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爪蛙神”熊赛古见所泼毒油,已淋中“冰心仙子”司空兰,不由“哈哈”大笑,志得意满地,向“金蛇道人”常百化叫道:“常兄,我们且下谷去,再把司空兰贱婢遗尸,恣情凌辱一顿,方消得心头之恨!”
常百化目注谷底,见“冰心仙子”司空兰的身形,仍在原坐之处,毫未移动,大片油烟,均从她身上,及身躯四周腾起,遂知道大半锅沸滚毒油之袭,完全奏效,司空兰无论有多么精深修为,量也难逃劫数!
他看清情形,一面随同“五爪蛙神”熊赛古走下“冰心谷”,一面扬眉说道:“熊兄,我们下谷之后,不要过分大意,因为司空兰虽遭劫数,她妹子‘慈心玉女’司空蕙,却仍在谷下!”
熊赛古纵声狂笑说道:常兄你也未免小心太过,凭‘金蛇道人’常百化,和‘五爪蛙神’熊赛古等二人,还会怕什么‘慈心玉女’司空蕙,那乳臭未于的黄毛小丫头吗?”
常百化失笑说道:“熊兄会错意了,我不是惧怕‘慈心玉女’司空蕙,是说凡事往往会‘为山九仞,功亏一篑’,越是满盘遂心,胜券在握,更越应多加谨慎,免得万一有甚差池,前功尽弃!”
熊赛古听他这样说法.才点头笑道:“常兄虽然有点小心太过,但所说确含至理,我们且尽量小心一点便了!”
说到此处,已离谷底仅约十丈左右!
两人懒得再施展什么“灵猿飞渡”,“壁虎游墙”身法.遂双双狂笑凌空,提气下落!
到了谷底,只见毒油所泼之处,不仅草木枯死,石色焦黄,并仍有白烟腾起!
“冰心仙子”司空兰则依然宝相庄严,端坐石上!
但“金蛇道人”常百化目光微注之下,忽然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寒颤,心中暗叫“奇怪”!
如今,司空兰虽然人坐油渍之中,所披白色长袍,也复遍沾油污,但她那一头光泽可以鉴人的乌亮云发,却仍然千千净净!
脸颊之上,也依然是圆姿替月,秀靥如花,一派极美好,极庄严的妙相,根本看不见有被沸油淋伤的半丝痕迹!
常百化看得英明其妙,遂把“五爪蛙神”熊赛古叫到面前,指着静坐石上,垂帘阖目,一动不动的“冰心仙子”司空兰,向他皱眉说道:“熊兄请看,司空兰分明被大半锅沸滚毒油,浇个正着,决无不死之理!但她为何脸上皮肉无伤,发间也毫无油渍?”
熊赛古也想不出其中缘故,刚待举步走近大石,忽然听得身右壁间,有人清叱叫道:’“无耻老贼,你休要妄动,认得我‘慈心玉女’司空蕙吗?”
常百化与熊赛古,同时回身,只见从壁上洞府之中,缓步从容地,走出了一位清丽如仙的黄衣长发少女!
这位黄衣长发少女,走出洞府,向常、熊二人,略一打量,便轻启朱唇,发出银铃般的话声问道:“你们是名列‘乾坤十四煞’中的‘金蛇道人’常白化和‘五爪蛙神’熊赛古吗?”
熊赛古狞笑说道:“司空蕙,你既然晓得我与常兄是何身份……”
话犹末了,司空蕙便哂然说道:“你且住口,不必再厚颜无耻的妄自吹嘘,我往昔还以为‘五爪蛙神’熊赛古,与‘金蛇道人’常百化,虽是旁门左道人物,仍不失为有头有脸的一派宗师身份,但直到今日,目睹你们所施卑鄙龌龊的阴险害人手段以后,方知道一个是坐外观天腌躜的虾蜞,一个是毒辣无耻的蛇蝎之辈!”
“金蛇道人”常百化被“慈心玉女”司空蕙骂得怒火中烧,寒着一张脸儿,阴森森地说道:“司空蕙,你姊姊‘冰心仙子’司空兰,尚且死在我与熊兄手下,凭你一个黄毛丫头,还敢如此张狂,岂非自速其祸!”
司空蕙嘴角微披,冷笑说道:“常百化.你以为你所豢的几条蛇儿,以及所谓的‘蛇形太乙掌法’,真有什么了不起吗?”
常百化狞笑说道:你这样说法,是否想尝尝我的‘蛇形太乙掌法’滋味?”
司空蕙哂然笑道:“你既敝帚自珍,便无妨出手试试,好在打发你们这等徒负虚名的下流凶煞,根本用不着惊动我的姊姊!”
常百化未曾注意到司空蕙的言外之意,只是面含冷笑地,一伸右掌,向这位“慈心玉女”的左肩抓去!
司空蕙怎能容他抓上她,见常百化所伸出右臂姿态,与一般武林人物,迥然不同,遂也用了特殊拆解手法!
常百化却完全相反,整只右臂之上,好似毫无劲力,软绵绵地,连伸都未曾伸直!
司空蕙心灵眼快,发觉对方手臂如蛇.倘若按照平常对手拆架,可能会中了他招内所蕴的什么独门奇诡变化!
故而灵机一动,娇躯略偏,闪到侧面,右手捏指成锥,用了一招“白鹤别翎”,向常百化的脉门啄去!
她是把“金蛇道人”常百化的这条抓来右臂,当做蛇儿,则“脉门”部位,也就是蛇身最脆弱,最致命的“七寸”部位!
果然这种拆解手法,正是常百化的“蛇形太乙手法”克星,吓得这位“金蛇道人”,赶紧收式疾退!
司空蕙卓立如山,并未乘势追击,只是双杨柳眉,娇笑说道:“常百化,你自恃甚高的‘蛇形太乙掌法’,原来也只有这等威力?”
常百化受不住对方这等讥嘲,厉吼一声,向司空蕙旋身猛扑!
他前一次是手法如蛇,这一次是身法如蟒!
蛇的动作,多半阴毒,蟒的动作,多半凶刚!
