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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老侠研奇功

  且说白瑞麟和邵美芙,在穿云峰突然相见,真是出人意料,正当惊喜交集,说出使人想不到,忽然有人在树林中接口说,使人想不到的多着呢!

  大家便不约而同的,齐往树林中望去。

  可是望了很久,仍未现身,就听中州隐侠道:“是圆果大帅!”

  白瑞麟闻言,怀疑的道:“可是白马寺圆果和尚?”

  中川隐侠接着道:“不错,大概小侠有点意外吧!”

  树林中那人又接口道:“使老侠意外的事尚在后面呢!”

  中川隐侠哈哈一笑,说道:“光说话,不现身,已经够使人意外了,老和尚尚要耍弄什么玄虚?”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一条小身影一闪,气喘吁吁的,一声:“舅舅!”

  中川隐侠咦了一声,说道:“意外!意外!”

  口中说着,脚下就朝那条小身形迎了上去,一下抱了起来,慈爱的道:“妈妈没有来?”

  正在这时,就见从那小径上,先后转出两个人影,为首的是个老和尚,慈肩善目,口内并哈哈笑道:“妈妈没来,倒是爸爸来了!”

  白瑞麟闻言,就忙朝老和尚身后的人望去。

  只见他约五十年纪,面色白净,颚下有短须,长衫,福字履,步态沉稳,外表文绉绉的,若非身背一支长剑,谁能想到他也是一位武林健者?

  就这转眼的工夫,他们已来到跟前,白瑞麟尚末开口,那为首的老和尚,却先打了一个稽首,说道:“老纳圆果,在敝寺未尽保护之责,险被邪魔喑算,请施主原宥!”

  白瑞麟忙还了一礼,谦逊的道:“在下白瑞麟,适在贵寺,多有打扰大师清修,失礼之处,先行谢过!”

  正在此时,就见那位白净中年文士,越过圆果和尚,紧行了两步,双膝跪地,朝着白瑞麟,恭恭敬敬的叩拜下丢,口中并道:“无极门三十七代弟子司马彬,叩请祖师金安!”

  白瑞麟见到了司马玫,他对司马彬虽未见面,但已料想到他是什么人了,所以当司马彬下跪之时,并未阻拦,就站在那里,规规矩短的受了一个全礼,然后严肃的道:“请起吧!”

  司马彬又叩了一个头,口称:“谢谢祖师恩典!”

  然后站起身来,肃立于白瑞麟身后,状至恭谨。

  按说白瑞麟对任何人都很谦和,何以独对司马彬如此大模大样,毫不客气呢?

  这是师门大礼,尤其第一次见面,自是不能陨越。

  他们这一阵繁文缛节的礼数,罗嗦了半晌才完。

  中川隐侠这时却开口道:“彬弟,看来无极门不出三年五载,定必一枝独秀,领袖群伦!”

  司马彬朝白瑞麟望了一眼,恭谨的道:“这完全托祖师之福!”

  “东灵,尽是一些远客稀客,怎么老站在外边,那像待客之道!”

  声落,就见从房门内走出一位年约六七十岁的妇人,那妇人虽脸上布满皱纹,但就轮廓来看,仍觉得很清秀,想当年定也是一位美人。

  圆果和尚此时却喧了声佛号,手打问讯道:“还是女菩萨通情达理,善体人意!”

  你道从房内走出来的妇人是谁?她正是中川隐侠谢东灵的老伴,谢玉龙和谢碧凤的亲生母亲。

  在四五十年之前,曾经是赫赫有名的摇琴仙子,自嫁谢东灵之后,恰是谢东灵扫荡红云教之时,便偕同夫婿一起隐居起来,未再涉足江湖。

  当时谢琼芝年纪尚轻,姑嫂二人相处甚恰,所以谢琼芝的韵律,便是这位久被武林遗忘的摇琴仙子所传授。

  白瑞麟前在明心谷见谢琼芝所弹的那张古琴,便是当年摇琴仙子所用之物。

  这摇琴仙子,自和中川隐侠结□之后,多年来,迄未生育,直到四十岁之后,才生了一男一女,那就是谢玉龙和谢碧凤兄妹。

  这两大武林隐侠,由于老年得子,所以特别锺爱,尤其对于谢碧凤,更是口衔犹怕牙挂着。

  再加上谢碧凤人又聪明,更是讨人喜欢,因之,老夫妇俩对她,可真是百依百顺,从不愿违误她的意思。

  而谢玉龙人生的并不笨,只是他性情纯厚,一切含蓄谨慎,不像谢碧凤有点才华外露。

  这是中川隐侠谢东灵的家庭情形,表过不提。

  且说中州隐侠此时听夫人一说,不禁一阵哈哈大笑,口中连连说道:“我大概被玫儿闹糊涂了,竟疏忽了招待客人!”

  说着,忙把司马玫放地上,就举手让客。

  此时,圆果和尚却说道:“难怪你如此喜欢这小外甥女,玫儿也确有讨人喜欢之处!”

  司马彬见大家夸赞玫儿,自是觉得很受用,但口中仍谦逊的道:“只是太闹人了!”

  此刻司马玫刮不高兴的道:“爸就会褒贬人,我什么时候闹人来着?”

  谢夫人此时则满面堆笑的道:“你们听听,小孩子家,一点亏都不吃,和凤丫头一样,我看你们姐妹俩,将来怎么得了!”

  一行人说着,就进入房内。

  大家坐定之后,白瑞麟就问司马玫道:“玫儿,来!我给你介绍一位姐姐!”

  说着,又同身旁的邵美芙一指,继道:“这位是邵美芙姐姐,乃卢山云海危居恨天姥姥之徒!”

  原来自进入客房之后,司马玫的两只眼睛,就不停的朝邵美芙打量,所以白瑞麟忙给她们引见。

  谁料司马玫听完之后,就道:“祖师那里认识这么多姐姐,听说还有两位会要长虫的姐姐,现在那里?”

  白瑞麟闻言,不禁有几分尴尬,不知如何回答她好。

  司马彬见此情形,忙责备的道:“玫儿,只知哓舌,连一切规矩都忘了,还不快见过邵姐姐!”

  司马玫自记事以来,尚未见过爸爸如此责备她,闻言,不由一阵茫然,忙郑重其事的朝邵美芙福了一福,口称:“邵姐姐好!”

  邵美芙也站起身来,还了一礼,说道:“谢谢你,玫妹好?”

  白瑞麟经此一来,随掩过了适才的窘态,随道:“芙妹,快见过各位前辈!”

  中川隐侠此时哈哈一笑,说道:“都是自己人,小侠何必客气!”

  白瑞麟却庄重的道:“理应如此!”

  说看,邵美芙已向各位见过了礼,谢玉龙这时却献上茶来,东方已现出鱼肚白,离天明已不远了。

  中川隐侠却道:“彬弟怎会圆果大师来此?芝妹为何未来?”

  司马彬微一思忖,始说出一番话来。

  原来司马彬自离开明心谷之后,实在走了不少地方,他自中条山,又转入桓山,而关外。

  在关外游荡了年余,又转进关内,沿泰山南下,到江南,走遍了江南名山大川,又取道入蜀不想走进大巴山区,突然中了点暑,病倒于奉节,幸遇一位走方郎中,笑面佛邵宽,径他悉心诊治之下,始获痊愈,这时,忽闻传言,说是咸阳发现前古秘笈,所以便匆匆的赶了回来。

  至于咸阳群雄夺宝的经过,我想祖师比我更清楚,只是因为不识,所以并未现身相见。

  圆果大师此时随插口道:“岂只祖师清楚,而谢施主也曾赶去呢!”

  白瑞麟闻言,不免也有点惊诧,不由得朝中川隐侠望了一眼。

  中川隐侠点了点头,微笑道:“我虽然赶去,但情形和彬弟差不多,皆因宝图已为凤儿所得,又有白小侠在场,所以我觉得不必再见!”

  白瑞麟闻言,歉意的道:“只是宝图又还给华山灵霄子了!”

  圆果和尚忙接口道:“不,那宝图已被灵霄子毁了,若纳事后曾去看过,那图经白小侠的一掷,本已碎去大半,又经灵霄子一掌,那还能存在!”

  司马彬又继续道:“当时我想,即已到咸阳,何不返回明心谷看看,及返回谷中,始明白一切……”

  他说到此便朝白瑞麟瞟了一眼,继道:“琼芝的意思,想要我在谷中练功,我想既然祖师有灵,能使遗宝出世,何必急一时,应该先叩见祖师之后,再作决定,于是,便匆匆的赶了下来!”

