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天麟由钦生敬,由敬生爱,手中自然而然地,搂得紧了一点,但古飘香却怕傅天麟万一入了魔道,自己倘再把持不住,便极易作出对不住甄秋水,并使二人身败名裂之事!
遂银牙微咬,竟自傅天麟怀中坐起,略整云发,含笑继续说道:“所以我希望我师傅在这次黄山大会之上,能遭受一次严重挫折,我再在旁苦功,或许可以劝得她老人家,消磨壮志,淡尽雄心,看破江湖名利,逍遥海外,善享天年,好好地过一些神仙岁月!”
傅天麟猜出古飘香突然挣脱自己搂抱之意,不禁越发对她起敬生怜,又复拉住她一双玉手,欲待有所诉说!
古飘香玲珑剔透,与傅天麟目光一对之下,便猜出他心头所想,苦笑一声说道:“傅兄弟,你不要安慰我,也不要可怜我!古飘香虽是痴情女,傅天麟绝非无情汉,但彼此相逢太晚,弥恨无由,我不怨天,不尤人,生成薄命,夫复何言?我先陪你去找‘带尾神鹫’,若能找到,便一同飞趟武当支脉无愁谷,求请‘百禽仙子’公孙鼎,‘百鸟仙人’杜无愁,来此为正派群侠助阵。
万一找不到‘带尾神鹫’,古飘香也愿一尽绵力,把‘天蓝毒剑’横在颈前,苦求我师傅回转东海,不参与‘九九黄。山大会’,替正派群侠减一劲敌!倘若我恩师只要微一摇头,。我便立时横尸溅血于‘天蓝毒剑’的剑锋之下!”
傅天麟久知古飘香生性刚烈已极,既然说出,必可做到,不禁皱眉叫道:“古姊姊,你既有此心,业已足可上对苍天,下指白水,千万不必如此作法!因为吉人天相,福善祸淫,世间无论何事,到得头来,莫不邪消正胜!目前正派群侠,虽然略显势弱,但距离九九重阳,尚有三日,也许黄山道客葛愚人会及时赶来,或有其他意外转变……”
话方至此,耳中忽然听得“咕啦啦”的一声长鸣,傅天麟精神一振,与古飘香同时翘首云空,果然看见一对全身金黄,尾拖彩带变幻,长长绣带的绝大怪鸟,在高空斜向西南一座高峰之后飞去!
傅天麟喜得站起身来,向古飘香叫道:“古姊姊,我们快追,这对金毛彩尾怪鸟,就是‘百禽仙子’公孙鼎与‘百鸟仙人’杜无愁所豢的‘带尾神鹫!”
“带尾神鹫”四字甫出,人已凌空纵起,扑向西南那座高峰,古飘香也闪动身形,宛如一片红云般的,随后追去!
但等二人辛辛苦苦地,翻到峰后,那对“带尾神鹫”,又已无影无踪。
傅天麟不禁顿足浩叹,懊丧已极!
古飘香螓首微偏,向傅天麟笑道:“傅兄弟不要发急,我知道由此再往西南,行约里许,有一片地势并不太大,但颇为高耸茂密的前古森林,也许这两只灵禽,是到那林中栖息,我们何不前去看上一看!”
傅天麟无奈之下,只得寄望于此,两人遂又复往西南赶去!
果然赶往西南不久,便发现一片茂密森林,但傅天麟与古飘香才到林前,尚未发现那两只“带尾神鹫’踪迹,便听得林内有两种奇异声息!
在右边传来的一种,仿佛是虎虎剑风,在左边传来的另一种,则似是重伤垂危之人所发出惨厉无比的呼号叹息!
而这种呼号,几已号不成声,即将气绝!
傅天麟古飘香诧然之下,彼此微一用目示意,遂相偕往左,悄悄入林,想先看看发出如此惨痛声息的,到底是何人何物?
人林约莫六七丈,惨痛呼号,越来越觉清晰,傅天麟知道即将到达地头。
果然又复转过几排大树,一幅奇异景象,顿时入目,慢说傅天麟,连古飘香也都觉得眼前之事,既属莫明其妙,又复惨不忍睹!
原来此处林木较稀,有一个全身泥污之人,在地上不住惨号厉哼,抓挠翻腾。
傅天麟古飘香赶到之时,正好被他抱住一株大树,遂在树根之上,拼命啃咬!
