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恶见阎亮叫他自取秘籍,心中大喜,立即向前俯身,欲为阎亮解开胸前衣服!
假如阎亮穴道未被孙一尘制住,万俟恶自然不敢这样大意!
如今阎亮穴道被制,万俟恶自然毫无顾忌地,凑近前去。
谁知阎亮性极刚烈,既已身落人手,早求速死,哪里肯委屈求全地,与对方作甚妥协?
万俟恶才一俯身,阎亮咳嗽一声,一口黏痰,迎面吐去。
万俟恶猝不及防,竟被吐了个满面开花!
虽然阎亮穴道被制,无法凝聚真力,这口浓痰并未使万俟恶受伤,但吐得他满脸、满眼,甚至于鼻孔、嘴角之间,都是黏答答,臭烘烘的,却也使这位“铁岭狼人”,觉得恶心已极!
万俟恶勃然暴怒,一脚踢去!
这一脚,踢在阎亮的腰眼之间,把位“瞽目金刚”,踢得“哼”了一声,在地上滚了几个翻转!
万俟恶怒犹未泄,赶上前去,恶狠狠地,一脚跺下!
这一跺,竟跺了个空!
跺空之故,不是万俟恶跺得不准,而是阎亮身躯忽转,闪开尺许!
万俟恶见阎亮是穴道被制之人,竟能闪身避势,不禁大吃一惊!
就在他这一惊之际,肋下突觉微麻,已被阎亮骈指吐劲,凌空点了穴道。
原来事有凑巧,万俟恶适才怒极之下的一脚猛踢,竟恰好把阎亮的被制穴道踢开!
阎亮心中狂喜,佯作负痛惨哼,接连几个翻滚!
万俟恶果然追来,便被阎亮将机就计地,反而制住!
这种变化,不但太以出人意料,也来得太以突然!
故而等到申屠豹、孙一尘见状惊讶得双双起立之际,万俟恶已反客为主地,人了阎亮掌握!
阎亮听得申屠豹、孙一尘的起立声息,立即一掌贴住万俟恶的后心,厉声喝道:“申屠老儿,孙老儿,你们不许妄动,只要敢向前半步,我便把万俟恶一掌震死!”
申屠豹大怒,方自厉啸一声,孙一尘却向他略施眼色,并作了一个手式。
阎亮似已料到孙一尘是要申屠豹再度施毒,双眉一挑,高声叫道:“申屠老儿,我如今已知你在我左前方一丈七八之处,孙一尘老儿,则在你右边,你二人不许移动半寸,否则我立刻叫这‘铁岭狼人’万俟恶,肝脑涂地……”
孙一尘苦笑叫道:“老瞎子,你要怎样?”
阎亮怪笑说道:“我不知道你们这两个老怪物也在此处,以一对三,自然吃亏,我要万俟恶送我出谷,我们改日再会!”
这时,申屠豹业已摸出一把毒粉,悄悄向前迈了一步!
阎亮叫道:“申屠老儿,你敢偷动,老瞎子双目虽盲,但两耳特聪,这十来丈周围之内的任何风吹叶落,均无法瞒得过我!”
申屠豹无可奈何,只得止步,但却把毒粉收起,换了两粒紫色弹丸在手。
因为毒粉无法及远,若是改用弹丸,却可打出三五丈去!
就在申屠豹改取弹丸之际,阎亮业已挟着万俟恶,缓缓走向谷口!
孙一尘瞥见申屠豹业已改取弹丸,遂立意为他掩护地,发出一阵震耳狂笑!
阎亮闻笑止步,厉声喝道:“孙老儿,你笑些什么?莫非竟不顾万俟恶的死活,还敢逞凶……”
孙一尘不等阎亮话完,又是一阵狂笑!
这第二度的笑声,与第一度不同,孙一尘竟把内家罡气,融会在笑声之中,真如天鼓雷鸣,震得四外山谷,均“嗡嗡”
作响!
申屠豹知道孙一尘此举,是扰乱阎亮的特殊听觉,好掩护自己出手!
他遂乘此机会,把掌中两粒紫色弹丸,向阎亮的头顶上空打去。
弹丸出手,虽有破空之声,但因孙一尘的笑声过于强烈,果被掩饰!
阎亮虽也觉出不妙,却毕竟吃了目盲难睹之亏,不知道对方究将怎样发难?
一怔之间,头顶上空已起了“波波”两响!
一片紫色烟雾,随着爆声,向阎亮兜头落下!
阎亮情知自己再度落人魔掌,必然难逃劫数,遂把心一横,厉声喝道:“你们既然如此腆颜无耻,倚众逞凶,我老瞎子拼着这条性命不要,先报却茹恨多年的盲目之仇再说!”
一面说话,一面骈伸二指,向“铁岭狼人”万俟恶的眼眶之中挖去!
万俟恶身被阎亮挟在肋下,穴道又已被制,哪里还有抗拒之力?
一双血淋淋的眼珠,被阎亮应手挖出,报复了昔年盲目之恨!
这时,紫色毒雾已到当头,阎亮神智一昏,再度晕倒仆地!
等他慢慢恢复知觉,知道自己业已被人紧紧绑在一具粗大石笋之上!
申屠豹、孙一尘坐在一旁,窃窃私语,另一旁则不时传来“铁岭狼人”万俟恶的呻吟声息!
阎亮钢牙一挫,厉声喝道:“申屠豹、孙一尘,你们也算是当代武林中的有数人物,应该懂得‘士可杀不可辱’之理,为何还不杀我?”
孙一尘狞笑说道:“老瞎子的火气真大,你莫非还有点不大服气吗?”
阎亮冷笑-声,傲然答道:“一来倚多为胜,二来欺我残废,洒毒逞凶,我当然败得不服!”
申屠豹阴恻恻地说道:“阎老瞎子,你不要老是怪我洒毒,要知道我已对你相当客气,否则,你早就化作一滩血水,哪里还有命在?”
阎亮哂然说道:“我不承情,你们也根本不会对我留情,无非是想*索我那册武林秘籍,才迟迟未下毒手!”
申屠豹笑道:“你明白就好,如今你已山穷水尽,还不把那册秘籍献出,就太不识相,自讨苦吃的了!”
阎亮摇头说道:“那册武林秘籍,不在我的身边。”
孙一尘一旁笑道:“我已搜过你的全身,确实未见有任何秘籍,你赶快说出,究竟藏在何处?”
阎亮从鼻孔中“哼”了一声,说道:“你们别再做白日梦了,老瞎子身落人手,杀剐任便,若想我说出藏宝之处,助长凶焰,济恶害世,却是绝无可能!”
申屠豹向孙一尘皱眉叫道:“孙兄,这老瞎子太不识抬举,不必再和他多费唇舌了,且让他尝点厉害,不怕他不乖乖服贴!”
说话之间,屈指一阵,弹出一线蓝光,向阎亮左臂肉厚之处,电疾射去!
这线蓝光,是根小针,长约两寸有余,三寸不到!
但在打中阎亮臂上之际,针身竟会冒起蓝色火焰,把阎亮的皮肉,烧得“滋滋”作响!
阎亮全身一颤,但脸上却无怯色,反而浮起了傲然冷笑!
申屠豹怒道:“好,看你能强到何时?我这‘焰毒搜魂针’,共有百零八枚,且让你这老瞎子尝够滋味也好!”
一面发话,一面又发出六七线蓝光,向阎亮凌空飞袭!