  他朝圆果和尚看了一眼,又道:“到洛阳时,天已黑了下来,为了想看看多年不见的故人,随赶到白马寺!”

  图果和尚这时接口道:“你们若迟一步离开,就可以碰上!”

  中川隐侠随道:“所以你们就会同赶了来?”

  圆果和尚点了点头,说道:“确是如此,不过……”

  中川隐侠哈哈一笑,打断他未完之言道:“不要不过了,你的来意一方面是向白小侠致歉,另一方面恐怕还是想会会这朵武林奇葩的成份居多!”

  “阿弥陀佛!”

  圆果和尚先宣了一声佛号说道:“真不愧是老纳的方外知音,我的意思全被你猜对了!”

  白瑞麟望望邵美芙,又同司马彬问道:“你方才说,在奉节曾见过笑面佛邵宽,但不知他是路过那里?还是在那里居住?”

  司马彬恭谨的道:“在我病愈返陕时,他也同时离开了奉节!”

  白瑞麟又问道:“可知道他往何处?”

  “据说,他是取道巫山,顺便采几味药,就要返回河南!”

  “有好久时间了?”

  “在一月之前!”

  白瑞麟一阵沉默,似在计算时日的样子。

  中川隐□见此情形,随问道:“小侠也和他认识?”

  白瑞麟感慨的道:“不仅是认识,而且尚是我的救命恩人!”

  在座之人,都不约而同的哦了一声。

  接着,白瑞麟就把认识邵宽的经过说了一遍,众人听得不住的点头,赞叹!

  最后,白瑞麟又指着身旁的邵美芙向大家说道:“这位就是笑面佛邵宽的亲孙女!”

  大家一听,更是惊诧异常,所有的眼光,都不住的朝这位绿衣姑娘一阵打目量,只看得邵美芙有点不安起来!

  尤其司马彬,对于这位姑娘,更是多看了几眼,也许因为他得过邵宽的好处,由爱屋而及鸟吧!

  久未开口说话的谢夫人,此时却说道:“各位都是折腾了一夜,现在天已大亮,也应该休息一阵吧!”

  中川隐侠也附和着道:“对!确也应该休息啦!其他的事,我看等下再商谈吧!”

  在座之人,除了邵美芙和司马玫之外,均怀有极上乘的功力,但此时一听说休息,也都觉得有点乏困起来。

  于是,谢夫人就站起身来,拉住司马玫同邵美芙,转到内房休息,其他的人,便都就原座运功调息。

  约顿饭工夫,白瑞麟首先醒来,睁目扫视,见他们都在紧要关头,就悄悄的走出另外。

  此刻,一轮红日,刚自东方升起,万道金光,刺穿了层层朝雾,一抹彩霞,染遍了半边天灿。

  云霭迷蒙的上面,显示着层峦叠嶂,大自然的美景,实令人叹为观止,即是名画师的笔下,也难描写其万一。

  就是在泰山观日峰上看日出,其景不过如此!

  已往白瑞麟那见过如此盛景,因之,不禁看得出神来!

  蓦地!

  在白瑞麟的身后,有人发出一阵笑声。

  这一声大笑,把白瑞麟猛然惊醒,急忙转过身来,见是中川隐侠,遂急一抱拳,口中忙说道:“老前辈早!”

  中川隐侠还了一礼,满面笑容的道:“小侠对于此穿云峰的景色,有何批评吗?”

  白瑞麟随感慨的道:“看到了大自然的伟大,方觉得人太渺小了!”

  “这就是孔子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之理!”

  这接话的声音,来得有点突然,白瑞麟和中川隐侠闻言,齐回转身看去,只见圆果和尚慢慢的走来。

  他二人忙一欠身,说道:“大师也有兴致,就同观盛景吧!”

  圆果大师忽然叹息,说道:“老纳是出家人,本应以山川为伍,避开尘世的烦扰,故每到此地一次,便产生不少的感触,而况眼下的大自然奇观呢!

  中川隐侠微微一笑,说道:“我还以为你舍不得放弃方丈之位呢?原来老和尚也有明心见性之时!”

  圆果和尚闻言,立即庄容说道:“多年老友,难道也不能谅解我的苦衷?”

  中川隐侠却不以为意的道:“还有什么苦衷,把手中一切交给弟子办理就是!”

  圆果和尚摇摇头道:“这是师父遗命,那能违背?”

  “那你定能寿与天齐了?”

  “凡任何事物,均有生死,老纳即有一具臭皮囊,自不能违反自然定律!”

  “不是说可以肉身成道,白日飞升吗?”

  “你怎么也取笑起来了?”

  “即然如此,我看还是听我劝告,迁来此地吧!”

  中川隐侠说着,又向老和尚瞟了一眼,贝他并无反对之意,随又道:“其实,我还有另一用意,这荡魔之战,……”

  圆果和尚不等他再说下去,就接口道:“绕了半天,你是要老纳开杀戒吗?”

  白瑞麟在旁见他们谈了这多,也摸清了中川隐侠之意,随也接口道:“我看开杀戒,大师却不必勉强,但假若能导恶人向善,不比杀戮更高一着吗?”

  中川隐侠立即哈哈一笑,说道:“小侠真是禀性仁厚,善根宿具,就凭这句话,便知江湖上对小侠的传说,是另有用意了!”

  白瑞麟闻言愤怒的道:“其实这件事,我也想到了几分,除武当派的故意中伤之外,别人无由如此做。”

  圆果和尚不以为然的道:“难道那北岳神君不能出此吗?”

  中川隐侠摇头幌脑的道:“那吴荫是何等自负,虽然吃了点亏,我想尚不致出此下策,只是白小侠今后的引动,应特别谨慎才对,说不定一些想不到的人物,都想会会你这位神童呢!”

  说完,又望着白瑞麟微微一笑。

  白瑞麟又是无限感慨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想不到竟然惹这多麻烦,实非始料所及!”

  中川隐侠见白瑞麟生出无限烦恼,随安慰着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小侠何必为此烦心呢?”

  说着,扭头朝房舍处望了一眼,又道:“我们还是回去谈吧!”

  声落,就领先往住处走去。

  白瑞麟和圆果和尚又客气了一番,就并齐随在中州隐侠身后,回转房去。

  三人来到房内,即见司马彬和谢夫人相对而生,似是谈一些家务事。

  他们见中川隐侠和白瑞麟等人返来,就忙起身迎接。

  大家坐定之后,中川隐侠朝白瑞麟望了一眼,郑重的道:“小侠此行,有无具体的计划?”

  白瑞麟微一思忖,随道:“我此行的目的,大概玉龙兄可能说起过吧?”

  圆果和尚在旁接口道:“这些都很清楚,谢施主的意思,是想知道你如何准备着手?”

  这一问,还真出于白瑞麟的意外,他只知道学成武功报仇,至于计划,他真还未想到过,现在被老和尚一问,一时竟无法答覆。

  老和尚见此情形,已知其究竟,随不等白瑞麟答言,就语意深长的道:“武林中本是终日诡云谲雨,是是非非,恩恩怨怨,今天的敌人,也许明天就会变成友人,可是今天的朋友,也说不定明天便是敌人,所以在防备上,应要求以严,而对敌之时,却不妨施之以宽,使其有自新的机会。”

  中川隐侠这时却接口道:“真不愧是佛门有道高僧,时时以苍生为念,若都像你的话,还如何行侠仗义,不如自缚手足,给敌人送去还好些呢!”

  圆果和尚怀疑的道:“那施主的意思,是想变更你隐居数十年的初衷了?”

  中川隐侠闻言,语意坚强的道:“初衷虽不曾变更,但我却不主张对敌人以宽,那样做,无异给自己找麻烦!”

  司马彬因有白瑞麟在场,不便多作主张,但此时却也忍不住问道:“听大哥之言,可是也动了豪兴,想到江湖走走?”

  圆果和尚朝司马彬瞟了一眼,微微一笑道:“岂止想到江湖上走走,而且已经付诸行动了!”

  中川隐侠对于圆果和尚的话,并不加以否认,随道:“我主张除恶务尽,不必多作顾虑,若非我五十年前留下祸根,那符立何致会死灰复燃,造下不少杀孽?”

  他的话音微微一顿,又道:“这次除魔之战,乃百年来一大盛举,而且那老魔头既敢再兴风作浪,必然又练成了什么惊人的绝学,否则仅凭他以往的功力,绝不敢猖獗如此!”

