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岭双艳经红沙掌这一闹,早停止了哭泣,现见白瑞麟焦燥的情形,已知其心意,即走上前来说道:“白骨魔君已不会来了,小侠就请同去吧!”
白瑞麟诧异问道:“你们怎知他不来了?”
苗岭双艳轻轻一笑,答道:“我们就是代表他来的,怎有不知道!”
白瑞麟陡然眼中射出凌厉的光芒,只看得苗岭双艳浑身一阵颤懔,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颤声道:“小侠息怒,愚姐妹罪该万死,未曾将详细的情形,向小侠禀报,并非故意欺瞒,实有不得已的苦衷,尚望小侠谅察!”
白瑞麟仍是念恨不已,口中喃喃的不知说些什么,老化子在旁见此情形,忙朝白瑞麟背后拍了一把,说道:“小老弟,先坐下调息一阵,忧伤会损身体,尤其我们练武的人更甚!”
随转向苗岭双艳道:“两位姑娘也累了,先休息一阵再谈吧!”
白瑞麟听老化子如此一说,心中霍然一惊,随连忙盘膝坐下,运功调息,约盏茶工夫,即运功一周天,烦燥之气立解,立刻站起身来道:“两位姑娘就请将情形告知吧!”
苗岭双艳见问,随说出一番话来:原来白骨魔君,自在白瑞麟手中栽了个小跟头离去之后,即查明杀害自家的凶手,为金钱豹胡良所为,当时本想忍痛将他交给白瑞麟处理,但听了护法廖贝的建议,由蛇姑婆出面,若能胜,便斩草除根,永绝后患,若败,便来个避不见面,嗣后,便邀约白瑞麟到白虎堡去,设法予以除去,这一着,本是相当毒辣!
谁知,他们又都错估了白瑞麟的功力,以及蛇姑婆和他们貌合神离的情形,因之,在蛇姑婆自杀未遂,被白瑞麟及时抢救后,便深自觉悟自己的过份孤僻,随痛改前非!
但自己也是成名的人物,总不能因感德而卖友,便毅然将两名得意弟子留下,名义上是托付,实际上便是助白瑞麟报仇,同时仍怕她两姐妹年轻,容易受人蛊惑,所以又毅然将祖师令牌交给白瑞麟,以免中途她两姐妹不听约束,反而更增加白瑞麟的精神负担。
蛇姑婆的此番用心,真可谓良苦!
苗岭双艳大略叙述至此,东方已发出鱼肚白色,即听老化子道:“时已不早,我们快点回去吧!免得再迟了会增加店家的猜疑。”,于是一行六人,便匆匆直往咸阳而去!
他们几个刚离去,那些静候草丛中的人,也都纷纷而去,有的人在对白瑞麟的武功发生惊悸,有的则怀着满腹的喜悦。
只有一位满面红光的老者,站起身来,满脸茫然之色,口中不住的说着:“凤儿怎会和那少年一起?那少年又是谁呢?难道他就是传说中的“八极神童”吗?”
他身背一口长剑,长衫,福字履,步行也很矫健,迳朝长安迤逦而去!
长安城北关!
这里是一片贫苦人的住区!街道不但乱,而且污秽不堪。
在靠近郊区的角落处,有一座破旧的关帝庙。
庙中即无香火,且墙垣已多处倒塌,荒草没径,入目尽是一片荒凉!
但不要小看了这座破庙,实是一个卧虎藏龙之地,穷家帮的陕西分舵,就设在此处!
本来一般破庙败屋,就是乞丐聚集之所,因之,这里虽然常聚居很多乞丐,也不为一般人所注意,觉得那应该是这些化子们居住的地方。
可是今天,情形好像有些异样,虽然和往常一样,有坐有卧的居留看不少叫化子,可是他们的表情,却有点异常的紧张。
果然,午时刚过,只见有四五个穿看不俗的少年男女,随在一个老化子身后,走进这庙中来,这种异乎常情的行动,即连毫无见识的乡愚,也觉得有点扎眼,于是,大家不约而同的,都以好奇的目光,投在这几个人的身上。
只见那领头的老化子之外,后面跟着四女一男,那男的十四五岁,生的粉装玉琢,宛似天上金童下凡一般。
那四个女的,不但年轻,而且一个赛一个似的美丽,且个个身背宝剑,体态轻盈,端庄大方说他们这一群是官宦子弟,也不十分像,说他们是江湖卖艺的,也不完全对,实在费人猜疑他们刚走进大殿,就见从里面走出一位中年化子,但他尚未见礼,就见老化子摆手说道:“快到密室中再谈。”
那中年化子,虽是叫化子打扮,但掩饰不住他的精干之色,他听老化子吩咐,就转身朝后面领先而去!
等他们刚走进后殿,那些留在外面的化子,就很迅速的在殿门口横七竖八的把门堵死,不知是要挡住里面的人不让出来,抑是不欲别人再往内面走?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已经走进的那些人,待来到最后一节殿堂之内,就见那领先的中年化子,走到一个殿角,用力朝一块力砖踏了一脚,忽闻一阵轧轧响过,那殿中的石鼎,突然移向一边,下面露出一个地道,那老化子当先跃入地道内隐没不见,后面那几个少年男女,也随之纵身跃下,最后那中年化子也跃入地下,那石鼎又恢复了原来的位置。
别看那地道仅是黑黝黝的一个洞,等进入之后,实是另有天地。
转过一个弯,眼前忽然一亮,里面装设得金碧辉皇,只见清净的一座很大的石室,室中摆有一张红漆的方桌,桌旁放看几把太师椅,那老化子先让那五位少年男女落坐后,自己才在下首坐下。
这时那中年化子忙紧行几步,匍匐于地道:“陕西分舵舵主陈强,叩见陶长老!”
那老化子摆摆手道:“免礼,快吩咐他们小心戒备!”
那陈强叩了头,站起身来,恭声道:“弟子早已吩咐过了。”
那老化子点了点头,面现嘉许之意。
这几个人,不用再加详述,定知都是何人了,不错,正是老化子、白瑞麟、以及海彩云、谢碧凤、苗岭双艳,他们一行正是由咸阳到此!
这时就听白瑞麟道:“老哥哥,我看先准备午饭吧!”
老化子微微一笑,就吩咐陈强速准备午餐不提。
且说白瑞麟见陈强去后,就朝着苗岭双艳不住的盯着,只看得这双姐妹面红耳赤,不由得将头垂下。
注视良久,谢姑娘立刻现出责备之意道:“麟弟弟,你是怎么啦?”