司空蕙也觉对方这次来势汹汹,不可轻视,遵双掌凝劲,足下拿桩,站稳身形,准备相机应付!
谁知常百化委实刁恶,他这次虽然摆出一副刚凶之相,但实际上用来伤人的,仍是阴毒动作!
他人还未到,袍袖双双拂处,飞出了一片金光,向司空蕙迎头罩下!
司空蕙不敢怠慢,探手肩头,一阵清越龙吟,把自己的惯用长剑,擞在手内!
剑一在手,奇招立发,一式“金轮普度”,剑光电转,旋成一具绝大光轮,迎向当空金网!
“金蛇道人”常百化看到司空蕙这招“金蛇普度”,威力甚强,遂在半空中,略一扭腰,避开正面,改从侧面向司空蕙继续攻击!
这种凌空扭腰,随意转变方向之举,仍然是常百化所特别擅长的蛇形身法!
但常百化攻击方向虽变,攻击手法却丝毫未变,仍是用两根金色软索,交织旋转地,化为一面光网,凌空罩落!
司空蕙见状之下,秀眉微蹙,弄不懂这招手法,有何厉害?常百化为何要连续施展?
她刚起了这种疑问,便即恍然大悟!
原来“金蛇道人”常百化用这根金索,幻出漫天索影之举,只在惑人眼目!
他要司空蕙全神贯注空中的交织金色索影,才好使自己道冠之上的那条金色小蛇,对她发动暗袭!
这种构想,确甚恶毒,因漫天索影是金色,小蛇也是金色,加上蛇形与索影,更易两相混淆,颇令人防不胜防!
尤其常百化双手持索飞舞,自然吸引了司空蕙的全部心神,怎会想他头戴道冠之上,还会飞起一条小金蛇,对自己发动奇袭?
眼看金蛇已将绕飞到司空蕙的背上,这位”慧心玉女”仍自懵然无知,只是手持长剑,目注当空索影。
常百化正在心中高兴.情势忽有变化!
紫影微翻,疾风大作!
一只紫羽鹫形巨鸟,突由山洞中,电闪飞出,钩喙微长,双翼连展,便衔着常百化那条心爱金蛇,飞往谷上!
常百化便以这小小金蛇成名,对它珍逾性命,一见蛇被紫鹫衔走,不禁急得跳脚,向司空蕙厉声叫道:“司空蕙,你赶紧命那恶鸟,把我的灵蛇送回,我或可饶你一命。否则……”
司空蕙冷冷问道:-否则又便怎样?”
常百化厉声说道:“否则我便使你和你姊姊-样,活活被沸滚毒油烫死!”
司空蕙秀眉微扬,“哦”了一声说道:“你以为炼上一锅沸滚毒油,从空泼下,便能奈何得我姊姊吗?”
常百化闻言,心中微动,不禁回头向石上的“冰心仙子”
司空兰,看了一眼!
司空兰仍是先前那种妙相庄严的坐姿,根本一动不动!
站在石边的“五爪蛙神”熊赛古闻言之下,向那“慈心玉女”司空蕙,狂笑叫道:“司空蕙贱婢,你姊姊虽然有些鬼门道,但既被我用那锅中含多种剧烈毒药的沸油浇中,便是大罗金仙,也必名登鬼录……”
话犹未了,司空蕙便冷笑说道:“亏得你们俩人,均算‘乾坤十四煞’中的第一流凶神,居然有眼无珠,见识如此浅薄!凡被沸滚毒油浇淋之人,即令不惧毒力,亦必被烫得皮开肉绽,肤色大大改变!如今我姊姊分明妙相依然,你们却还在自鸣得意,岂不是有眼无珠吗?”
常百化、熊赛古二人,早就对“冰心仙子”司空兰妙相安详,皮肉无伤之事,颇为惊疑,此时,听得司空蕙提及此事,两人遂不禁又交换了一瞥怀疑神色!
司空蕙笑道:“我姊姊因‘两代英雄会’为期不远,镇日在‘冰心洞’中,督促我苦练神功,便连那只紫羽鹫,也轻易不出洞一步,故而对你们在峰顶弄鬼,欲对我姊姊报复前仇之事,委实毫无所觉!”
“五爪蛙神”熊赛古得意笑道:“此事费了我不少心神,经过细密算计……”
司空蕙不等熊赛古说完,便自冷笑连声,接口说道:“千算万算.不如苍天一算,你们在峰顶熬炼沸滚毒油,准备下泼伤人之举,又凶又毒,着实令人难防,但不知怎会有不少毒油,先自锅中漏去,顺崖下滴,遂使我姊姊有了警觉!
我姊姊发现漏油,油中又显蕴剧毒,再复略加推断,当然便洞悉你们所定凶谋,遂将计就计地,故作不曾警觉,被毒油浇中,以诱使你们下谷自投罗网!”
“金蛇道人”常百化骇然说道:“你姊姊是故意伪装被毒油浇中?”
司空蕙笑道:“当然,我姊姊知道你们既然如此不惮心力地,大肆图谋,必是对她恨之甚切,并畏之甚切!在这种情形下,若是上谷问罪,定把你们吓得抱头鼠窜,搜寻起来,极为费事!不如伪装被毒油泼中,则你们定即洋洋得意,下谷逞凶,好让我姊姊,毫不费事地,来个瓮中捉鳖!”
熊赛古听得一面心惊,一面不服地,厉声叱道:“司空蕙,你莫要信口胡言,你姊姊适才分明全身都被我用沸滚毒油泼中,怎说伪装?”
司空蕙失笑说道:“熊赛古,你这虾蟆精,虽然一向是坐井观天,所见者小!
但‘金蛇道人,常百化,却在江湖间,南北东西地,异常活跃,怎会如此孤陋寡闻?双双都成了我刚刚所说的有眼无珠之辈?”
这几句话儿,骂得“金蛇道人”常百化,及“五爪蛙神”
熊赛古,均怒火冲天,又均莫明其妙,只得双双对翻白眼!
司空蕙秀眉一挑,冷然叫道:“常百化,你把眼睛瞪得大些,看看我姊姊身上披的是什么衣衫?”