  看样子,这位喧赫的老侠,对于当年的手下败将,不唯不敢轻视,而且也存了顾忌!

  白瑞麟虽未见过这位魔头,但看他们如此慎重,料想必有他的过人之处,只是不知魔头的武功,究竟高到如何程度?

  他想至此,随出言问道:“前辈可知他的得意绝学是什么吗?”

  中川隐侠忧心的道:“听说那魔头得了一本秘笈,那秘笈上有一种失传近两百年的一种绝学,叫“白肉阴骨功”,中人之后,浑身发冷,筋肉……”

  白瑞麟原不知那魔头有什么利害的功夫,现在听说是“白肉阴骨功”,随不等中川隐侠说完,就又问道:“除此之外,可知他另有什么歹毒武学?”

  圆果和尚悲天悯人的道:“仅此一项,就不知有多少人受其屠毒,若再多,恐整个武林均不堪设想了!”

  中川隐侠听白瑞麟如此一问,心知其定有用意,遂以怀疑的眼光,望着白瑞麟,不知这少年有何卓见?

  白瑞麟见此情形,如他对自己发生了怀疑,随道:“那种白肉阴骨功,虽有其优点,但也有它的缺点,只要你在开头几掌中,不和他硬拼,便不至于吃亏!”

  他说着,又朝司马彬望望,又同大家扫视了一眼,然后不屑的道:“不是在下自夸,在敝门之中,就有几种功夫,正是他的致命克星!”

  “阿弥陀佛!”

  圆果和尚先喧了一声佛号,说道:“小侠此话可是当真?”

  白瑞麟立即面色肃然,庄重的道:“在老前辈面前,在下怎能打诳?”

  中川隐侠忽然哈哈一笑,说道:“如此说来,我们倒是多虑了,但不知小侠可曾见过这种武功?”

  白瑞麟立即答道:“不唯见过,就是那白骨魔君之死,也正是死于这种功夫之上!”

  说着,便把和白骨魔君交手的情形叙述了一遍。

  大家听后,不住的赞叹,越发猜测不透白瑞麟的功力,究竟有多深了。

  白瑞麟见大家如此,心中微一思忖,说道:“现在我想把行期,稍为更动,准备在此稍作停留,和大家研究几种武学,这几种功力虽非不世绝学,但以在下的体会,先师的毕生结晶,确有独到之处!”

  说着,又面对司马彬道:“另一方面,我也想藉此机会,把本门的几种绝学,再予解说一遍。”

  司马彬闻言,忙跪于地下,恭声说道:“祖师在此准备停留几天?”

  白瑞麟道:“大概三天够了吧!”

  司马彬忙悚然说道:“弟子因急欲拜见祖师,故在明心谷中无暇久留,就匆匆的赶了来,所以……”

  白瑞麟未待他说完,已知其意,忙摇手止住他说下去,口中并说道:“起来吧!以后不要这样,因为在本门中,并不拘这些礼数,在先师的遗训里,曾经谈及,他对当年的子房师兄,就不曾要求这些,仅是企望他救人济世而已!”

  司马彬规规矩短的叩了个头,站起身来,说道:“弟子遵命!”

  白瑞麟又说道:“即然如此,那就决定在此住五天吧!”

  他说至此,似是想起了此地并非自己的家,那能全由自己来决定,随面带歉意的向中川隐侠道:“在下做如此决定,老前辈不会责怪吧!”

  中川隐侠闻言,哈哈一笑,说道:“小侠太客气啦?不要说是五天,就是五十天,也是欢迎之至,假若小侠不嫌穿云峰简陋的话,整个让给小侠作永久居住均可,何况无极门和赤松门,本就是不分家的!”

  白瑞麟又诚挚的道:“打扰五天,已觉于心难安,不过我事先须加以声明,并非在下有意藏私,敝门中有两种武学,遵照先师遗命,不能外传,其余的可以公开研究!”

  圆果和尚这时在旁插口道:“本来事不关己,自无老纳说话的余地,但不论任何门派,均有其不传之秘,而且谢施主也不是心地狭窄之人,大家也不必顾虑!”

  白瑞麟听大家一说,也就心中释然,随道:“既然如此,那就从今天开始吧!”

  一直在旁边不曾开口的谢夫人,此时却向白瑞麟殷切的问道:“听说凤丫头和小侠同路,她现在何处?”

  这真是母女连心,大家都不会想到,谢碧凤因何不见回来?

  白瑞麟哦了一声,抱歉的说道:“不是伯母提起,我也几乎忘记告诉您,她们现在武昌,昨天我已托人转告,要她们在开封一带等我了。”

  谢夫人又道:“只要她们平安,我就放心了……”

  中川隐侠不等他的老伴说完,就说道:“不必罗嗦了,我们现在就到后山去吧!”

  原来中川隐侠平常练功,均在后出的一个山洞中,因为那里不但环境隐秘,不为外物所扰,且内面一应俱全,正是练功的好去处。

  可是这时圆果和尚却站起身来说道:“老纳先回寺一趟,以便稍作安排!”

  大家见老和尚有意回避,也就不便勉强,任由他去。”

  米米米泳在长江之旁,突然飞起几匹快马,一溜烟过去,给这古道上留下一片灰尘。

  一些道上的行人,都忙不迭失的,往□旁避去。

  这一行刚走过,大家不由得齐往那几匹马看去。

  忽然有人叹道:“这年头真是变了,年轻轻的大姑娘,都抛头露面的往外面跑,唉!”

  那人说着,还深沉的叹口气。

  原来适才过去的几匹马上,正是几位姑娘。

  不但是姑娘,而且都是十七八岁的姑娘,一个个都长得像天仙似的,看了不禁使人有点神往意驰。

  可是这几位姑娘,丝毫不怕惊世骇俗,尽管道上有人惊叹、怒骂,惹人侧目而视,而她们仍是全速而驰。

  夕阳西照,夜鸟归巢之际,她们已到了一座小镇。

  此镇名叫双桥,距河南境已经不远,再北行数十里,便是鸡公出,越过此山,便是河南的信阳州辖境。

  蓦地!

  那后面的两骑上的一位姑娘叫道:“凤妹,我们在此住宿吧?”

  那前行的两位姑娘闻言,忙一勒丝□,掉转马头,望了望天色,说道:“时间还早,再赶一程,可以越过鸡公山!”

  那后面的两位姑娘一听,面有难色的道:“从早到晚,马不停蹄的跑,人就是能支持,马也需要休息一下呀!”

  她一边说,一边又望着身旁的那一位姑娘,说道:“同时我也觉得有点饿了!”

  “是的,我也有点饿啦!”

  她身旁的那位姑娘也同声附和着。

  领先的那位姑娘见此情形,无可奈何往她身后的姑娘看了一眼,说道:“即然如此,我们就在此打个尖吧!”

  接着,就又一拉马□,回转马头,朝镇中走去。

  这些乡村小店,那有很大的呢?走了几家,都是一些简陋不堪,难以看上眼的小客栈。

  最后,她们来到一家小客店的门口,略一瞻望,见这家客店,虽然也很狭小,却尚称清洁。

  领先的那位姑娘朝后面的三位扫视了一眼,说道:“我看就在此地吧!”

  声落,也不管她们同意不同意,就翻身落了马。

  后面三人,也齐身落马,就由店小二把马接住往后店牵去。

  可是店小二刚走了几步,就听一位姑娘唤住道:“店家,请将马喂好,我们稍休息一下,还要赶路的!”

  “天已不早,难道姑娘们不准备住宿吗7”

  另一位不耐烦的接口道:“废话,不是已经告诉你要赶路吗?”

  那店家见姑娘生了气,忙陪笑道:“是的!是的!不过在下却不是这个意思,因为最近鸡公出不断发生事故,所以不得不先关照一声,姑娘们不要见怪!”

  说着,拉起四匹马,迳往后院走去。

  那店家刚扭过身时,适才发脾气的姑娘鼻中哼了一声,说道:“几个小毛贼,要是碰上姑娘们,那算他倒了霉!”

  她们走进店内,立刻就由店小二送上水来,给她们漱洗。

  略事休息,就送上饭来,这餐饮,她们吃得并不舒适,原因并不是饭菜不好,而是都在默默各自想着心事。

  就在她们吃过饭之□,忽然进来一位老者,朝着她们拱了拱手,说道:“老汉乃本店的店东,有几句肺腑之言,望姑娘们不要怪我饶舌才好!”

  那位为首的姑娘忙欠了一下身,微笑道:“谢谢老丈对我姐妹的关心,但不知所为何事?”