可是白瑞麟对于谢姑娘的话,好似充耳不闻似的,又过了片刻,始听他道:“两位姑娘一定觉得奇怪,是吧?其实我也很奇怪,直到现在,我还不明白,你们之中,谁是姐姐,谁是妹妹,至于芳名,更不用提了,即然令师已当面托付给我,我总得把详情摸清楚,才能着手计划如何帮忙,你们说是吧?”
苗岭双艳见问,不自觉的眼圈一红,扑簌簌落下两行清泪,良久,始忍住内心的悲痛,长叹了口气!
在座之人,见这双姐妹如此情形,忍不住互相对望一眼,心知她们定有不平凡的身世,但都没有讲话,所以一时之间,这静室中显得静悄悄的!
半晌,始听双艳之一的说道:“那是在二十年之前,家师因有事到中原,在回程之中;路过太平府,当时,时已深夜,忽听有婴啼哭,细细聆听,始知那啼声来自荒草里面,于是便上前查看,结果在荒草之中,发现有两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
她说至此,话声突然一顿,似在思考什么,过了一阵,始听她继续道:“当时家师看到有点不忍,就忙从地上抱起来,始发现原是一对女婴,那两个女婴被家师抱起之后,竟然停止了哭声,便又在附近巡视了一遍,结果并未发现到可疑的人物,仅在不远处见到一只女人鞋子,当时家师心想可能是被人遗弃,因一时匆忙,连鞋子遗失都来不及捡起!……”
谢碧凤突然问道:“那一对女婴,可是贤姐妹?”
这双艳之一并未直接回答谢姑娘,仅点了下头继道:“家师回到店中,仔细检查,发现这两个女婴所着服装,以及所包的小棉被,均非普通人家所用之物,断不致因养活不起,而故予遗弃,后来在那女婴顶上,见各带有一面金牌,那两面金牌上,镌有不同的花式,……”
海彩云好奇的问道:“都是什么花式?”
双艳之一又道:“一面牌上刻的是兰花,另一面牌上刻的是菊花,家师便以两种花名,给这两个女婴起了两个名字!”
白瑞麟突然插口道:“可是春兰秋菊?”
说话的那位姑娘不好意思的朝白瑞麟瞟了一眼,嫣然一笑,又道:“不错,那带兰花金牌的女婴,就叫春兰,带菊花金牌的就起名秋菊,当时见这双女婴像是孪生,一时也难分出大小,便以春兰为长,秋菊为妹!
谢碧凤问道:“那你们那一位是姐姐呢?”
静坐一旁始终未说话的姑娘接口道:“我叫秋菊。”
白瑞麟微微一笑,说道:“贤姐妹是一般的聪明,一般的美丽,那不用问,这位定是春兰姐姐了!”
这一对姐妹听白瑞麟一称赞,不自觉的心中一甜,再听他称一声姐姐,更是不由得芳心一荡,暗忖:“怪不得他身边约两位姑娘都是那般痴心,原来他不但人品好武功高,而且一张嘴也是顶甜的!”
忽听老化子问道:“两位姑娘可知姓氏?”
那名叫春兰姑娘见问,不禁面容一惨,半晌,始凄楚的道:“说来真惭愧,迄今仍不知姓什么!”
至此,在座之人,无不替她们难过,心意:“她们长了二十岁,竟连姓氏都不知道?”
老化子静坐一旁瞑目细思,在脑海中搜寻个遍,也想不出一点门路,随向她们姐妹详细看了一遍,然后道:“两位姑娘可否把金牌取出,让老化子瞧瞧?”
春兰立即背转身去,从脖子上取下金牌,双手递交给老化子,道:“请老前辈过目。”
老化子接过金牌,只见这金牌是椭圆形,正面镌着一株兰花,花正盛开,背面镂着四个隶字阴文,文曰“长命百岁”!
老化子审视半晌,只觉这不过一般人家,对娇生惯养的孩子,取其吉利而已,并无什么出奇之处,随又把它交还春兰手中,说道:“以我的看法,关键不在这面金牌上,而是怎样能设法在太平府附近追问,不知两位姑娘以为如何?”
春兰叹了口气,说道:“不错,老前辈的看法和家师一样,不过这几年,我俩曾在太平府附近问过,去了几次,也问不出一点结果,因之,也就未曾再去查问。”
老化子见这双姐妹,楚楚可怜的神色,那像传说中狠辣的苗岭双艳,忙安慰道:“姑娘也不必为此忧心,这种事,是可遇而不可求,说不定二位姑娘的双亲,都还健在呢!”
白瑞麟忽然想起蛇姑婆临去之言,曾陉谈及要自己协助她俩完成,可能就是查访两位姑娘身世之事,随问道:“邹老前辈要在下协助之事,可是查问两位姐姐的身世问题?”
苗岭双艳闻言,忍不住格格一阵娇笑!
白瑞麟见她们不答自己所问,尽在不住的娇笑,一时之间,茫然不知所措,愕愕的望着她们发呆!
海、谢两位姑娘,对她姐妹的突然举动,也觉得有点茫然!
这种情形,老化子已猜到几分,微微一笑道:“两位姑娘不要见笑,我这小老弟,虽然武功奇高,却是一位诚实君子,嗣后尚望两位姑娘多多关照!”
苗岭双艳听老化子如此一说,心知自己失态,忙收敛笑声,惶恐的道:“老前辈教训极是,倘请原宥!”
白瑞麟至此,仍不十分明白她们为什么笑?
老化子向他望了一眼,也未加说明,正在此时,见云中鹞子陈强走了进来,后面尚跟着两个化子,抬了一个大食盒,旋即又有两个化子,各抱了两大坛酒,陈强忙打开食盒,将菜摆了一某,又打开酒坛,霎时,满室酒香,谢碧凤忙把鼻子捂起来,向老化子瞟了一眼,小嘴一张,尚未说话,就见老化子深深的吸了两口气道:“唔!这坛酒大概有几年了吧!”
云中鹞忙道:“长老的鼻子真行,这酒已放了二十年了,还是前两任的舵主存放的呢!”
老化子哼了一声,说道:“好呀?连你这小叫化也欺侮我起来了,去年我来时,你还说找不到好酒,今竟有二十余年的陈货,等下不打拦你的屁股才怪!”
陈强微微一笑,说道:“长老这就错怪弟子了,从前是你老独一个来,吃酒好和坏也没人知道,今天有客人同来,才特地给你老装门面呀!”
老化子嗯了一声道:“这还像话!”
