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老魔淡然一笑道:“达摩三剑,想来已是你目前的拿手绝学,本门主已是领教过了,大约你不想再施展了吧!”
虞大刚冷喝道:“就再施展下去,你又能怎样?”说着又把右掌按在了剑柄之上。
皇甫老魔摇手一笑道:“不必了,再施展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大约你不会再伤得到本门主了!”
虞大刚果然将按在剑柄上的右掌移了开来。
皇甫老魔纵目四顾,哈哈一笑道:“本门主无意与你们这些人为难,不久之后,本门主就要霸服江湖,称尊武林,到那时看你们又能藏得到哪里?……今天本门主放过一马,咱们日后再见了,呵呵呵呵……”
四名健仆不待吩咐,登时把皇甫老魔扶了起来,缓步走去,不大时光就消失在岭顶的林木夜色之中。
项小芸急步赶了上去,叫道:“虞大哥,为什么你把那老魔放走了,以你的达摩三剑再加上我们相助,也许能一举成功,把那老魔除去!”
虞大刚摇摇头道:“没有用,那老魔的武功实在太高了,方才是因为他低估了我,才会伤得了他,否则我的达摩三剑对他也是无可奈何……”
目光扫了两人一眼,接道:“那老魔说得不错,达摩三剑虽是少林镇山绝学,但我却造诣不足,如若再练上三年,才能够克制得了他,但三年之内……”
项小芸叹口气道:“这样说来,是没有办法制得了那老魔了?”
虞大刚皱眉道:“除非还是找来凌磊……”
项小芸啊了一声道:“你已经知道凌磊的事了?”
虞大刚微吁一声道:“我只是听了一个大概,详细的情谐拼不清楚!芸妹何不先把别后的情形说出来听听?”
艾凤翔原本擎着一面蛙皮破鼓发怔,此刻方才如梦初醒地把破鼓一扔,横了随在身后的范不饱一眼,凑了过来,与三人相见。项小芸随把分手后的一切经过情形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虞大刚与艾凤翔俱皆听得激动不已。
最后项小芸向虞大刚道:“你呢,你又是从何处听到的关于凌磊的事?”
虞大刚凝重的道:“我遇上艾老人家与庄七先生。”
项小芸等大喜道:“他们现在何处?”
虞大刚道:“岳阳城中,不但从他口中得知了一些消息,而且他还找到了芸妹的‘乌骓宝马’……”
项小芸惊喜交进地道:“他是从哪里找到的呢?”
虞大刚摇摇头道:“这却要等他亲口告诉你了,小兄倒是疏忽了这一点,忘记了详细问他!”
项小芸忙不迭地道:“既是这样,咱们快些赶到岳阳去与他相会吧!”
一语未毕,忽听一声马嘶传了过来,原来正是项小芸的乌骓宝马,泼刺刺地冲了过来。
项小芸如获珍宝,猛然跳了起来,一把抱住马颈,一人一马亲匿了起来。
但由于见到了乌骓宝马,也使她想到了遇害的黄龙师太师徒,不由怒泛眉梢,恨生心底。
她暗暗自语,定要诛却皇甫老魔,查出是谁在黄龙庵行凶,一定要报这一段血海之仇。
只听脚步声复起,神行酒丐艾皇堂施施然而来,红光满面,显然又灌了不少黄汤,已有八分醉意。
众人立刻一一相见,项小芸道:“酒糟扁鹊庄七先生呢?”
艾皇堂摇摇头道:“老化子本来邀他同来,但他说来此无用,不如在岳阳楼上饮酒来得痛快,所以我只好一人来了。”
项小芸等又复简略地重述别后一切,以及眼前所遭遇之事。
艾皇堂淡淡地道:“我老化子急着赶来,也就是为了此事,要制皇甫老魔,仍非凌磊不可,现在我化子想到了一个可以使凌磊就范的办法了!”
项小芸急道:“艾老人家既有妙计,快请说了出来,大家考详参详!”
艾皇堂道:“那凌磊二十年来,迷恋芸娘,执迷不悟,那是他迷人心窃,成了一种病证,只要有芸娘,他就可以不顾一切!……”
项小芸接口道:“这话实在不错,原本……令叔艾大哥的鼓音对他极有效果,但一见芸娘之后却就完全失去了效用……”
艾皇堂老脸微红,悄悄地投注了艾凤翔一眼,又自说下去道:“这样一来,芸娘成了他的一切,任凭什么也不会再引起他的兴趣来了,何况他目前疯疯颠颠,这情形自然也就更加严重!”
