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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林中血战

  顾思南没有回来,但他的消息在第七天却由信鸽带来了。

  信上只有简单的几行字,“已查到应阳天在商丘,小弟赶去商丘相候。情况若有变化,信鸽联络。”

  李鹰看了信道:“小萧,你带人去一趟,非万不得已不可动武。见到应阳天就说我请他来一趟,协助调查一件案件。嗯,人不必带太多。”

  “是,属下只带陶松及郎四两人去。”萧穆恭敬地道。

  “把葛根生也带去吧,预防万一。你与思南都不是他的敌手。”

  萧穆立即换了一套黑色劲服,携剑带了三名手下出去。

  北国十月虽未下雪,却也非常寒凉,北风一吹,脸上颇有裂肤之痛。

  萧穆一行四骑餐风宿露,一路上马不停蹄赶去商丘。

  捕快生涯原是苦,要是别人此刻怕在家抱小孩了。

  不过四人一想起此次可能会擒下一条前所未有的大鱼时,血立即沸腾,几天奔波,精神丝毫不倦。

  到商丘依着暗记找到了顾思南,那是在一家客栈中。

  一入房门,葛根生立即问:“鱼儿还在此地?”

  “不,根据各地传来的消息,他现在在此西北百里外之程家寨!”顾思南立即回答:“他还是三天前离开的。”

  萧穆沉吟道:“程家寨是小地方,他去那里做什么?”

  顾思南脱口道:“‘金刀大侠’程万里老家在那里啊!

  他俩气味相投,闻说早年程万里曾经救过应阳天一命,应阳天既来商丘,便得再北上程家寨去拜访他。”

  萧穆毅然道:“我们就连夜赶去!”

  顾思南道:“你不休息一下?”

  “不必,到程家寨再说。”

  于是一行五人连夜赶去。

  北风渐紧,在晚上格外寒冷。但他们五位都有一身不错的内功,而且加上赶路,反而他们额上见汗。

  到达程家寨时,天尚未破晓。顾思南独自一人去与守在“金刀大侠”程万里家附近的手下联络。

  天亮时,顾思南回到寨外的小树林,手上还提着一袋干粮及清水。萧穆等赶了一夜,真的是又饥又渴,都不由分说把干粮吃净,清水喝光。

  萧穆听了顾思南的报告,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我就在此候他,叫他们一有消息立即发信号!”一看葛根生,“注意行藏不要泄露出来,根生你把马牵走藏起来,其他的都把身体藏好。思南你去通知他们一声,顺便再买一些吃的回来。”

  顾思南再回来时双手提满一个个包包,每人还分了一斤酒。郎四喜道:“有这个才能御寒,妈的,坐在树枝上一动也不敢动,手足都快僵啦!”

  一直到入黑,尚不见有新的消息,谅必应阳天尚未离开。天却下起雪来,虽然不大,但晚风渐紧,各人都有几分寒意。

  郎四嘀咕道:“他妈的,应老贼在程万里家里大鱼大肉,我们却坐在这里喝西北风!”

  萧穆轻轻咳了一声,慌得陶松把要搭腔的话咽了下去。

  起更后雪犹未停,寒意更浓,萧穆忙叫各人练功以暖身子,否则一旦需要厮杀,手脚僵硬未免要吃亏。

  寒风渐缓,天地间万籁无声,远处传来二更的梆子声。

  再隔一会儿,天上忽然出现一朵绿色的烟花,这是表示应阳天已离开了程家,而且还是往这边来。

  众人目光一亮,迅即屏息静待,虽然腰已坐得有点硬,但都能把力量集中在双手上。

  远处传来一阵踏雪之声,若非众人都有一身功夫,更兼在此静夜中,否则根本听不到,声音来得很快,眨眼间已能见到一个黑影迅速接近。

  萧穆缓缓吸了一口气,仿似引弓待发之箭。

  刹那黑影已至林外,冷淡的月光中,依稀认出来者正是“及时雨”应阳天。

  萧穆如豹子般扑下,带起一片风声。

  应阳天一惊,急退后八尺,“谁?”