  那老者朝各人扫视了一眼,嗫嚅的道:“我看各位具都是武林儿女,自然对一些小毛贼,并不会看在眼里,不过现在鸡公出的那夥强盗,却不比等闲,所以特地来关照姑娘们一声!”

  他说完,就准备转身离去。

  她们见这位老汉慈眉善目,并不像有其他的用意,今见他就要离去,随忙唤住了他,说道:“老丈且慢!”

  那老者止住了脚步,转过身来,问道:“姑娘们尚有什么吩咐吗?”

  那为首的姑娘又问道:“老丈可知都是些什么样的人物吗?”

  那老者略一思忖,即道:“都是什么人,却不甚清楚,仅知前天万和镖局的镖,就是在鸡公出去的,而且尚有几位镖夥,也负了很重的伤呢!”

  那为首的姑娘,见问不出结果,随说道:“谢谢你,这里无事,你去吧!”

  这一行四位姑娘,正是谢碧凤、海彩云和苗岭双艳等四人。

  她们在武昌穷家帮总舵,得到钻天鹰关峰的传书之后,就立刻别了陶岳,迳向开封赶来。

  她们在穷家帮总舵,终日盼望白瑞麟的消息,那还愿多一刻停留。

  因为臭和尚到襄阳有点事情,约一二日即返,而老化子也因帮中有事待理,也需一两天耽搁,无法和她们同行。

  而她们呢?更是去心似箭,一刻也不愿久待。

  于是,老化子就给她们备了四匹马,使她们先行,待自己的事务处理之后,再出后面赶来。

  所以她们一早,便从武昌起程,策马北上。

  她们自离开武昌之后,真恨不得长出两只翅膀,立刻飞到白瑞麟的身边,一诉别后衷曲。

  因而,一路行来,也顾不得惊世骇俗,和路人的怒骂,甚至连饮食都怕耽搁时间,仅顺便在路边买了点乾粮充饥,即马不停蹄的整日奔驰。

  到天将入暮时,四匹马均是跑得浑身水湿,已是不住的喘气。

  苗岭双艳总是多走了几年江湖,虽然心内也有点急,却还能自制,见此情形,心知若再不休息,很可能四匹马都要累死。

  所以姐妹俩一商量,便决定先行休息,可是为怕海谢二女反对,就假说肚子饿,迫使她俩不得不休息。

  而谢碧凤和海彩云二人,何尝会不累呢,皆因心中惦念着白瑞麟,便把饥渴劳累都忘记了。

  这种情形,就不能不说爱的力量之伟大了。

  尤其谢姑娘,她虽说生于武林世家,但自小娇生惯养,就连中川隐侠谢东灵说上,对这位小女儿,也是百依百顺,从不愿违拗她的意思。

  可是想不到,她会为白瑞麟而千里奔波,不惜忍饥挨饿,风餐露宿。

  而海彩云呢!虽说有几分野性,有时还带点粗俗,不及谢碧凤的温柔有礼,而一颗挚爱白瑞麟的心,却鲧毫不亚于谢碧凤。

  因之,苗岭双艳姐妹俩,虽然都对白瑞麟有些爱意,却只能藏于内心深处,表面上不曾有些微的流露。

  其实,这也难怪,那个少女不多情?那个少女不怀春?像白瑞麟那样的人品武功,正是少女们心目中的偶像,怎能不使人动心呢?

  不要说她们都曾和白瑞麟有一段时日相处,就是牡丹夫人的那些女弟子,仅是和白瑞麟见了两次面,而且尚是处于敌对地位,假若不是碍于师父在场,恐怕都想和这位小侠亲近亲近。

  这均是些闲话,表过不提。

  且说谢碧凤同海彩云,听苗岭双艳一说,也觉得有点饿渴,随满心不愿的答应停了下来。

  她们原先听店小二之言,尚以为店小二故意危言耸听,现在又见店东慎重的相告,定知所言不虚,虽说自己四人并不一定惧怕,但耽误了行程,却是有点划不来。

  故当那店东去后,谢碧凤就问道:“春兰姐,你看怎么办?”

  这些小地方,便是谢姑娘的聪明之处,她知道自己的武功虽在她们之上,但自己却少江湖经验,故不敢过份自大,而虚心求教于苗岭双艳了。

  春兰听谢姑娘一问,自是喑暗欢喜,微一思忖,不答反问道:“凤妹的意思是想连夜赶吗?”

  海彩云抢先接口道:“不连夜赶,难道就住在此地吗?”

  春兰姑娘本来想反驳两句,但小嘴张了一张,终于未曾出口,仅不高兴的朝海彩云看了一眼,很显然的,对于海姑娘的粗线条作风,存有几分反感。

  谢姑娘见此情形,忙向海姑娘纠正的道:“云姐,话不是这么说,你没常听说,欲速则不达吗?不要只为了贪着赶路,而误了大事,那才合不来呢!”

  海姑娘见谢姑娘也帮着春兰说话,就满心不高兴的独自坐在一边去。

  这时春兰即说道:“凤妹所虑甚是,依店家所说,这贼寇的武功,也确实不弱,那万和镖局,乃是武汉三镇有名的镖局,据说局中也有不少好手呢!”

  谢姑娘怀疑的道:“既然如此,怎能丢镖又伤人?”

  春兰沉思有顷,始道:“这中间,必然大有文章,依照江湖情形说来,万和镖局丢镖,也不应该丢于此地,因为此地距武昌,仅有一天的路程。”

  谢姑娘不解的道“难道丢镖与距离远近有关连?”

  秋菊在旁接口道:“这是很有关系的,因为令尊不愿多过问江湖恩怨,也许不曾和凤妹谈起过,你想,此地到武昌,可说是朝发夕至,也可以说此地尚是万和镖局的家门口!”

  谢姑娘突然哦了一声,说道:“你的意思是说,人家在此地劫镖,无异是上门来欺侮人是吗?”

  春兰点了点头,说道:“凤妹仅只想到了一半,另一半,便是人家根本就没把万和镖局放在眼内,才敢如此做法。”

  秋菊此时补充着说道:“不过还有一个原因,也是有可能的,姐姐尚没有想到!”

  春兰笑着道:“你这丫头就会挑眼,尚有什么原因,你说说看!”

  秋菊舌头一伸,扮了个鬼脸,说道:“假使来人与万和镖局结有梁子,故意来砸他们的招牌,难道不可能吗?”

  春兰微笑道:“好!算你有理!”

  说着,面色一正,隐忧的道:“不论是那种原因,来人绝非泛泛之辈,是可以断定的,但愿如菊妹所说,人家是找万和镖局的梁子而来!”

  谢姑娘又问道:“春兰姐可知此地另有第二条路可走吗?”

  春兰思索了一阵,又道:“此地为桐柏山脉之末,再下去,便是河流交错,甚不好行走,再远就需要沿大别山前进了!”

  说着,又朝谢姑娘瞟了一眼,为难的道:“只是那样,要多走几天的路,恐怕妹妹不会采取此道吧?”

  谢碧凤闻言,突然粉面上泛起一阵红浑,也反唇相讥道:“难道姐姐你想多走几天吗?”

  说着,便相对泛起一阵会心的微笑。

  她们在分析着情况,可把一旁的海姑娘,气得哼哼的。

  旋见谢姑娘陷入一阵沉思,似是在考虑着,究竟应该采取何种路线。

  她思索良久,忽然抬起头来,坚毅的道:“就闯过去好了,何必费那许多罗嗦!”

  她这一决定,正未出苗岭双艳的意料,她们知道,谢姑娘为了争取时间,是不惜旨险的。

  同时这一决定,正合了海彩云的心意,她早就决定要冒险一闯了。

  春兰郑重的道:“既决定如此,可能少不了一并,为了应付这场不知结果的拼斗,大家应该先养养精神!”

  声落,便一扯秋菊衣袖,迳往内房走去。

  谢姑娘见苗岭双艳已去,就向海彩云□:“云姐,我们也该调息一阵了。”

  说着,就走到海彩云跟前,拉起她来道:“去吧!争取时间要紧!”

