史怡仙喘息着,面上掠过一丝愧疚神色,继续说:“娥姐她……她没有死!”
余再添震惊地说,“什么?她没有死!那神女峰头,孝女秦玉娥之墓究竟是谁做的,这……”
“添弟,宽恕我,你与娥姊在峰下,商讨对策时,我就匿身附近,并且我一直跟踪三凶,再印证二人对话,我全清楚……”
她一口气说到这里,不但喘息并且口角还在汩汩出血,似已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就要撒手尘衰。
余再添既悲爱妻,又伤娥姊,他能再责备史怡仙?
在这生死存亡瞬间,也不便再事连询,一意追问的话,不过使史怡仙速死,且留着余恨长埋地下。
他默然的把着史怡仙双脉以本身其力,灌注在对方体内,俾使她那若断若续的心脉,得以继续活动。
有顷,史恰仙低垂着的眼帘,突然又睁了开来,又面色转而红润,神色之间似是有了转机。
余再添大喜,低声说:“怡仙!你好多了,别烦神说话,我相信你不会离我而去,我要以……”
史怡仙一声苦笑:
“添弟!我自己明白,这是回光返照,我生命的余辉,就在此一瞬间,别扰我,但盼我能说完最后一句话,虽死无憾。
“神女峰上,你中了迷魂沙,是我骗了迷魂手胡谦,说你是会中人,保了你一命,此时,秦老伯已与石岛一怪动上手,形势见弱。
“娥姊候你不至,拚命出手维护老父,但也就在她出手当儿,胡谦等也到,不多久,秦老伯就丧命在海外乾坤网下。
“娥姊的美艳,在青峰会是出名的,三凶不安好心,想生擒她,但娥姊是个大孝之人,老父既死,生趣也无,回手一剑,戳向自己胸部,不知怎的,长剑寸断,就见一片黄云,裹走了娥姊!
“三凶走后,我埋了秦老伯,另作一个假墓,用剑尖刻上孝女秦玉娥字样,然后用指描,乍见之下,很似内家绝顶高手,以大力金钢捐书就。
“添弟,我一念之私,做出这种见不得人的事,为着占有你而欺骗了你,天心察微,我遭报了!”
她喉间一阵响,血块沿口角而下,头向旁歪过去。
余再添急唤:(缺2页)
“哎!一言难尽,二鼓时分,我在镇后黑松林等你,后时再畅谈一切吧!留神五绝帮眼线!”
老人不再吭声,低着头在饮酒。
这家客店异常简陋,很少有光顾,即使有客,大半是贩夫走卒,老人形状虽怪,但并没人多管闲事。
上弦月出,松林外现身一条人影,四面环顾之下,没有发现人踪,迅捷地一闪身,进得林来。
林深处,坐着那独自残腿的搜魂灵猿侯致远,招手说:“这是个绝好所在,我们详细谈谈。”
余再添坐了下来,开门见山的说:“我有几件要事请教一下,盼……”
“说吧!有问必答!”
“第一,我伯父下落何在?”
侯致远感伤的说:
“落魄崖之会除我及再旺黄山五小外,全遭惨劫!这一班人的尸头,还是我用钱请猎户收理,你伯父的坟墓,就在崖下,墓前石碑,可以辨识。”
“再旺大哥及黄山五小如何?”
余再添语调平静的几乎不能让人置信,既不伤感,也不激动,与以往那暴躁的个性,完全不类。
侯致远点头说:“好!很好!你不但武功高得出人意料,而且性情也沉毅得与先前判若两人。
“你大哥及黄山五小,凭借着广成洞不测变化,留在洞中,五绝帮想尽方法,伤亡高手数十,不曾擅越雷池一步。
“他们也曾用火攻,用水淹,但广成洞屹立无恙,在无法可想下,他们用土封了一切出口!”
余再添陷人沉思,半晌才说:“他们是被活埋了?”
“哈哈哈……”侯致远得意的长笑起来一拍大腿说:
“也真亏再旺,在这种处境,天天在琢磨着,竟然被他发现一条已全塞了的隧道,合六人之力,花费一个月的时间,居然打通。”
“五小五行剑已练得登峰造极,不但发挥至极处,且能因变化补出弱点,更进一步练出五五梅花天网剑阵。”
“这全是圣手书生及红燕儿经年苦研出来的,戒少守多,分则无力,不过当年落魄崖上,要是有这天网剑阵,足可维护中原武林安全。
余再添冷静地说:“谁见着?”
“我见着,别小看我残废人,落魄崖会后,我一直与这班魔头在斗智斗力,我这两支千年古藤杖,无形中就成了两条腿,在目前武林中,轻功比我这残废人高的还没有,五绝帮主也不过和我在伯仲间。”
“今春,我夜探崆峒,为五绝帮主发觉,他紧迫不舍,幸遇圣手书生因事外出,把我接入洞中。”
“一切情形,全是亲见,并曾以本身功力,一试梅花天网剑阵,若非五小碍着我这张老面子,自动收了剑阵,我就得露原形。”
余再添证实了再旺大哥无恙,算是落下一块石头,轻舒了一口长气,接着说:“五绝帮主究否是廖钦?”