转眼间,阎亮身上,已起了七处蓝色火头,被烧得皮开肉绽,但这位“瞽目金刚”,却真是铁铮铮的汉子,依然紧咬牙关,连“哼”都不肯“哼”上一声!
躺在一旁呻吟将息的“铁岭狼人”万俟恶,突然坐起身形,向申屠豹咬牙叫道:“申屠兄,请收回你的‘毒焰搜魂针’,我们用别的方法治他!”
申屠豹微一招手,收回飞针,目注脸上现出两个血窟窿,形容如鬼的“铁岭狼人”万俟恶,狞笑问道:“万俟兄有何妙策?想不到这阎老瞎子,还具有一把硬骨头呢!”
万俟恶因双眼被挖,业已恨毒阎亮,咬牙说道:“有几样被武林人物公议禁绝的手段……”
话方至此,申屠豹业已摇着他那只独臂,冷笑连声,接口叫道:“万俟兄,你挑恶毒的说,在我们看来,什么‘武林公议’?还不是等于‘放屁!’?”
万俟恶声若狼嗥,缓缓说道:“我们先用‘错骨分筋手’,再用‘蜂螯全身,蛇钻七窍’,最后再点他五阴绝脉,这老瞎子便是个铜浇罗汉,铁铸金刚,也将禁受不起的了!”
这番话儿,听得申屠豹与孙一尘,一个连连摇头,一个不断鼓掌!
但阎亮心中,却起了一片恐惧!
因为他知道万俟恶所说的三种手段,都是惨绝狠毒的无上酷刑,自己虽已早把生死置之度外,却不知是否仍能咬牙挺受,不为淫威所屈!
阎亮暗叹一声,拿定主意,自己身可以殁,名不可损,倘若再无转机,便在万俟恶等施展酷刑之前,先把这条命儿,自行交代,也绝不低头受屈!
这时,申屠豹首先目闪凶芒,向孙一尘狞笑叫道:“孙兄,若不是万俟兄提起,我倒忘了对这老瞎子,施展‘错骨分筋手法’了……”
一面说话,一面站近身形,欲往阎亮身前走去。
万俟恶伸手一拦,咬牙叫道:“孙兄,你不必劳动,让我来下手!”
孙一尘向万俟恶看了一眼,诧然问道:“万俟兄,你……
重伤……之下,何……何必……“
万俟恶钢牙一挫,厉声说道:“我虽被万恶老狗,抉去双目,但对他施展‘错骨分筋手法’之举,总还可以办到,若不由我亲手给他吃足苦头,怎消我心头之恨?”
话方至此,突又听得谷口起了争吵之声!
孙一尘一怔,先扬手把绑在右笋上的“盲目金刚”阎亮,点了哑穴。
然后,命万俟恶的弟子,将石笋加以掩蔽。
这时,“白眼狼”刘惕从谷口匆匆跑来禀道:“启禀申屠师伯,孙师伯,谷外又来了两人,指名要见两位师伯……”
申屠豹双眉一蹙,侧顾孙一尘道:“孙兄,你猜得出吗?
谷外来人是谁……“
“谁”字才出,远远便有人接口答道:“是我,申屠兄,你大概想不到吧?”
申屠豹与孙一尘双双闪目看去,只见谷口走进二人。
这二人,全属当代武林中的知名之士,是“醉金刚”方古骧和“风尘酒丐”熊华龙!
申屠豹和方古骧是与诸葛兰所扮朱楠,同作一路,故而以为诸葛兰也与他同来,不禁暗叫“不妙”!
但仔细看去,方古骧、熊华龙业已进谷数丈,身后却并未见第三人,遂宽心略政。
申屠豹的一只手臂,虽然断于骷髅老怪魏三奇的毒计之下,但因见方古骧与诸葛兰,当时和魏三奇师徒,同在一处,遂也把他们视为仇敌,恨入骨髓!
不过申屠豹为人,一向深沉,他把满腔恨意,藏在心中,脸上反倒堆满笑容,向孙一尘略施眼色,站起身来含笑说道:“原来是‘醉金刚’方兄,与‘风尘酒丐’熊大侠,真是幸会厂方古骧与熊华龙一面缓步向前,一面目扫四外。
此时,阎亮身形,以及被绑石笋,已被掩蔽,致使方古骧、熊华龙均无所见。
直等方古骧发现那位双目新盲的“铁岭狼人”万俟恶时,方自愕然问道:“这位是……”
申屠豹不便隐瞒万俟恶的身份,只得答道:“这位万俟兄,是我同道好友,在武林中,有个‘铁岭狼人’美号!”
既称“狼人”怎是“美号”?方古骧与熊华龙不禁相视一笑!
好在万俟恶如今双目俱盲,也看不见方古骧、熊华龙的脸上讪笑神情,只是抱拳叫道:“方大侠、熊大侠请坐,请恕万俟恶是暂时在此落脚,以致拿不出什么绝世佳酿,只好用浊酒村醪,使两位武林酒圣,略为解渴的了!”
方古骧向万俟恶的脸上看了一眼,扬眉问道:“万俟兄的双目,似是新伤?莫非……”
万俟恶听得方古骧问起自己伤目之事,正待答言,孙一尘业已灵机微动,一旁接口笑道:“方兄看得不错,万俟兄于不久之前,遇见了多年夙仇,双方决斗,以致各有所损。”
这时,万俟恶的弟子,业已添酒属容,申屠豹并不惮劳累,伸出他那仅剩独臂,替方古骧、熊华龙每人斟了一杯!
熊华龙举酒就唇,饮了一口,含笑问道:“万俟兄的夙仇是谁?”
孙一尘实话实说,毫不迟疑地,应声答道:“就是那‘瞽目金刚’阎亮!”
方古骧见了“铁岭狼人”万俟恶,业已猜出他仇人定是阎亮,闻言之下,顺口问道:“那位阎亮兄呢?如今怎的不见?”
孙一尘笑道:“方兄忘了我适才所说双方决斗之下,各有所损吗?‘瞽目金刚’阎亮业已知难而退,扬言二三日内,再来一斗!”
熊华龙道:“阎亮受了什么损伤?”
孙一尘佯作颇为感慨地,摇头叹道:“武林中的仇斗结果,哪里会有什么好收场?万俟兄是双目齐盲,阎亮则一足几断!”
这番谎话,说得极圆,连神情上也拿捏得像煞有介事地,未露出任何破绽!
方古骧因自己与熊华龙两人,若与申屠豹,孙一尘反脸动手,未必准占上风,遂想暂时不加惊动,且等诸葛兰或司马-其中之一赶到,才有除恶把握!
故而,他向熊华龙微施眼色,扬眉笑道:“熊老花子,既然如此,我们就告辞了吧!”
申屠豹接口笑道:“方兄,你与熊兄不会无故赶来,此来到底为何……”
方古骧笑道:“不瞒申屠兄,我在前山曾与阎亮相遇,发现他面带晦色,似有灾劫?遂本武林道义,期能有所救助,如今他已与万俟兄作一了断,人又走去,我们自然也不必再多事了!”
申屠豹又替方古骧、熊华龙各自斟了一杯酒儿,点头怪笑说道:“方兄说得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来来来,我再敬你们二位一杯,就此告别!”