  海彩云默声不响的,随谢姑娘朝另一间内房而去。

  原来这多天来,她们四人,均是分居两房,海谢二女一房,苗岭双艳一房,所以现在住客栈,仍是如此分法。

  其实,海姑娘早就没气了,只是碍于面子问题,不好前来搭腔,故仍坐在一边,像在生气的样子。

  她和谢姑娘生气,常是她屈服的时候多。

  这并不是谢碧凤的武功高过她,而是因为谢碧凤,真像一只凤凰一样,有一种高贵的气质所致。

  也就由于她有高贵的气质,才能令执拗的海彩云,以及叱陀风云的苗岭双艳,对她均起了敬爱之心。

  同时,她们在情场的明争暗斗中,也都有一种共同的感觉,觉得只有她,才真正能比配上白瑞麟。

  假若白瑞麟是天上的神童,那她便是瑶宫仙女,她轻轻的一笑,便美若仙子,就是有时候她在恼怒或忧伤之时,也都有另一种韵味,是其他的人,万难企及的。

  她们四人这一运功,直到初更之时,方始一个个的醒来,大家各自一阵收拾,把兵刃暗器都准备妥当,就由海姑娘把店家喊了来,准备备马登程。

  店家听说这几位姑娘要连夜赶路,心下不由一阵诧异,但开店的人,那能管得了客人的行动?

  虽然如此,心中却暗暗替这几位姑娘惋惜道:“看来人的命运是一定的,好好的几位姑娘,却硬要往贼窠送去!”

  店家在心中虽觉惋惜,可是行动并不迟滞,仍然迅速把马匹备好牵了来。

  谢碧凤等四人,算清了账目,就立刻跨上了各人的马匹,一溜烟直沿官道向鸡公山方向奔去。

  店家目送她们去后,仍是不住的摇头叹息!

  且说谢碧凤四人,一路快马奔驰,约有一个更次,便见远山隐隐,料想预料中的贼人,可能就在眼前。

  于是,不免有几分紧张,尤其谢碧凤,她自离家之后,从未单独和敌人面对过,因为已往虽有过几次打斗经验,但都有大援在后,现在要自己来挑大旗,即感有几分失措起来。

  苗岭双艳见此情形,立刻停下身来,说道:“凤妹,不要紧张,我们现在的一切,可能已落入贼人的监视之中,可千万不能慌张!”

  这苗岭双艳不愧跑了几年江湖,遇事确能沉着。

  春兰姑娘一方面说着,一方面又往前面打量了一阵,低声道:“现在愚姐妹先行开道,二位由后面跟随,但不论情况如何,千万不能隔离太远,以免遭人暗算!”

  谢碧凤无言的点点头,表示理会得。

  海彩云在这个当口,她也明白利害,不再像平素那般任性了,因为这几人之中,只有她的功力最差。

  春兰吩咐完毕,便和妹妹一打招呼,抖□直朝着山上奔去!

  这姐妹俩虽然放辔奔驰,而眼睛耳朵并不闲着,真可说是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对前面的一草一木,似是均不能放过。

  前行约二三里,却出乎意料的平静,不但未见到人,甚至连一只野兽都没有看到,不免有点诧异起来。

  暗忖,莫不是店家故闹玄虚吗?但店家如此做,其目的何在呢?

  “嗖!”

  就在她们思忖未毕,嗖的一声,飞来一只三寸长的银镖,直向春兰胸前打来!

  苗岭双艳虽在心理上早有防备,但不免一怔神!

  这仅是一刹那的闪电一转,立即意味到果然不错,那话儿真的来了。

  想归想,手下可并不闭着,只见春兰玉腕一翻,就把飞奔胸前的银镖接在手中。

  “好手法!”

  她们尚未来得及说话,人家已先开了口。

  可是仅听赞美了一句之后,人仍未现身。

  春兰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银镖,见这镖打造得十分精奇,近镖尾处,尚镌有一个细小的“飞燕”。

  她看到那只飞燕,心下已经明白,口中却讥讽着道:“想不到鼎鼎大名的飞燕银镖,却干起打家劫舍的勾当起来了!”

  声落,就见她玉腕一抖,说声:“还你!”

  手中的那只银镖,就像离弦之箭似的,照定右侧方一丛茂草之处打去。

  那手劲又狠又疾,的确不愧名人之徒。

  她的镖刚出手,就听一阵哈哈笑声响起,接着,只见人影一闪,竟迎向那只银镖而去。

  这一迎一闪,人家可把那只银镖接在手中,而且身法美妙,乾净俐落,不带一点勉强。

  此时才看清,这拦路之人,是位年约三十岁左右,武生装扮的少年人,生得眉清目秀,体态潇酒,身着黑色劲装,腰中系着说鞭不鞭,说爪不爪的外门兵刃,只是在他的嘴角眼梢,微带几分邪气。

  不错,他正是在江湖上薄有声名的飞燕银镖。

  这飞燕银镖姓曲,名士贵,他乃兄弟四人,号称曲家四霸,在川西一带,乃是叫得响的人物,这飞燕银镖,便是四霸中的老三。

  老大曲士荣,擅用流星锤,江湖士都称他为“飞锤太岁”,老二曲士进,惯使流金□,外号人称“卷毛狮子”,老四曲士秀,武功最弱,他的顺手兵刃,是一支剑,又性好渔色,所以人称其为桃花剑。

  这川西四霸,一向都在川西一带横行,如今怎会舍得离开老窠,而跑到这豫鄂边境来?实在使人一时想不透。

  要说就凭川西四霸的艺业,想跑来和万和镖局作对,若在川西,或可勉强一博,可是此地乃武吕脚下,常言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而况是炙手可热的万和镖局?这中间必然大有文章。

  苗岭双艳何等聪明,这些个疑问,在心中闪电似的一转,便料想到后面必有主持的人物,只是一时之间,想不出是谁罢了。

  正在苗岭双艳微加思索之灿,那曲士贵就抱拳道:“在下已候驾多时,各位就随我来吧!”

  苗岭双艳见人家以礼相见,随也欠身道:“要往何处,可否予以明告?”

  那飞燕银镖曲士贵神秘的笑道:“各位即然有胆量闯山,难道山尚未到,就有点胆怯了吗?”

  春兰姑娘尚欲再问什么,可是未等地开口,那曲士贵就又说道:“姑娘不必多问,到时自知!──春兰见此情形,知道问也无益,随忙向身后的谢碧凤看了一眼,说道:“即然如此,我们姐妹们就去走一遭吧!”

  说着,就随在曲士贵身后,迳往山上走去。

  谢碧凤和海彩云打了个招呼,也就随在她们的后面,缓缓跟了上去。

  这一路行来,已舍却官道,沿着荒山小径,直往山顶而来。

  行约顿饭工夫,翻过一座山峰,来到一处山环所在,此地形势忽然一变。

  这里约有四五十丈一块平地,在平地的中央,盖有两座茅棚,茅棚上面的草,尚是青绿之色,很显然的,这两间简陋的房舍,才盖没有几天。

  在那房舍之前,并齐站有十几个大汉,一个虎背狼腰,豹头环眼,目不转睛的望看曲士贵身后的四位姑娘。

  来到房舍约十余丈时,就闻其中一人问道:“三弟,就这几个妞儿吗?”

  曲士贵慎重的道:“大哥,你不要小看了这几个妞儿,人家可都是大有来头呢!”

  这问话的,敢情就是飞锤太岁曲士荣,川西四霸的老大了。

  那曲士荣听了三弟之言,不屑的道:“屁的来头,先拾下她们再说!”

  声落起步,就准备朝为首的春兰扑来。

  那曲士贵顺手拉住了他的身形,责怪的道:“大哥怎可如此鲁莽,先禀过哈老前辈,再听候发落不迟!”

  曲老大似是对他们所说的哈老前辈甚为顾忌,闻言忙收住扑势,又退回到行列□中,但口中愤愤的道:“谅她们也难逃出掌去。”

  他的话声一落,就闻房舍内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不要禀报了,就先拾下吧!”

  此人是谁?竟有这么大的口气,好像对于拾下四个姑娘,十拿九稳的把握似的,毫不觉得碍口。

  这句话一出,那十几个大汉,如泰纶音圣旨似的,立刻分散开来,把谢碧凤等四人,团团的予以围住。

  春兰见此情势,已知不免一战了,但是嘴内却仍然讽刺的道:“我说曲家兄弟怎有胆在此做案,原来幕后尚有人撑腰哩!”

  那曲士荣闻言,脸上突然起了一阵红浑,觉得有点挂不住,试想,这川西四霸虽说为恶乡里,但也是叫得起字号的人物,现在须处处听命于人,已经够难堪了,再经春兰姑娘这一说,怎会不羞红满面?

  但旋即暴戾的向那些大汉喝道:“兄弟们上!”

  声落,就当先朝春兰扑来。

  春兰姑娘突然面罩寒霜,大声叱道:“川西四恶竟真的不要脸,想群欧群打吗?”