“不是,但与廖钦同母异父!”
“现在何处?”
“华山!”
“三环飞针鬼见愁廖钦呢?”
“原居孤云山,近半年来,去向不明,我在揣测着,廖铁一直下落不明,可能是与瘳飞有关。
“因为五绝帮主君临中原,名义上,廖飞是一帮之左,其实,幕后主脑人物是廖钦,廖飞不过傀儡而已。”
“何以见得?”
“孩子!你什么都想求证,这件事可没证人,仅能告诉你,廖钦一日不死,侯致远绝不会放过他。”
“青峰会中,十年前我已派人渗透在内,还在会中掌着重要职事,这许多,全是他透露出来的。
“你剿除了孤云山,我已得报,连你走的方向全清楚,不然,我不会那么巧遇上你,即使你不出,我与再旺也计划年底与这班魔头一较高低了。”
“侯伯父!谢谢你告知底蕴,我要去华山,一会廖飞,解除了五绝帮,然后再找廖钦清结旧帐!”
“孩子,我也无暇,要去崆峒广成洞,通知五小及再旺时间已到,提前出山,更要找九响追魂铃左天佑及虎牙山古墓白无常,我们有约,一有大举,不论势力大小,不计成败,要与五绝帮再决胜负!”
候致远豪气不减当年,站了起来就要走,余再添忙说:“老伯,我无法久候,要单独一会廖飞!”
“我明白你意思,并且也知道,凭你一身功力,廖飞走不了百招,但我们约会也得实践,即使算场热闹也得看。”
“你到华山,我们可能就近清理了嵩山一旗,跟踪而到,上下不会差多少时间,啊!还有,遇上百丈神沙哈子模时,暂留他一命!”
余再添正想要问为什么要留下哈子模时,搜魂灵猿两杖一点,人如一缕轻烟,扑出林外,身形再幌,已脱出了视线。
就不由余再添不敬服,他残目独腿,不但不屈,反更见坚强,这才是武林之雄,才称得上武人大勇!
余再添自下得孤云山来,一路绝无人暗中偷袭,这情形,也逸出了常轨,愈是如此,他愈是加强戒备,不敢稍为大意。
华山是座名山,状至奇削,也属奇险,削立千丈,攀登极难,五绝帮不但收伏了西岳一派,且赋与掌门人静心真人护法要职。
名位上,还在五旗会主之上,就使老道死心塌地的为五绝帮效命,这种怀柔手段,更甚于利剑。
华阴县南,出现一个少年侠土,他进了那远近驰名的聚云楼,临窗而坐,眺望着状如莲花的太华山。
山峰雄伟,紫气现于山巅,再加上落日余晖,霞生天角,更显得太华的雄奇壮观,不由今他瞧得出神。
聚云楼是远近驰名的大店面,入晚酒客如鲫,川流不息,还不到掌灯时分,已是酒客满座,人嚣声喧。
少年虽然继续在眺望着山景,耳朵可包罗万有,一听到有江湖中人谈论孤云山,不由他不留心。
三个人在争论不休,无非对传说上的意见不能一致。
他就知道,这种人即使是五绝帮中人,地位必低,不值一顾,因为帮中主要人物,对这种大事不会不知。
他仍没转头,好似观山景出了神,其实,他正以耳代目,在搜索着每个人话题,陡然间,酒客们住了谈吐。
即使连那三个江湖人也不例外,桌凳发出响声,不知来了怎么个知名人士,这班人立即全都站了起来。
“道爷,你老已半年未来光顾小店啦!里请!”
这是店小二的开场白,半晌没人接话,少年虽感来者不凡,但仍没回音,敢情这位道爷正在打量他背影。
没有答小二的话,双目盯着窗口,面包异常严肃,严肃得令人望而生畏!
“老爷子!你也来啦!是与道爷约好的么?”
小二哥又撞了一鼻子灰,这位老爷子铁青着一张脸,站在门口,身后,一排分之三个劲装大汉。
老道在看窗口少年,他又瞧着老道背影,就这么干耗着。
满屋酒客噤若寒蝉,全离桌躬立,每个人心中全有个解不开的死结,老道已使他们六神无主。
这位老爷子再一来,可就有点提心吊胆,坐既不好,走更不能,谁不知华山一修老道,谁不知华山总巡青枭蒙野。
华山大事小事,全由这二位爷出面,鱼肉多民其小者也,杀人就比杀鸡还简单,安能不惧。
今天,酒客们倒不为自己耽忧,因为有个轧眼人儿坐在窗口,对道爷太没礼貌,全为着少年生命而惋惜!