正在这时,一个小叫化子匆匆进夹道:“启禀长老,外面有一个脏和尚求见!”
老化子连叫了两声可惜,现出无可奈何的表情道:“叫他来吧!”
他这里话声刚落,就听外面叫道:“好香!好香!”
老化子忽然高叫道:“陈强,快把酒藏起来?”
旋见一阵风似的走进一个和尚,进门之后,一句话未说,就伸手抱起那只未开的酒坛,把眼一瞪道:“好小气的老化子,你再说,连坛子都给你捧了!”
老化子把脸一扳,说道:“早知你来,就先撒泡尿下去!”
白瑞麟忙起身来,行了一礼道:“牛老哥,近来可好?”
这来的正是臭和尚,他向看白瑞麟看一眼,说道:“小老弟真是艳福不浅,从那里又弄来这两位标致的姑娘,看了真令人羡慕!”
说看,两只眼不住的朝看苗岭双艳打量!
苗岭双艳对这位臭和尚并不认识,见他进门就向自己打趣,心中便有几分不乐意,再见他盯着自己看,更有几分着恼,于是虽碍于白瑞麟在场,但是脸上却似落了一层寒霜一般!
海彩云有点看不过,随说道:“臭和尚,你不要老不尊,死后不怕进拔古地狱!”
臭和尚并不着恼,只是嘻嘻一笑,道:“我想阎老五不至于那么狠,真要如此,假使将来你再遇上金钱豹时,看谁还替你去打豹子?”
白瑞麟听说金钱豹胡艮,随哼了一声道:“我正要去找他呢,牛老哥可知他现在何处?”
老化子见臭和尚无意间,引起了白瑞麟的仇恨,忙向臭和尚使了个眼色,立即转变话题道:“时已不早,吃过饭再说!”
说着,就拉白瑞麟就坐,并倒上酒来,说道:“先尝尝这酒的味道如何?”
臭和尚见白瑞麟的神色,以及老化子的动作,一时之间,也弄的有点莫明其妙,就自行打开酒坛,自酌自饮起来。
白瑞麟更是有点郁闷,本来就不会吃酒,可是今天却酒到杯乾,一连喝了四五杯,尚欲继续再饮,谢姑娘在旁边己看出情形不对,忙把酒杯夺过来□:“麟弟,你本来不会吃酒,千万不可勉强,要知酒最易伤神!”
老化子在旁也替他担心,随说道:“我看谢姑娘先陪小老弟到里面休息一下吧!”
说着就向身后的陈强交待了两句,那陈强立即前面领路,由谢姑娘扶着白瑞麟在后面跟随,白瑞麟刚站起身来,尚可以支持,走了几步之后,就觉得有点天旋地覆,便把整个身体依靠在谢姑娘身上。
来到一间小室,内面整理得异常清洁,陈强让他们进去之后,就顺便将门带上,以免打扰了清静。
陈强丢后,谢姑娘就将白瑞麟扶至床前,这时白瑞麟竟将她抱得紧紧的。
这种情形,在白瑞麟来说,并非有意轻薄,只是酒后流露真性,觉得这样安全似的,因为他总还是个半大孩子,对于男女之嫌,尚不十分了解!
可是谢姑娘并不如此想,况且女孩子发育得早些,又比白瑞麟大雨岁,兼之自见他之后,早把一缕情丝,缚在白瑞麟身上,否则,也不会沿途追踪下来,况且自己的心意曾经向他表示过。
明心谷的一月相处,更觉得个郎的文事武功,均皆不俗,但碍于礼教的束缚,虽然早已心许,但是向来未曾如此接近过!
现在被他有力的紧紧一抱,芳心之中,更是上上乱跳,内中复杂的情绪,不知是羞是喜,情不自禁的低下头来,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突然一阵红云笼罩了满脸,忙收摄心神,推开他紧抱着的双臂,慢慢扶他睡倒在床上,自己坐在床沿上,望着他怔怔的在出神!
就在谢碧凤刚扶白瑞麟离开,就听老化子向臭和尚骂道:“臭和尚,你不但身上臭,连你这张嘴也是臭不可闻,我看你什么时候才能改得过来,要不要我老化子写张封条,把嘴封起来!”
臭和尚把眼一瞪,不服气的道:“你也不要说人,你的嘴比我也香不到那里去!”
老化子哈哈一笑,说道:“但我并没有闯祸呀?”
臭和尚满脸不屑的道:“你不要说嘴,我不过不明了情形而已,难道你就没有说溜嘴的时候?”
海彩云因为白瑞麟今日精神失常,本就有些不高兴,再见他两个闹嘴不休,又不便发作,就站起身来,朝着陈强问道:“陈舵主,白小侠在何处,请领我去看看!”
陈强向老化子望了一眼,就听老化子道:“尽望什么,还不快领海姑娘去!”
陈强说了声“随我来”,便领先而去!
海彩云紧随陈强身后跟去!
且说谢碧凤正坐在床沿上,望着白瑞麟默默出神,蓦地听到有脚步声走来,心知定是他们前来看望,忙站起身来,迎了出去。
就在她刚站起身来,走了两步,即见海彩云推门而入,谢姑娘暗叫一声“侥幸”,刚才的情形未曾被她看见,否则,不知她会想些什么呢!即是如此,仍觉得脸上一阵热辣辣的。
可是海彩云自进门之后,便注视看床上的白瑞麟,对于谢姑娘的脸上神情变化,并未在意,只见海姑娘迳自到床前,伸出皓腕,往白瑞麟的额角摸了一阵问道:“他的情形还好吧?”
谢姑娘无言的点点头。
于是两人便并肩坐在床边,各自想看自己的心思。
隐约中,听到臭和尚在暴哮道:“难道这老魔头竟如此不顾信诺?”
原来自海姑娘去后,老化子便把经过情形,详细的告诉了臭和尚,他听后也是气愤异常,想不到这位成名的人物,也会违信背诺!
其实,以白瑞麟的功力,就是再多喝一点酒,也不至于醉倒,主要是一力面心情郁闷,另一方面,则是无喝酒经验。
直到日暮时分,才醒过来,刚翻身坐起,就觉得口乾舌燥,尚未开口说话,即见一双欺霜赛藕的皓腕,捧着一杯水送到自己口边,当时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接过就喝,一口气把杯中的水喝完,烦燥之气立消,只是四肢仍觉得软绵绵周不上力之感。
抬头一看,只见床前环立看四位姑娘,一时心中产生不少感触,记得几年前,自己在笑面佛邵宽家,生病刚好之时,芙妹对自己的热情照顾情形,一一重现心头,可是目前芙妹的情形如何?竟得不到一点消息!