  飞锤太岁曲士荣闻言,忙刹住前扑之势,说道:“兄弟们,暂且退下!先由咱们四豪会会几位姑娘!”

  他口中说的四豪,正是他们川西四霸的自称。

  这曲士荣在这些大汉中,可能地位不低,所以其他的那些大汉闻言,均乖乖的退了回去,暂做壁上观。

  这时,几位姑娘也都跳下马来,各自掣出兵刃,严阵以待。

  那州西四霸也都撤出兵刃在手,慢慢的,朝着几位姑娘走来,满脸紧张之色。

  大概他们对于谢碧凤等,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才会如此的紧张。

  蓦地!一声:“接招!”

  曲士荣接住了春兰,曲士进接住了秋菊,曲士秀看上了谢碧凤的美丽,曲士贵最为奸巧,他却认定了海彩云是最弱的一环。

  且说曲士荣手中流星锤一抖,哗啦啦一阵响,大喝一声,接招!便直向春兰的顶门砸来。

  这种流星锤,乃是一条练子索,在索尾之上有一个铁锤,挥动起来,虎虎生风,而且还夹杂着练子的哗啦啦响,所以对于镇慑敌人方面,确有几分威力。

  同时,还有他的另一特点,那就是敌人不易用兵刃迎架,若迎架不妥,便可能自己打上自己。

  因为它后面的铁练是软的,若迎架不住力点,错了位置,便能使铁练曲卷,仍然打向自己,不过使用此种兵刃的人,必须内力有基础,方能得心应手。

  这春兰姑娘也是名人之徒,当然明白这一点,所以她见曲士荣一锤打来,就忙闪身避过,同时顺势一招“叶底偷桃”青钢剑直向曲士荣的胁下劈去。

  曲士荣想不到春兰会招那样迅速,就顾不得击敌人,忙闪身撤招自保,可是他的武功也确实有点根基,身形稍撤又土,一招“横扫八方”跟着施出!

  春兰见这一招相当威猛,不敢硬接,忙纵身跃起一丈余高,趁势空中翻身,头下脚上一式“玉女投棱”剑随身进,直朝曲士荣的胸前刺去。

  这二人斗起来,可说是半斤八两,不分轩轾,曲士荣的力胜,春兰姑娘的招奇,虽略胜半筹,但要想获胜,起码需得二百招以上。

  而另一边曲士进和秋菊,则打得更是惊险万分。

  那曲士进流金□,也是二种少见的兵刃,这种□,形似马叉,兼有茅和盾的功用,所以运用起来,刺、架、挑、挡,攻守兼备。

  她与乃姐的功力不相上下,而曲士进和曲士荣的功力,也在伯仲之间,加上流金□这种兵刃奇特,所以一时之间,秋菊还真没有办法,因之,打斗的情形,也更为惊险,更为情彩。

  用海彩云的情形,便完全不同,这八个人四场打斗情势,也以她最为吃力。

  其中的原因,是由两面所促成,一方面由于曲士贵的奸滑,他看准了海姑娘为最弱的一环,所以他当先的选上海姑娘,另一方面,海姑娘的功力,也确实不及曲士贵。

  同时曲士贵的武功,更是为四霸中最强的一个,他的那对鹰爪鞭,也是一种外门兵刃,不但可以当鞭用,而且可以当爪用,尤其他还有另一种绝艺,更是使人难以防备,那便是他的飞燕银镖。

  不过好在海姑娘已经和白瑞麟学到了奇异的身法,那种“虚无飘渺步”,更是武林一绝。

  也就凭着这种冠绝武林的步法,才能和曲士贵勉于周旋,而不致败落,否则,可能早就成为鞭下之鬼了。

  可是旁边的谢碧凤便完全不同,她在对付曲士秀,真可说是游刃有余。

  这曲士秀可说是色迷心窍,他只看到谢姑娘的美丽,完全不会想到这是一朵有刺的玫瑰,同时,他的一套剑法,怎能与谢姑娘相比?

  当他才上来时,便一味的找谢姑娘的便宜,专用些下流的招式。

  而谢姑娘呢?虽说江湖经验不够,可是也有她的想法,对方的背后人物,到目前尚未露面,必须设法弄清楚才行,所以并未施出煞手。

  故而当曲士秀一上来,第一招就用出“驱蛇入洞”时,谢姑娘虽然心中恼怒,但仍闪身避过,并未还招。

  可是这曲士秀怎知人家的用意,尚以为姑娘可欺,紧接着又施出一招“问津桃园”

  ,直向谢姑娘的胯下刺来!

  谢姑娘倏然粉面一红,这次可不能忍了,只见她闪身一错步,长剑一挥,一式“仙女探戈”

  便朝曲士秀的胸前刺去。

  曲士秀见此情形,心中大吃一惊,忙挫步撤身,准备避过这辛辣的一剑,可是他还未曾来得及起步,就见谢姑娘人影一幌,又到了他的身后。

  这一来,大出他的意料,脸上忽然变色,匆忙中也顾不得丢人,一个就地滚葫芦,躲开了这一招。

  他一下子滚出七八尺远,方始站起身来,满脸羞惭之色!

  往他站稳,抬头一看,始看清人家并未追来,至此,才知道自己看走了眼,虽是如此,但心中闪电似的一转,觉得败在一个丫头的手里,实在比杀了还难受,随又欺身而进,暴戾的道:“丫头,我和你拼了!”

  声落,就奋身扑进,这次完全是拼命的招式。

  谢碧凤就在刚才击败曲士秀的瞬间,已向全场扫视了一遍,对各人的情况,全看了个清楚,尤其替海彩云的处□担忧。

  正在这时,猛见曲士秀又奋身扑来,就决定要赶快结束此一打斗,所以看到曲士秀奋身扑来,并不闪避,立刻使出煞手,一招“天外飞来”就全力使出!

  接着,就听一声惨叫,那曲士秀就身首异处了!

  紧跟着,又是两声惨叫传来,那曲士荣和曲士进兄弟俩,也同携手向阎老五报到去了。

  忽然一声:“住手!”

  从茅舍内走出一位魁梧的老者!

  原来谢碧凤适才抽空朝四周一扫视,见苗岭双艳虽然惊险,却并无大碍,只有海彩云危在旦夕。

  本就想舍下曲士秀,去把海姑娘替换下来,偏偏不知死活的曲士秀,正在此时,又奋身扑来,所以心中闪电似的一转,便决定先宰了这“桃花剑”,再去援助海彩云,否则,自己绝对无法脱身。

  谁知曲士秀的一声惨叫,连他的大哥和二哥的命,也同时叫走了。

  皆因曲老大和曲老二的功力,本就稍弱于苗岭双艳,猛然听四弟的一声惨叫,心中便陡然一惊,而手下也跟着迟滞了一下。

  苗岭双艳抓到此一良机,那能轻松放过,所以趁他们那稍纵即逝的微一迟滞,便手中一紧,剑走偏锋,双双齐向曲家的兄弟胸前刺来!

  这曲老大和曲老二见对方剑至胸前,陡地大吃一骛,方想尽力闪避,但为时已迟,所以两声惨叫,便双双毙命剑下。

  就在三兄弟毙命的同时,蓦地一声大喝:“住手!”

  大家不约而同的,齐朝茅舍处望去。

  只见从茅舍内走出一位五十余岁的老者。

  那老者生得身躯魁梧,高有六尺,褐发隆鼻,满手毛茸茸的黑毛,两眼线光磷磷,暴射着慑人的威仪。

  他慢慢的渡进场中,朝地上的曲家三兄弟尸体看了一眼,毫无怜惜之色,口中尚责怪的道:“想不到川西四霸这样脓包,连几个小妞都拾不下来,尚要混什么字号!”

  这人是谁?竟然没有一点人性,曲家四兄弟已死其三,不唯不给人安慰几句,反而责怪、讽刺,兼而有之!

  那曲士贵闻言,立刻悲愤填膺的道:“老前辈如此说,不觉有欠公允吗?我兄弟虽死,只怨自己学艺不精,但自忖已尽了最大的努力,绝不像那些自诩为武功卓绝的人,却袖手旁观!”

  这曲老三的言下之意,自是责问这老者,不该袖手旁观,否则,自己的两位哥哥和一位弟弟,就是不敌,绝不致丧命当场。

  那老者听曲士贵如此顶撞,就嘿嘿冷笑道:“曲士贵,你有几个胆子,竟敢和本坛主顶撞,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说着,就慢慢的向曲士贵面前走去,大有立刻把他毙命掌下之势。

  正在此时,就见那些旁观的大汉之中,闪身走出一位□髯浓眉的大汉,朝那老者一躬身,说道:“老前辈息怒,曲兄弟虽然出言冒犯,大概是由于心中悲痛所致,我想还是应该先处理面前的敌人要紧!”