常百化闻言,遂向“冰心仙子”司空兰所披的那件白色长衣,仔细注目!
方才因是不甚经意地,匆匆一瞥.加上衣外又满沾油污,致未发现异状,如今被司空蕙这一提醒,仔细察看之下,不仅“金蛇道人”常百化,连“五爪蛙神”熊赛古,也看出不妙,万分惊心!
原来,“冰心仙子”司空兰所披的这件白色长衣,质料非绸非布,竟如雾绮冰纨,隐泛异光,但非细细注目,无法看出!
常百化猛然想起一事,向司空蕙颤声问道:“昔年:巧手天孙’公冶萍得道羽化之前,曾找你姊姊去往‘天孙宫’中话别,莫非她竟把那件‘万劫难消度厄衣’,送给你姊姊了?”
司空蕙点头说道:“我就知道你至少在眼皮子方面,会比‘五爪蛙神’熊赛古,宽上一些,果然一点就透,猜得不错!”
常百化眉峰深聚,心中方自一寒,司空蕙又复满面鄙薄地,冷笑说道:“你们想想,我姊姊身上既然披着这件‘万劫难消度厄衣’,则在沸滚毒油淋泼当头的刹那之间,只消略微一提,护住头脸,哪里还会受到丝毫伤害?”
“五爪蛙神”熊赛古早知不妙,暗把全身功劲,一齐凝聚双掌,等到司空蕙话音方了,便自“-”的一声大叫,觑准静坐石上的“冰心仙子”司空兰,猛力推出!
这次突袭,是熊赛古把所练“虾蟆劲气”,全力施为,威势之强,确非小可!
但“冰心仙子”司空兰仍然垂目静坐,妙相庄严,连动都未动一下!
势若移山倒海的“虾蟆劲气”,对“冰心仙子”司空兰,排空猛袭之下,情况略有改变!
所谓“改变”,就是那位本已清丽绝世的“冰心仙子”司空兰,经过“虾蜞劲气”的猛袭以后,竟变得越发漂亮一些!
这是什么原因?他只是用双掌劲风,把“冰心仙子”司空兰所披那件“万劫难消度厄衣”上的那些油污,吹拂得干干净净而已!
“冰心仙子”司空兰妙目双睁,首先看看“五爪蛙神”熊赛古,微笑说道:“熊道友,三年小别以来,你的‘虾蟆劲气’,居然添了不少威力!”
熊赛古又惊又慌,窘得满脸通红,不知应该怎样应答才好。
司空兰微散一笑,未见她有任何动作,竟原姿曼妙地,从石上凌空飞起,落向一株矮矮古松的横枝之上!
她在石上是盘膝坐姿,飞起空中仍是盘膝坐姿,落到松枝之上,还是盘膝坐姿!
就这一炉火纯青的“移形换位”动作,已使“金蛇道人”
常百化,与“五爪蛙神”熊赛古看得相顾惊心,自知在真实武功之上,两人绝非这位“冰心仙子“司空兰的敌手!
司空兰移坐松枝以后,从一双妙目以内,射出两道柔和神光,凝注在”金蛇道人”常百化的脸上,含笑问道:“常道友,当年我们不过一同发现一条名叫‘三色鸡冠’的罕世毒蛇,你想倚仗驯蛇绝技,擒来豢养,我则欲手加诛戮,为世除害,双方竞争结果,是我侥幸如愿,扫了你的兴头,难道你只为了这点小事,便与熊道友联手合谋,准备把我置于死地吗?”
“金蛇道人”常百化,被这“冰心仙子”司空兰,问得无言可答,满面现出愧窘神色!
司空兰微微一笑,目光微扫常百化、熊赛古二人,扬眉说道:“今日之事,我有两种了断方法,打算请常道友和熊道友,仔细斟酌,任择其一!第一,便是一般江湖人物所习惯采用的寻仇决斗,由你们两人,合手对我一人,来个强存弱死,了断得干干净净!第二,是请常道友把身边所带的豢养毒蛇完全交出,熊道友把所炼‘天蟾毒浆’交出,今日之事,就算了结,两位即请自便!”
熊赛古与常百化闻言之后,不禁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因为这两位武林凶人,既有相当火候,便具知己知彼之能,他们衡情度势以下,均认为纵然以二对一,仍必不是“冰心仙子”司空兰的敌手!
仅以真实武功而论,便已相形见绌,何况司空兰身上,还穿有一件“万劫难消度厄衣”,连那么厉害的一锅沸滚毒油,都难伤她,则常百化所豢毒蛇,及熊赛古所炼“天蟾毒浆”又能发挥什么威力?产生什么作用?
故而,倘若选择第一种与司空兰互相决斗的方法,无疑是不知进退,自取灭亡!
但倘若选择第二种交出所豢毒物,及所炼“天蟾毒浆”的方法,又无疑是懦弱已极的无条件投降,传扬开去,永留笑柄,无法在江湖再混!
他们两人正自东也不是,西也不是,奇窘无比之时,司空兰又复微微说道:“或和或战,关系甚巨,这不是一件小事,常道友与熊道友不必着急,且互相商量一下,再给我个答复便了!”
常百化听司空兰这样说法,便老实不客气地,用“蚁语传声”功力,向熊赛古悄悄问道:“熊兄,你来拿个主意,我们是宁为玉碎?抑或宁为瓦全?”
熊赛古遂故意一考虑,也用“蚁语传音”功力,发话答道:“这事难了,若是按照我们身份而言,自然是应该但教名在,不惜身亡!若是按照事实利害而言,却又应该‘君子报仇,三年不晚’!小弟才庸识浅,不敢决议,还是请常兄一切做主便了!”
他们二人正在企图推卸责任,各运心机,“冰心仙子”司空兰却已有了动作!
司容兰稳坐松枝,向自己所坐的那块大石,注目凝神,伸指摇画!
随着她手指移动.石上便现出了两行字迹!
这是两句经过修改的格言:“得放手时且放手,能回头处便回头!”