他这一怔神回想,竟半晌不言不动,蓦听身边一声轻笑道:“看你那副傻像,是怎么啦?”
紧接着又听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关心的道:“麟弟,你是不是那里不舒服?”
白瑞麟向四周环视了一眼,见向自己打趣的是海彩云,现在她脸上的笑容仍未平复,对自己关心的则是谢碧凤,看她满脸表现着焦急的神色,而苗岭双艳姐妹俩,则一个个掩嘴俭笑,因而觉得还是谢姑娘对自己关怀,于是摇摇头,给她投以感激的一瞥,随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浑身软弱无力!”
谢碧凤立即接口道:“赶快运功调息一阵试试?”
白瑞麟依言运功一个周天,始觉经脉畅通,再无不适之感,忙一跃下床,只见谢姑娘独坐室中一角,其他的人,一个也不见了,就忙问道:“凤姐,她们都到那里去了?”
谢碧凤见白瑞麟运功完毕,精神已恢复正常,随将心放下,忙站起身来道:“她们都在外面,现在好了吧?”
白瑞麟感激的道:“谢谢凤姐,现在好了!”
说完,就伸手扶住她的香肩,柔和的道:“走吧!我们也到外面去!”
谢姑娘经他一扶,如触电流似的,情不自禁约又把娇躯向他身上靠紧了些,默默无言的同往前面走去!
快到多室时,谢姑娘故意落后了两步,这时只听前面传来一阵阕然大笑,白瑞麟精神一振,紧走几步,踏进外室问道:“什么事,你们这么高兴?”
海姑娘见自瑞麟进来,忙笑答道:“大师正在说笑话呢!现在好了吧?”
白瑞麟点点头,尚未说话,就听一个破嗓子成道:“小老弟再不好,恐怕真要我的老命啦!”
白瑞麟不以为意的道:“不会有如此严重吧!”
这说话的正是臭和尚,他见白瑞麟不十分相信,就着急的道:“不信,你就问问她们!”
说着,把手向全室的人一指,那表情好似无限委屈似的!
原来自白瑞麟喝醉离席之后,不但受了老化子的责怪,连几位姑娘都埋怨不休,虽说臭和尚一生放荡不羁,但这种交相指责的味道,实不好受,因之,一见白瑞麟醒来,就忙着诉苦!
白瑞麟忙向前施了一礼,说道:“牛老哥受了委屈,我这里给你陪不是就是!”
臭和尚连忙避到一边,张开两只蒲扇大手乱摇道:“算啦!算啦!以后多留点酒让我吃就可以了!”
这一来,又引起几位姑娘一阵娇笑,尤其海彩云,更是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叫!
白瑞麟向全室内一看,不见了老化子,就忙问道:“老化子那里去了?”
春兰道:“他很早就出去啦?”
白瑞麟眉头一皱,心知定然又出事故,又问道:“他没讲到什么地方吗?”
海彩云接口道:“他只说去去就来!并没有说到那里去!”
正说之间,就见云中鹞陈强匆匆进来,跑得满头大汗,显然走了不少路,他见到白瑞麟,忙抱拳道:“刚接获陶长老令谂,饰在下转告小侠和几位姑娘,于三更时分,到坝□东端大王庙见面!”
白瑞麟面色一紧,问道:“他没讲为了何事?”
那陈强忙禀道:“听说仍为了宝图之事!”
臭和尚在旁急燥的道:“难道他们还不死心?”
陈强满脸气念的道:“他们这些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表面上打着侠义道旗号,实际上,什么卑鄙事都做得出来!”
白瑞麟隐忧的问道:“来的都是些什么人?你可知道?”
陈强思索了一阵,不屑的道:“除五大门派之多,听说唠山四凶已经赶去!”
白瑞麟又问道:“现在是件么时分?”
陈强道:“天刚入暮!”
白瑞麟突然豪放的道:“好!准时到!”
那陈强又转身匆匆而去!
待陈强去后,白瑞麟在室中来回走了两趟,像是在沉思一件难题,半晌,始见他向臭和尚问道:“这五大门派的为人如何!”
臭和尚思索了一阵,始道:“目前的五大门派,为少林、武当、华山、峨嵋、和昆仑,其实,还有?崃、天山、雪山、南海、长白等派,那天山和雪山两派,远处西域,近数十年来,很少到中原走动,?崃和长白,一个在西南,一个在东北,也趋于没落之境,自顾尚且不暇,所以未见他们的弟子在江湖走动,也可说是名存而实亡,南海派倒是还很兴盛,且有蒸蒸日上之象,但是向来都限于南海一带上!”
臭和尚说至此,话音一顿,继道:“所剩下的,就是所谓五大门派,这正派之中,除昆仑派较远之外,其他四派,因居于中原,而门下弟子也为江湖所熟见,因之在声誉上,也比较高些!”
他说至此,话音突然停住,似是在思考什么,良久,方听他又道:“要说起他们的为人,只有少林和昆仑仍保持其风度外,华山尚说得过去,不过有时仍不免有点偏激,至于武当和峨嵋,则是奸诈百出,有时甚至连江湖道义都不顾,说来真令人齿冷!”
白瑞麟听至此,不断的点头,似是已决定了应付之策,忽听海彩云插口道:“大师属于那一派的可否说一说?”
臭和尚闻言一怔,伯想不到海彩云会有如此一问,但旋即哈哈一笑,不答她的所问,取过自己身后的黑漆酒葫芦,咕嘟喝了一大口,说道:“问的好!问的好!”
旋即摇摇头,伸手把酒葫芦盖了起来,自言自语道:“这个闷葫芦你就再闷一阵吧!”
海彩云把小嘴一噘,不悦的道:“看你这副德行,也不会有好的师父!”
白瑞麟在旁哼了一声,狠狠的朝海彩云瞪了一眼,满脸不悦之色,虽未出言责备,但暗怪她出言不知轻重!
海彩云见白瑞□的脸色如此难看,这还是随他行走以来的第一次,因之,芳心一酸,豆大的泪珠沿腮而下!
臭和尚刮在那里发出嘻嘻笑声,然后道:“你们不要急,等到需要告诉你们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们的,现在尚非其时!”
谢碧凤见场面弄得不愉快,忙拉住海彩云的手道:“云姐,理他们干什么,不是疯子,就是呆子!”
臭和尚突然发出一声大笑,在座的人,均是面色一怔,尤其是谢姑娘,以为他发了脾气,心中有点怔忡不安,不由得朝白瑞麟瞟了一眼,看看他的反应!