一修老道开了腔:“窗口这位侠士何来?”
少年不以为意的一转头,冷峻的说:“来自孤云山!”
老道面色一变,有若死灰,身不由己的退了两步,惊惶之态溢于眉睫,华山总巡青枭蒙野向前一上步,沉声说:“何事来华山?”
少年目射冷芒,傲然的说:“找五绝帮主!也覆找静心恶道及金狮旗主!”
“你是谁?”
“旋风太保余再添!”
青枭蒙野性倒高傲,一向不服人,正待有所作为,身后一声轻唰,一修老道向后暴射出去。
余再添一声厉喝:“鼠辈作威作福,鱼肉乡民,还想逃!”
他左手一起,紫虹惊闪,惨吼声里,一修老道暴摔在酒店外,一翻一转,倏然而起,向外射去。
青枭蒙野双掌一分,抢扑过来,招走“钟鼓齐鸣”倏换“双风贯耳”,挟雷霆万钧之势,迎头砸去。
余再添不屑的冷哼一声,根本不曾起身,椅子喳的一声,连人带椅子滑出去三尺,正巧避了过去。
青枭蒙野一击成空,不由的怦然心动。
心一狠,再上步,“万流归宗”,单掌扑向胸前,以进为退,身形一闪下,穿窗而出,向外逃去。
余再添厉叱:“你也留下点什么!”
叱声刚扬,他倏地一杨手,又是一声惨叫,同样的,青枭蒙野摔了一跤,然后又飘身而去。
身后这三名壮汉一见老道及蒙野这种顶尖高手已吃了亏,那敢出手,全向后退,暴射出去。
余再添目射煞气,面罩寒霜,一声冷哼,扬左手银光暴射,这三个壮汉全是同哼一声,没入夜雾中。
群凶既退,酒客纷纷溜开,以免鱼池遭殃,店小二苦着脸,但不敢小说什么,呆在那儿做声不得。
倒是先会那三个议论孤云山的汉子走得迟。
当中一个,并对余再添表示感激,趋前低声说:“少侠!你快走吧!这一回去,必然招来极利害人物与你为难。”
余再添微笑说:“他们回不到华山老巢!”
“为什么?”
“为怕连累店家,出手较轻,但绝对走不远。”
这汉子似信似疑,拱手转身而去。
且说一修道人,勉强支持着扑向华山。
走到山脚下,正好迎上华山掌教,背叛中原武林同道的静心真人,惊诧的说:“一修!
你遇上了什么事?”
一惨痛苦的说:“旋风太保余再添。”
“现在何处!”
“聚云酒店!”
“什么地方负伤?”
“后枕骨!”
静心真人转至他身后,啊了一声说:“血剑!”
“什么血剑,师叔?”
“后枕骨上寸长一支血剑,已在滴血!”
一修陡然双手抱头,就地乱嚷,那神情异常痛苦。
老道脑痛如裂,五内如焚,自知已无章理,立即强自镇定着翻身坐起,疯狂的向山石上撞去。
轰然一声,撞纷了头颅,倒于山脚下!
就在此时,青枭蒙野跟踪而到,眼看一修死状,傲念全消,回首对三个手下说:“我脑后有什么?”
“哎呀!也是一支血剑!”
“你三个转过身来!”
这三个匪徒背对着他,蒙野瞧了一眼之后,突然一抬手,数声惨叫下,三个人咳血死于就地。
蒙野反手一掌,震碎了自己天灵,倒了下去。
静心真人袖手旁观,没加阻止,他知道,这种上乘剑术,已到了动念杀人地步,阻止他们只有增加痛苦而已。
他心念一动,抱袖猛抖,就如一缕浮云,扑向了千尺幢,距千尺幢还有两里多地,面前微风飒然。
他感到这股子风来得太怪,倏地一瓢身旁移数丈,注目看,身前意态肃然的立着一个青衫少年。
他还没见过旋风太保余再添,但心里有数。单打稽首说:“少侠何人,阻贫道去路何故?”
“旋风太保余再添,今日倒要看看你背叛同道,认贼作父的华山掌门人究是怎么样人物!”
“少侠错了,明哲保身,古有垂训,势既不敌,唯有臣服,否则,华山千年基业,毁于一旦,就不如虚与委蛇……”
“说的好轻松,自古奸臣贼子,谁没一番大道理。”
“但事实所在,贫道自低头认输后,绝没轻离华山,从未为虎作怅。如果贫道所行不合,少林武当与五绝帮约定,不出寺院三里,又当如何?
“贫道自付非少侠之敌,但你总不能不分正邪,把势所不敌,面貌似恭顺,其实心怀与敌方势不两立之人,一体屠杀。”
“你说得太动听了,请问你,一修道人鱼肉乡民,也是卧薪尝胆,冀图雪耻之人所应为吗?”