这人眼耳鼻口之内,均有紫黑鲜血不停渗出,加上满脸皮肉,大半均已磨破,面目几不可辨?
还是傅天麟见他少了一只有腕,加上一角尚未沾污的衣襟,质料色彩,华丽异常,忽然心头一动,在古飘香耳边,低声问道:“古姊姊,这人是不是‘玉指灵蛇’逍遥子门下,在东海海面,为无目仙姬冯小青之夫马伯苍寻仇,被你‘天蓝毒剑’,断去一腕的‘彩衣魔’宓彦?他这种形状,不是受了重伤,便是中了奇毒,仿佛极为痛苦。”
古飘香闻言,定睛细看,这才看出果是“彩衣魔”宓彦,但却料不出他怎会痛苦到这般地步?
两人正在诧然莫解之时,“彩衣魔”宓彦的腹际,突然自动往外鼓起二三寸高,仿佛有物要从他肚内,破腹而出!
宓彦一声惨哼,好似奇痛难忍,并无法解恨地,“咔嚓”一口,咬下一大块树木,但也随同折断了两只门牙,和着满口鲜血,一阵乱嚼!
腹间突起的那块,这时却慢慢平息,但刹那之间,又复在适才鼓处左下方的两寸多处与先前一样的突然往外一鼓!
宓彦刚刚吐出那满口和着鲜血的断牙碎木,腹间再度一鼓,他又禁不住异常黯哑的惨号一声。
但因门牙折断,已无力再啃树木,只有挣扎着,用头往树上,不停碰撞!
傅天麟看得一身冷汗,向古飘香低声问道:“古姊姊,是不是有条奇毒蛇虫,在他腹内?”
古飘香点头低低答道:“照这种情形看来,宓彦腹内,确似有件活物作祟,但‘玉指灵蛇’逍遥子师徒,生平善豢各种奇毒蛇虫,怎么今天却会自行身受?”
这“自行身受”四字,不禁使傅天麟感慨起来,摇头一叹说道:“古姊姊,天理报应,委实昭彰!当年宓彦以铜鼓中所藏苗疆毒蛊,暗害‘万博书生’彭涵时,对方所受奇异痛苦,可能尚不如他今日之甚!事过未久,便即循环,这桩因果,传扬开去,足警世人,我们索性使历史重演,也效法甄秋水贤妹昔日所为,为他解除这种难熬苦痛了吧!”
古飘香也听甄秋水说过昔日在九连山摩云壁下,不忍心见“万博书生”彭涵,熬受毒蛊啮食心肝五脏的无边痛楚,下手代他超脱之事,遂默然点头,伸出右手拇中二指,隔空轻弹,“嘶”的一缕劲风,便向那位连想撞树自尽,均已无力施为,只空自撞得鼻破鼻流,满脸剑伤的彩衣魔宓彦的心窝袭去!
宓彦“哼”的一声,应指立毙,傅天麟遂向古飘香叫道:“古姊姊,我们去看看在他腹中作怪的,到底是什么稀奇之物?”
古飘香何尝不是好奇喜事之人,闻言遂与傅天麟自林后一同走出!
他们走到彩衣魔宓彦遗尸之旁,因不忍再为死人剖腹,以致想不出怎样才能察看宓彦腹内,究属何物之际。
突然死尸腹部,又像先前一般的,突然往外一鼓,并鼓得更高,仿佛业已把皮肤拱破,有大量血水透衣而出!
傅天麟翻腕先把“百禽仙子”公孙鼎送给自己的那柄“无名古剑”,掣在手中,向古飘香叫道:“古姊姊,快准备你的‘天蓝毒剑’,这东西大概要出来了…,,一语未毕,身后突然“咕啦啦”的一声鸟鸣,傅天麟回头看时,突然看见一条五色变幻的长长尾带,在来路林边,一闪而逝。
这条彩色变幻的长长尾带入目,傅天麟立时认出正是自己苦寻未得的“带尾神鹫”,哪里还有心察看什么宓彦遗尸腹内怪物,一声高叫:“古姊姊快来,我找到鸟了!”
身形闪处,捷如电掣云飘,便向东北方林内抢去!
但傅天麟身法虽快,哪里快得过异种灵禽,何况森林茂密,转折尤难。
等他与古飘香二人,赶到瞥见彩色变幻的长长尾带之处,“带尾神鹫”又复毫无踪迹!