旋见臭和尚笑声一敛,叫道:“对!对!对!知我者?唯谢姑娘也!”
霎时,又引起几位姑娘发出格格笑声,就连适才落泪的海彩云也带着眼泪娇笑不止!
坝桥!
在长安城东,横跨渭水两岸。
在坝桥东端,沿官道之右,约百十丈之处,有一座大王庙,此庙并无什么烟火,也无庙祝,仅系一座古庙而已!
在庙前面,有一片广场,由于很少人到此,故这一片广场上,常常荒草没径,成为牧童们的好去处。
这时天刚交初更,庙前就来了两个叫化子。
本来像这种古庙,正是叫化子的好去处,所以并不引起一般人的注意,可是今天情况好像有点不同,只见这两个叫化子到此之后,就很迅速的朝四周巡视了一遍,然后在庙的角落里,相对坐下,这时,就听那中年化子,朝着那老年化子禀道:“启禀长老,时间尚早,您老人家先休息一下,晚辈在庙外看看!”
那老年化子点了点头,旋即问道:“白小侠会准时来吧?”
中年化子忙恭谨的道:“晚辈见白小侠之后,他说准时到。”
那老化子又点点头,不再说话,中年化子就很快的转身来到庙外,选择一处草深的地方,隐没不见。
时间不久,就见远处有几条黑影,以迅速的身形,迳往庙前而来!
及那几条黑影来到近处,始看清来人还不步,其中僧、俗、尼、道均有,竟有十余人之多!
那为首的是个老和尚,后面跟着两位和尚,七位道士一位尼姑,及两位俗装打扮的人,在俗制打扮中,倘有一位非常年轻,约二十余岁。
他们这一夥人,来到庙前,同四周打量了一眼,见静悄悄的,就听那为首的和尚道:“现在时间尚早,各位先休息好了,等……”
可是这位和尚的话尚未说完,就听其中一个道士急着接口道:“贫道有个建议,不如趁他们未来,先行埋伏起来,届时给他们来个不防,一举而歼,不知大师意下如何?”
那为首的和尚闻言,面现不悦之色,良久始道:“虚灵道长之意,老纳实不便苟同,假使被江湖朋友闻知,今后怎有脸在江湖立足,尚请三思!”
敢情这后来的一群人,正是五大门派的首脑人物,为首的正是少林掌门慧空大师,刚才主张群殴的道士,正是武当派掌门虚灵道长。
这虚灵道长听慧空如此一说,脸上不禁一阵飞红,但旋即语带讥讽的道:“以大师之言,那我们不如同去的好,否则,仅以那小狗的功力,我想一对一恐怕大师也无把握吧?”
慧空和尚听摘灵道长出言讥讽,当即寿眉一皱,似要发作的样子,但旋即面色回复平静道:“老纳自忖武喝不济,难服众望,但为求目的,不择手段之事,实非侠义道所应为,不知各位有同感否?”尚希灵霄子道长卓栽!”
旋见一位道长跨前一步说道:“慧空大师也不必自责太甚,前几天因贫道途中延误,未能即时赶来,故未能和那少年交手,但看其昨晚和邹老婆子交手的情形,人家的武功实在我们之上,但不知那少年是什么来路?”
慧空大师道:“那位少年,正是近来江湖盛传的“八极神童”,老纳虽不明其门派路数,但以其行为判断,绝非邪道人物,尤其近几年来魔长道消,此子的产生,实为挽救武林浩劫的一大福星!”
那虚灵道长在旁哼了一声,接口道:“大师真是得道高僧,时时以苍生为念,即然如此,尚来此作甚,不怕残害生灵,增加罪孽吗?”
虚灵道长这些话,真是尖酸劾薄,极尽挖苦之能事,简直可说不给人留丝毫余地,直听得灵霄子直皱眉头,旋听他喊了声“无量寿佛”说道:“虚灵道兄之言,虽不无道理,但未免有点过份,陡然有伤和气……”
陡听虚灵道长喝道:“灵霄子道兄未免有失立场,贫道之来,本系奉邀而来,且虚幻师弟因而身负重伤,这种损失如何补偿,现在反怪贫道多事了,天下宁有此理。”
这些话,把灵霄子说得哑口无言,不错,武当派的参与,确是华山派函邀而来,而武当虚幻道长的负伤,确系事实,故这一抢白,灵霄子只有闷声不响。
正在这时,蓦听庙门口一阵哈哈大笑。
众人倏然一惊,不约而同的,齐把眼光向庙门口望去,只见老化子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
原来先到的两个叫化子,就是老化子和云中鹞子陈强,老化子在内面休息,由陈强在外面巡视,及发现黑影,陈强就马上去禀知老化子,谁知这些五大门派的人物,一向均很自大,来到之后,并未向各处巡视,就在庙前闹起内哄来,所以他们的一切谈话,均被老化子听去,故他们一听有人发笑,便个个面现惊愕之色!
忽见虚灵道长转身一纵,同老化子扑来,口中并叫道:“你有点高兴吗?先叫你到阎王爷那里笑去?”
口中说着,就手起掌落,朝向老化子击去!
老化子想不到这位刚愎自用的虚灵道长,说打就打,故伧促间忙闪身避过,饶是如此,也被掌力的余劲,扫到身上有点火辣辣的!
这可激起了老化子的怒火,就听他大喝一声,挥掌攻来,这种掌势较之虎灵道长的掌力,丝毫不弱,甚且尤有过之。
所以霎时之间,只见掌影纷纷,尘沙乱飞,两人互拼了十余掌,虚灵道长大有败落之势,旁边的虚无道长,见师兄将要败落,忙纵身前去,就欲援手,可是他掌尚未出,就见从旁边跃落一个中年化子,挡住去路,并听他口中说道:“怎么?你们真想围殴吗?”
虚无道长听这中年化子一说,实在有点不好意思,不禁面色一呆,及再往场中一看,若再不援手,大师兄就有败藩之虞,随大喝道:“就要围殴,量你这只死鹞子也没办法阻止!”
说着,就搴掌朝陈强袭去,陈强一看,自忖非人家敌手,于是忙闪过人家正锋,由侧面封架一掌,阻住虚无道长前奔之势!