方古骧、熊华龙倾杯饮酒,起身告辞,申屠豹、孙一尘等并颇为客气地,送往谷口。
但才行几步,方古骧突然“咦”了一声,目光投注于道旁丛草之内。
熊华龙也有所见,伸手从丛草之中,捡起一根竹竿。
方古骧认得这是瞽目金刚阎亮所甩马竿,不禁愕然叫道:“奇怪,阎亮兄双目不便,平时以此代步,怎会于一足几断之下,反而把这马竿弃却……”
说至此处转面目注孙一尘道:“孙兄,你适才所言,莫非有甚不实不尽之处?”
孙一尘还未答话,申屠豹却已发出一阵慑人心魂的“嘿嘿”阴笑!
方古骧怫然不悦,剔眉问道:“申屠豹,你这样笑,却是何意?是对我示威,还是……”
申屠豹对自己那只断臂,看了一眼,微剔双眉,狞笑接道:“我一臂已断,是个残废人了,哪里还敢向方兄暨熊大侠,这等人物发威?只是笑你们有点不识时务而已!”
熊华龙闻言一怔,在旁问道:“不识时务?此话怎讲?”
申屠豹阴恻侧地,嘴角微撇答道:“熊大侠久走江湖,总该知道‘泥菩萨过江’一语,是何含意?”
熊华龙应声说道:“所谓‘泥菩萨过江’,就是‘自身难保’之意……”
申屠豹点头一笑,扬眉说道:“对了,‘伲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方兄与熊大侠均届高年,宛如风前之烛,瓦上之霜,或许大难将临,无常已到?你们怎不赶快找个山青水秀之处,准备埋骨,还要管那阎老瞎子的闲事则甚?”
方古骧悚然一惊,双目中射出炯炯神光,盯在申屠豹的脸上,厉声叫道:“申屠豹,你竟如此下流,在斟酒之际,对我和熊老花子,下了毒物?”
申屠豹笑嘻嘻地,扬眉笑道:“接风酒儿之中,我并未弄甚花样……”
熊华龙接口说道:“我于饮酒之际,曾暗加细心品察酒中,确实无毒!”
申屠豹笑道:“就是有毒,你也发觉不了,我的‘无影之毒’神仙难辨,只是太过珍贵,不舍轻用而已!”
方古骧道:“酒中既未下毒……”
申屠豹不等他往下再问,便接口笑道:“接风酒中,虽然无毒,送客酒中,却有花样,我因发现你们这两个老东西,鬼头鬼脑,有点不识抬举,遂决定还是先发制人,比较妥当!”
在申屠豹自承已在暗中动了手脚之际,方古骧与熊华龙,均自暗暗行功,默察体内。
行功默察结果,两人体内,果然已中了一种似乎随时可以发作的厉害毒力!
申屠豹何等机灵,一看方古骧与熊华龙的神情,便知他们是在察看体内情况。
故而,话完之后,又复目注方古骧,冷笑说道:“方兄,你如今总该知道我决非虚言了吧?以你修为,应知所中毒力之剧,我随时都可叫你们肝肠寸裂而死!”
方古骧喟然一叹,点头说道:“我识得厉害,知道你确非虚言……”
语言略顿,忽又扬眉说道:“事既如此,你大可不必隐瞒,该说出‘瞽目金刚’阎亮的遭遇,和如今是生是死了吧?”
申屠豹点头说道:“不错,我的独门奇毒,天下无人能解,你们既已成了网中之鸟,釜中之鱼,便是实说,又有何妨?”
说完,略一挥手,便命万俟恶的弟子,撤去掩蔽,现出阎亮身形。
方古骧一算时间,觉得诸葛兰与司马-二人,即将赶到,遂故意找话说道:“你们既用毒把我和熊老花子毒倒,又打算怎样处置?”
申屠豹从脸上浮现一丝狞笑,不答反问地,目注方古骧道:“你何必问?根据你的江湖经验,难道还猜不出来?”
方古骧皱眉说道:“擒虎容易纵虎难,纵得虎去把人伤,何况‘毒金刚’申屠豹和‘瘦金刚’孙一尘,向来又是杀人不眨眼之人,故而委实不问可知,你们绝不会把我们轻易放过!”
孙一尘笑道:“方兄不愧是‘十二金刚’中人,居然料事如见!”
方古骧双目一瞪,目中神光如电,在申屠豹、孙一尘脸上,来回一扫,厉声说道:“一掌未交,一招未过,便这样中毒殒命,交代了‘醉金刚’方古骧的一世英名,我……我有点不服,有点含冤自屈!”
申屠豹笑了一笑,缓缓说道:“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谁叫你们要逞强出头,多管闲事呢?事到如今,我决无解去你所中毒力,再和你重新搏斗之理,不冤也得冤,不服也得服,你只好认个情屈命不屈吧!”
方古骧叹息一声,苦笑说道:“既然业已强出头,我就索性多开口吧!”
孙一尘诧道:“开什么口?”
方古骧声若洪钟地,豪笑说道:“无论是‘醉金刚’,或‘风尘酒丐’,均算得当世武林中的响当当人物,如今虽然身中奇毒,惨死在即,难道还不能在死前向你们开开口儿,提点要求?”
申屠豹与孙一尘对看一眼。
孙一尘笑道:“让他提吧,我想方兄也是识趣之人,不至于提出什么白碰钉子的事吧!”
方古骧笑道:“放心,我的要求,只有两点,并包管哪一点也不过份!”
孙一尘道:“说!”
方古骧指着熊华龙,怪笑说道:“第一,我和熊老花子是有名酒鬼,在临死之前,应该尽情一醉,你们最少应该为我们每人准备上十斤美酒!”
申屠豹失笑说道:“可以,可以,这要求到确在情理之中,我们可以照办,用十斤美酒,使你少解冤抑之气!”
熊华龙一旁叫道:“既然答应,怎不令人取酒?我们喝完之后,便可上路!”
孙一尘命人取酒,并向方古骧问道:“方兄,你还有第二项要求,又是什么?”
方古骧道:“第一项是浇愁,第二项是解恨!”
申屠豹有点莫明其妙地,诧声问道:“解恨,你要怎样解法?”
方古骧手指被绑在石笋上的“瞽目金刚”阎亮,双眉一挑,恨声说道:“不是为了管他闲事,我和熊老化子,怎会落到这步田地?如今,我……我……要……”
孙一尘闻言,诧然失惊说道:“你要怎样?难道你竟要在这阎老瞎子的身上解恨?”
方古骧出人意料地,点头说道:“我想杀他!”
申屠豹怔了一怔,摇头说道:“不错,我不相信你竟肯杀死阎老瞎子?”
方古骧双眉一挑,冷然笑道:“你不信,我便杀给你看!”
边自说话边自放下酒杯,站起身形,脸上也布满了森森杀气!
万俟恶虽然双目被挖,眼不能见,但听了方古骧的语气,却猜得出他的动作,慌忙摇手叫道:“不行,不行……”
熊华龙因尚未弄清方古骧这种举措,是何用意?故而独坐饮酒,默然不加插口。
方古骧向万俟恶看了一眼,冷冷问道:“万俟兄,你在我垂死之前,尚不许我杀人解恨?”
万俟恶苦笑答道:“不是不许,只因我们如今还不想杀这阎老瞎子,留着他还有一点用处!”
方古骧双眉略蹙,想了一想,转面对申屠豹说道:“申屠兄,阎老瞎子如今是被点了穴道了,还是身中奇毒?”
申屠豹道:“两者都有!”
方古骧目光一转,点头说道:“既然你们还留他有用,暂时不想弄死,我便来个折衷办法便了!”