司空兰一面手中画字,一面口中吟诗,她吟的是:“天也空,地也空,人生莽莽在其中,日也空,月也空,来来往往不相逢,名也空,利也空……”
用内家指力,镌石留书不难,但像“冰心仙子”司空兰这等凌空虚书,而又使石上所现字迹,异常清晰,却着实不易!”
尤其她口中所吟的什么:“天也空……地也空……”等,每一个字儿,都宛如一记暮鼓晨钟,发人深省,敲响在“金蛇道人”常百化,和“五爪蛙神”熊赛古的心灵深处!
这是“冰心仙子”司空兰的一片慈悲意念,她虚空划字之举,是从表面上,向常百化、熊赛古示威,她曼声作歌之举,是从内心上,向常百化、熊赛古度化!
常百化果然先是悚然一惊,后是失声一叹,目注“冰心仙子”司空兰,点了点头,缓缓说道:“司空仙子,苦口婆心,常百化如今对你是心服口服的了!”
一面说话,一面从袍袖中抖出七八条大小不一的各种颜色毒蛇,并在每条蛇儿的七寸之上.伸指一捏,把它们完全捏死在地!
司空兰端坐松枝,注目静看,等常百化停止动作以后,方自妈然一笑,扬眉赞道:“常道友果然灵心不昧,竟能听我之劝,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但除恶务尽,力善贯彻,常道友腰间尚有一条‘金银宝带’,怎不把它一并超度了呢?”
常百化听得既觉赧然生惭,又觉悚然吃惊,因腰间所盘的一条“金银宝带”,是自己新从苗疆捕获,尚未完全调教驯服,却怎会也被司空兰知晓,发话点破!
这条“金银宝带”奇蛇,威力奇强,是绝世难逢异物,常百化委实舍不得把它捏死!
但情绪上虽然不舍,事实上却不容推诿,常百化只好红着脸儿,伸手从道袍内,把这条色泽金银相间,身躯扁平如带的绝世怪蛇取出,他也伸手在这“金银宝带”蛇的七寸之上,捏了一捏,随手抛入谷旁深草以内!
常百化这次因心中不舍,弄了玄虚,他捏时手劲稍轻,未把“金银宝带”捏死,只是暂时捏晕,过上顿饭光阴,自会渐渐苏醒!
蛇只一苏,不是发挥威力.冷不防地伤了司空兰、司空蕙姊妹,便会逃匿到谷中隐秘之处!
常百化的如意算盘,打得虽好,“冰心仙子”司空兰却比他还要棋高一着!
他刚把“金银宝带”捏晕,抛入深草之中,那只适才衔走金蛇的“紫羽神鹫”,便又垂天而降!
紫鹫飞入草中,伸爪抓起那条身软如绵,毫无抗拒能力的“金银宝带”毒蛇,又复破空飞去!
常百化看得空白咬牙,却又不敢发作!
司空兰目光移注到“五爪蛙神”熊赛古的身上,语音和婉地,微笑说道:“熊道友.常道友已然听我之劝,清除了一身孽果,你也把那‘天蟾毒浆’,毁去了吧!”
“五爪蛙神”熊赛古虽然台不得自己费了多年心血,才在各种奇毒虾蟆身上,所提炼出的一些为量不多的“天蟾毒浆”,但眼看“金蛇道人”常百化,已然含羞忍垢,不惜牺牲地,下了台阶!自己倘若不服逞强,则必将尸横“冰心谷”底,把半世雄心,化作南柯一梦!
司空兰见他迟疑未答,不禁扬眉叫道:熊道友若是舍不得毁去‘天蟾毒浆’便请和我放手-……”
“放手一搏”的“搏”字尚未出口,“五爪蛙神”熊赛古长叹一声,突然从所着长衫之上,凸起了无数气泡。
上次他在峰顶暗算皇甫端,是使这些癞包似的气泡之中,喷射毒浆,如今因知这种位俩,奈何不了“冰心仙子”司空兰,遂在气泡凸起以后,乖乖把长衫脱掉,放在地上!
也未见甚疾风劲气,革囊便“波”的一声,自行爆裂!
但革囊虽爆,囊中所储的腥臭“天蟾毒浆”,却并未四散飞扬,只是似被什么无形力量,加以制压地,流在乱石之间!
“五爪蛙神”熊赛古见自己多年心血,业已毁诸一旦,不禁暗咬钢牙,厉声叫道:“司空兰,你已称心如愿,占尽上风,我们则事事忍耐从命……”
话犹未了,司空兰便自笑道:”熊道友这样说话,莫非已想别去?”
“金蛇道人”常百化一旁冷然答道:“我们当然想走,只不知可以走吗?”
司空兰失笑说道:“今日之事.两位道友既已如约弃去毒蛇,毁去毒浆,已算了结!‘冰心谷’非司空兰司空蕙姊妹私有,道友们要去要留,悉听尊便,我姊妹既不愿致欢迎之词,也未便下逐客之令!”
常百化见无端又受了“冰心仙子”司空兰的一顿抢白,不禁冷哼一声,拉着熊赛古两人面色如霜地,便自离去!
“慈心玉女”司空蕙见这两位武林凶人,出得“冰心谷”
后,便向“冰心仙子”司空兰,含笑问道:“姊姊,你既然逼得‘金蛇道人’常百化与‘五爪蛙神’熊赛古,一个捏死所豢毒蛇.一个毁去天蟾毒浆,但他们的蛇蝎心肠,却依旧怙恶难改,此去仍将为害江湖的呢!”
司空兰微笑答道:“蕙妹看法不错,但这两个魔头,眉心晦纹已现,脸上死相已呈,不久定将遭劫,我何必亲手杀之?故而只把他们仗以行凶的毒物毁去,让那为世除害之人,下起手来,比较容易一些!”
说着话从松枝上飘身落地,一面与司空蕙缓步走回洞府,一面微笑问道:“蕙妹.炉火纯青的进一步功果,又是什么?”
司空蕙应声答道:“炉火纯青之后,自然是‘大丹告成’!”
