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连串而来的骤变,已经将这处暗哨的守卫者惊动了,两名黑手党徒匆忙抽出挂刀迎上,另一名霍的自身上拿出一只泛着银光的圆筒,用力往地下扔去!……
冷冷一哼,项真蓦地弹起,双腿猛蹴那拦截上来的两个敌人,在雪亮的朴刀闪晃中,他的两只足尖已穿过刀刃与刀刃之间的微小空隙,准确无比的踢在那两个黑手党徒眉心,哀嗥一声,在一阵当啷啷,白朴刀掉坠声中,那两条大汉也一头栽落拐道之下!
同时,项真的目光一扫,已瞥及另一个黑手党徒将手中的银色圆筒摔向地下,他右掌飞快劈出,右脚闪电般的挑向那即将着地的银筒,大蓬的鲜血自那名黑手党徒的咽喉中溅出,银筒亦在项真的足尖挑踢之下撞落拐道,但是,就在项真有如一尊来自地狱的魔鬼般紧接扑向第十七处桩卡之时,银筒的清脆撞击声便已被一个更大的爆裂声所遮盖,随着这爆裂之声,一片五颜六色的火焰蓦地四射,更高高蓬散空中,这片火焰的绚丽而夺目,就似正月里施放的花炮!
在这片艳丽而明亮的火焰里,项真等四个人的身影已被映照着细毫毕露,无所遁形!
现在,隔着前面这道桩卡上有五六步的距离了,三名黑手党徒猛然被前面的火焰映耀得一愣,其中一个已经看见了项真捷如隼鹰般扑来的影子!
这名黑手党徒嘴巴张了张,在恐惧中拼命吼了起来:“奸细!奸细啊!……”
“啊”字甫始出口,又一下子噎在他的喉间,这名黑手党徒双手捂胸,满脸痛苦的倒了下去,他的胸膛上,赫然浮现着一只光杆钢梭!
另两名大汉怪叫一声,其中一个伸手入怀急掏,也掏出一枚与原先那名黑手党徒一式一样的银色圆筒来!
项真一咬牙,手掌一扬倏偏,眼前的这个敌人连刀还没有来得及拔出,“吭”的一声被震飞出去,项真的掌势似是来自虚无,几乎在同一时刻,那名手执银筒的仁兄也狂叫一声,满口鲜血的倒飞而出,他的银筒却正好一下子砸到他自己的脚背上!
于是,砰的一声爆裂之响,五色缤纷的火焰已将这名黑手党徒裹卷于内,火星与烟雾环绕着他的身体,更以他的肉躯为中心往四周溅射,焦肉的气息混融在刺鼻的磷硝味里,还带着咝咝的烤炙之声!
没有大多的机会给人欣赏这幅惨厉的画面,这名裹于烟火中的黑手党徒已在一阵令人毛发悚然的惨嚎声中翻跌入拐道之内。
场面跟着整个转变,一簇簇的五色烟火开始连串的,衔接不断的往天空爆射,绚丽的色彩纵横满布在沉黑的夜空中;项真恍若不见,继续往上扑去,这时,下面的拐道里蓦然传来的一阵巨大的“噗哧”之声,仿佛有千万条光蛇飞舞,整个拐道已在瞬息之间燃烧起来,猛烈的火势那么迅速的蜿蜒而上,一直燃到这条拐道的尽头,火苗子带着红蓝色的焰苗蹿跃,窒人的热劲波浪般刹时自空气中传荡开去!
独掌展百扬猛一提气追上了项真,他急促的道:“项大侠,形迹已露了!”
项真身形倏偏蓦起,就在这一偏一起之间,眼前的两名黑手党徒已悲嚎着分向左右摔出,剩下一名也被展百扬一掌震翻!
再往上抢,项真冷漠的道:“直闯上去!”
半弧手提尧的双掌连挥,三丈外的三名黑手党徒哀嚎着跌翻于地,他们飞越而过,眼前,在石脊上,已有二十名黑手党徒并排冲来!
项真暴叱一声,霍的抛臂抖掌,于是,一弯半月形的金芒呼啸着旋斩而出,去势是如此凌厉而快捷,以致只见金光突闪,冲来的黑手党徒已有十多人头落横飞,兵刃掉落之声也宛如一下子推倒了一架瓷器柜子般乱成一片!
左手一扬一抓,出去的“大龙角”又在回旋中被项真捏住,他电射而去,留下残余的七八名敌人,却在片刻之间已被展百扬等三人杀绝,热血与嗥嚎搀合在一起,此时此地,越觉凄厉!
前面,嗯,只有一处桩卡了,这道桩卡的上方却被一堵显然是人工砌造的石墙所阻;石墙之前,静静排立着数十名黑手党徒,在这些黑手党徒的右侧方,卓立着六名壮汉,这六名壮汉虽然也是一式黑衣,却在颈项上悬挂了一只与真手大小无异的黑色金属掌形饰物!