孙一尘笑道:“什么叫折衷办法?”
方古骧道:“我保证不把他杀死,但却要让这老瞎子带点伤,见点血,以解消我平白为他断送掉一条性命的心头之恨!”
孙一尘听完方古骧之语,与申屠豹略一低声商议,向方古骧点头说道:“方兄,原则我们可以同意你这解恨之举,但不知你要怎样施为?”
方古骧笑道:“你们放心,我不会弄甚化样,只在数丈以外,用暗器出手!”
孙一尘与申屠豹听了方古骧这样说法,业已心中大定。
方古骧语音略顿,目注申屠豹道:“何况‘毒金刚’申屠兄之独门剧毒,天下无人能解!阎老瞎子既与我们一样,一毒在身,你们难道还怕我们这几只网中之鸟,飞上天去?”
申屠豹点了点头,得意怪笑说道:“方兄不必再解释了,请自施为,让我们瞻仰你的神奇暗器!”
方古骧笑道:“暗器倒是上品,可惜非我之物,而且这件东西,至少‘瘦金刚’孙一尘兄,业已见过。”
孙一尘微笑说道:“我见过的暗器多呢,诸凡刀镖弩箭,钉梭针砂……”
方古骧摇手笑道:“都不是,是几圈‘风磨铜丝’!”
孙一尘目光微注,失惊叫道:“那……那不是姜夫人的‘红线金环’吗?”
方古骧点了点头,微笑说道:“不错,这就是孙兄在‘封炉赠宝大会’以上,所见之物!但孙兄应该知道‘金环’虽在,‘红线’早无,决不至于把你们当作法宝的阎老瞎子,活活毒死!”
话完,分出一圈“风磨铜丝”,递与熊华龙,怪笑说道:“老花子,请你替我拿着这一圈‘风磨铜丝’,留备后用。”
熊华龙哪里知道如今的“风磨铜丝”之上,已有阴干“三足碧蜍”的“丹元”汁液,具有专解百毒妙用?
但他却知方古骧此举,定有重大含意,遂微蹙双眉,唯唯接过。
方古骧佯作酒瘾又发,自斟自饮,咕噜噜地,连尽三杯!
其实,饮酒是假,借杯传话是真!
他于举杯就唇之际,暗运“蚁语传声”功力,向熊华龙耳边,悄悄说道:“这‘风磨铜丝’之上,沾有业已阴干之‘三足碧蜍’丹元汁液,熊兄持以割肉见血,将铜丝在血中旋转一周,便可解去所中的无影奇毒!”
熊华龙听了耳边密语,这才恍然,遂也借着斟酒,向方古骧点头示意。
方古骧见熊华龙业已意会,双眉略挑,右手一扬,那四圈“风磨铜丝”,业已飞起三圈。
孙一尘暗凝功力戒备,打算万一若发现方古骧竟向阎亮致命之处下了重手,也来得及出手抢救!
但三圈金虹,飞起当空以后,却绝未含什么劲力,只是极为轻灵地,在阎亮双腿,暨左肩肉厚之处,略一接触!
虽仅轻轻一触,却三处均破皮见血。
阎亮如今哑穴被制,口不能言,但耳中却听得清清楚楚!
他知道方古骧是一代大侠,决不会迁怒自己,加以折磨,但一时间,却也猜不透方古骧用飞环相袭,使自己破肤见血的用意何在?
方古骧趁着申屠豹,孙一尘均注意阎亮之际,已用另一圈“风磨铜丝”,在胯上悄悄划破皮肉,见血解毒!
熊华龙早经嘱附,自然也有了同样动作!
方古骧目注孙一尘,扬眉叫道:“孙兄,我要的十斤酒呢?
赶快拿来,我和熊老花子,喝完之后,便可上路,免得再在这尘世之中惹厌!“孙一尘指着右边两只酒坛笑道:“那不是吗?每坛十斤,你们是……”
方古骧不等孙一尘话完,便向熊华龙叫道:“熊老花子,我们不必再斟呀,倒呀的了,干脆来个抱坛痛饮!”
熊华龙“呵呵”一笑,扬眉说道:“对,黄泉无客店,今夜宿谁家?我们来个‘醉闹鬼门关’,到也是桩快事!”
方古骧于举坛狂饮之际,又以“蚁语传声”功力,向熊华龙问道:“老花子,你试过了吗?是否奇毒已去?功力已复?”
熊华龙传音答道:“不错,这‘三足碧蜍’的‘丹元’汁液真灵,方兄如今打算怎样动手?”
方古骧传音笑道:“申屠豹、孙一尘两个老怪,功力甚高。
并不好斗!我们把酒喝够,凝足真气,先出其不意地,各喷他一口‘酒雨飞星’,必可占得相当便宜!““方兄真是好计,你对申屠豹,我来奉敬孙一尘吧!”
这两位武林怪侠,酒力奇人,于一面密语之下,竟各把十斤美酒,饮了个点滴不剩!
孙一尘与申屠豹看得骇然,均觉这两位酒仙,真是其量如海!
蓦然间,熊华龙放下酒坛,捧着肚皮,向孙一尘怪笑叫道:“孙兄,我要敬你一杯酒儿!”
孙一尘愕然问道:“熊大侠,为何要敬我酒儿?你……”
熊华龙不等孙一尘再说,便自乜斜着一双微有酒意的醉眼,怪笑说道:“不是我自己敬你,是我代表另外一人敬你!”
孙一尘越发莫明其妙地,诧声问道:“熊大侠,是代……
代表何人?“
熊华龙笑呵呵地答道:“姜夫人……”
这三个字儿,把孙一尘听得脸上一红!
在“封炉赠宝大会”之上,孙一尘因见机先遁,至今尚不知道姜夫人吉凶之讯。
熊华龙淡然一笑,摇头说道:“毒蛇啮臂,壮士断腕,姜夫人在拾取你那柄淬毒匕首之后,因朱楠老弟抢救及时,只是断去一臂!”
申屠豹晃动着一只独臂,“嘿嘿”怪笑说道:“想不到一场‘封炉赠宝大会’,竟使我和姜老婆子,均变成了四肢不全的独臂之人?”
方古骧哼了一声,冷笑说道:“结果相同,起因却不一样,申屠兄断臂之故,由于一念之贪,姜夫人则太以无辜,冤枉透顶!”
情屈理亏之下,申屠豹还不上口,只得逞凶狂笑说道:“冤枉?冤枉能值几文一斤?方大侠认为姜老婆子的一臂断得太冤,莫非想替她有所伸雪吗?”
方古骧哈哈大笑,扬眉说道:“我虽有此心,却无此力,身中奇毒,真气难提,哪里还能向你们二位,兴那问罪之师?
张武林正义……“
申屠豹冷笑说道:“方大侠知道时务就好,你的话儿,说完了吗?”
“话已说完,我和熊老花子,奉敬二位一杯酒儿之后,便请申屠兄发动‘无影之毒’,打发我们上路!”
说完斟了两杯酒儿,向熊华龙看了一眼,双双擎杯起立!
孙一尘似乎变得连领受这两杯酒都有点惭愧,赧然说道:“方兄何必敬酒?我看还是免了……”
方古骧接口笑道:“不能免,不能免,这是我和熊老花子,临死之前的一点心意……”
说至此处,酒杯一举,竟与熊华龙同自倾杯饮尽!
申屠豹与孙一尘见方古骧口中说要敬酒,但却自行饮尽,不禁相顾一愕!