“那是他个人之事,贫道并不知情,一修已死,人死……”
山脚下怒马长嘶,人影倏现,一色的黑色衣着,在马上微一旋身,就如六支疾箭,扑上山来。
为首之人急唤:“是二弟么?别放走了奸滑之徒!”
余再添也听得出谁来了,忙道:“是再旺大哥!还有谁?”
“黄山五剑!”
老道蓦地一振臂,就如巨鸟冲天,暴射而上。
他还不曾变换身影,五条黑影惊闪,四面合围,硬把这奸滑百出的老道逼回了原来之部位。
静心老道环顾之下,分立五个少年男女。
面前的,手执一支金光灿目的长剑,凤目含威,面罩九秋寒霜,冷冰冰地说:“贼道!
你还想逃?”
老道目光在流转,面含愁苦的说:
“贫道苦心孤诣,指望的就是今天,但我失望了,你们完全率意行事,不分敌我,不逃,莫非想引颈待戮!”
“你知道我是谁?”
“黄山五剑,可惜老一辈的全过世了,没人能了解静心这片心意。”
这少女不由一阵娇笑:
“老贼!你颇会做作,但没弄清我是谁,实告诉你,我是昔日的青峰会四大监坛之一,红燕儿辣手魔女毕小霞的就是,老贼你所作所为,焉能瞒得了我!”
“很好!你既昔日曾在青锋会下,能找出贫道弱……”
“贼道!别狡辩,不说清了你死不心服,暗算中原武林同道门下是活骷髅,但主意是你出的!罪一!”
“乌鸦嘴,诱我师弟黑剑廖云,示意田媚贱妇,结果我廖师弟惨死,罪二!”
“怂恿五绝帮主,提前会于落魄崖,亚麻佛陀及左天佑两位老人家不能及时赶到,中原武林同道全遭辣手,其罪三!”
“贼道,恨不得饮尔之血,寝尔之皮,你说,该怎么死!”说完,踏前一步,探手取出宝剑。
静心道人极为阴险,虽被点破,仍不慌张,目光一转,陡地一用双袖,倏震双掌,向五人袭到,同时身形微震,向上扑去。
五色剑光惊闪,半空里暴起千百道光影,如蛛织网,纵横穿梭,一声轻叱里发出一声极其凄厉的惨号。
剑光倏隐,六条黑影下落,当一个落地翻腾,手足一阵伸缩,永不再动。
五五梅花天网剑下,静心老道身上被点五个血洞,死于山下,这是投机卖友者戒!是认贼作父下场。
七人聚在一起,略一商讨,分成了两路,旋风太保金再添与圣手书生直闯千尺幢,由正面上。
黄山五剑由红燕儿毕小霞率领着转了方向,由左面潜入,直搏对面老巢。
这是圣手书生余再旺的意见,他以为欲达山顶,必经三险,这种地方,黄山五剑无用武之地。
再一点,他也要观察二弟的功力,虽然孤云山之役,已经震惊江湖,但常有传闻失实之疑。
他还怕余再添火躁脾气没改,在三道险关之前,怕出漏子,要凭自已智机,来克服这种难关。
兄弟两疾如风,快似电,向上扑来,沿途一无惊险,转瞬到了千尺幢。
这是奇险之境,迎面石屏阻路,垂直而光滑,横阻去路,高过百丈,横阻半山,仅中间,裂成一缝,宽仅数尺,高不及丈。
就天然形势,人工开凿三百七十余级,以两道铁索垂直而下,以利行人,形势异常险峻,有一人当关万夫莫敌之慨。
如今,两道铁索扶手已抽,普通人难于攀登,武林中人虽然用于此,但地形险恶,易于遭受袭击。
兄弟互相一阵商讨下,只见旋风太保余再添微一伏腰,身形已起,就如一只大鹤,冲天飞去。
余再旺随在身后,相距五六丈地,前后呼应着向上扑去。
已过二百级,上面没丝毫举动,除秋风落叶之声外,静得使人心情悸动,轰隆轰隆……
异常震耳。
只见-块块巨石由上直滚将来,声震山谷,势夺雷电,任你是金钢罗汉,也不由惊而却步。
余再添倏地一个倒穿鲁,向后暴射,一闪身下,已到千尺幢幢门口。
余再旺正巧也赶到,一只见巨石漫天而下,地形所限,舍此无他途,只要微一停顿,将不湛设想。
情急之下,余再添伸手一托他大哥左胁,嗖的一声,平飞闯出了千几幢,身形微折,闪身道侧。
这真是奇险奇绝,二人身形尚未立稳,巨石也到,轰轰隆隆,不下百余块,直向山下滚来。
圣手书生有份喜悦,也有份自惭,喜的是二弟功力机智已非昔比。
自惭的是,自己在后面应变,结果还要二弟照顾,若非他应变速,自己阻住出路,这后果就不堪设想。
余再添倒没感觉什么,低声说:“大哥,我想出一个办法可以上千尺幢,但是必须冒险。”
“二弟,你试说说看。”
“扎支大火把,吸住对方注意力,但持火把的人,仅能前进一半,遇石块滚落时,可以全身而退。
“人先行潜进,但不能施展轻功,以免露出身形,如此办上面防守的人注意到火把,而不宜察觉前一人。
“只要把上面的打散了,即无其他拦阻,大哥,不论明的暗的,全有危险,依我说,你持火把较宜。”
余再添微一思索下,额首说:“行得,但你要注意到防守中人有杰出人物。”
“只要能接近,高手无足惧!”