司空兰满脸祥和神光,微笑说道:“对了,道家叫‘大丹告成’,俗家则叫‘寿元已尽’,故而我今日突发慈悲,放走‘金蛇道人’常百化,‘五爪蛙神’熊赛古之举,或许也有些常言所说的‘人之将死,其行也善,成分。”
司空蕙闻言,尖声叫道:”姊姊!你……你……你在说些什么?”
司空兰到丹房蒲团之上,盘膝之下,神色自若地,向司空蕙摇手笑道:“蕙妹,你不要大惊小怪,岂不知天下无不散宴席,我苦行功成,在当世武林中,大概还是第一个得证真玄之人,你应该替我高兴才对!”
司空蕙听得一双妙目之中,泪光隐隐,泣声哽咽地,拉着“冰心仙子”司空兰的手儿问道:“姊姊,你所说的话儿,是……是……是真的吗?”
司空兰笑道:“怎么不真?功行练到我这等地步,预知生死,并非难事!
蕙妹如今总该知道我为什么最近不许你出谷半步,并把一身所学,悉数相传,督促你苦苦用功之故了!”
司空蕙心中凄苦,泪落如泉,叫了一声“姊姊”,便向司空兰的怀中扑去!
司空兰把这同胞小妹,抱在怀中,温言含笑说道:“蕙妹不必伤心……”
话犹未了,司空蕙便悲声问道:“姊姊!你……你在这浊世之中,还有多久勾留?”
司空兰摇头笑道:“不会太久,大概再过片刻,便将丹成化去!”
司空蕙“呀”了一声,双手掩面,泪珠儿在指缝之间,如泉而落!
司空兰见状,伸手在司空蕙顶门之上,轻轻拍了一下,含笑叫道:“蕙妹,你不是不懂得其中利害,你是我惟一亲人,在我丹成之前,如此悲痛,岂非是扰乱我的清静道心,对我有莫大妨害吗?”
司空蕙知道司空兰所说不差,悚然一惊,赶紧拭去脸上泪痕,收敛悲容,向司空兰问道:“姊姊既然丹成坐化在即,可有什么训教?小妹永记心头,终身不忘!”
司空兰摇了摇头,含笑说道:“蕙妹无论在姿质,抑或心地方面,都是块无瑕美玉,我用不着再嘱咐你什么话儿。只有一事……”
司空蕙见她语音至此忽顿,有些嗫嚅起来,不禁忍住内心凄楚,佯装笑容地,扬眉问:“姊姊有甚话儿,怎不说出?”
司空兰笑道:“蕙妹心肠太软,将来在儿女情怀方面,难免吃亏!故而我要送你八个字儿,作为应付秘诀!”
司空蕙秀眉微笑说道:“小妹前在‘邛崃山’内,若非事先有人报警,几乎中了假皇甫端,‘夺命三郎’万俟英的无耻算计,对于儿女情事,遂告冷透心肠……”
司空兰不等司空蕙话完,便接口笑道:“蕙妹要冷透心肠作甚?这事只是假皇甫端所为,又不是真皇甫端对不起你!”
司空蕙怔了一怔,茫然问道:“姊姊认为我应该采取什么态度?”
司空兰含笑说道:“你如今的一身功力,慢说在第二代人物之中,秀出本伦,即连稍差一点的第一代人物,也不是你的对手!我认为蕙妹在我丹成化去以后,应该立即出山,一面准备参与‘两代英雄会’,一面并向假皇甫端寻仇,向真皇甫端结爱!”
司空蕙摇头叹道:”常言道得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哪里还敢再对人倾心结爱?便是遇着真皇甫端,也非先在暗中观察此人的品格良窳,以及对我是何心意?然后再衡情处理不可!”
司空兰点头笑道:“蕙妹说得不错,这就叫‘不经一事,不长一智’,也就是你处人处事,从经验中吸取学问的进步表现!”
司空蕙被姊姊说得玉颊羞红,低头笑道:“姊姊,我是在恭聆你的金玉教言,你怎么竟对我取笑起来了?”
司空兰微笑说道:“我不取笑,只是实言,如今便送你八个字儿,这些字儿,表面虽颇简单,含义却深,蕙妹若能善加体会,小则足以制胜情场,大则足以推广于应付各种事物!”
司空蕙“哦”了一声问道:“姊姊,这八个字儿,是密宗秘咒?还是道家玄经?”
司空兰失笑说道:“绝非释道之言,只是极其平常的‘当机立断,当仁不让’八字!”
司空蕙闻言,遂把“当机立断,当仁不让”等八个字儿,低低念了两追!
司空兰自身上缓缓脱下那件“万劫难消度厄衣”来,递向司空蕙,微笑说道:“蕙妹,江湖险恶,风险特多,你行道之时,要把这件‘度厄衣’,贴身穿好!”
司空惠不得不伸手接过这件“万劫难消度厄衣”来,但却又忍不住双眼湿润,珠泪欲落!
司空兰纤手微扬,再向司空蕙的香肩之上,轻轻拍了一下,含笑叫道:“蕙妹,你刚才的表现很好,如今怎又如此着相?要知道人间无不散宴席,世上无不朽……皮……囊……”
司空兰说到此处,突然语音变得又低又缓,脸庞儿上,也现出了一种红扑扑的祥和宝光!
司空惠见状一惊,知道姊姊果然大丹已成,即将坐化!
无论是释家,道家,到了这种境界之际,均必须灵台净澈,万念不生,最忌有丢不下抛不开的七情相扰!
故而司空惹一见姊姊宝相已呈,生恐自己万一有失当举措,影响太大,遵赶紧跪倒在司空兰的蒲团之前,合掌低眉,强忍心中酸楚!
司空兰忽又双跟微开,向跪在自己身前的同胞小妹,看了一眼,重复徐徐阖目地,含笑吟道:“九转丹初就,三生果正圆,我原香案吏,身在大罗天……”
司空蕙正在恭听姊姊说偈,忽然不闻声息,不禁愕然抬头,向司空兰看去!
原来,司空兰就在吟完那句“身在大罗天”后,业已玉筋双垂,悄然化去!
司空蕙自幼便受姊姊抚育,连一身绝艺,也全是姊姊所授,如今天上人间,音容永绝,教她怎不芳心欲碎,柔肠寸折!