项小芸道:“艾老人家既说是一种病证,想必庄七先生能医了!”
艾皇堂双手连摇道:“这一点上,庄老七可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庄老七能治的身体上的病痛,但这却是心灵上的!”
项小芸失望地道:“这该怎么办呢?”
艾皇堂一笑道:“我这就要说到了,在巫山十二峰的望霞峰下,有一座无心庵,无心庵中有一位无心师太,除非请到她而外,只怕无人能医了!”
项小芸几乎忍不住失笑道:“无心师太?……她既无心!如何又能医得了别人的心灵上的病痛!”
艾皇堂一笑道:“此位无心师太早年曾饱经忧患,削发后遂以无心自名,但她在佛法上的造诣,却是无法衡量的!”
项小芸忙道:“我立刻骑马赶去巫山,……不过那凌磊去向不明,要把她请到哪里去呢?”
艾皇堂一笑道:“这一点我老化子早就顾虑到了,实不相瞒,我老化子倚仗是上代唯一的长老,已经动用了所有丐门弟子,只要项姑娘请得到无心师太,巫山内外自有丐门之人向姑娘传讯……”
项小芸慨然道:“好吧,想必那凌磊的行踪,你也已派人追查去了!”
艾皇堂连连颔首道:“那是自然,还有……项姑娘最好与黄姑娘同去,彼此也好有照顾,至于我们,则随时听候你们的消息!”
项小芸哼了一声道:“就算你不说,我们也要同行,是么,黄妹妹,上马呀……”
她虽与黄一萍已是共过患难的知心之交,但若把她留在虞大刚身边,却仍然是她所不肯的事。
黄一萍不知其意,当下并不推辞,翻身上马,勒住马缰,项小芸亦不多待,同样的翻身上马,扬鞭欲行。
忽然,只听艾皇堂大叫道:“且慢,且慢……”
项小芸一怔收缰道:“怎么,有什么不对了?”
艾皇堂苦笑道:“我老化子几乎忘了一件重大无比之事?那无心师太心性偏激,十分古怪,项姑娘必须有耐心,不论她态度如何,或是说些什么,千万不要妄动无名,否则那是万万难以请得动她的!”
项小芸冷然一笑道:“我们不是三岁顽童,知道这是去求人,不是去讨债,哪能动不动就发肝火,使脾气……”
不待话落,双腿一夹,策马而去。
两人一路马不停蹄,当日黄昏时光,就已渡过长江,到了巫山十二峰中。
但由于两人不知哪是望霞峰,又费了两个时辰光景,方才到达了望霞峰下,那时已是二更左右了。
项小芸皱眉道:“眼下虽已找到了望霞峰,但不知那无心庵在于何处,等找到之后,已是半夜了,难道咱们还能敲门而入么?”
黄一萍双手连摇道:“这万万不可,记得艾老人家曾说过无心师太是一个性情偏激之人,半夜敲门必定会把她惹火起来。”
项小芸柳眉深蹙道:“但咱们又该怎么办呢?”
黄一萍道:“没有办法,只好在此露宿一宵,委屈委屈了!”
于是两人就席地坐了下来,彼此倚背而坐。
长夜漫漫,令人难耐,连乌骓宝马也低呜不已。
“早知如此,咱们在江边镇上找个旅店歇上一宿多好!”
一语未毕,忽见灯龙火把齐明,一片人潮顺着峰脚向两人涌了过来!
项小芸与黄一萍定神细看,只见那片人潮至少也有二十多人,灯笼火把,声势汹汹,却看不出他们目的何在。
黄一萍柳眉微锁,悄向项小芸道:“望霞峰下根本没有什么较大的庄院,这些人是哪里来的!他们总不会是‘无心庵’中出来的人吧!”
项小芸也悄声道:“你我此来的目的是寻找无心师太,最好不要节外生枝,咱们躲他一躲吧!”
黄一萍轻轻颔首,与项小芸两个迅快地拉着乌骓宝马向一旁闪去。幸而整个的望霞峰下大部份都是密树茂草,纵是隐藏千军万马,也不易被人发觉。
不久,那些人迅快的冲了过来,只见刀光如雪,剑气森森,除了火把之外,每人都持着明晃晃的兵刃!