就在这一愕之间,方古骧和熊华龙二人,业已互有默契地,同时施展了武林绝艺!
这“醉金刚”与“风尘酒丐”全是当代酒仙,武林高手,也都精擅“酒雨飞星”的内家绝艺!
他们刚才所说,不是废话,而是故意争取时间!
因若对付一般人物,酒雨飞星可随时施为,但对付申屠豹、孙一尘这等绝世高手,方古骧与熊华龙为求收功起见,却不得不加点花样!
他们不单要凝聚真气,喷酒成星,并要用丹田三昧真火,把所喷“酒雨飞星”,烧成沸滚,具有极高热度!
这是极上乘的玄功,他们于各自饮尽十斤美酒之后,当然需要一段时间,用丹田真火炼酒!
如今,准备已够,绝艺双施!
两道酒泉,从“醉金刚”方古骧,“风尘酒丐”熊华龙口中,飞喷而出!
才出口是酒泉,但转瞬间便越喷范围越大地,变作两蓬酒雨!
不但笼罩了数丈方圆,尤其挟带有一片酒香,简直薰人欲醉!
申屠豹与孙一尘,因根本想不到对方毒力已去,功力早复,自然毫无戒备!
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们纵然身法再快,本领通天,也无法及时趋避!
申屠豹与孙一尘遂被酒雨飞星,喷了个满头满脸!
虽是“酒雨”,但施有凝聚内家罡气,何异于无数铁弹!
再加上这无数铁弹,粒粒均具奇热,宛若被火烧红,滋味更难消受!
申屠豹与孙一尘毕竟久经大敌,知道对方既已恢复功力,能喷“酒雨飞星”,则多半还有杀手会随之而发!
故而,他们虽然吃了大苦,却丝毫不敢怠慢地,忍痛忍怒,双双电疾纵身,退后数丈!
假如方古骧与熊华龙果然随在“酒雨飞星”之后,立下杀手再攻,申屠豹,孙一尘纵令应变再快,亦必受严重伤损!
但方古骧、熊华龙却根本未作向申屠豹、孙一尘趁势追击打算!
方古骧的目标,是援救“瞽目金刚”阎亮!
熊华龙的目标是掳擒“铁岭狼人”万俟恶!
由于这两点原因,方熊二人在申屠豹、孙一尘飞身后退之际,遂并不追敌,只是各向各的目标下手!
万俟恶虽知变起仓促,要想逃遁,却吃亏于双目新盲,行动不便,以致才一闪身,便被熊华龙一招“天台指路”,骈指点倒在地!
方古骧的目标是救人,自更简单,他身形略晃,便到了绑阎亮的那根石笋之前!
阎亮如今剧毒已解,只是穴道被制!
方古骧先替他拍开穴道,然后伸手一拂,绑绳尽断!
阎亮苦笑叫道:“方兄,多承相救,但小弟身中剧毒……”
方古骧“哈哈”大笑,接口说道:“阎兄请运气试试,小弟适才‘飞环见血’之举,便是利用环上特殊妙药,替你解消毒力……”
阎亮大感意外,运气一试,果觉毒解功复,不禁心头狂喜!
这些事儿,写来虽颇烦杂,但时间却只有一瞬!
等到申屠豹与孙一尘,落足三丈来外之际,阎亮已被救下,万俟恶也到了熊华龙的掌握之内!
孙一尘见状,向申屠豹低声叫道:“申屠兄,方老醉鬼与熊老花子难道未曾中毒?”
申屠豹摇了摇头,极为肯定地答道:“不会未曾中毒,我分明在最后一次斟酒时,暗把‘无影之毒’弹入杯内,而方老醉鬼与熊老花子,也分明毫无戒备地,把酒儿饮下腹中!”
孙一尘道:“既然中毒,他们是怎样去解?因为毒力若未解除,他们绝对无法凝聚真气玄功,喷了我们这一口奇热酒雨?”
申屠豹苦笑说道:“这我就莫明其妙的了!”
孙一尘低低说道:“如今阎老瞎子已被救下,万俟恶也落入对方掌握之中,我们应该怎么办?”
申屠豹略一沉吟,皱眉说道:“论起功力,你我与方老醉鬼和阎老瞎子拼斗,已是平手局面,再多了一个熊老花子在旁,似乎不太妙呢?”
孙一尘颔首说道:“情势确实不妙,我们要妥筹脱身之计!”
最后一语,他不愿被方古骧、熊华龙等听去,竟用的是“蚁语传声”。
申屠豹也用传音功力答道:“脱身不难,问题在于我们平素何等威名?如今竟被他们赶来赶去,这口恶气,似乎太难容忍!”
孙一尘悄然狞笑说道:“申屠兄尽管设法脱身,解决眼前问题再说,我已有妙策,把这干自称侠义,爱多管闲事的东西,来个一网打尽!”
说完,这两位武林凶人,又以第三者无法与闻的低低语音,互相计议一阵。
这时,“瞽目金刚”阎亮业已运气流转周身试出自己毒力果去!
厄退,恨生,阎亮也向方古骧悄悄问道:“方兄,申屠豹与孙一尘两个老怪呢?他们怎么毫无举动,在作什么?”
方古骧道:“他们在接耳密语,并目闪凶芒,似乎是简量什么毒辣对策?”
阎亮冷笑说道:“方兄既已有去毒妙药,我们不会怕他,千万莫令这两个老魔逃去,乘此机会除却,也为江湖去害,积点功德!”
熊华龙提着万俟恶走过,与方古骧、阎亮会合一处。
方古骧不愿使自己虚实,有所泄露,遂也用传音密语,向阎亮熊华龙说道:“阎兄,熊兄,我所仗恃能解申屠豹独门奇毒的‘风磨铜丝’,只有十圈,适已用去半数,故而对于申屠豹的各种用毒手段,仍不能过份轻视有所大意呢!”
熊华龙笑道:“方兄不可泄露这种情况,让我先对申屠老魔,唬上一唬,以收攻心之效!”
话完,目注申屠豹狂笑叫道:“申屠老儿,你的‘无影之毒’,对我们完全失效,从今之后,可以把‘毒金刚’三字,自行取消了吧?”
申屠豹目射厉芒,冷然说道:“放你的屁,熊老花子你少作清秋大梦,我身边带有作用不同的七十二种奇毒,你们不过能去解其中一种,却算什么?”
他与熊华龙的发话作用相同,也是想向对方攻心,以起吓阻作用!
孙一尘在一旁帮腔,朗声叫道:“申屠兄,何必和他们多作废话,还是让他们见点真章,尝尝厉害!”
申屠豹点头说道:“好,我生平向人用毒,从未失手,不想今日居然出了差错,看来确实只好施展轻易不用的杀手锏了!”
方古骧与阎亮、熊华龙等闻言之下,各自心惊,不知这名震江湖的“毒金刚”,究竟要施展什么样的杀手绝学?
申屠豹目注方古骧,冷然叫道:“方老儿,我有点小玩意,不知你可敢见识见识?”
武林人物,无不怕激,也从不愿意示弱于人!
何况,新胜之余,怎好意思不接受申屠豹这种挑战之语?
但方古骧仍在答话中,施展攻心策略,狂笑说道:“申屠豹,我适才明明看见你向酒中弄了手脚,尚自照饮不误,对于你其他毒技,又哪有不敢见识之理?”
申屠豹冷笑一声,点头说道:“好,你等着瞧吧!”