傅天麟猛一顿足,还未发话,身后突然“波”的一声问响,跟着便是奇腥扑鼻!
古飘香的江湖经验,比傅天麟丰富多多,那股腥味才一人鼻,便知来了恶毒无比的奇异蛇虫,连头都顾不得回的,向傅天麟急声喝道:“傅兄弟不要回头,我们纵上这株参天古木的树梢再说!”
一面发话,一面与傅天麟携手纵上面前这株高逾四丈的参天古木梢头。
然后双双回身,果然看见了前所未睹的奇异情状!
原来自彩衣魔宓彦的遗尸腹内,慢慢地拱出了一条罕见奇蛇!
这蛇粗细才如人指,周身仿佛奇柔,但长却足有两丈左右,五色相间,煞是好看,一颗平削如铲的蛇头之上,宛如北斗七星的排列程序一般,生着七只精光炯炯竖目!
傅天麟先前看到这条奇蛇的五色蛇身,便已若有所忆,后来再一发现奇蛇头上,竟生着宛如北斗七星般的七只怪目,益发恍然,向古飘香微喟说道:“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前亡!这才叫养虎伤身,作法自毙,这条蛇,周身奇柔,刀剑不入,名叫‘七星虹’,是‘彩衣魔’宓彦,自他师傅‘玉指灵蛇’逍遥子之处偷来,准备去往东海,寻姊姊报复‘天蓝毒剑’断腕深仇之用!”
说完,遂把与绿鹦鹉灵碧,在滇边无名深山之内,所闻彩衣魔宓彦,双鼓追魂孟武两人,一齐调教自其师尊处偷得的“三爪金獒’,及“七星虹”,并互相计议共赴东海,去寻“红衣罗刹”古飘香复断腕之恨,以及绿鹦鹉“灵碧”鼓其如簧之舌,将这两人捉弄得哭笑不得之事,大略说了一遍!
说话之间,只见这“七星虹”平削如铲的蛇头之上,那七只奇形竖目,精光炯炯,依次明灭,一面仿佛极其得意地自“彩衣魔”宓彦腹中攒出一丈七八,那细如人指,彩色斑烂的蛇身,竟尔突地中断!
傅天麟目光闪处,见这“七星虹”不但蛇身已断去一截,断处并已长出一个肉色鲜艳的奇形圆菌,竟似为利刃之锋斩断,不禁奇道:“武林传言,这‘七星虹’不但身蕴无药可救的奇毒,而且周身刀剑难断,纵是宝刀利刃,亦难伤其分毫,怎地”
语声未了,突听“咕啦啦”一声长鸣,鸣声方自人耳,左边林木掩映处,一条五色变幻的奇长尾带,一闪而没,“七星虹”骤见敌踪,蛇身微弓,便已有如一道七彩长虹般闪电飞去。
傅天麟深知这“七星虹”生性奇毒,唯恐自己苦苦觅寻的“带尾神鹫’不是敌手,几乎情不自禁地要失声惊呼起来!
哪知就在这刹那之间,右边林木掩映处,突地也有一声“咕啦啦”的震耳长鸣,另一只“带尾神鹫”,竟自林间现身而出,“七星虹”蛇首一抛,闪电窜回,蛇身未至,便自向“带尾神鹫’迎面喷出一口如云似雾的五色毒气!
但这只“带尾神鹫”一见蛇身折回,早已又自隐入林中,而左边那只“带尾神鹫”,却又长鸣现身。
两只“带尾神鹫”竟依次现身,似在诱敌,只将那“七星虹”激得怪目连闪,毒雾狂喷,并将口中七寸的红信吐出,有如迎风招展的红旗般闪动不已!
傅天麟见威力那般霸道的异种灵禽“带尾神鹫’,见到这“七星虹”,竟似十分畏惧,心中虽然惊惧担心,一面却又不禁为这“七星虹”的被激怪态,暗中好笑,只听古飘香轻轻说道:“看来这两只神鹫,不但方才现身,旨在诱敌,此刻这般做法,亦似在引诱‘七星虹’喷出毒气,等它毒气喷光,再下杀手,我幼时常听人言及一些通灵禽兽的智慧能力,有时远在万物之灵的人类之上,还不十分相信,如今方知天地之大,万物之奇,又岂是人类短短数十年生命所能尽知的。”
她这一番感慨之言,却使傅天麟突地想起那胸罗万象,几乎无所不知的“万博书生”彭涵来,不禁长叹一声地唏嘘说道:“人类虽为万物之灵,但所知大多,亦遭天忌,古人所谓‘糊涂是福’,想必便是此理!”