项真足尖一旋,毫未迟延的冲上,口中叫道:“黑手朋友,讨债的来了!”
六名壮汉齐齐厉吼,分成六个不同的方向包抄而上,六柄迎异的兵刃闪泛着寒光斩来,项真冷冷一笑,单膝突地沾地,手中的“大龙角”“呼”的飞出,金芒带起一溜炫目曳尾回转,快得令人们的眼睛不及摄印,而当大龙角绕回他的手上,围上来的六名黑手党徒已有四个滚倒地下,俱是被齐胜切断双足!
剩下的两名不由微微一愣,但却仅是一刹,两人的面孔极为明显的猛然抽搐,又咬着牙冲了上来!
斜刺里,独掌展百扬闪截而出,独臂颤着奇妙的点线暴卷来敌,他冷森的道:“黑手党‘血魂堂’的朋友,带着你们的血魂走吧!”
两名黑手党徒闷声不响,一柄鬼头刀与一把青刃单钩泼风打雨般疯狂攻来,那边,铁胆洪修竹与半弧手提尧已落入石墙下的群敌之中,在对方挥动的兵刃刃口间纵横攻拒,在这种当口,铁胆洪修竹的一柄重约五十余斤的“五瓣金锤”却发挥出极大的威力,砸、扫、碰、撞,所至之处,所向披靡!
项真冷然抿抿嘴唇,双臂一振,直向石墙之顶掠去,当他的双脚刚刚踏在墙端,对面的黑暗中已蓦地传出一阵机括响声,无数利矢,有如飞蝗群蜂般暴射而来,顿时,满空冷芒闪烁,尖啸破空,好不歹毒!
目光一扫,项真已觑准了角度位置,他人在石墙上一个跟斗栽了下去,而就在身躯栽落的同时,手上的“大龙角”已“呼”的一声拖着一条金灿灿的尾巴旋飞而出!
隔着地面尚有半尺,项真双臂一拌猛伸,整个身体凭空折转,利落之极的稳稳站立于两丈之外,耳边响着铿锵的金属撞击声,而成串的撞击声却包含在起落不息的惨吼哀嚎里。
于是,他恰到好处的斜斜伸出手去,金黄仞的光华一,闪,大龙角又沾着淋漓的鲜血回到他的手上!
在十丈之外,即是那幢以巨石砌造的庞大庄院了,砌成这所庄院的巨石都是灰褐色的,每块皆大如磨盘,高大的庄门泛着冷瑟的金属光芒,是黄铜铸成的,庄门前有着十级宽大的大麻石台阶,每级台阶都有两尺宽,十丈长,气势雄浑而豪壮,现在,除了门前的两盏大红灯笼还亮着外,原先庄院里明灿辉煌的灯火已经完全媳灭,只见一片黑沉!
借着门檐边两盏灯笼的光辉,项真看到门媚上一块巨大的红底黑字匾额,匾额上有着四个斗大的篆体黑字:“无畏山庄”!
项真站着的地方,是山庄前面的一处斜坡,箭矢则来自他右手二十步左右的一道土堤之后,这时,项真急快的往土堤那边潜行而去,当他刚刚走出几步,身后的黑暗里,已传出一个冷厉的声音:“大龙角,你该是黄龙项真了?”
霍的转过身来,项真看见在后面五十尺之外有一个瘦削颀长的身影正站在一块突起的山石上向他炯然注视,冷冷的一笑,他道:“既知是大龙角,老友,你为何不出手援救你的手下?”
那人重重的一哼,语声里毫无情感的道:“此番救不得他们,早晚也能索回这笔血债!”
眉梢子一场,项真蓦地大喝:“就现在索取吧!”
手上的大龙角倏然旋飞,带着锐厉的破空之声暴斩而去,对方似是一震,微微侧身,在他侧身的当儿,一柄晶莹雪亮的长剑已闪电般戳点向飞来的大龙角!
经过只是眨眼的时间,长剑那么准确的点在大龙角的刃日上,而大龙角“呼”的一转,散发着冷酷的金芒,似一张魔鬼的森森利嘴,又如此狠毒的直切向这人大腿!
蓦地有朵朵光莲浮掠,长剑在极小的幅度里做着频繁的砍截与敲切,于是,大龙角又连连被击出三次,终于“当哪”一声坠落地下!
仿佛来自那深不可测的幽冥云雾之间,“嗖”“嗖”声响,又是两柄大龙角滴滴溜溜的打着转子袭到,当那人发觉,大龙角的金芒已近得耀花了他的眼!