  那老者听后,停下身来,不由一阵沉吟,随道:“念你平素尚很努力,就先断你一指,稍示惩处,尔后看情形,再将功赎罪!”

  那飞燕银镖曲士贵,真不愧一条好汉,闻言,就见他两手一合,“崩”的一声脆响,左手的一个无名指,已被硬生生的折了下来。

  然后走到四弟的尸体前,照定尸身,狠狠的踢了两脚道:“平常不听劝告,光知找女人,否则,怎会有今天的下场!”

  说完,又走到曲老大和曲老二的尸体前,伸出两只血淋淋的手,伏下身去,一手抱起一具尸体,又回头朝那位老者狠狠瞪视一眼,转过身子,迳往山下走去。

  那些旁立的大汉,眼观现场中的情珍,一个个面色肃穆,不知他们的心中是喜?抑或是悲?而在旁一直闷视的几位如娘,看到这老者对于曲氏兄弟的处置,也有点寒心!

  此时忽听海彩云格格一笑,朝那老者道:“真是天随地转,几个月不见,现在却威武起来了!”

  谢碧凤等闻言,颇觉诧异,不知海姑娘怎会认识这老者?

  那老者向海姑娘望望,更是满脸迷茫之色,不知面前这位丫头,怎会识得自己?

  可是海彩云却不理会这些,仍是格格一笑,向谢碧凤及苗岭双艳道:“姐妹们,我来给你们介绍!”

  说着,绒手向老者一指,说道:“这位就是北岳神君吴老前辈的高足,大……”

  “啊!大漠之熊!”

  谢姑娘未待海彩云说完,就惊哦了一声,说出了大漠之熊这个名字。

  那老者一听,面露喜色,觉得中年人物认识自己的实在不多,想不到刚任坛主不久,连这些小姑娘都能清楚自己,看来这次定能创出一番事业。

  但是沾沾自喜的尚未想完,就闻海姑娘又道:“不错,他正是被麟弟弟在八里滩一掌吓走,又在薛家寨放其逃生的大……”

  “住口!”

  海姑娘尚未说完,就贝那老者陡然变面,大喝住口。

  接着,就见他纵身来到海姑娘面前,目若喷火,恶狠狠的问道:“丫头,你们和那姓白的小狗,可是师兄妹?”

  谢姑娘在旁接口道:“师兄妹,我们之中谁也不配,只是我想先问你几个问题,可敢据实相告?”

  那老者忽然仰天一阵大笑,然后才说道:“本来我见你们都很年轻,并无杀害之意,可是经你们这一说吗!嗯!……”

  谢碧凤不等他说下去,就截住道:“现在决定要杀我们了,对吗?”

  那老者嘿嘿连声冷笑,说道:“不错!”

  春兰看这老者跋扈的态度,在旁接口道:“在未动手之前,谁也不敢把话说得那样肯定,你就敢断定,我们姐妹,一定会败在你手中吗?”

  那老者冷冷的哼了一声,不屑的道:“谅你们也逃不出去!”

  秋菊见此老者如此乖戾,忿怒的道:“冤有头,债有主,即和白小侠有仇,就该去找他算清才对,找我们这不相关的人,不怕令人耻笑吗?”

  “先找他的亲友垫垫背,也好煞煞他的气焰。”

  这老者的话刚出口,他身后那些大汉,不禁一个个面面相觑,对这老者的话,大感惊异。

  而海彩云此时格格笑道:“高论!高论!真不愧是北岳神君之徒,大漠来的英雄!”

  不管她们冷嘲也好。热讽也好,那老者却神色不改的,冷冷说道:“不管你们怎么说,今天是死定了!”

  他说着,话音一顿,朝谢碧凤望了一眼,慨然道:“不过看你们都很年轻,这次却格外施恩,在你们未死之前,有什么话尽量问吧!本坛主绝对给你们满意的答覆!”

  谢碧凤突然闪身上前,面罩寒霜的道:“你不必把话说得那么死,姑娘想问的话,现在暂时搁下,等击败你之后,不怕你不说!”

  说着,就顺手撤出长剑,渊停岳峙的往场中一站,大声娇喝道:“狗熊,进招吧!”

  春兰忙上前一步,叫道:“凤妹,你……”

  她本来要说,你怎可如此,但仅说了个你字,就被谢碧凤打了个手势,止住道:“不必多虑!”

  这三位姑娘见她坚决如此,只好闭口不言,但却一个个拔出兵刃,站立在她的身后,准备必要时,立即出手接应。

  那老者看此情形,也不由得点点头道:“我大漠之熊走遍关内外,尚未见过如此镇定的娃儿,即然如此,我就先成全你吧!”

  他吧字刚落,陡然欺身而进,单掌微举,猛向谢姑娘的肩胛上袭来!

  谢碧凤对于他袭来的一掌,好像没有看到一般,说时迟,那时快,眼看就要实拓拓就要挨上一掌,只见她错步幌肩,滴溜溜一转,举剑朝对方的手腕上削去!

  大漠之熊口中一声惊咦,紧接着“擦”的一声,一片衣袖已轻飘飘的落于地上。

  旋见大漠之熊神色大变,口中一声大喝:“大爷和你拼了!”

  随又欺身而上,这次完全都是拼命的招式,诡异毒辣,兼而有之。

  至此时,大家才看清,刚才飘落的那段衣袖,乃是大漠之熊右臂上掉下来的,因为他现在半截右臂,已成为精光了。

  这真走出人意外的事,想不到吹了半晌牛皮的大漠之熊,竟在一个照面之下,就显露败绩,难怪他现在要和姑娘拼了!

  这大家一看清,便不约而同的喝了一声采,连观战的大汉也不例外,这一来,更便他羞怒交加,难以自制。

  按说,大漠之熊再不济,也不至在一个照面之下,就落了败,这完全是他过份自大的结果。

  在他的想法,以为凭自已数十年的江湖经验,对付一个娇滴滴,弱不禁风的女孩子,还不是手到擒来,所以一上来,他根本就未用全力。

  那知大意失荆州,不唯没有伤到人家一根毫毛,反而自己断去一袖,不过还亏武功确有根基,见机得早,反应迅速,否则,恐怕连整条右臂都不保了。

  两人一来一往,拼斗了良久,起码已走有百十个照面,完全是大漠之熊攻出的招数多,而谢碧凤则仅仅凭新学的一套出类拔萃身法,和他游走,偶而也出上一两招,但是不出招则已,一出招,就逼得他连连后退。

  两人又连走了百余招,大漠之熊已累得张口喘气,就听他气急败坏的道:“臭丫头,有本事就和大爷拼几招!”

  谁知谢碧凤却轻松的笑骂道:“姑娘留着气力还要杀狗熊,现在却无闲心斗笨牛,你有什么本事,尽量使出来好了,姑娘要看这些言而无信的人,都有些什么惊人的绝学?”

  这谢姑娘也够缺德,说话中,不但骂人,而且还讽刺。

  大漠之熊一听,真是几乎气炸了肺,旋见他身法一变,浑身筋骨一阵暴响,那两只绿磷磷的眼睛,更是暴射着慑人的凶焰。

  谢姑娘一见,也觉看有点胆寒,还不知道是什么功夫,忙把自己的家传武学“乾清玄功”运足,曾经震惊武林的家传武学“赤焰掌”,运于左手,蓄势待发。

  正在此时,大漠之熊一声大喝:“接招!”

  接着,就见他双掌一翻,猛推而出!

  随着他推出的掌势,一股阴寒之气,挟着一阵灰沙,陡然朝谢姑娘身上卷来,这声势,好不威猛!

  谢碧凤见对方的掌力袭来,忙闪身避过正锋,紧跟着欺身而上,右手剑演“天外飞来”,左手掌出“赤地千里”,陡然予以还击。

  谢姑娘一上来,就一直采敢游斗,现在突然剑掌齐施的还击,大大出于大漠之熊的意外,而且观那石破天惊的威势,不自觉的心下一呆,尚未等他决定是否闪避的当儿,一股灼热的劲力,已然袭上身来。

  至此,他才认清了姑娘的利害,不容他再多做思考,伧促间,忙双掌并出,全力推全了一掌,图作最后的挣扎,以求挽回败势。

  谁知掌方甫出,如击败絮似的丝毫着不上力不说,并有一股灼人难耐的热力,直沿自己的双掌,迳往身上传来,使其无法自持。

  心下一惊,口中急喊“不行了!”方想撤招,但为时已经迟了,口内闷哼一声,脚下踉踉跄跄运退了七八个大步,始才拿桩站稳!