古飘香秋波一转,缓缓垂下目光,幽幽叹道:“智者定少长寿,红粉必多薄命,麟弟弟,你……你……你……”
又自幽幽一叹,语声夏然而住。
傅天麟见自己偶然几句言语,竟使得她自叹薄命起来,不禁大生自责之心。
方待宽慰几句,哪知就在这刹那之间,左右两边林中,齐地响起一声振耳鸟鸣。
“七星虹”断尾一抛,蛇首回旋,而那两只“带尾神鹫”,却已以目力几乎难见的惊人速度,冲出林外,就在“七星虹”这不知究竟该往那边袭去地微一犹迟之间,两只钢啄,已自一首一尾,将之紧紧吸住!身法之快,部位之准,纵是武林绝顶高手,也难比其万一!
只看得傅天麟,古飘香两人心头,不由自主地突突直跳,两只“带尾神鹫”一招得手,巨翅微扇,便已一左一右地分向飞去。
古飘香虽然见多识广,却也从来未曾见过这种蛇鸟相争的奇景,早已将满腔愁怀抛去,秋波凝注,口中并含笑说道:“我说怎样,这两只神鹫,果自已下杀手,看此情形,定是想将‘七星虹’活活扯断!”
只见神鹫分向两飞,越飞越远,而那“七星虹”本就细如人指的蛇身,便也被越拉越细,愈拉愈长,但奇怪的是,一丈七八的蛇身,此刻已被拉至三丈五六长短,不但未被扯断,而且蛇身之上的七彩斑烂,反而更加鲜艳!
这种奇异之事,委实看得傅天麟,古飘香两人面面相觑地惊愣不已!
两只“带尾神鹫”亦似被此异状所惊,钢啄齐地一松,“咕啦啦”一声长鸣,冲天飞起,晃眼又自隐没林木深处!
而那“七星虹”落地以后,瞬即恢复原状,七只怪目光闪闪地四下察看敌迹。
傅天麟一抹额上汗珠,悄声说道:“这‘七星虹’的厉害,当真夭下少见,人间罕睹,难怪武林中将‘玉指灵蛇逍遥子’畏之如虎,不说别的,就只此等毒蛇,已非人力能敌。”
语声微顿,突又想起绿鹦鹉灵碧的一番言语,遂接口说道:“但天生万物相克,‘七星虹’虽然厉害,却最怕‘孔雀粪’,只要沾上少许,蛇身便定要烂断,是以此物一见孔雀,或是一听孔雀鸣声,便立即吓得魂飞魄散,但唉,孔雀虽非罕见禽乌,此刻却是无处可寻”
哪知他还未将听自绿鹦鹉灵碧处的一番话说完,半空中突地落下一只锦羽彩翎的禽鸟,却不是傅天麟口中“无处可寻”的孔雀是什吗?
傅天麟惊喜之下,几乎又要忍不住忘形高声起来!
孔雀还未落地,“七星虹”果真就被吓得蜷做一团,就连它铲形蛇首上的七只怪目,也变的光采俱失,无精打彩,甚至通体上下,都起了一阵微微颤抖。
若非亲眼所见,谁也不会相信“七星虹”这般身蕴奇毒的异种灵蛇,见了区区一只孔雀,竟会骇得如此模样?
但孔雀落地之后,非但寂无动弹,而且亦全身蜷伏,傅天鳞剑眉微蹙,心中大奇:“孔雀既是‘七星虹’克星,但此刻形状,怎地也像是对它有所畏惧,难道传闻不实,全属子虚?”
仔细一看,方自恍然,原来这孔雀虽是孔雀,但却只是只死孔雀而已。
虽有惊敌之功,却无伤敌之力,虽是从天而降,却非无端出来,想必是那两只通灵神就,也知道“七星虹”所忌之物,是以设法捉来一只孔雀。
哪知这生性善良的孔雀却连惊带怕地在它两只利爪之下,无妄而死!