这也就是陈强的聪明之处,自知功力不及人家,便不与其硬拼,仅采用游?方式,缠住虚无道长,不让他有援助虚灵道长的机会。
如此一来,场中的四个人,分作两下的拼斗,两边的情况相同,那边的老化子虽强些,但要立刻击败虚灵道长,实还不易办到,而处灵道长身为武当掌门,究竟功非寻常。
这边的陈强对虚无道长,虽功力不及虚无,但虚无要一下子把陈强击败,也难一举成功。
因之,这两下里,斗有数十招,仍是不胜不败之局,旋见华山派的灵云子,向其掌门人灵霄子耳语了一阵,那灵霄子点了点头,灵云子就大踏步朝老化子身后走来!
老化子正和虚灵道长斗得难解难分之际,蓦见灵云子向自己走来,心中便有点滴咕,心知白瑞麟若再不来,今天定难讨好处!
他这一分心,虚灵道长就立劾扳回优势,逼得他不得不奋起余勇,立劾还击,但高手高招,均是欲占先机,先机一失,要想板回,实非易事!
蓦见老化子奋力攻了几掌,纵身跃出圈外道:“怎么?你们是否真要围殴,那就请一起上好了!”
忽听灵云子接口道:“就凭陶长老这份豪气,要不见识见识穷家帮的绝学,便错过了大好机会,不过……”
他说至此,话音一顿,同虚灵道长瞟了一眼,又道:“不过你放心,对付你老化子,尚用不到围殴,只是贫道技养难忍,就请虚灵道长让给贫道试几招如何?”
虚灵道长已知其意,只是自己好不容易才扳回优势,就被其出言打扰,便不悦的道:“道兄如欲见识穷家帮绝学,也等贫道打完之后再说!”
说完,又朝老化子扑来!
老化子见此情形,就哈哈一笑道:“灵云子道长,何必自讨没趣,只要老化子不死,随时等着你就是!”
灵云子本是一番好意,欲换下虚灵道长,一方面达到车轮战法之目的,一方面也可将老化子拾下来,谁知虚灵道长竟不知好歹,给自己一个钉子,又被老化子奚落了一阵,于是一气,便退了回去!
正在这时,场中已起了变化,蓦闻一声闷哼,云中鹞子陈强,已被虚无道长打中了一掌,跌坐于地!
老化子闻声一惊,欲往前援救,手下稍一迟滞,竟被虚灵道长击中一掌,心中一阵翻腾,几乎站立不稳,忙强忍住,未曾吐出血来!
而虚灵道长,也一步一步,朝前逼来,正在此时,倏听场外阴侧侧一笑道:“想不到自号侠义道名门正派的人,手段竟也如此毒辣,o令人增长见识不少!”
虚灵道长闻声止步,刚扭回头,就见眼前一花,落下四个人来,紧接着,又是两声闷哼,已失去老化子和陈强的所在!
抬头一看,只见面前站定四个彪形大汉,一个个横眉竖目,满脸凶暴之色,老化子和陈强已被人家提在手中!
蓦听灵霄子在旁说道:“想不到灭家兄弟也来赶这场热闹,只是检现成的呆鸟,未免不是意思!”
原来这突然而来的四个大汉,正是“哀崂四凶”,他们自到场之时,洽逢陈强和老化子中掌后,岌岌可危之际,一方面由老大出言答话,一方面由老二和老二出手点了老化子和陈强的穴道,意欲作为人质,迫使白瑞麟交出宝图。
提起这哀崂四恶,是江湖上无人不知的几个败类,他们奸淫烧杀,无所不为,不过出没无常,很难找待至他们,因而,虽有人想予除去,也难予以找到,故一直任其作恶迄今!
他们来此的目的,也是为宝图而来,他们四个乃是同胞兄弟,老大灭仁,老二灭义,老二灭礼,老四灭智,均是用的二股叉,且布成的四象阵法,更见威力,因之,这四兄弟,向来是形影不离,同时因其家居哀崂山,所以均称其哀崂四凶。
但这四凶只有一点好处,那就是有恩必报。
现在灵霄子如此一说,就听灭仁说道:“灵霄子掌门,此话未免欠公吧!你们想废去这二人,设非我兄弟出手快一步,岂不白白被你们毁掉!”
灵霄子闻言嘿嘿一声冷笑,说道:“想不到哀崂灭家兄弟们,今日竟也回头向善了,真是难得!难得!”
那灭仁闻言,也不反驳,随淡淡的道:“我们只是想借这两个化子一周而已,假使掌门人定要把他们毁掉,我兄弟也不反对,待我们用完之后,原物归还如何?”
这四凶的想法,真够毒辣的,竟想把老化子两人当为物件使用,而且在态度上,倘洋洋自得,仅此,就可窥知其平素的所行一般了!
“阿弥陀佛!”
陡听慧空大师宣了一声佛号,缓缓向哀崂四凶走去,口中并严肃的说道:“灭施主这种乘人不备的手段,未免有欠光明吧!”
灭仁闻慧空大师之言,口中不住的嘿嘿冷笑,然后不屑的说道:“大和尚为五大门派之首,领袖群伦,其所行所为,以兄弟观之,恐也高明不了多少吧?”
慧空和尚闻此一说,不禁面现羞惭之色,退后两步,默不作声,这位大和尚也觉得虚灵道长等所为,实在有点过份!
华山派掌门灵霄子,见慧空如此,如其因为适才未能阻止虚灵道长对付老化子,内心觉得有点惭愧,但目前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总不能当看五大门派之面,眼睁睁看看将入带去,那样五大门派怎在江湖上立足,这些问题,仅不过在他脑中闪电似的一转,立即有了决定,随听他人喝道:“大师和他们还罗嗦些什么,不如大家将他们废了,也可替江湖除一大害!”
他这一说,立刻得到五大门派之响应,只见人影一幌动,迅即把哀崂四凶团团围住!
哀崂四凶虽然平素桀傲不驯,此时也觉得有点胆寒,只见灭仁忙一施眼色,灭义和灭礼忙把老化子和陈强往地上一丢,一个个撤出了兵刃,并听灭仁说道:“各位即然如此看得起我们兄弟,真是三生有幸!”
五大门派的人,虽然如此,但也知这四凶的武功,并非泛泛之辈,因而,虽把四凶团团围住,却并未立即动手,这种剑拔弩张的情势,相持有盏茶之久,始听慧空大师说道:“灭施主若能把老化子等留下,即可自去,老纳担保,决不至有人留难!”
这话确是实言,但哀崂四凶那里肯听,就听灭仁气愤的说道:“老秃□,你不要猫哭老鼠假慈悲,我兄弟见识到五大门派的围殴阵势,死了也觉得光荣!”
虚灵道长在旁不奈的道:“你以为不能把你拾下是吗?”