  顾思南在萧穆扑下时,亦跟着自树上跃下。他跃下的位置刚好拦在应阳天的退路。“在下顾思南。”

  应阳天猛一回首。

  此刻陶松、郎四及葛根生亦围了上来。

  应阳天神色大变,涩声说道:“你是‘神眼秃鹰’李鹰的手下顾思南?”

  .“正是!”顾思南缓缓抽出乌金刀来,刀握在手,整个人立即变得肃穆不少。

  “你们都知道了?”应阳天脸上神色再一变。

  萧穆说道:“请应前辈跟在下等走一趟。”

  “去找李鹰?”应阳天身子无风自动,突地自腰上抽出剑来,喝道:“先露两手给我瞧瞧吧!”剑一引刺向顾思南胸前,中途一偏改刺陶松腰际,临至招老,霍地一转身,长剑已指向郎四咽喉,他一剑分袭三人,使得流畅无比,绝无阻滞,果然名不虚传。

  郎由见他的剑改刺陶松时,便飞身扑上,长刀自后向应阳天劈来。

  刹那,眼一花,应阳天已转过身来,他的刀已经落空,但应阳天的剑却如毒蛇出洞般飞刺而来。

  萧穆及时喝道:“小心!”一声龙吟,金剑已出鞘,他怕郎四有失,臂一直,剑尖直刺应阳天小腹。

  好个应阳天一吸气,小腹霍地凹人四寸,左手剑走势绝不稍歇。

  郎四叫声不好,幸而他的轻功造诣颇高,半空中一折腰,凌空一个“鹞子翻身”避过,“嗤”一声,衣袖还是被剑削下一截。

  应阳天脱口道:“‘飞鹞’郎四?原来你亦是李鹰的手下。”剑一沉,改刺顾思南。

  郎四怪叫一声好险,顾不得答话,连忙检查一下有没有受伤。

  应阳天手腕一抖,剑尖一横又改刺葛根生胸腹,同时右手手指一弹,弹开陶松的钢刀。

  顾思南轻啸一声,一沉腰,乌金刀疾削应阳天下盘。

  萧穆那一剑刺不及应阳天,立即退后一步,此时倏地腾身而起,手臂一抡,洒下万点金光向对方头上罩下。

  应阳天足尖一顿,平地后窜一丈五六,顾思南的刀及萧穆的剑顿时落空。

  郎四人虽瘦削但十分勇悍,即时扑上,刀光如电疾刺应阳天后背。

  应阳天眼看四方八面,背后生风,刹那沉身,跟着一偏,刀自右肋下穿过。他迅即右肘后撞,“拍”地一声,撞在郎四的右上臂。

  郎四立即觉得右手酸麻,钢刀脱手飞出。他一惊之下,总算见过不少大风浪,急切问伏地滚开,劲风一响,应阳天的剑刚在他头上飞过。

  应阳天长啸一声,疾扑上去,猛听萧穆喝道:“休伤我兄弟!”金剑一引,把刺向郎四的剑接下。

  “叮叮叮”,连串剑击声响,刹那两人以快制快,双剑竟然互碰了二十一下。

  应阳天尚未及变招,顾思南的刀已从侧攻上,猛地听他喝声来得好,剑尖一挑,格开顾思南的刀。

  顾思南是有名的闪电刀,刀法一展开,只见刀光霍霍不见人影。

  应阳天吸了一口气,心忖:若不设法速战速决,今夜实难讨好。肋下兵刃之风又响,应阳天手略一缩,剑锷撞在萧穆的剑尖,“叮”一声金剑被击退,他却借刀疾刺,剑如离弦之矢,疾点顾思南咽喉。