那些人俱皆身着黑衣,面掩青纱,项小芸心中一动,悄声道:“黄妹妹,这些人来头你能猜得出么?”
黄一萍皱眉道:“看来倒很像花月山庄之人,不论他们是不是,至少该与现在的神武门有些关系!……”
项小芸无限困惑地道:“望霞峰下四无人烟,他们来做什么呢?不论他们是不是花月山庄的人,反正十分可疑!”
两人悄悄谈论之际,忽见那群人已在十丈外停了下来。
走在那群人中间,胸前垂着一蓬花白胡子的老者,似是他们之中的首领,此刻转动着头部,向四外眺望了一周,道:“奇了,奇了,已经绕着望霞峰兜了一个圈子,为何还是找不到那座尼姑庙竟在何处?”
在他身旁的一个持剑大汉微微躬身道:“荒山深夜,又有这样多的密林荒草,寻找一座小小的尼姑庵,实在不是一件易事,如依属下之见,不如明日再来。”
那老者重重哼了一声道:“不行,须知本座接到的是急羽飞令,一刻也耽搁不得,必须在令到两个时辰之内把事办妥,否则上面怪罪下来,本座担当不起。”
那持剑大汉又连忙躬身道:“上座说得是!……不过,下座还有一个建议……”
那老者忙道:“说……不论建议是好是坏,本座都将做为参考。”
那持剑大汉道:“无心庵在于望霞峰下已是必然之事,问题是它必然在于密林之中,咱们若将人手分成数拨,广为搜索,就一定可以找得到了!”
那老者嗯了一声道:“不错,就依你的意见,每三人一拨,由此向左沿峰下而行,将所有的密林之中细细查看,一有发现,立即发出讯号联络。”
那持剑大汉十分得意,正欲传达命令之际,另一名佩刀的大汉却拦了下来,向那老者道:“属下已发觉峰左半里之外的一片柳林之中,似有一座庙宇,是否等查探却实之后再……”
那老者接口急道:“你有何发现,做此断言?”
那佩刀的大汉道:“林中隐隐似有红墙一角,酷似庙宇!故而属下……”
那老者欣然道:“不论是不是无心庵,立刻去查个明白!”
佩刀大汉应声道:“属下当先开路了!”
横刀前导,疾步而行,那老者振臂一挥,一行人立刻呼啸而去。
项小芸站起身来,急道:“糟!他们一定是神武门的人了,深更半夜来找无心庵,其目的不问可知,咱们应该快去!”
黄一萍银牙紧咬,道:“还好咱们没在江边旅店过夜,他们的动作倒也够快……”
项小芸已经拉出乌骓宝马,两人相继跨上雕鞍,项小芸一拍马胯,绕路向前面的柳林而去。
乌骓宝马迅捷无比,眨眼间已经越过了那群明火执杖的黑衣人,先一步抢到了柳林之中。
那片柳林十分广大,地面上生着软软的细草,一经进入柳林,果然看到了一座绿瓦红墙的庙宇。
二女疾趋庙前,只见山门上果是“无心庵”三个字。
但庵中一片黑沉,显然庵中尼姑都已入睡,项小芸皱眉道:“以眼下情形而论,咱们应否把那无心师太叫了起来?”
黄一萍不假忖思地道:“艾老人家当时曾经说过无心师太性情古怪,深更半夜把她叫了起来,必然会使她不满,此外,那些人真正来意未明……”
项小芸一笑道:“也好,把她叫了起来,在时间上也万万来不及向她解说,那批人已是进入柳林来了!”
原来那群明火执杖的黑衣人果然也已一拥而人,冲到了柳林之中。
黄一萍伸手拉出了一方青巾,将面部蒙了起来,道:“咱们说不得替她做一次义务侍卫,来保护这无心庵了!”
项小芸一拍乌骓宝马的后胯,把它逐入了柳林深处,然后也拉出一方青巾把面部蒙了起来,道:“替她做一次义务的侍卫也好,也许看在这事的份上,可以使她比较容易答应咱们的要求。”
二女方才戴起蒙面青巾,逐走乌骓宝马,那群人已至五丈之内。
项小芸、黄一萍互相示意,分向两旁的树叶中躲去。那群明火执杖的黑衣人呼啸而至,齐在庵前二三丈外收住脚步,那为首的老者念着山门上的字道:“无心庵……哈哈哈哈,果然在这里找到了!……”
声调一沉,喝道:“叫那无心老尼出来说话!”