兄弟两商好了对策,余再旺以松枝扎成火把,候余再添闪身潜进至中途,方始燃着,向上扑过去。
防守的不下二十几,有一个巡山总舵主领导着,眼见石阶上火把闪动,不由窃笑,这是自速其死。
火把进速很慢,半响还没走完一半石阶,这一班贼子要等对方快接近时,才施放滚石,好一举中的。
火光在移动着,距尽头处百余级时,竟然停止住,防守的人已然心急难耐,正待故技重施。
嗖地,由前面冒出条黑影,不知谁眼快,说了声:“不好!”这条黑影就如巨鹰般直扑过来,单手一抬,连声惨叫,倒下去七八个。
这位巡山舵主放滚石已无及,亮手中刀,一个“大鹏布翅”,拦腰横劈,余再添倏地一伸手,食中二指钳住刀尖,一送一带,又是一声惨号,那将要施放滚石的贼子,竟被拦腰斩断。
山道上,火把倏熄,余再旺扑了上来,但上面,横七竖八一地死尸,再找余再添踪迹不见。
余再添虽未来过华山,可听老一辈谈过,所谓华山三险,即千尺幢,百丈峡,老君犁沟,形势天生,异常险峻。
所谓千尺幢,百丈峡,不讨论大洛佳而已,并没谁拿尺量过,实在说,幢长而直,峡短而曲。
老君犁沟是形似南道的一条谷道,也是直上直下的形势,有磴近千级,可以攀登,较二者更险。
他不愿意再旺大哥跟着自己冒险,因此,在打散了千尺幢防守之人以后,他立即向前扑去。
转瞬间到了百丈峡,他简是直硬闯,没把这四岳第二天险放在眼里,也就说无视了对方的一切布置。
但是,他可全力戒备着扑进了峡中。
迎面,是五个老道横阻击路,当中一个冷笑着说:“余再添!你别认为千尺幢易过就小视了百丈峡。
“这儿就是你葬身之地,有胆的,跟我等去一个地方一较高低,否则,你就乖乖的退下去,别来华山出丑。”
金再添神态如常,并没为这几句话而激动,微然一笑:“好!任你刀山剑树,余某人要见识一下!带路!”
这五个老道不再多言,疾飘身向回闪。
这峡异常曲折,直走了半盏茶功夫,才进入一块四周壁立,仅有入口通路的盆地,并且已经发出熊熊火光。
他虽没来过这地方,但揣测着这里已非百丈峡,因为这是个死地,前面峭壁接天,无法攀登。
此时,他距离五个老道不过五丈地,心说只要你们有地方退,我也一样走得开,因此,立即紧盯着他们。
五个老道陡然一瓢身,越过一排树后。
余再添跟踪而起,扑了过来,但当他越过这排树后,五个老道已失踪影,这一着,倒出了他意料之外。
一阵阵锣声,越自壁上,一团团火把,丢了下来。
那些已经半始的草木,一沾到火把就着,化成熊熊火海,由四面烧过来,夹着一股硫磺气味。
转瞬间,火光逼人,气都喘不过来。
他忍耐着在寻觅,原来这树后有五个大洞,老道必然由此脱身。
令他犹豫不决的是,洞既有五,不知那条路可通,万一走错,耽误时刻,势必葬身上海不可。
他正在思索着,左面第二个洞门口突然钻出一个老道,另四个也跟踪而出,面容上,现出仓惶之态。
当中一个,已破口大骂:
“好险毒的五绝帮,华山派与你何冤何仇,竟加以暗算道爷倘能出险,势必与贼子们周旋到底!”
余再添心中已经明白,五个老道必然是华山的主要人物,否则五绝帮不会阻挡他们的归路。
这情形,分明要五人诱敌入绝地,结果连他五个也算上,确实够辣!
他冷讽的说:“你们不是五绝帮同路人么,怎……”
其中一名老道接口说:
“少侠责之甚是,贫道等五兄弟是华山五鹤,掌门人是在下师权,往事已成过去,五绝帮口甜心辣,作出这种人天共愤的事来,贫道等倘有生机,绝不惜一死,助少侠诛锄江湖败类。”
“隧道何以不通?”