但她虽然满腹伤心,却不敢出声痛哭,只紧咬银牙,让耶两串珍珠似的眼泪,扑簌簌地顺颊而落!
直等她亲手把司空兰所坐的这问静室的门户封好,司空蕙方拜倒尘埃,失声恸哭!
料理完毕,司空蕙不愿在使自己触目伤心的“冰心古洞”,久作停留,遂准备离此出山行道!
但她在离去之前,却改了男装,把司空兰遗赠的“万劫难消度厄衣”,穿在贴身,外面则罩了一件潇洒漂亮的淡青儒服!
诸葛红把皇甫端抱到一座小山半腰,略替他诊视以后,便自愁眉无策!
他从怀中取出一粒异香袭人的朱红灵丹,喂人皇甫端的口内。
这呈“护心灵丹”,不是祛毒药物,以保护皇甫端的心房要害,在一二日间,不致有重大变化!
他探知皇甫端如今的一身功力,几乎已可与“血纛三凶”、“岷山双怪”等旷代凶邪,一争长短.怎会轻轻易易地,便伤在那瘦长道人,及矮胖老叟手下!
诸葛红凭空思索,毫无边际,自难想出什么端倪,但就在他历时久久,尚揣料不透其中原故,心头焦急万分之际,目中忽有所见!
峰下走过二人,正是适才与皇甫端互相争斗的矮胖老叟和高瘦道人!
诸葛红一见之下,心中立即想起了“虎项金铃,惟有系者解得”的典故,遵双眉微挑,引吭一啸!
这峰腰有座小小石洞,诸葛红一面发啸,一面便把皇甫端藏入洞内!
“金蛇道人”常百化,与“五爪蛙神”熊赛古,方自“冰心谷”下,铩羽而逃,忽然听得峰腰有人发啸,啸声中并深含挑逗意味!
熊赛古眉头一蹙,向常百化问道:“常兄,这啸声意含挑逗,不知是否为我们而发?”
常百化冷笑说道:”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桩犬欺,我同意熊兄看法.这啸声大概正是为了我们……”
熊赛古不等常百化话完,便自勃然叫道:“龙遭凤戏非为辱,虎被狮欺不算羞!我们已对司空兰姊妹低头,何必再受什么‘虾犬’之气?且循声赶去,喝碗虾汤,吃块犬肉如何?”
常百化点头怪笑说道:“熊兄与我心意相同,我也不信除了‘神箫秀士’诸葛尊,‘冰心仙子’司空兰外,还能有什么人儿,敢对‘金蛇道人’及‘五爪蛙神’,如此轻视!
两位魔头一面愤然发话,一面提气登峰,向啸声来处赶去!
到了峰腰只见有个容貌英秀,神采飞扬的青衣书生,负手崖边,临风卓立。
常百化等,眼力自强,一看便知适才引吭作啸者,必是此人,遂由熊赛古发话问道:“这位老弟怎样称呼?你适才是否作啸?”
诸葛红转过身来,与对方刚打了一个照面,心中便又添惊疑!
因为前在峰头初见这二人之际,均是一副飞扬跋扈的骄狂神色!如今却换了一副萎顿神情!
诸葛红暗忖,这二人既伤了皇甫端,理应更为骄狂,怎么反倒神色黯然,目光萎缩,好像碰了什么大钉子的狼狈模样?
想到此处,熊赛古已然问话,诸葛红遂冷笑说道:“你们既想问人来历,首先便应该自报姓名,才是江湖礼节!何况我还不知道你配不配叫我老弟?”
常百化“哼”了一声说道:“贫道常百化,这位熊赛古……”
诸葛红听了“常百化”、“熊赛古”之名,自然立即知道对方来历,遵装出一副失惊神色,抱拳笑道:“原来竟是‘乾坤十四煞’中的‘金蛇道人’,及‘五爪蛙神’,委实多有失敬!”
熊赛古却怪笑说道:“老弟莫要前倨后恭,你如今该报个名儿了吧!”
诸葛红应声答道:“在下姓朱,单名一个鸿,但不知常道长与熊老人家,有什么事儿见教?”
常百化“哼”了一声说道:“朱老弟!常言道:‘光棍眼中,莫揉沙子’,你在那啸声以内,注入了挑逗意味,难道还不是想把我们两人,诱来此处吗?”
诸葛红剑眉双轩,目光如电,向常百化、熊赛古二人,朗声叫道:“我们彼此不识,无有怨仇,却要发啸把你们引上峰来则甚?”
这两句话儿之中,蕴有解释和讽刺的双重意味!竟把常百化、熊赛古二人,问得只好默默无语!
诸葛红见他们已有自悔冒失,愕然告别之意,遂又加逗弄地,含笑说道:“世间事,往往是‘有意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两位既然来此,总算有缘。故而,我想向老人家们,请教一桩问题!”
常百化道:“朱老弟有何事见问?”
诸葛红笑道:“两位老人家既然名列‘乾坤十四煞’中,自然是各具特殊专长,才赢得如此威名!譬如以常道长而言,一听‘金蛇道人’之号,便可使人猜出你若非豢有一条厉害无比的金色蛇儿,便是精擅什么‘金蛇身法’?”
常百化被诸葛红捧得含笑点头笑说道:“朱老弟猜得不错,我是两者兼具,既豢有厉害金蛇,又精擅,灵蛇太乙身法’!”
说到此处,忽又愕然问道:“朱老弟.你说了半天,还未说出要问的是什么问题。”
诸葛红于得悉常百化、熊赛古二人的功力以后,已知皇甫端必是被他们的独门杀手所伤,故而想先设法探询究竟,再寻求解救之策!
尤其自己发出“幂天神弹”,抢救皇甫端之时,他是与“五爪蛙神”熊赛古,相对而立,多半伤在熊赛古手下,越发应该把这“五爪蛙神”的成名功力探出!
诸葛红心中有了这种想法,又听得常百化问起自己有何问题,遂接笑道:“我是觉得‘金蛇道人’之号,容易了解,‘五爪蛙神’之号,却莫明其妙?熊老前辈为何不以龙鹤麒麟等祥物为号?却偏偏看中那种外形既不见得漂亮,内心又蠢然无灵的瘌虾蟆呢?”