  顾思南退后一步,刀一抡把剑格开,手臂一阵酸麻。

  应阳天见顾思南刀未被击飞,亦暗暗叫苦。

  在刹那间,背后葛根生的长棍已击至。

  应阳天心念一动,向天打了个跟斗,落来时刚好双足点在长棍之上。

  葛根生长棍一沉,他天生神力,嘿了一声,长棍打了个圈,意图甩掉应阳天,不料应阳天却借力再一个凌空跟斗翻出。

  人在半空如大鸟投林,身子向一棵大树射去。

  右手轻舒,勾着树枝,腰一摆一荡,又在半空窜出二丈。

  眼看就快能得以脱身,猛见郎四喊了一声打,无数暗器迅即向他射到。

  应阳天怒哼一声,舞起长剑护身。

  剑身碰着暗器却丝毫不发出声音,原来郎四怕他逃脱,抓起地上积雪,捏成一团不断地向他射去。

  应阳天果然被他阻了一阻,只这一霎,顾思南凌空跃起,在半空中拦着他。紧接着萧穆亦御剑飞至,剑气如毒蛇吐信,嘶嘶乱口向。

  应阳天猛使千斤坠,降身落地。

  顾思南跟着扑下,乌金刀一扬,自高劈下。

  应阳天一偏身让过,不料,顾思南这一招竟是虚招,刀一横,改直劈为横削,削向他的颈部了。

  应阳天力沉手腕,运剑一架,“当”一声巨响,顾思南被撞飞一丈。应阳天身子亦是一阵摇晃。

  刹那萧穆已自半空沉身追至,剑势凌人,应阳天来不及招架,附身在地上一滚,他这一滚就是丈五。

  当他直起身时,顾思南、陶松、郎四及葛根生已团团把他围住。

  应阳天长叹一声,知道脱围已没望,希望之火已经熄灭,应阳天再一声叹息,说道:“且慢!”声如霹雳,震得各人俱是一怔,手上立时一慢。

  应阳天声音沙哑地低低地说道:“萍,我先去一步。”

  左臂一回,长剑抹向颈际。

  此举大出众人意料之外,再也来不及阻挡,只见应阳天颈血溅出,滴落在雪地上,显得格外鲜红夺目。

  萧穆扶起应阳天,沉声说道:“前辈何必如此?李神捕只是求你去一趟,以便协助查一件案子而已,如今真相未明,前辈……”

  应阳天微睁双眼,神色显得安详无比,“李鹰不愧是神捕,想不到片刻间的事他亦能即刻派人找上我……你不知道的,我能一死,心灵反而得到解脱……所谓杀人者死……”

  众人都默不作声,但此刻对应阳天却生了一股钦佩之情,“应阳天果然不愧是及时雨,一生光明磊落,杀了人也能以死谢罪!”

  顾思南踏前一步,蹲下问道:“前辈有否未了之心事要交代?晚辈等若力所能及,必尽力替前辈完成未竟之志。”

  应阳天苦笑一下,欲言又止,片刻声音低弱地道:“告诉李老鹰,说我绝不怪他,也希望他能够助长正义……收,收费……不要过……不要过昂……”头一歪,登时气绝身亡。

  良久,萧穆才放下应阳天的尸体,缓缓站了起来。

  顾思南喃喃道:“真想不到,也许我们做得过份了点。”

  郎四道:“不会,应前辈全无怪我们之意!”回顾萧穆,目光露出询问之色,“萧大哥,应前辈的遗体怎样处理?”

  萧穆略一沉吟,道:“此际天气已寒,尸体不易变坏,葛根生,你去找架双马套车在前头等候,我们快马运回襄阳待头儿处理。”

  陶松接口道:“何必如此麻烦,趁现在还未天亮,就在此地把他火化掉吧!”

  萧穆沉声道:“不可。此人不是别人,不能草率从事,小南,你去撤掉埋伏在程家寨附近的兄弟。”

  葛根生连忙上马去购马车。顾思南却说道:“此事已告一段落,小弟尚有点事要在商丘逗留几天,烦大哥回去对头儿说一声。”

  “无妨。”萧穆抱起应阳天的尸体入林密处找寻马匹。

  事情之太过顺利,反而使本来满怀兴奋的心情,变得有点索然没味,郎四等默默跟在萧穆身后。

  四更已过了,北风突紧,呼啸怒吼,卷起漫天雪。呜呜的风声是在诅咒应阳天,还是在为他发出同情之叹息?

  又抑或为他鸣不平?

  雪下得更密,只半晌,已把地上凌乱的足迹掩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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