说着,就当先一扬拂尘扫出,紧接着四周的兵刃齐出,霎时刀光剑影,一片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五大门派的武功虽趋没落,但围殴之势,究非小可,哀崂四凶勉强抵挡了十余招,即有捉襟见肘之感!
但哀崂四凶的四象阵,总算有点造诣,虽在岌岌可危之中,仍能保持互进合击之力,勉予维持!
又支持了十余招,四象阵势即现零乱之象,而且对于阵势,武当和少林均是行家,时间久了,便摸清其中变化,因之,哀崂的四象阵,益显运转不灵,说时迟,那时快,忽听灭智一声惨叫,手中的二股叉,当郎一声,落于地下!
原来这灭智被灵云子在肩头划了一剑,以致握叉不稳,跌落于地!
就在哀崂四凶危在一发之际,陡听一声:“住手!”
这一声清喝,虽然声音不大,但震得所有人耳鼓嗡嗡作响,在场的人,均是瞠目结舌,霍然一怔!
随听另一人嘻嘻一笑,说道:“堂堂五大门派的精华,及三位掌门人,竟有兴趣合力逗这几个下三滥,真有点不值!”
大家瞬目一望,只见有一位肮脏的和尚,一身破僧衣,蓬头垢面,背了一个黑漆酒葫芦,一脸滑稽相,笑嘻嘻朝大家走来!
这个怪和尚,究为何人?是什么来路?均觉得眼生得很,大家呆视了半晌,忽听慧空大师“哦”了一声道:“来的可是臭和尚大师?”
臭和尚嘻嘻一笑,忙合什道:“还是掌门人眼力不错,还记得我这个假和尚!”
臭和尚本来就有点滑稽梯突之像,再经这一合什,更觉得有点不伦不类,他的话刚说完,就听旁边传来一阵银铃似的娇笑声道:“臭和尚真是宝像庄严,令人肃然起敬!”
又听一个娇滴滴的道:“人家是见人说人话,见鬼就要带上几分鬼气呀!”
原先说话的那一位姑娘就立刻接口道:“那他见了狗,就一定要学狗叫了?”
这时场中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朝发话处望去,只见并齐站了四位姑娘,一个个长得像天仙一般美丽,直看得那些和尚道士眼睛发直,连哀崂四凶也不例外,把刚才的生死斗情形,早忘到九霄云外了!
正当大家呆呆的望着四位姑娘怔神的当口,蓦觉眼前白影一幌,陡听清喝道:“是谁击伤了陶长老?”
这一声大喝,把大家的心神,又拉回现实,只见大家面前丰神俊秀的站定一位少年,此时却是满脸杀气!
少林掌门慧空大师忙喊了声佛号,合什一礼道:“施主河是人称八极神童的白施主?”
不错,这来的正是臭和尚、白瑞麟及春兰秋菊与海、谢姑娘等六人!
他们这一群人,因约定时间为二更,同时又因坝桥距长安城北关并不远,所以大家一路说说笑笑慢步而来,谁知尚未走到,就闻一片金铁交鸣之声,白瑞麟一急,即当先向大王庙扑来!
来到现场,就见老化子和陈强耿于地,所以就运功双臂,一手提了一个,把老化子和陈强提离现场,找一隐蔽之地细加审视,见他俩仅系被人点了穴道,伤势并不十分严重,随替他俩解开穴道,每人喂服了两粒丹药,让他俩运功调息,自己又赶到现场来,追查行凶之人。
现在见这位少林掌门明知故问,就满心不说,随哼了一声,说道:“不错,正是在下,但大师乃佛门高僧,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我问的是何人击伤陶长老!”
慧空大师心中一阵迟疑,但觉得有点为难,不说呢?眼看白瑞麟气势泅泅,且自忖实非人家敌手,若说呢,即显得自己有点怕事,故觉得有点为难!
就在他沉吟未决的当儿,忽见武当虚灵道长越众而出,口中侃侃说道:“老化子受伤,只怨他学艺不精,能怨看谁来!”
白瑞麟闻言,忽然仰天一阵长笑,良久,始道:“对!怨他学艺不精!”
虚灵道长闻言,心中一喜,暗忖:“真是刚出道的雏儿,不想一句话,即推卸了责任,使他无言以对!”
可是他的念头尚未转完,就听白瑞麟狠声道:“你身为一派掌门,想武功定有过人之处,在下不才,要看看掌门道长的技艺精到如何程度!”
说看,就大踏步朝看虚灵道长走去!
虚灵道长不自觉的退后两步,虚无道长却急跃前几步和虚灵道长并肩站立,蓄势以待,满脸紧张之色!
白瑞麟见此情形,不屑的道:“这位道长有兴趣,不妨一齐上好了,也免得在下多费手脚!
虚灵道长身为一派掌门,那能受这种奚落,随大喝一声,举掌朝白瑞麟击来!
白瑞麟举掌迎架,可是掌至中途,突然收回掌力,脚下一错步,只见白影一幌,听到两声闷哼,虚灵和虚无两位道长,均双手下垂,满头流汗!
再看白瑞麟,仍渊停岳峙站在他们面前,满脸寒霜的道:“念你们一身修为不易,仅点了俞心穴,半年之内不要妄运真气,仍和常人一样,若再不约束门下,不顾江湖道义,碰到我手下,定必将武功废去!”
原来白瑞麟掌至中途,忽然想到自己这一掌下去,可能他两人就会没命,那样可能给自己带来无穷后患,因之,临时改变主意,点了他们的穴道,使其不能妄运买力,且这种点法,别人无法解开,若自此改过向善,到时再去给他们解开,恢复功力。
正在这时,突听有人在一边说道:“想不到堂堂一位掌门,连人家一招都接不下来,就变成了废人,刚才的威风都到那裹去了?”
白瑞麟一看,说话的正是哀崂四凶,就哼一声道:“你们不要幸灾乐祸,也少不了一份,就拿命来吧!”
说看,就朝哀崂四凶走去,蓦听老化子叫道:“小老弟且慢动手!”
白瑞麟心中一怔,停住身形,怀疑的问道:“老哥哥,你怎么啦?”
这时就见老化子走来道:“这哀崂四凶论起所作所为,真是死有余辜,但念其今日曾救老哥哥一命,就暂让他们去吧!”
旋即又同哀崂四凶道:“依照你们的用心,且乘人之危,本不应该替你们讨这个人情,但所得的结果,则使老化子免遭毒手,所以替你们讨这份情,现在咱们是恩怨两清,望好自为之!”