那名建议来柳林查看的佩刀大汉,朗应一声,立刻上前叩门。
但庵中寂无声息,叩门良久,无人应门。
那佩刀大汉叩门的声音极大,一面叩门,一面大呼小叫,但庵中却像无人一般,根本听不到一点声音。
这情形有两个可能,一是庵中之人故意不理不睬,二是庵中根本无人,否则这样大的敲门声与呼喝声,他们绝没有听不到的道理。
佩刀大汉转身而回,向那老者秉道:“庵中无人应门,请示上座令谕!”
那老者略一忖思,吩咐道:“四面包围,破门而入,不要放走一人。”
所有相随的黑衣人俱皆同声暴喏,向前涌去。
忽然,一声娇叱传来,项小芸横身而出,拦住了去路,喝叱声响震霄汉,使人耳膜生痛,那群黑衣人不由俱皆大吃一惊,齐齐收住了脚步。
那留着花白胡子的老者排众当先,声调一沉道:“你是什么人?”
因为不论由穿章打扮,还是声音气度上看来,他都不像无心庵里的人。
项小芸凛然冷哼一声道:“这话正该由我来问你,你们是些什么人,深更半夜到此何为?”
那老者哈哈大笑道:“老夫乃是神武门巴东分舵舵主,飞刀追魂秦取义,他们都是本分舵的人手,至于到此何为,那就是你问不到的了!”
项小芸寒着脸道:“不说清楚,你就休想进无心庵的大门!”
飞刀追魂秦取义怒道:“就凭你么?”
项小芸振声一笑道:“不错,就是凭我……如果你识相一些,最好带人滚了回去,否则,那就是自讨苦吃了!”
秦取义勃然大怒,振臂一挥,大喝道:“不管这丫头是什么来路,把她宰了!”
那佩刀大汉急于建功,首先暴应一声,抡刀而上。
项小芸那里把他放在眼中,连霸王鞭也不去撤,待至刀临面前,方才以空手人白刃的手法,探臂扣去。
那大汉不知厉害,见项小芸徒手相搏,暗暗得意,一把折铁钢刀更是挥舞得霍霍生风。
项小芸不由暗中冷笑,右掌五指点起数缕指影,使那大汉顿感眼花缭乱,眼前的项小芸也像突然变成了一条幻影。
就在他张惶失措之际,项小芸早已轻而易举地抢下了他的手中钢刀,飞起一脚向他小腹踢去。
那大汉那里有闪避之能,只见他整个身子顿时被踢得飞了出去,蓬地一声落于地下,已是口喷鲜血,气绝身死。
飞刀追魂秦取义一旁看得清楚,项小芸出手一招,就将自己一名得力的属下踢死这情形不能说不令人惊骇!
所有的神武门巴东分舵之人,都看怔了,一时俱皆愕然无言。
项小芸厉叱一声,大喝道:“能战则战,不能战则滚,尽在这里傻怔什么?”
飞刀追魂秦取义如梦初醒,陡然一声大喝:“杀……”
由背后撤下一柄长剑,当先攻去,所有巴东分舵的神武门人相继一拥而上,匝地卷去。
项小芸大喝道:“你们大约都活腻了……”
一抖撤下的霸王鞭,横劈竖抽,但听风声霍霍,鞭声暴响,出手数招,场中已是一片狼藉。
黄一萍则仍然隐在暗处,不曾现身。
只听飞刀追魂秦取义大叫道:“住手!”
所有黑衣人俱皆退回了数丈之外,但见尸体横七竖八,前后已有六名黑衣人死于非命。
项小芸冷然一笑道:“你怕了么?”
飞刀追魂秦取义阴阴地叫道:“老夫要弄清一事,芳驾可是红粉霸王项小芸?”
项小芸格格大笑道:“你是怎样悟出来的?”
飞刀追魂秦取义道:“当世武林之中,长鞭宝马,俱万夫不当之勇的少女,除了红粉霸王项小芸之外,还有哪个?”