说完,取出两只小瓶,递了一只给孙一尘道:“孙兄,你帮帮忙,你由右向左,我由左向右,用小瓶缓缓倾斜,以瓶中无形药瓶,在地上画个方圆数丈的无形圈儿,把方老儿等圈在其内!”
孙一尘早与申屠豹有了计议,自然连连点头地,接过药粉,如言行事!
方古骧双眉略皱,发话问道:“申屠豹,你画这圈儿则甚?”
申屠豹狞笑答道:“这叫‘百毒死图’,我在你们数丈以外画圈,却可把你们置于死地!”
方古骧嘴角微笑,“哼”了一声!
申屠豹叫道:“方老儿,你莫要狂傲不服,只要等我把‘百毒死图’画好,再经过一盏热茶时分,你们站在圈内之人,便将全数化为血水!”
方古骧笑了一笑,点头说道:“好,我们敬观高明,你就画吧!”
申屠豹向孙一尘略打招呼,两人便一个由右向左,一个由左向右,缓缓施为!
方古骧与熊华龙注目看去,虽见申屠豹等,将瓶口斜倾向下,却未见有任何物质流出,足证瓶中所盛,乃无影之物!
方古骧为了小心起见,取出两圈“风磨铜丝”,分交与熊华龙、阎亮,低声说道:“熊兄,阎兄,这‘风磨铜丝’之上,有专解百毒的碧蜍丹元汁液,用法你们已知,万一感觉有甚不对,便赶紧把皮肤割破,以免当真遭遇不测!”
阎亮皱眉说道:“申屠老魔是不是信口开河?我不相信他这‘百毒死图’,能有这么厉害?”
方古骧笑道:“是否真有这么厉害,不去管它,申屠老魔如此作法,无非自己找死而已!”
阎亮诧道:“自己找死?此话怎讲?”
方古骧压低语音,悄然说道:“我们还有两位出奇好手,即将到来,申屠老魔这一拖延时间,岂不是自寻死路!”
阎亮恍然有悟,扬眉问道:“方兄所谓的出奇高手,是不是那位朱楠老弟?”
方古骧笑道:“阎兄猜得不错,但‘朱楠’二字,非她真名,她就是‘十二金刚’中的‘粉黛金刚’诸葛兰呢!”
阎亮哦了一声,方古骧又复笑道:“另外一位,则是比诸葛兰还要高明三分的当世武林奇才,‘玉金刚’司马-,阎兄请想,他们两位一到,我们再合力相助,定可歼灭两个老魔,为世去害!”
阎亮闻言,咬牙说道:“既然如此,我就暂且留着万俟恶这厮,少时与申屠豹,孙一尘等,一齐处置!”
他们计议至此,申屠豹与孙一尘,已把所谓“百毒死图”
完成大半。
申屠豹暗运“蚁语传声”功力,向孙一尘叫道:“孙兄,是时候了,我们一转到靠近谷口方向,便即开始动作!”
孙一尘传声悄语,狞笑说道:“我们原则上虽以脱身为主,但也不能就这样轻松一走了之,便宜他们!”
申屠豹道:“当然,我们要给他们一点厉害,以报适才被‘酒雨飞星’喷得满头满脸之恨!”
正邪双方,均在各自密语,暗打算盘。
那所谓无形无质的“百毒死图”,也就即将完成,换句话说,也就是由右向左的孙一尘,和由左向右的申屠豹,即将会合一处。
申屠豹谋略早定,他与孙一尘的会合之处,恰好靠近谷口。
两个老魔,才一会合,申屠豹口中,突发厉声狂啸,衣袖也拂!
一缕黑烟,从他袖中电疾飞出,向方古骧、熊华龙、阎亮三入射去!
方古骧何等目力,一眼便看出黑烟之内,还藏有三点小小黑色星光!
他知道来者不善,慌忙暗以传音密语,向熊华龙、阎亮喝道:“熊兄,阎兄,我们赶紧俯伏地下,并各运玄功罡气,布为网气,护住背上!”
他用密语传音之故,是怕申屠豹孙一尘等听得自己的应变措施,跟踪再下辣手!
本来,他们三人,均可及时闪避,但江湖豪侠,讲究不轻然诺,方古骧等既已答应尝试申屠豹的手段,便不愿有畏怯贻讥之举。
既然不欲闪避,方古骧又看出黑烟虽细,烟质极浓,可能会发生变化,把自己等身形罩住,则伏地之举,确是最佳对策!
熊华龙与阎亮,听了方古骧的传声密语,方自双双点头,业已发生变化!
果然不出方古骧两种所料,那缕黑烟出袖时,虽然甚细,但等那浓线发出后,便范围越来越广!
烟中所藏的三点小小黑色星光也互相碰撞,发生爆炸!
休看那星光虽小,这一爆炸以后,竟使黑烟的质更浓,并电疾扩张,把所谓“百毒死图”的数丈方圆,一齐密密罩住!
转瞬间,当地业已伸手不见五指!
方古骧、熊华龙、阎亮三人,业已默契,一齐伏地仆倒!
熊华龙灵机一动,并顺手抓起“铁岭狼人”万俟恶来,挡在自己三人身前!
这时,申屠豹与孙一尘两个老魔,业已悄无声息地,暗暗退向谷口。
但孙一尘于临退之前,仍猛一扬手,发出光华闪闪的无数牛毛细芒,洒向浓烟密罩以内的方古骧等人立身方位!
一阵飕飕破空之声,飞入浓烟!
但因方古骧等俯伏于地,遂大半打空失效!少数贴地低飞的牛毛细芒,又打中那位被作为挡箭的“铁岭狼人”万俟恶身上!
只有极少数几根毒芒,飞过万俟恶,似乎要打中方古骧,却也被这三位武林奇侠的护身罡气,震成碎粉!
方古骧等以为申屠豹、孙一尘技不只此,必然另有更恶毒的手段!
谁知他们加强戒备地静静等于好大一会,却未见他们有何动静?
方古骧正自诧异,阎亮却低声叫道:“方兄,申屠豹与孙一尘两个无耻老贼,恐怕是以进为退,业已逃走了呢?”
原来,申屠豹等悄然出谷口的动作,虽极轻微,仍然瞒不过这位“瞽目金刚”的特殊耳力!
方古骧被阎亮一语提醒,冷笑说道:“阎兄猜得极对,我上了申屠豹的当了!”
边自说话边自一扬双掌,凝功向上击去!
幕空黑烟,本已渐淡,再被方古骧所发的罡风劲气一撞,立即被击开一个大洞。
方古骧长身起立,双袖猛拂驱散漫空黑烟,但眼前空空,山谷寂寂,哪里还有申屠豹孙一尘的踪迹?
不单眼前消失了申屠豹和孙一尘,并消失了另外一人!
那另外一人,就是被“瞽目金刚”阎亮,恨入骨髓的“铁岭狼人”万俟恶!
万俟恶不是乘机逃遁,也不是被人暗中救走!
他衣履仍在,骨肉无存,变成了一滩血水,和一堆毛发而已!
原来,孙一尘适才所发牛毛细芒之上,涂有化血剧毒,万俟恶既被毒芒打中,遂告惨死!
方古骧虽是身经百战之人,但见万俟恶于一转瞬间,便自骨化形消,也不禁眉头略皱!
这位“醉金刚”,边自暗中叹息,边自向熊华龙和阎亮说道:“熊老花子,阎兄,申屠豹等所施毒物,确实太以厉害,我们应该赶紧行功察看腑腑之间,可有异状?”