这些话儿,虽甚挖苦,却并非骂人,熊赛古听得啼笑皆非,皱眉说道:“武林人物外号,多半不是自称,而是旁人代起,他们要把我叫做‘五爪蛙神’,我有什么办法?”
诸葛红笑道:“常言道:‘无风不起浪,事出必有因’……”
常百化接口笑道:“当然事出有因,我这位熊兄,除了精擅‘虾蟆气劲’、‘天蟾神功’以外,所用兵刃,并是一只‘如意天蟾爪’!故而才被武林人物,贺号为‘五爪蛙神’!”
诸葛红剑眉微桃,含笑点头道:“原来如此,‘虾蟆气劲’练者颇不乏人,兵刃也可随意打造,随意命名,但那‘天蜡神功’四字,却颇富新奇意味!”
常百化怪笑说道:“朱老弟见识不差,当世武林中,精擅‘天蟾神功’之人,除了熊赛古兄,别无二者!”
诸葛红一抱双拳,微笑说道:“彼此相逢,总是缘法,两位老人家能否施展绝艺,使朱鸿一开眼界?”
熊赛古怪笑问道:“朱老弟想开什么眼界?”
诸葛红答道:“我想看看常道长所豢的那条金蛇,及熊老人家独门精擅的‘天蟾神功’!”
诸葛红之所以这样说法,是经过了相当考虑。
他认为常百化的“蛇形太乙掌法”,熊赛古的“虾蟆气劲”,都不会对皇甫端构成严重威胁。剩下的,只是“天蟾神功”与“金蛇”二者,皇甫端可能不是中了什么“天蟾神功”?
便是被“金蛇”咬了一口。
故而,他想自己虽不能从常百化、熊赛古身上,逼出解药,也或把“金蛇”及“天蟾神功”的性质厉害,看出一些端倪,替皇甫端对症下药,加以援救!
谁知他的这项要求,竟把“金蛇道人”常百化,及“五爪蛙神”熊赛古二人,弄得面面相觑,奇窘无比!
“金蛇”既死,“毒浆”又毁,诸葛红的要求,遂变成常百化与熊赛古的难题,使这两位凶人,对于这项难题,不知道应该如何作答。
诸葛红见了他们这副尴尬之状,不禁剑眉微挑,愕然问道:”两位老人家为何不肯把你们的成名绝艺,施展出来,让在下瞻仰瞻仰?”
这两位凶人之内,毕竟还是“金蛇道人”常百化,比较来得聪明狡猾,他在这刹那之间,业已有了对策,听完诸葛红所说之后,遂连摇双手,哈哈大笑说道:“朱老弟,并不是我们吝于施为,只因其中有两种难处!
先以熊兄而言,他那‘天蟾神功’一发,便是大罗金刚,也必难逃劫数!但‘天蟾神功’威力,系由‘天蟾毒浆’而来,而‘天蟾毒浆’又炼聚极难,非遇大敌强仇,死生拼搏之下,熊兄如何舍得妄加浪费?”
熊赛古一旁听得颇觉常百化饰词巧妙,解释得极为合理!
诸葛红点头笑道:“熊老人家的‘天蜡毒浆’,既是防身保命之物,自然珍贵异常,不宜浪费!但常道长所豢‘金蛇’,却是个活物,取出来让朱鸿开开眼界,必将毫无伤损,又有什么碍难之处呢?”
常百化摇头笑道:“我的这条‘金蛇’,可说是‘蛇王之王’,不单奇毒无伦,性情并凶狠无比,一经放出,除非吸饱人血,决不轻回!如今别无他人在场,我若放它出来,是让它攻击熊兄,还是让它去咬朱老弟呢?”
两桩难题,均被常百化花言巧语地,轻轻解决,遂使熊赛古窘色尽解,诸葛红则愁上眉梢!
他无可奈何之下,只得试探性地问道:“常道长说得那么厉害,是否有所夸张?难道凡被‘金蛇’,及‘天蟾神功’所伤之人.便毫无解救吗?”
常百化怪笑连声,摇了摇头说道:“凡被‘金蛇’,及‘天蟾神功’所伤之人,根本毫无解救!江湖人物有云:‘金蛇咬一口,鬼门关上走!天蟾……”
话方至此,这小峰近顶之处,突然有人接口说道:“常道长!你的‘金蛇’,当真有那样厉害吗?那就不妨放将出来,把我咬上一口!”
常百化闻言,目闪凶芒,抬头看去!
只见发话人是坐在近峰顶处的一株横生古松的极细松枝之上,迎风微微摇荡,望之俨若神仙!
这人风神颇秀,文生打扮,身穿一袭紫色儒衫,年龄方面,则看去约莫三十余,四十不到!
常百化一见之下,立知来人身份,不禁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寒颤,向熊赛古暗施眼色,要他赶紧退去。
原来,仅从那一袭紫色儒衫之上,便已显露出了来人的身份,是位难惹难缠的一代大侠!
这位儒生,就是在“血泪七友”兄妹中,排序第六的“括苍紫袭生”上官渊!
常百化虽已知机,熊赛古却仍毫无警觉,也未体会出“金蛇道人”常百化对他暗施眼色用意!
常百化无可奈何,只好暗运“蚁语传声”功力,悄悄说道:“熊兄,这就是‘血泪七友’兄妹中,排行第六的‘括苍紫裘生’上官渊!这厮既已出现,可能左近尚有党羽,我们重宝新失,犯不着和他起甚争斗。万一把‘冰心仙子’司空兰引来,更为不妙!还是暂忍一时之气,各自加强准备,且等‘两代英雄会’上,再和这个自以为了不得的狂妄东西,一决胜负输赢!”
熊赛古这才明白,遂打了一个哈哈,故作不识地,向“括苍紫裘生”上官渊,狂笑说道:“我与常道兄,身有要事,无暇在此久留,尊驾若是想尝试‘金蛇’剧毒,及‘天蟾神功’滋味,请于八月中秋,前住‘岷山’,参与‘两代英雄会’便了!”