傅天麟心中还存有半分侥幸,只望孔雀虽死,却已足够将“七星虹”骇倒,凝神望处,却见“七星虹”的七只竖目,竟又渐渐发出精光,方自暗道一声:“不好!”’七星虹蛇首一昂,蛇身一挺,却已又有如一道七彩彩虹,闪电般向孔雀尸身窜去,霎眼之间,便已踪迹不见!
古飘香,傅天麟对望一眼,心中各自恍然,知道“七星虹”方才钻人“彩衣魔”宓彦腹中时,定必亦是此等情况1
两人相顾无言,各各俱都难免生出惊惧之心。
只见那孔雀腹际,竟自亦如先前“彩衣魔”宓彦那般,自动向上鼓起。
而就在此刻,那两只“带尾神鹫’竞自漫无声息地自林中飞出,利爪一扬,便带着这具孔雀尸身冲天飞起,霎眼没人云中!
古飘香仰首而望,直到两只神鹫俱已踪影不见,失声笑道:“孔雀虽死,原来还有这般妙用,竞被那两只神骛当做‘捉鳖之瓮’,我两人先前怎无一人想到此处,难道真的是人不如鸟吗?”
傅天麟闻言亦不禁为之宛如失笑,心念一转,突又击掌道:“糊涂!糊涂!我当真是糊涂到了极处!”
古飘香见他如此形状,像是突地想起什么事似的,柳眉轻颦,秋波微转,口中含笑问道;
“你是否在暗怪自己,本是寻鸟而来,此刻却眼睁睁地让它飞去?”
傅天麟见自己心意,又被这位“古姊姊”猜中,不禁脱口赞道:“古姊姊兰心慧质,好教小弟佩服,我如此奔波,还不是为了这两只‘带尾神鹫’,如今眼看它飞去,是否糊涂到了极处!””
古飘香嫣然一笑说道:“这个你倒大可放心,那两只神鹫既然栖足此林,不出一日,必定还要回来,不会走到远处,你可相信你古姊姊的话吗?”
傅天麟不迭颔首,古飘香明眸凝睇,手抚秀发,口中并又含笑说道:“那么我们不妨先去看看左边林中的虎虎剑风,究竟是哪两个武林高手,在那边恶斗?”
傅天麟毫不迟疑地立刻应允,两人一齐飘身而下,穿林而行,因知道那边林中定有武林高手,是以俱都极其小心留意,生怕自己身形走动间,带出声息,难逃别人的耳目!
虽然如此,两人身形仍十分迅快,片刻便已穿林十余丈,只听虎虎剑风,逐渐清晰。
突地又听一个嘶哑人声,杰杰怪笑地说道:“翁驼子呀翁驼子,你还逞强?你看你这一招‘斗转星移’,使得哪里还有以前一半功力?我看你还是早些抛却兵刃,认败服输,不然等会我那‘七星虹’回来,只怕你纵想痛快一死,都难如登天了!”
“翁驼子”、“七星虹”六字一经入耳,傅天麟古飘香不禁齐都一愣!
原来林中恶斗之人,竟是“玉指灵蛇逍遥子”与“白衣驼翁”!
两人脚步越发放轻放缓,只听翁务远那现亦已嘶哑的声音,冷笑说道:“你激将又有何用,难道我老驼子还会上你的恶当,分神而顾了吗?你那宝贝小蛇,已被我一剑挥做两截,就算能侥幸不死,但再借它一个胆子,它也不会再敢跑近我面前十步!”
傅天麟闻言恍然大悟,难怪那全身奇柔的怪蛇,“七星虹”会被人断去尾部,原来伤自“白衣驼翁”翁务远掌中这口天下第一的“朱虹剑”!
却听那玉指灵蛇逍遥子,又自怪笑地说道:“何须激将,难道凭我掌中这条‘倒钩铁线灵蛇鞭’,就胜不了你?”
翁务远哈哈大笑道:“胜得了我?我老驼子与你自祁连山斗到此处,你又何曾凭着真实功力赢过半招?反正你我这死约会不死不散,你我两人,总要倒下一个,只是我算来算去,还是你这玩蛇的道士倒下的成分居多!”
这两人自祁连山至此十余次恶斗,虽然互有伤损,但却不分胜负,是以此刻便都想以言语激怒对方,引得对方心神分散,自己便可制得先机。
这当真是斗力之外,兼以斗心。
但博天见古飘香两人却听得暗中奇怪,不知道这两人俱都是名重一时的武林一流人物,动手之外,怎地还动起口来!