仍然没有惊惶忙乱,这人大吼一声,脚步飞快的在三尺方圆之内诡异的游走闪晃,手中长剑抖洒出点点片片的芒影光彩,而这些绵绵密密的光影又重重交织连结在一起,大龙角犀利的旋落狠斩,在连串的撞击之声中一次次的被震开,却又一次次的在绕过一度经过的半弧后往回复切!
项真阴沉的道:“不错,朋友,你有两下子!”
每一个字自他口中吐出,一柄柄铡刀般的弯月形大龙角便似带着血般呼啸着旋去,于是,金芒闪闪,刹时充斥在天地之间,宛如洒遍了死亡的冷眼!
使着长剑的那人蓦觉瞳仁中映入片片暴烈的芒彩,九柄大龙角已成不规则的形势飘然而到,尖锐的风声在空气回荡嚎叫,缠合著灿闪的龙纹,搀揉着锋利的刃口煞光,似是一面网,一张绚灿的蒙尸布,一条宽阔的阴阳线!
一声宛若呻吟般的惊叫出自这瘦长的人物口中,他疯狂般挥舞着那柄利剑,身形更在快速的躲闪跃腾,迸射的寒光如匹练般环绕着他的身躯翻飞上下,剑刃削割着空气,而气流仿佛被撕成片片,“嗤”“嗤”有声的响着刺耳的裂帛之声,剑势急厉而猛快,每一剑与每一剑之间几乎已毫无间隙,猛然一见,似是条条溜溜的光带已凝结成幕,一个旋舞流闪不息的,透明晶莹的光幕!
于是——
十一柄半月形的大龙角宛如十一个闪射着血红仇焰的魔鬼,凄怖的啸舞着轮番偏斩斜砍,自不同的角度,用迥异的刃口各端,而每在遭遇碰击后又奇幻的翻折重来,像是在隐冥中有一个狂笑着的恶神在操纵摆布,显得如此狰狞,如此狠厉,又如此血腥!
连串的金铁撞砸之声宛如正月的花炮密密响起,火星子迸溅四射,时间只是一刹,在金灿灿的辉芒与银练绞合之下,“吭”的一声闷嗥似窒息着的人所发的呻吟,那使着长剑的人物打着转子跄踉歪出,十一柄大龙角有三柄被他震落于地,但是,其他的八柄却似吸血的冤魂厉鬼般那么残酷的深深切入他的躯体,长剑泛着冷光弃置干地,这瘦长的汉子已软软的横倒子地!
项真风一样旋了上去,刹时拾起地下的大龙角收好,走近了那横倒地下的人,老天,八柄大龙角完全嵌入了他的身体,每柄仅只留着一弯脊缘在外;这人的整个面形早已扭曲得走了原样,口中流淌着粘粘的血丝,浑身上下全已被鲜血所浸透,他仰面躺着,四肢在不住的抽搐,瞳孔的光辉已在扩散,但是,他却直愣愣的瞪视着微微俯望向他的项真,嘴巴吃力的翁动……
这人也是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衫,胸前也悬挂着一枚金属所制的黑色手掌,但与别人不同的,却是这枚金属手掌中间还嵌着一颗硕大的红色宝石!
当项真注意到这枚金属手掌掌心里的红宝石,他已明白此人在黑手党的身份必然不同等闲,而不待他第二个意念浮起,眼里已瞥及人影一晃,紧接着一个悲切的声音号陶般响起:“不好了……来人啊……七哥……七哥被对头坑了!”
项真神色一凛,原来此人竞是黑手党十个头子中坐第七把交椅的人物!这仇已结下了,这债已搭上了,他低下头来,沉沉的道:“如你敌不过我,你便不该逞能充强硬来舍命,朋友,你死得冤,但你却是一条好汉!”
那人的面孔已成死灰,他瞪着项真,喉头一阵比一阵低沉的咕噜着,终于,在一声“咯咯”的痰音中猛地身子一挺侧过脸去,他的眼睛仍在大大的瞪着,却已寂然不动,低微的光线下,项真有些怔忡的发现了这人左边面颊上有着一颗铜线大小的青痣!
一阵寨牵的声音蓦地惊动了他,目光一闪,四周,已有上百名黑衣大汉执着亮晃晃的朴刀围近,每张面孔都是那么冷漠,那么生硬,更流露出无尽的仇恨与愤怒!
双手急伸,项真已将地下尸体上的八柄大龙角拔了回来,他合并一起握于左手,寒声的道:“叫你们的头领出来,畏缩并不能解决争端,黑手党徒们,不要让你们的血白白玷污了你们‘无畏山庄’这四个字!”
项真的话尾尚未完全出唇,这百名黑衣大汉的后方远处,已有三条人影翩若惊鸿般电掠而来,这三个人在飞跃之间,偶而可见兵刃的寒芒闪泛!
同一时间……
那边堵住来路的石墙上也起了一阵长啸,同样的也是三条人影翻腾而上,略一张望,亦向项真这里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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