话声一落,身形忽腾,与“金蛇道人”常百化同时动作,宛如两缕轻烟般地,便向峰下驰去!
诸葛红也不认识上官渊,他见这紫衫儒生才山出现,便把常百化、熊赛古等,两位颇负凶名的魔头吓跑,不禁暗自猜想对方身份。
就在此时,上官渊一声冷笑,身形从松枝上倏然反弹而起,宛如紫电划空般,便向常百化、熊赛古所走方向,急急迫赶!
“此人功力深湛,又复身着紫色儒衫,莫非竟是‘血泪七友’中的‘括苍紫裘生’上官渊吗?”
诸葛红自语至此,又惭又急地,提聚真气,高呼了几声:“上官前辈!”
空山寂寂,哪有丝毫回声?诸葛红不禁废然长叹!
叹声未了,峰下青影忽飘有位身法极为灵妙的青衣书生,向诸葛红所立之处,电疾驰来!
诸葛红注目一看,见来人貌相的美秀程度,竟比皇甫端还要强上几分,举止神情,亦复高华无匹!
他方在揣测对方身份,那青衣书生业已一抱双拳,向诸葛红含笑问道:“仁兄何故面带重忧,连呼上官前辈?小弟久居‘大洪山’!据我所知,此处好似并未住有什么复姓‘上官’的武林前辈呢!”
请葛红拱手还礼,含笑说道:“多谢兄台关怀,适才‘血泪七友’中的‘括苍紫裘生’上官渊前辈,在此现身!”
青衣书生听到此处,便即接口扬眉问道:“仁兄怎样称谓?你与上官前辈,有何渊源?”
诸葛红答道:“小弟诸葛红,我与‘括苍紫裘生’上官前辈,并无直接渊源,但上官前辈,却是我一位盟兄的师门长者!”
“师门长者”四字,听得这位青衣书生,俊目闪光,脸色微变地,接口问道:“诸葛兄的金兰好友是谁?”
诸葛红笑道:“我这位盟兄的名头不小,他就是‘血泪七友’兄妹所共同传授的‘七绝玉龙’皇甫端!”
青衣书生“哦”了一声,点头说道:“我听说过‘七绝玉龙’之名,但不知这位皇甫仁兄,如今何在?”
诸葛红刚待答话,忽又目注青衣书生,含笑问道:“兄台可否先行赐告尊名上姓?”
青衣书生微笑答道:“我姓莫,小字府人,是这‘大洪山冰心谷’中所住‘冰心仙子’司空兰的表弟,诸葛兄可以放心了吗?”
诸葛红闻言,不禁大喜说道:“莫兄既是司空仙子至亲,自系侠士高人,在下便可放心相告的了!”
这位自称“莫府人”的青衣书生,其实就是“慧心玉女”
司空蕙的乔装改扮。
司空蕙自称“莫府人”,这三字是“幕阜人”的谐音,因为她与皇甫端初度结识,互种情苗,便是在“幕阜山”内!
司空蕙皱眉问道:“诸葛兄,看你说话神情,莫非那‘七绝玉龙’皇甫端,也在左近?”
诸葛红点头答道;“我皇甫大哥,约我陪他同来‘大洪山冰心谷’,探谒‘冰心仙子’司空兰,以及“慈心玉女’司空蕙!在那峰顶上,与‘金蛇道人’常百化,‘五爪蛙神’熊赛古曾起争斗,不知中了对方什么暗算?至今尚昏迷不醒!”
司空蕙听得大吃一惊,赶紧问道:“诸葛兄,皇甫端现在何处?你快些带我去看!”
诸葛红一面把司空蕙带往小洞,一面含笑说道:“莫兄不必着急,我已给我皇甫大哥,服食了最佳护心灵丹,约莫一对周时之内,不会有甚特殊变化!”
司空蕙边行边自问道:“他身上有无伤痕?”
诸葛红摇头答道:“根本找不出任何伤痕,我怀疑不是中了常百化的‘金蛇’毒射,便是中了熊赛古的‘天蟾神功’!”
司空蕙点头说道:“诸葛兄猜得不错,有此可能,但下次倘若遇上这‘金蛇道人’常百化和‘五爪蛙神’熊赛古时,便无须再对他们这两种颇为厉害的独门功力,有所顾忌,而可放心诛戮,为世除害的了!”
诸葛红讶然问道:“莫兄此话怎讲?”
司空蕙微笑说道:“因为适才他们往‘冰心谷’下行凶,业已被我表姊,把那两桩恶毒之物,一齐逼毁了呢!”
诸葛红恍然顿悟地,“呀”了一声说道:“原来如此,难怪适才那两名凶人,推三阻四地,不肯把什么‘通灵金蛇’和‘天蟾神功’,向我显示!”
司空蕙扬眉问道:“诸葛兄,你于皇甫端受伤以后,第二度遇见过常百化和熊赛古?”
诺葛红遂把前后经过,源源本本地,向司空蕙细加叙述。
司空蕙静静听完,含笑说道:“诸葛兄,你那位皇甫盟兄,远来寻找我司空兰表姊和司空蕙表妹,莫非和她们有甚深厚关系?”
诸葛红闻言,正欲从实作答,忽然想起这莫府人,既是司空兰、司空蕙姊妹的中表至亲,风神相貌,更比皇甫端还要来得潇洒逸秀,不知表兄妹间,有无情愫?自己是否应该有所避忌?抑或直言无隐?
司空蕙见诸葛红忽然欲言又止地,神情犹豫起来,遂秀眉微轩,含笑问道:“诸葛兄,你怎么有点吞吞吐吐则甚?先贤说得好:‘书有未曾经我读,事无不可对人言’……”
诸葛红不等司空蕙话完,便自赧然接口说道:“我那皇甫大哥与‘冰心仙子’司空兰,尚不相识,但对于‘慧心玉女’司空蕙,却曾有一面之缘,心仪甚久。”
司空蕙看了诸葛红一眼,含笑问道:“诸葛兄,你与你皇甫大哥结交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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