一面心中疑诧,一面因估计再转过一排密林,便将到达“玉指灵蛇”逍遥子,与“白衣驼翁”翁务远相斗之处!并知在这等一流高手眼底,要想暗地偷窥,必须特别小心谨慎!
古飘香向傅天麟略打手势,要他停步不行,然后双双蹑足潜踪,一步步地悄悄掩进,连呼吸都改用了内家龟息之法!
恰好前面有株合抱不来的千年古树。
二人才到树后,便听得“白衣驼翁”翁务远,低“哼”一声,似是着了“玉指灵蛇”逍遥子什么道儿?衣襟带风,“飓”地退后几步。
傅天麟古飘香掩到树后,偷偷瞩目之下,不由齐吃一惊,原来这两位身份均属第一流的武林高手,双方均已负伤惨重,无复当初丰采!
“玉指灵蛇”逍遥子,身穿满染紫黑血迹的白色道袍,五绺须飘拂胸前,消瘦诡谲的面容之上;笼罩着一种狞厉怪笑!
右手握着一条细逾人指,长达丈许的墨黑奇形怪蛇,口中蛇信吞吐,周身鳞片,不停开合,宛如无数倒钩毒刺,令人人目惊魂,森然生怖!
左手则齐肘断去,肩头也有一两处显明剑伤,皮肉翻起,鲜血淋漓的惨不忍睹!
“白衣驼翁”翁务远,依旧穿着他那件终年难得一换,业已由白色变成灰色的破旧长衫,长衫上的血渍,竟比“玉指灵蛇”逍遥子更多,右手持着名冠当世武林五大名剑的“朱虹剑”,左手却也齐掌而断!
一个名列“域外三凶”,一个号称“第一剑客”,两位绝代高手,居然双双成残?
这种景象,委实已足使傅天麟古飘香惊心荡魄!
但还有更使他们惊心的,便是“白衣驼翁”翁务远,低“哼”一声,微退数步以后,“朱虹剑”精光闪处,竟自活生生地,把那只断掌左腕,又复截落寸许来的一段,立时鲜血如泉,替他那件灰白长衫,增加了桃花点点!
“玉指灵蛇”逍遥子狂笑说道:“常言道:“毒蛇啮手,壮士断腕!’想不到翁驼子也如此大方起来,但你这只左腕,还有几多能断?业已与我这条左臂,差不多长短了呢!”
傅天麟古飘香闻言这才知道“白衣驼翁”翁务远,是被“玉指灵蛇”逍遥子,当做钢鞭使用那条奇毒无比的“铁线灵蛇”在左手肘上,咬了一口,遂立以“朱虹剑”断腕寸许,不令毒力蔓延,致遭不测!
“玉指灵蛇”逍遥子几句刻薄话音,犹自未了,“白衣驼翁”翁务远根本不顾伤口的血流如注,朱虹剑又闪精光,所擅威震武林“九宫剑法”之中,综枢“乾坤”“坎离”“震兑”“艮巽”各种剑法众妙的“北辰剑法”,业已连展精微,“裁云剪月”“炼石补天”
“摘星换斗”三绝招幻作漫天剑影,匝地风雷,哪里还分得出是光?是影?是剑?是人?
只是一片看不清,挡不住,避不及的彻骨寒飘,向“玉指灵蛇”逍遥子疾卷而至!
“玉指灵蛇”逍遥子,认为“白衣驼翁”翁务远必先运气止血,上药敷伤以后,再与自己拼斗!哪里想得到来势如此之快?寒飙才一袭体,便知要糟,怪声厉吼,双足顿处,一式“平步青云”,自“朱虹剑气”之中,窜起四丈来高,但那只受伤左腕,也同样被对方削断了一寸七八!
这样一来,双方才各自用药敷伤,运气止血,但仍均不敢稍懈的,以目中炯炯精光,凝注对方,防范敌手万一突然发动,抢占先机,自己便极难扳平这落后半着的些微劣势!
暗中偷看的傅天麟古飘香,见两人各残一肢,看得好不骇然!古飘香猜不透“白衣驼翁”翁务远为了何事,与“王指灵蛇”逍遥子这般狠斗?傅天麟却知道“白衣驼翁”翁务远在庐山凌云峰头,与觉慧神尼互拼多次之后,曾被“玉指灵蛇”逍遥子门下,用“剑尾金蜂”暗算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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