“贫道进入时无阻,但退时,隧道铁闸已关闭!”
“请那位带路,进入一看。”
这发话的率先进得洞来,余再添随后,另外四个鱼贯而入,不到十丈地,已经来到铁闸处。
余再添用手试了试铁闸,分文不动,知道铁闸既厚且沉,万难空手移开,立时抽出紫薇剑。
功用右臂,达于剑尖,在铁闸上划着,那剑移动甚缓,发出嘶嘶之声,费了半晌功夫,才划了一个直径二尺的园招剑痕。
余再添似是用极了功力,目不旁瞬,头上汗珠子有黄豆大。
五鹤之首的云中鹤玄因,也是内家一流高手,见剑光所经,仅浅浅的留下一道剑痕不免有点失望。
以为这种办法,就让你一整天功夫,也打不开这道铁闸,洞里,已进了浓烟,再等片刻,火一封洞,一个也别想活。
余再添划好,回顾老道说:“试以内家掌力推一下看!”
老道明知无望,但身在绝地,不免怀着幸存心里,向后约退一步,以十成力,抖掌劈去,轰的一声大震。
奇迹出现。那厚过五寸的铁闸,竟如刀切般开了一个圆洞,那块大如车轮的铁块,竟被震飞出五六步远。
五个老道全怔住了。
敢情人家以真力贯注剑尖,力逐五寸钢板,表面上,虽只浅浅的一道剑痕,其实已开一洞,仅要用手一推,即可应手而倒。
真力溶铁,不一定用石器,一块废铁同样可利用,这种罕绝古今的功夫,怎不令华山五鹤瞠目结舌。
余再添微笑说:“铁闸既开,倒不急于进入,请问,华山由谁坐镇?”
“金狮令主百丈神沙哈子模!”
“五绝帮主廖飞是否在此?”
“此人行踪飘忽,至难捉摸,可能在,也可能不在?”
“除华山一派外,金狮令主手下,还有谁功力较高?”
“那就数哈子模孙儿,黑神童哈一沙,但目前不在华山。”
“贵派掌门人已毙华山脚下,尔等归去,传谕门下弟子,全力守护寺院,以为自保,外面一切,由我应付。
“但注意,如黄山五剑或我再旺大哥来时,可以礼相待,告知前因后果,他们不会过为已甚,但红白二小口头较刻薄,千万忍耐,否则华山一派恐难逃劫!”
云中鹤脸色或青或白,异常难看。
余再添知道他不太服气,冷然说:
“贵掌门所行所为,令人齿冷,黄山黑伙廖云,就为贵掌门所诱,因而丧命,五剑此行,曾有誓言,不灭华山难出怨气。
“你当知红燕儿辣手魔女毕小霞,昔为青锋会总监,现为五剑之首,贵派掌门人曾会黄山五行剑阵,十招不到,丧生山脚。”
“在下有事在身,无暇兼顾,别说贵派,即使五绝帮主,遇上了黄山五剑,了不起扯个平手。
“我大哥,心性宽厚,如果先到,他自能代为化解,万一五剑先到,即使忍受折辱,仍恐难逃此劫!”
“这不单是私恨,实在贵掌门做得太过份,他曾代五绝帮策划,致中原武林同罹劫运,而当时赞助策划的,贵派外有二人。
“首恶虽除,徒凶仍在,他们即使轻放尔等,也必究诘徒凶。贵派门户存亡,在尔等身上,听否由你!”
他陡然的飘了出去,转瞬无踪。
且说那五鹤之首的玄因老道,率领另外四个道人扑返真武殿,立即转令门下弟子,闭门自守。
他知道,五绝帮心怀叵测,绝不会放过他,但现在,他们也是自顾无暇,也绝不会前来范事。
可虑的,倒是黄山五小,年青人的火性总是大的,一个处理不好,华山即有全派覆没之忧。
他是由捷径扑返观院,还不曾布置就绪,猴趋宇人声鼎沸,看情形余再添已与百丈神沙哈子模动上手。
论情形,五绝帮已乱成一团糟,势将瓦解,否则,不会如此杂乱。
他正在观望着,后山疾扑过来数条人影,一色的皂衣,行动上看得出,一个个有着极其精湛的轻功造诣,转瞬已到观前。
五鹤之首的玄因老道连恩维的时间全没有,观外之人已发话:
“华山派听着,尔辈掌门静心老杂毛已授首,闭门不足以御敌,速出应战,以偿早年血债!”
玄因老道站在大殿屋顶上答话说:“来人可是黄山五剑?”
“正是!”
“请毕姑娘答话!”
“我就是毕小霞!”
“毕姑娘!恕贫道失迎之罪……”
“别废话!”