  他站稳之后,忙定一下神,长吸了一口气,强压住心内翻涌的气血,始怨怆的叹了口气说道:“老夫认输!”

  声落,陡地后跃,纵身往荒山逃去。

  谢碧凤见状一怔,似是想不到会有这一着?

  春兰的反应总算比谢姑娘快些,忙叱道:“老贼!想逃吗?可没那么容易!”

  说着,就纵身追了上去。

  谢姑娘仅不过一怔神,被春兰姑娘占了先,但旋即纵身而起,运起轻功,仅不过四五个起落,已越过春兰姑娘,又奋力一纵,已闪身挡在大漠之熊面前,随道:“事情不交代清楚,就想走吗?”

  按理说,谢姑娘的轻功,虽可称武林翘楚,但要想在五六个起落之间,就能赶上大漠之熊,实也不可能之事,主要的,乃是大漠之熊已受伤。

  不过说起来,仍是谢姑娘手下留情,否则,大漠之熊己身首异处了。

  因为谢姑娘在用剑掌齐施时,见掌已奏效,所以就立刻撤回了剑招,不然,那有他逃命的工夫?

  此时他见谢姑娘又档在身前,随大吃一惊,忙定了定神,迟疑的问道:“难道要想赶尽杀绝?”

  谢姑娘杏眼一翻,瑶鼻掀动了一下,不屑的道:“本姑娘虽然年轻,倘不致像那些边荒之人,说话毫无信义!……”

  她说着,话音微微一停,表情慎重的像在考虑着什么重大问题,故沉默良久,始说道:“本姑娘并非以技欺人,只是现在要你履行事先约好的诺言罢了!”

  大漠之熊猛然一瞪眼,故作不解的问道:“我事先和你约的什么诺言?”

  谢姑娘闻言,不禁望着他一阵娇笑,那态度既天真,又美丽,真令人觉得有点飘飘然,魂飞神驰之感。

  大漠之熊不禁面色一呆,不知她发笑的原因是什么?

  春兰在旁娇喝道:“你不要装聋卖傻,故作痴呆!”

  这大漠之熊可真够狡猾,他不理春兰姑娘的喝斥,仿似不解的问道:“姑娘为何发笑?”

  谢姑娘仍是笑态可掬,讽刺的道:“从打斗到现在,也不过半个时辰,你可真称得起贵人多忘事了!”

  她的话音一落,陡然面带寒霜,断然说道:“不要认为姑娘可欺,要不要试试姑娘的手段?”

  说着,就上前迈了一大步,势态凌人的令人有些心惊。

  大漠之熊看得有点胆寒,这姑娘可真称得起是“艳若桃李,冷若冰霜”了。

  他猛又想起自己适才受伤的经过,人家的武功,好像正是自己的克星,不然自己的“冰寒透骨掌”怎会失去效用?这真是自己出道以来,从未遇到过的事!

  同时回味自己刚才感受的那股灼人劲力,不知是不是传说的赤焰掌,假若真是如此,那人家可能还是手下留情了,否则,恐怕一条老命已丢在此地!

  他想到此,不由机伶伶打了个冷颤,始迟疑的道:“请问姑娘用的可是赤焰掌?”

  谢姑娘冷冷的说道:“怎么你现在才想到这点?”

  大漠之熊忽叹了口气,沮丧的道:“姑娘有话尽管问吧!我是知无不言!”

  春兰这时接口道:“早有这句话,也省得罗嗦老半天!”

  谢姑娘此时面色一正道:“第一,就请你把离开薜家寨以后的情形,详细的说上一遍!”

  大漠之熊立感为难的道:“这不是太远了吗?”

  谢碧凤微一思忖,随道:“你就拣重要的,长话短说吧!”

  大漠之熊无可奈何的思索了一阵,就叙述其经过。

  原来这大漠之熊随师父离开薛家寨之后,便又单独东行,对于白瑞麟可说是恨之入骨,但又想到凭师父的武功,尚且败落,自己就更不用提了。

  当他走到徐州,无意之间碰到红云教主符立,和金钱豹胡良,他们是从白虎堡回来的,他们当时的神色,真是难看已极,因为这时的白虎堡,已成一片焦土了。

  他们在店中谈论着如何对付白瑞麟,以及准备恢复红云教的计划,可是这些情形,恰被大漠之熊听了去,所以大漠之熊一思索,正和自己的目的相同,遂毛遂自荐的走了上去。

  他们虽没见过面,可是双方都听说过,他们一个是想招兵买马,准备再大干一番,一个是想找个靠山报仇,所以双方一拍即合,便一同到了阴风谷。

  谁知阴风谷中,除了七煞枭面任荫在座之外,而哀崂四凶,也赫然在座,更使人想不到的,那邛崃派掌门人,红砂掌倪毕,也在阴风谷出现!

  这样一来,不但大漠之能有点惊奇,就连老魔头也有点意外,经细谈之下,才知来的人,都是同一心意,自感不是白瑞麟的敌手,而来投靠老魔,并一致促使老魔复出领导,共同对付白瑞麟。

  老魔头符立,所顾忌的就是中川隐侠,而且对这件事,也是耿耿于怀,假若自己复出,必然又引起中川隐侠再找上门来,自己虽不一定怕他,但却无制胜的把握。

  同时他地想到,自己在这数十年中,功力大有进境,而人家中川隐侠,也定不会把功夫放下,而他对于白瑞麟,尽管江湖上传说得如何神奇,甚至眼下在座的客人,也全是白瑞璃手下的败将,但老魔并不放在心上,因为他的想像中,总觉得白瑞麟仅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不论他师父是谁,充其量,也不过是十几年的功夫。

  甚至再往高处估计,就算他藉药物之助,顶多也不超过一甲子,这样仍难和自己相颉颃。

  这符立自经白骨魔君诸翎求援,便同胡良匆匆赶往白虎堡去,谁知仍迟到了一步,不但自己的爱徒被杀,连整个白虎堡都被毁了,而自己苦心孤诣所准备的一着棋,也同时成了白费,其内心愤恨的程度,也难以言语来形容。

  所以在返回途中,日内虽未多说,内心里便有东山再起之想,现在再经大家一纂缀,就决定了下来,并立即决定暂设三坛,以七煞枭任荫主红旗坛,大漠之熊主黑虎坛,以红砂掌倪毕为副教主,而总护法之职,则派副教主专程前往恒山,敦请北岳神君来担任,至于青云坛,预计请阴阳员人担任,哀崂四凶则暂留数中为巡查。

  大漠之熊说至此,春兰刮不屑的道:“尽是些败军之将,还能成其大事吗?”

  谢碧凤忙阻止道:“兰姐,不要打岔,要他再说下去!”

  大漠之熊又接着道:“那天决定之后,由各坛分头招寻友好,共襄盛举,而且若遇到一些隐居的武林前辈,也设法请其出山!”

  谢姑娘隐忧的道:“他们预计都是邀请些什么人?”

  大漠之熊道:“这些并不一定,只要有意此举的,不分黑白两道,均欢迎其参加!”

  谢姑娘哼了一声,讽刺的道:“尽是些狐群狗党,谅也不会有好人参加!”

  说完,又接着思付了一阵,道:“第二个问题,你为什么在此地劫镖?”

  大漠之熊立即答道:“教中即准备大举,便须有足够银两,劫镖只是暂借,谁知他们不识抬举,以致稍有伤亡!“”

  春兰姑娘见他说得十分轻松,就怒道:“暂借,多好听的名词,定于何日归还?”

  谢姑娘忙摇手止住春兰的话,嘴角微洒的道:“不管你们借也好,抢也好,既被我们碰上,少不得就要管到底,镖银现在何处?”

  大漠之熊用手朝山下一指,说道:“就在这山环中,原封未动!”

  谢姑娘朝山下看了一眼,厉声道:“这次姑娘饶了你,若再被遇上,小心你的狗命!”

  大漠之熊闻言,心下不由一阵迟疑,想不到她真的会放自己走,故疑信参半的站起来,拱拱手道:“谢谢姑娘手下留情,再见!”

  蓦闻远处一阵喝骂!

  接着,就见窜来几条人影,截住大漠之熊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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