哀崂四凶虽心中仍是念念难平,但纵观眼前情势,就是自己再耽下去,也难有好处可讨,就听灭仁狠狠的道:“白小狗,让你活过今日,是来取你的狗命,老化子,灭大爷也不领你这份情,我们后会有期?”
说看,就转身欲去,白瑞鳞陡然喝道:“慢着,要不给你两个耳光,稍予惩处,不知横行到什么样子呢!”
声落,就闻清脆的两响,灭仁怔怔的摸着两边面颊,连人家怎么动手的都没看清,旋见他暴跳的道:“姓白的,你记着,将来总有讨还这两个耳光的一天!”
说完,即相率而去!
哀崂四凶刚刚走后,即见华山派掌门灵霄子,来到白瑞麟面前拱手道:“白小侠神功盖世,实令人佩服,八里滩救小徒一命,贫道在这里谢过,同时尚有一点不情之求,尚祈小侠俯允是幸!”白瑞麟见这位掌门人如此客气,忙拱手还礼道:“老前辈夸奖了,在下的几手三脚猫功夫,那能当方家法眼,如此赞誉,实令人惭愧,但不知老前辈所云何事,只要在下力之所及,无不从命。”
灵霄子听白瑞麟如此一说,虽觉此子虚怀若谷,但自己所求之事,实在不好出口,于是沉吟有顷,始道:“本人在咸肠遗失之宝图,不知能否赐还?”
他如此一说,只见那些僧俗道尼,都把眼睛睁得大大的,齐注视着白瑞麟,静等看看他如何答覆。
白瑞麟更想不到这位掌门人,会开门见山的,直言相问,因而脑海中闪电似的一转,始笑道:“本来藏珍图原为贵派之物,依理应予归还,只是宝图并不在在下手中,实难做主,望老前辈谅解!”
白瑞麟这番话,实是腑肺之言,可是灵霄子并不如此想,以为白瑞麟是故意推托,随厉声道:“看来不动武,你是不会乖乖的拿出来,师弟们上!”
灵智子和灵云子迅即一跃上前,各采□角之势,将白瑞麟围在核心!
眼前的情况,顿成一触即发之局,忽听老化子在旁叫道:“各位暂请、手,老化子有话说!
灵霄子头都未回,不屑的道:“老化子有话快说,不要想拖延时间!”
老化子仰天一声长笑,那笑声历久不绝,良久始道:“掌门人火气倒不小,只是可能用错了地方,现在我问你两个问题,希望在末动手之前,考虑……”
久未发话的峨嵋慈因师太,这时突然打断老化子的话说道:“灵霄子掌门,小心老化子弄鬼!”
灵云子立刻接口道:“谢谢师太关怀,贫道等理会得!”
老化子见此情形,喟然道:“难怪妖魔横行,五大门派的人物尚且如此,夫复何言?”
灵霄子这时已不耐的道:“老化子有话快说,不要拖延时间。”
老化子这时亦自有气,断然的道:“第一,你们华山三子,自问武功派如?第二,你们的秘图是亲手交给白小侠的,抑是白小侠抢了你们的?”
灵霄子听这一说,当即凉了半截,自忖自己的技艺,并不比武当的高到那里,而虚灵道长等的下场,实堪借镜,想至此,不禁心中有点凛然,尚幸老化子及时喝止,否则,其后果实不堪想像,但目前已成骑虎之势,现在已后悔自己的莽撞,因之,半晌答不出话来!
老化子见华山三子俱沉吟不语,已知他们是骑虎难下,便哈哈一笑道:“依老化子愚见,道长们先遇过一旁,然后再慢慢商量解决。”
这时一直在那里闭目垂首的慧空大师,突然说道:“掌门人道兄,陶长老即愿居中调解,就请退下如何?”
灵霄子本已感骑虎难下,这时只好藉机同两位师弟一齐返到一旁,但仍色厉内荏的道:“量你们交不出图来,也难以脱身!”
白瑞麟对于华山三子的态度,好像未看到一般,仍是悠闲的站在那里未动,现在见他们又藉机下台,随也不和他计较,微微一笑道:“道长们若以情商,或可免为其难,像刚才的态度,在下也并非是个怕事之辈!……”
话音微微一顿,陡然面现坚毅之邑,继道:“在下虽年幼识浅,但一切总不能违背一个理字,若依恃人多,或者以为在下年幼可欺,那不但失去侠义道的立场,更足以造成武林的纷乱,各位均是武林先进,当能善体是旨,况且更有不少事,并非全以武力可以解决!……”
他说至此,话音突转激昂,又道:“为圣为贤,为鬼为域,全凭一点灵性,流芳百世和遗臭万年,则取决于一念之间,侠义道之所以受人崇敬,完全是以先天下之忧而忧,心地光明,其行足以式范,上对得起父母给自己有用之体,下对得起后世的子孙,否则,自私自利,刚愎乖张,只求目的不择手段,真是其志可诛,其行可鄙,陡增加社会的扰攘,残害无穷的生命,怎能领袖武林,为人师表!”
说看,转向谢碧凤道:“凤姐,可否偿小弟一个薄面,把秘图还给他们?”
谢碧凤忙把秘图从袖中取出,交给白瑞麟手中道:“麟弟,把图还给他们好了!”
白瑞麟接过秘图,连看一眼都没有,说道:“非份之物,在下绝不妄取,但有一点,不得不加以说明,当时若非凤姐把图抢过来,请问你们是否乖乖把图交给白骨魔君?”
说完,随手一掷,喝声:“拿去!”
但见白影一闪,咻的一声,那张图飞了三丈远,隐没于坚硬的草地上,仅露出一片纸角,在迎风飘拂!
白瑞麟临去露了这一手功夫,只看得大家张目结舌,一个个怔得如木雕泥塑,忘记人家业已离去!
“阿弥陀佛!”
良久之后,慧空大师首先宣了一声佛号,才把各派来人唤回现实,大家抬头一看,白瑞鳞等人,走得连一点影子都看不到了,只听慧空老和尚口中不住的连说:“真是天纵奇才,使老纳汗颜无地!”
说完,首先率同悟玄及消遥书生而去!
武当、昆仑、峨嵋等派来人,均满面愧悔之色,相继消失于茫茫夜色之中!
旋见灵霄子举手轰出一掌,把地上击了个深坑,地上的那张秘图,也随着击成泥沙,片片粉碎,同时当场将手中宝剑高举过顶道:“本人立刻面壁三月,门下弟子,一律闭门思过,三月之内,禁止在江湖走动,否则,以门规惩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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