“华山投靠五绝帮全是掌门人独断独行:门下弟子安敢抗衡……”
“毕小霞无意听人诉苦,再说,现在陈述经过已然太晚!”
“不!毕姑娘,你总不能阻人向善。”
“嘿嘿!向善,等到余氏兄弟大功告成,五绝帮瓦解在即之时才想要向善,颇难令人置信。”
“毕姑娘!贫道与另四个同门,曾与余小侠同时被困百丈峡,遭受火攻,若非余小侠神功盖世,以本身三味真火破铁闸,早就葬身火穴,余小侠已然放过华山,姑娘何必定欲置之死地而后快!”
“我不明白你说问什么?”
“是五绝帮命贫道五人将旋风太保余再添诱入百丈峡,他们也想借此机会,除去华山五鹤!”
“我没见到余二弟,真假莫辨!”
“余少侠迟早会来的。”
“来了也无用,毕小霞已经恨透了你华山一派,倘若纵容尔等,黄山历代祖师也不容我!”
“如此说,姑娘是要迫我真武殿百余名道侣拼死血战!”
“千余名又何妨,想在五剑下逃生,那是难若登天!”
玄因老道厉声说:“姑娘也未免太过轻视我华山!”
毕小霞不答,回顾四人说:
“一年来忍辱偷生,为的就是今天,闯!观内鸡犬不留,不论那路人物,出面责难,毕小霞自信还输不了理!”
呛呛呛一声龙吟,剑分五色,五道长虹侵天,照得观前树木,五色相间,变幻无常,也就正如江湖道上事,一瞬万变。
五人身未动,剑诀已起,全是手指真武殿,在百道光华下五小个个眉笼煞气,面罩寒霜。
剑诀所指,身即随之倏起,五道光华惊闪,扑上殿来。
但见剑光,不见人带,这是极其玄奥上剩剑术,身剑合一,就连华山五鹤也未练到这种地步。
玄因老道一见之下,就知难于相争,他目光一闪,陡生歹念,正待飘身后退,一声厉叱里,五面合围。
立即将玄因老道困于殿上,眼看就要暴尸殿上,血溅玄观,遥空一声厉叱:“毕妹且慢!”
毕小霞听得出是圣手书生余再旺之口音,不期而然的立即后退一步,问:“大哥意欲何为!”
“华山投靠五绝帮,确是静心老道一人所为,余者可以不论。”
“但还有帮凶在!”
“盼霞妹体上天好生立德,诛锄从恶后勿伤及无辜!”
毕小霞冷然的对老道说:“这是你华山之幸,听明白了么,快说出昔日是那两个随静心老道赴桐柏山!”
玄因面转青白,厉声说:“是两个俗家弟子,不在观中。”
“姓什名谁?现在何处?”
“贫道昔年云游在外,不知是谁。”
“贼道满口胡言,莫非真想一体就死么!如果再不说,可怪不得毕小霞要大开杀戒了!”
观中有人急叫道:“昔日帮凶正是玄因及玄妙,桐柏山落魄崖后,后始正式入我三清教下。”
玄因老道目露凶光,一声暴吼里,双袖齐扬,打向五小。
黄山五剑陡然地一闪身形,五道长虹暴卷,清夜里发出一声极凄厉的惨叫,玄因暴尸殿上,肢体四飞!
玄因算是遭了惨报,不但两手两足分了家,而且由胸至腹,整个被红燕儿毕小霞开了膛!
发话的是玄静,他身旁立着的就是玄妙贼道,在殿上动手当儿,冷不防一抖长袖,暴向玄静左肋袭去。
玄静一声冷哼,滚尸阶下,玄妙正待走,殿上人影疾闪,倏震臂“雾里惊鸿”,蓬的一声,玄妙直被震出七八步外,喷血死于就地。
五剑斩了玄因,圣手书生余再旺掌震玄妙,几乎是出于同时,只听余再旺对另外二鹤说:
“我等诛锄二凶,也为你华山除去害群之马,留二人在,华山隐忧更多,以后,盼二位好自为之。”
圣手书生余再旺身一起上得殿来,与黄山五剑扑向猴趋寺而去。
寺前广场上,火把照耀如同白昼,五绝帮华山总坛已集中了所有党徒于此,在真武殿所听到的喧哗声,就是由石评至猴趋寺所布置明桩暗卡,与余再添较量上,请想这班党羽那是余再添之敌,他竟纵容闯过十余处埋伏,直搏寺前。
钟声长鸣,火把触天,金狮令主百丈神沙哈子模傲然的迎了出来,手下党羽把余再添围了个水泄不通。
余再添轻蔑的一笑:
“我以为五绝帮有什么惊人高着,原来也仅三险设伏,沿途按卡,未免太过浅失,如今更鸣钟聚众,以多凌寡,足见黔驴之技,不过尔尔。”
百丈神沙哈子模高不过五尺,驼着背,一双烂红眼,奇丑,铁青着面色,反而显得阴森,冷冷的说:
“余再添!别狂,世事就如一局棋,现在正是中盘,胜负之数尚不可知,这仅以西岳一坛而言,五绝帮要是合手对付你,小子,我恐你死无葬身处!”