话完,包括他自己在内,一齐行功暗察。
察遍内体各处,三人均毫无中毒迹象!
阎亮哂然说道:“申屠豹委实太以下流,他所谓‘百毒死图’,根本无毒,只是哄骗我们,以助脱逃之举!”
熊华龙笑道:“这倒未必尽然,对方可能是蕴有双重作用?
因为我们适才也经历了相当凶险!“
阎亮诧道:“相当凶险……”
熊华龙不等他有所疑问,便自怪笑说道:“阎兄,你要不要处置‘铁岭狼人’万俟恶,报复‘瞽目’之恨?”
阎亮钢牙一挫,恨恨说道:“当然……”
“当然”二字才出,熊华龙便长叹一声,说道:“阎兄,你这深仇,只怕是落恨终身,报不成了!”
阎亮悚然失声一惊,问道:“熊兄此话怎讲?难道万俟恶那厮,已……已……已与申屠豹,孙一尘,一同逃走了?”
他口中虽向熊华龙发话,但一双白果眼,却瞪得大大地,对万俟恶刚刚卧身之处,凝神倾耳!
因为阎亮眼不能见,在方古骧与熊华龙,未曾相告之前,自然不知道万俟恶业已恶贯满盈,身中牛毛毒芒,化作了一滩血水!
但他耳力特强,分明未听得万俟恶逃走声息,故而仍向万俟恶先前所卧之处,凝神注意!
方古骧叹道:“阎兄,你有盖世特聪,可以用耳代目,应该听出适才在郁影之中,曾有暗器声息。”
阎亮点头答道:“我听见了,那破空之声,太以低微,好像是牛毛细芒之类?”
方古骧道:“对了,‘铁岭狼人’万俟恶,不像我们曾运罡气护身,他便是中了这种淬有剧毒的牛毛细芒,全身化为血水!”
阎亮闻言一震,把满口钢牙挫得格格作响!
熊华龙知他茹恨多年,心中气极,遂向阎亮笑声劝慰,说道:“阎兄何必生气?万俟恶天夺其魂,身化血水,尸骨无存,足证冥冥中报应昭彰,阎兄虽非手刃,亦应解恨……”
话方至此,只听阎亮低声说道:“方兄、熊兄注意,谷外似有人来,来人的轻功身法,并高明得很呢!”
他首先听见,方古骧与熊华龙随后亦有所闻,遂各自凝功,注视谷口。
一条人影,曼妙无伦地,从谷口凌空飘进!
阎亮因大仇“铁岭狼人”万俟恶竟未能被自己手刃,心中委实气得百脉贲张,肝火狂旺!
这种情况之下,他不单把来人认作敌人,更毫不留情地,下了辣手!
他猛一扬手,三枚白虎钉,便自电闪发出!
阎亮还未扬手,来人业已飘进谷口,正是化名朱楠的“粉黛金刚”诸葛兰!
换了“醉金刚”方古骧,或是“风尘酒丐”熊华龙,纵或先前有所误会,把来人当作对头,但在见了诸葛兰的身形以后,也会恍然住手,不会攻击!
但“瞽目金刚”阎亮却不同,他是以耳代目,除非诸葛兰开口说话,他哪里知道来人是张是李?自然不会中止他发泄满腔怒火的攻敌之举!
方古骧、熊华龙二人,疏忽了阎亮的急忿心理,做梦也未想到他会用极为霸道的“白虎钉”瘁然袭敌!
他们既来不及阻止阎亮,也来不及警告诸葛兰……
一怔之间,大错又铸!
凭诸葛兰的一身功力,慢说三枚“白虎钉”,便是三十枚,三百枚“白虎钉”,漫空飞射下,也可以从容闪避!
这是正常情形,但如今是非常情形,便又当别论。
所谓“非常情形”,是诸葛兰毫无戒心,而诸葛兰毫无戒心之故,又是因为她纵进谷口,一眼瞥处,便看清当前人物,乃是方古骧、熊华龙、阎亮三位。
三人都是友非敌,诸葛兰哪里还有凝神戒备什么祸变发生之理?
就在诸葛兰不备,方古骧,熊华龙不防之际,阎亮的三枚“白虎钉”猝然发出!
人来,钉去!迎个正着!
如今,纵令诸葛兰功力再高十倍,身法灵巧得象只飞燕一般,也无法逃得这场劫数!
三枚“晶”字形发出的“白虎钉”!完全打中!
下面两枚,一中在腰,一中左肋,只有上面直射咽喉的那枚“白虎钉”被诸葛兰猛一偏头,打中在左肩头上!
血光崩处,诸葛兰惨“哼”一声,便自晕绝倒地!
这一声惨“哼”,使阎亮起了疑心,向方古骧皱眉问道:“方兄,来人是谁?”
方古骧眼见诸葛兰右腰左肋暨左肩头上,全被“白虎钉”
打中,认为她业已玉殒香消,不由气得伸手向阎亮脸上,猛然掴去!
这也是出入无备之举,阎亮也无法闪开。
他问话未答,反挨了火辣辣的一记耳光,照说应该暴怒!
但阎亮如今倒心中明白,知道若非出了什么大错,方古骧绝不会怒掴自己,故而不但不怒,反而颤声问道:“方兄,我……我……我用‘白虎钉’打的是谁?”
方古骧咬牙答道:“是谁?是特意赶来救你的‘粉黛金刚’诸葛兰!你这老瞎鬼若非心眼双盲,为何恩将仇报?”
阎亮听说被自己打伤之人,竟是诸葛兰?不禁脸上宛若火烧,心中腾腾狂跳!
他勉强定了定神,嗫嚅问道:“诸葛姑娘,伤得如何……”
方古骧厉声接道:“伤?还伤个屁,人已死了!”
阎亮全身一震,愕然说道:“不……不至于吧?我……我的‘白虎钉’上并……并未淬毒!”
方古骧气得全身乱抖,目中含泪说道:“还用淬毒?‘白虎钉’是多么霸道暗器?你又用了多重手法?三枚全中,一中左肩,一中左肋,一中右腰,你……你……你叫诸葛姑娘,还如何活法……”
照诸葛兰被打中的部位看来,委实慢说是位“粉黛金刚”,便当真是“铁铸金刚‘也绝无活命之望!
故而,方古骧越说越气,说到后来“哇”的一声,一股酒箭,又从口中喷出,把“瞽目金刚”阎亮喷了个满头满脸!
阎亮虽挨了一记耳光,又受了酒箭折辱,却仍抵不了“恩将仇报”的心头愧怍!
聚铁九州,已成大错,芳魂渺渺何术回生?
阎亮既羞又愧自觉无颜,面对方古骧熊华龙,长叹一声。
翻掌向自己的天灵击去!
熊华龙觉得事已至此,阎亮死亦无益,便伸手拦住阎亮,摇头叹道:“阎兄不必如此,我们先看看诸葛姑娘,是否有救再说。”
这时,方古骧业已怀着企望奇迹的心情,全身微颤地,走近诸葛兰,察看她生死状况。
阎亮颓然叹道:“我因愤激太甚,怒令神昏,那三枚‘白虎钉’,是凝聚了十一成真力出手!诸葛姑娘三处受伤,左肋右腰,更均是致命之处,她……她……她……她哪里还会有丝毫活理?”