项小芸索性一把扯去面纱,冷笑道:“算你还有些眼力,现在你打算怎样,是与你的所有属下全部送死,还是束手投降听候发落?”
飞刀追魂秦取义略一沉忖道:“老夫愿降!”
这倒大出项小芸意料之外,她没想到一个神武门巴东分舵的舵主会这样轻易言降,甘愿将生死听人发落。
当下低叱道:“既你愿降,本姑娘不会太为已甚,自可放你们一条生路!不过,却要据实回答本姑娘几句问话。”
飞刀追魂秦取义一面收起长剑,一面拱手道:“姑娘请问。”
项小芸冷然道:“你们深夜到此为何?”
飞刀追魂秦取义忙道:“老朽接到神武门总舵飞羽急令,要老朽率领本分舵精锐之众即刻寻到无心庵,将庵中尼姑完全杀掉!”
这话听来说得十分老实,项小芸颔首道:“你这巴东分舵共有多少人手?”
飞刀追魂脱口答道:“共有二十四人,都被老朽带来此处了!”
说话之间向前慢慢凑去。
项小芸不疑有他,继续问道:“你可知神武门总舵为何要派你来屠杀无心庵的尼姑?”
飞刀追魂秦取义忙道:“老朽不知,那飞羽急令上只说要老朽即刻率众动手,并未说明是为了什么,姑娘……”
他距离渐渐凑近,已到了一丈左右。
当时一句话未曾说完,却突然双臂一振,似欲出手。
但就当他将出手未出手时,却忽有两点寒星从斜刺里急飞而至,以奇快无比的速度一下子射中了飞刀追魂秦取义的双臂。
飞刀追魂惨叫一声,立刻跌倒在地,两条手臂随之垂了下来,显然他已被某种暗器射中,项小芸倒未看清此事,略一惊怔之间,黄一萍已经飞身而出,大叫道:“项姊姊,你也太容易相信他了!”
项小芸已经知道了是怎么回事,恨恨地咬牙道:“好卑鄙的老匹夫,竟敢谋算本姑娘!……”
黄一萍淡然一笑道:“这只怪项姊姊忘记他的‘飞刀追魂’绰号了,他与你交手之后,不曾展露一下他的飞刀绝技,如何会甘心降服,所以小妹知道他必会乘隙暗下毒手!……”
说话之间,俯身用匕首一划,将他的两双袖管划了开来,只见他左右双腕之上各自束着六支有如柳叶一般的飞刀,刀尖呈现着蓝色,显然是淬毒之物。
项小芸倒抽一口凉气,道:“这样的淬毒飞刀,只要射中一把,大约我就没命了!”
长鞭一甩,向倒地的飞刀追魂秦取义抽去!
黄一萍叫道:“且慢!……”
但她喊得毕竟慢了一些,项小芸出手一鞭已用了八成力道,结结实实地抽在了秦取义的腰部之上。
只见他闷吭一声,在地上滚了几滚,耳目口鼻中俱皆冒出了汨汨的鲜血,略一挣扎,即刻死去。
所有的黑衣人俱皆愕然失色,有的转身欲逃,项小芸却陡然大喝道:“都给我站住!”
所有欲逃之人遍体抖战,果然又都收步站了下来。
项小芸冷喝道:“尔等且都等在这里,听候发落。”
接着转向黄一萍道:“黄妹妹看应该如何处理?”
黄一萍微微一笑道:“这些都是无知的喽罗,或受利诱,或受协迫,至于神武门中的事,大约他们也和道不了多少,就放他们走吧!……”
项小芸微微颔首道:“你们都听到了,姑念你们无知盲从,饶过一命,希望尔等今后去恶向善,重新作人!……”
幸存的十余名黑衣人齐齐恭声道:“多谢姑娘不杀之恩,我们一定遵守姑娘的教训!”
纷纷转身,就要离去。
项小芸又陡然大喝道:“回来!”
十多名黑衣人一惊,又同时收步转身,讶然失色。
其中一名留有及胸长髯的汉子呐呐地道:“莫非……项姑娘又改了主意,要把我等杀死么?”
项小芸摇头一笑道:“既答应了饶过你们,我就不会食言,不过……这些尸体横七竖八地陈尸庵前,实在不成样子,说不得借重你们清除一下!”