余再添不由纵声大笑:“矮驼子,你该认识搜魂灵猿侯致远!”
“败军一将,何足一提!”
“是他老人家关照我,暂不杀你,不然那有这多废话,我只问你,五绝帮主廖飞如今何在?”
“帮主有事西南,不在华山!”
“好!我不难为你,这就追踪廖飞,一清……”
“杀我总坛数十名弟子,你想一走了之,没那么便宜!”
余再添双目里暴射一缕寒光,轻蔑的说:“你想迫我出手,是自趋死路!”
百丈神沙哈子模厉喝声:“小子你就接着!”
他双手一探囊,还不曾发出那扬名天下的神沙,蓦传一声厉啸,人影双飘,暴落两个人来。
左面,手扶双杖,左目已眇,正是从头到尾,步步与五绝帮为难的江湖怪杰搜魂灵猿侯致远。
右面这人一袭白袍曳地,面色无止,左手持招魂幡,右手哭丧棒,可不是冤家再聚,虎牙山白无常竟来凑一脚。
侯致远轻落地面,既没招呼余再添也没与哈子模答话,笑对这白无常说:“哎!我说你老啦!你硬是不服气,非来不可。
“来是来了,我看让余再添打发他算了,真要出手,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把一世英名,付诸流水!”
白无常面色连一丝表情都没有,一声长吁:
“侯老弟!你这是什么话,当初我曾说过,一定要与五绝帮周旋到底,如今有了余再添,我也懒得再去丢人现眼。
“但我出古墓,就是以这矮驼子为目标,再不叫我出手,就等于心愿未了,莫非你想叫我再闭古墓四十年!”
“我不是激你而……”
“输了,我自有处,我要赢了,你得认罚!”
“怎么个罚法?”
“伴我去海外,另辟天下,咱们一时既不会死,也得有个传人。”
“看来咱们这残废人,还能……”
“还能另创一宗!”
“哟!我想不到你老这大雄心!”
“雄心早泯,但为时势所激,我不甘消声匿迹,没没无闻,与草木同腐。”
“好!我就敬附骥尾!”
他两个阵前口角,就把百丈神沙铁青的面色气成了猪肝,厉声说:“白衣老鬼!我怕你做不成一代宗师,倒先埋尸山下,依我说……”
“什么依我说依你说,虎牙山及落魄崖两度会面,全被别人扰散,今儿你我不见真章,势难罢手!”
他一语方落,招魂幡疾展,猎猎连声,一股子强劲罡风,直扫出去。
百丈神沙哈子模焉肯示弱,倏扬双臂,抖两手,神沙暴涌,直如乌云出岫,密密麻麻,把白无常困住。
这两个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出手绝不留情,一霎时沙如潮水,幡影如墙,斗了个难分难解。
百丈神沙哈子模用尽了功力,那层层黄沙,只在白无常身外三丈许打转,休想寸进,不由心中暗急。
而白无常棒影幡风,逾转逾疾,强劲罡风,能透出沙阵之外,二人之功力高低旁观者自清。
唰!唰!唰!一阵声响,那层层沙阵,竟被荡开一条缺口,百丈神沙哈子模蓦地一声暴喝,双手倏起,直向对方胸前抓去!
这是个拼势,力逾千钧,势奔雷电,白无常那敢怠慢,棒转幡摇,蓬的一声夹着惨厉吼声里。
哈子模竟已被哭丧棒破断了右腿,晕死过去,但是白无常左肋,也被哈子模划了一条血槽。
白无常冷峻的面上,惨白得怕人,一步步向前逼过来,但当他看到哈子模断腿时,脑中陡然间转了个念头。
一辈子不曾发过笑的木木无情的面庞,竟然绽开了笑意,情不自禁的一阵哈哈狂笑,回视侯致远说:“三人一双半断腿!挺有意思。”
“我知你要亲自看到三环飞针鬼见廖钦下场,一时还不能离开江湖,但我赢了,约会不容不践。”
“我的去处你知道,事一了,即盼驾临,咱们这几个独腿,还得斟酌斟酌,如何发挥自己的长处!”
“算啦!不想你两个布就围套,诱我上钩,事了必去!”
白无常一抖双臂,单足一蹦,就见白影子疾闪,这位昔年作恶多端的魔君,就如一只大白鹤,向山下落去。
树倒猢狲散,五绝帮党徒这一见旗主被擒,那还敢留,呼啸一声,丢弃了火把,四散奔逃。
也正巧余再旺即时赶到,阻止了他二弟,不令追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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