说至此处,苦笑又道:“大错既错,阎亮只有一命以偿,熊兄你何必……”
话音未了,突然听得方古骧失声叫道:“奇迹……奇迹……”
这两声“奇迹”听得熊华龙与阎亮,全自心中怦然,精神一振!
熊华龙首先目注方古骧问道:“方兄,什么奇迹?莫非诸葛姑娘还有救吗?”
方古骧先从怀中摸出两粒丹药,喂入诸葛兰口内,然后喃喃自语说道:“天佑善人……天佑善人……想不到冥冥彼苍,居然真有灵应?”
熊华龙忍不住地,皱眉叫道:“方兄,你……你怎不说出,究竟发生了什么‘奇迹’?”
他口中虽急急问话,但心中已放了大半!
因为方古骧既向诸葛兰口中喂药,足见这位“粉黛金刚”,尚未立即身亡,或许可以……
方古骧喂完丹药,站起身来,向熊华龙摇头一叹,微微说道:“熊兄,我们方才看见阎兄所发三枚‘白虎钉’,完全打中了诸葛姑娘……”
熊华龙连连点头。方古骧道:“诸葛姑娘就是只受了一钉之伤,其余的右腰一钉,和左肋一钉,却未使她遭受任何伤损!”
熊华龙闻言,好生惊奇地问道:“会有这种事吗?‘白虎钉’是专破内家气功,暨各种横练的霸道暗器,阎兄又是以十一成功力出手,诸葛姑娘却怎……会还有侥幸?”
方古骧怪笑一声,扬眉说道:“这就是奇迹,这就是我适才所说的‘天佑善人’……”
阎亮忍不住地,一旁叫道:“方兄请你莫卖关子好吗?小弟一时粗鲁,误伤诸葛姑娘,业已五内如焚,心如刀绞,她……她到底还有救吗?”
方古骧目注阎亮,笑声答道:“怎么没救?诸葛姑娘在右腰部位,悬了一根‘三足碧蜍,前爪腿骨所作的’白骨锤‘,左肋部位则藏着数十个’风磨铜丝‘……”
熊华龙听至此处,接口叫道:“方兄,难道阎兄所发的那两枚‘白虎钉’,竟恰巧打中诸葛姑娘的左肋‘风磨铜丝’,和右腰‘白骨锤’上!”
方古骧目闪神光“呵呵”大笑说道:“一点不错,‘白骨锤’毫无所伤,‘风磨铜丝’也不过只被震断了三四圈而已!”
阎亮透了一口长气,不禁额手称庆!
方古骧向躺在地上的诸葛兰看了一眼,面呈怜惜神色,皱眉叹道:“但就这左肩头上的一钉,也已够受!诸葛姑娘想是变生仓卒,不及凝功抗拒,以致肩骨已碎,那枚‘白虎钉’如今还深嵌肉内!”
阎亮连搓双手,愧怍得满头汗下!
熊华龙微觉不解,向方古骧诧声问道:“方兄,你为何不替诸葛姑娘,拔钉接骨?”
方古骧苦笑说道:“接骨,我没有药,拔钉,我也有点不敢……”
熊华龙听得双眉一蹙,接口问道:“方兄,你这不敢拔钉之语,却是怎讲?”
方古骧道:“‘白虎钉’除了‘淬毒’‘不淬毒’之外,在‘不淬毒’的‘白虎钉’中,又分‘有倒刺’和‘无倒刺’两道,万一诸葛姑娘所中,竟是‘有倒刺’的‘白虎钉’,则猛一拔钉,必会伤势更重,极可能使这‘粉黛金刚’,成为独臂女侠!”
阎亮赧然叫道:“方兄请放心拔钉,小弟这‘白虎钉’上,并未淬毒,也没有倒刺!”
方古骧脸色深重地向熊阎二人间道:“熊兄,阎兄,诸葛姑娘的肩骨,碎裂得十分厉害,不是寻常药物可以疗治,你们身边,谁有‘千年续断’,暨‘灵玉膏’等接骨圣药?”
熊华龙“哎呀”一声,苦笑答道:“我们‘穷家帮’中的接骨药物,虽比寻常稍胜,也不及‘千年续断’,暨‘灵玉膏’那等神效!”
又目注阎亮,扬眉叫道:“阎兄,你……”
阎亮不等熊华龙再往下说,便自长叹说道:“方兄,小弟愧怍太深,你便要我剖心挖肝,为诸葛姑娘疗伤,我也绝不皱眉,哪有身怀灵药,吝于献出之理?”
语音至此略顿,双眉一扬,朗声又道:“但诸葛姑娘,只要能保持两三日活命,阎亮便绝对可以使她左肩伤处的碎骨复续!”
方古骧听出阎亮语意,向他问道:“阎兄,这样说法,莫非认得什么能够生死人而肉白骨的盖代神医?”
阎亮点头说道:“方兄游戏江湖,阅历丰富,你定然知道‘仁心妙手小仓公’淳于慈吧?”
方古骧尚未及答,熊华龙已自说道:“这位‘小仓公’淳于慈的医术,确实通神,但他昔年因仁心买祸,救治了一名凶恶魔头,竟遭忘恩反噬,伤了老伴,一气之下,立誓不再行医,如今更不知隐居何处,阎兄还提他则甚?”
阎亮笑道:“淳于慈隐居在‘九华山’中的‘百泉峰’下,他和我并有点特殊关系,我们只要把诸葛姑娘送去,不怕这位‘小仓公’不为她重施刀圭,疗伤接骨!”
方古骧大喜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争取时间,马上就走!”
熊华龙道:“就这样走吗?要不要把诸葛姑娘嵌入骨肉之内的那根‘白虎钉’,先行起出?”
方古骧想了一想,摇头说道:“钉上既未淬毒,最好暂时不拔,索性等那位既号‘仁心妙手’,又称‘小仓公’的淳于先生,一并施为……”
说至此处,见熊华龙脸上神色有点不以为然,遂又笑道:“小弟方才为诸葛姑娘诊察脉象之时,发现她除了肩伤以外,心中还郁有几乎足以伤身的重大忧虑!故而喂她服了两粒保元止血灵丹,并使她进入酣睡状态。熊阎二兄请想,如今若把诸葛姑娘弄醒,内虑外伤交集,势必恶化,还不如就这样送往‘九华’,请‘小仓公’淳于慈,给她来个内外兼治!”
熊华龙连连颔首,皱眉说道:“既然如此,我同意方兄见解,但诸葛姑娘是胸襟恢宏,极为豪迈开朗的巾帼英雄,她……她怎会突然有了重大忧虑?”
方古骧苦笑说道:“这种原因,除了等诸葛姑娘复原后,自行倾诉以外,谁也猜不出来!”
阎亮说道:“方兄,我们走吧,由此处前往‘九华山’,路途不算太近。”
熊华龙道:“阎兄与方兄先走,我随后赶来相会,好在既有‘九华山百泉峰’的地名,彼此便不会失去联络!”
方古骧闻言诧道:“熊兄为何不与我们同行?”
熊华龙道:“方兄忘了,还有一位‘玉金刚’司马-老弟,未曾来呢!我若随同你们走去,司马老弟来时,海宇茫茫,却到哪里去找?岂不又使他与诸葛姑娘之间的美满姻缘,遭受挫折?”
方古骧听得熊华龙提起“玉金刚”司马-来,不禁心中一震!
因为他想起诸葛兰是去支援司马-,如今既然怀蕴重忧,独自来此,莫非竟是司马-在伏五娘伏少陵手下,出了严重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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