十多名黑衣人同声暴喏,立刻纷纷动手,掩埋飞刀追魂秦取义等人的尸体。
项小芸悄向黄一萍道:“飞刀追魂秦取义死有余辜,黄妹妹方才为何阻止我动手?”
黄一萍正色道:“并不是阻止项姊姊动手,而是还有些话不曾问行清楚,他身为巴东分舵舵主,知道得自然比他手下的喽罗多些!譬如说巴东分舵怎的成立得如此快速,飞羽急令是用什么鸟儿等等……”
项小芸颔首道:“黄妹妹,倒是你的心细,是我又太鲁莽了!”
黄一萍噗哧一笑,不再言语。
不多时,十多名黑衣人已将地上的尸体打扫清楚,一一埋入了地下,但在项小芸吩咐下却未立填堆,只平平的埋了起来,而且六七名黑衣人同葬在了一个巨穴之中。
项小芸素手轻挥,喝道:“你们可以走了!”
十多名黑衣人如同漏网之鱼,丧家之犬,急急奔去,顷刻四散,柳林中重复趋于静寂。
项小芸向黄一萍投注了一眼,笑道:“咱们来的真巧,替无心庵挡了一批强敌,不知她们觉察到了没有?”
黄一萍笑笑道:“首先,咱们要确定庵中是否有人?”
原来庵中仍是一片黑沉,听不到一点声息,项小芸柳眉一锁,道:“倘若这已是一座空庵,咱们才真是冤枉呢!”
黄一萍一笑道:“是否空庵,一查便知,咱们……”
但她话声立刻停顿了下来,原来庵中忽然闪起了一丝灯火,透过山门隙缝,隐隐地传了出来。
黄一萍轻声一笑道:“不必查看了,她们大约就要出来了!”
项小芸欣然一笑,招来乌骓宝马,黄一萍也扯去了脸上的青巾,两人一马,静静地等在山门之前。
然而庵中虽然起了灯火,却不闻人声,更没有人出来应门。
两人静静地等了一会,仍然不见有人出来,最后,那缕透传而出的灯火竟也悄悄熄去了。
项小芸投注了黄一萍一眼,皱皱眉道:“怎么办呢?”
黄一萍忖思着道:“那艾老人家曾经说过,无心师太是个性情古怪之人,咱们已经等到三更多了,难道不能再多等上一会么?”
项小芸微吁一声道:“求人的事真难,看来也只好如此了!”
索性在山门外的石阶上坐了下来,坐息养神。
五鼓过后,庵中传出了木鱼经咒之声,一阵阵香火的气息也由门隙中隐隐地传了出来,显然庵中的女尼已经起来做早课了!
项小芸欠伸而起,苦笑一声道:“现在可以叩山门了么?”
黄一萍颔首一笑,道:“天色已明,庵尼已起,自然是可以叩门的了!”
说话之间,走到山门之前,梆梆梆叩了三下。
不久,只听一串脚步声走了出来,紧接着山门呀地一声打了开来,出来的是一个年约十三四岁的小尼姑。
那小尼姑面目平板,呆呆地望望两人,诵声佛号道:“现在时光太早,两位施主如是前来进香,就请等一会再来吧!”
项小芸温柔地道:“我们不是来进香的,是来找人的!”
那小尼姑两眼一眨,道:“两位施主要来找什么人?”
项小芸道:“你们庵中的住持师太可是上无下心么?”
小尼姑平板地点点头道:“正是家师,两位……请进来吧……不过,你们牵着马却不行,把马拴到柳树上吧!”
项小芸欣然一笑道:“谢谢小师父了!”果真依言把乌骓宝马拴在了柳林之中。
那小尼姑面无表情,身子一侧,让项小芸与黄一萍走了进去,然后闩好山门,方才慢吞吞地在前面带路,引入了一座客堂之中。
由于此刻时间尚早,客堂中尚燃着一盏油灯,光焰摇曳,闪烁不定,那小尼姑将二女引入客堂,献上了两杯香茗之后,合什道:“两位施主宽坐,小尼去禀报家师去了!”
说着转身走去。
二女静坐客堂之中,一时不由感慨从生,项小芸微吁一声,向黄一萍道:“咱们替她们折腾了半夜,她们却像没事的一般,想来实在可笑!”
黄一萍苦笑无言,过不多久,只听一阵脚步声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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