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秀神色不动的道:“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兄台”
“我就是不方便。”
“兄台不愿,当然不会勉强,反正雨不大”
“真是多此一举,你是不是‘锦绣别墅’中的人?”
南宫秀本已掉身准备走,闻言回头:“兄台是要到‘锦绣别墅’么?”
“我只是问问。”
南宫秀忙道:“可要我为兄台领路?”
“我自己没有脚么?”真是没礼貌,又加了一句:我不过是帮人送信罢了。”
这句话,使东方青白等精神一振,南宫秀忙道:“我,正是‘锦绣别墅’中人。如有信柬,我可代达敝东翁,可免足下辛苦。”
“你够资格么?”
“小可不才,为师爷”
“你能代表东方青白?”
这句话,听在南宫秀耳中,真有不便回答之感,语涉双关嘛?又可能不是?”
林光华又道:“我受人之托,要面交东方青白。”
“老夫在此。”东方青白已声出人现,他实在忍不住了,向林光华一抱拳道:“小兄弟,老夫就是东方青白。”
林光华一怔,咦了一声道:“你就是东方青白?”
南宫秀忙道:“正是敝东翁。”
“笑话!”林光华一仰面,道:“你两个,鬼鬼祟祟的,突然现身,倒像打闷棍的朋友?”
这个玩笑可开得不小,竟把名震江汉,天下知的东方青白与南宫秀二人当作“剪径”的小贼子。
东方青白神色一变,有受侮辱感觉,但他毕竟老奸巨滑,打了个哈哈道:
“小兄弟真是妙人,天下有几个东方青白?”
林光华道:“实在叫人不相信,听人说,东方青白只会钻在钱孔里和
女人堆里,还会在这个天气,好象躲在地洞里的毛贼似的?”
东方青白太窘,因为以他的身份,实在不够光明正大,先虚了心,被人当面拆破了,更是难堪,何况,面对的是一个毛头小伙子。
只听一声断喝:“兀那小子,不得无礼!”
却是那八个高手中一个蹩不住了,出头发狠。
林光华目射冷茫,哼了一声:“果然尽是见不得人的东西,还有几个?
给我滚出来!”他一旋雨伞,伞柄骤然旋转起来,身形也撤出几尺。
南宫秀心中一动,恍然大悟,才知道林光华不止是对他装胡羊,表示不认识而已,完全是存凡生事示威而来。
他忙道:“足下息怒!”又向那个壮汉喝道:“东翁在此,你们不必开口。”
那个壮汉,正是昨天逞英雄,猛扑傅震宇,被傅震宇反震回去的“单掌开山”胡彪。
他昨天被傅震宇震得心血上涌,吃了大亏,已是一肚皮的火,黑道人物,欺软怕硬,所以,他不敢惹傅震宇,现在,他认为林光华不过是一个小伙子,此是他显威风的时候,竟想藉此出口鸟气。
他虽受了南宫秀的叱责,还不识相,双手又腰,吓吓笑道:“送信的小子,烦你带个信回去,告诉那个不敢出现的家伙,说咱们在等着他。”
气得南宫秀喝了一声:“闭嘴。”
东方青白也忍不住瞪了胡彪一眼。
胡彪是死星照命,干笑着道:“东翁,师爷,咱没说错!”
“是么?”林光华冷声道:“你没错?可惜错到底,完全错了。”
胡彪喝道:“好小子,你说胡爷错在那儿了?”
“有拳养你的主要在这里,乱开口,是一错,开口就胡说八道,是二错,当面不识高人,是三错”
“小子扯蛋!”胡彪吼道:“胡爷要教训你!”
身形刚动,突然暴吼一声,横尸在地。
这真是目不及眨,使人不容转念之间发生的事。
当胡彪腾身向林光华扑出刹那,南宫秀已飘身移位,准备喝阻。
他身形刚出,声尚未出,胡彪已告了帐。
东方青白等根本未见林光华出手,只是看到雨伞飞旋而已。
呼喝声中,其他七个高手也藏不住,纷纷抢出,不约而同的,掠到胡彪身边,先一步的两个老者,正是“邙崃双枭”查家兄弟。
查明先俯腰一瞥,再一挑右脚,把胡彪尸体翻了身,扫视了一眼,鼻中喷了一口长气,没作声。
显然,他没看出胡彪是因何致死的。
查亮噢了一声:“邪门儿,好扎手的小子!”
林光华冷声道:“又来了,再叫一声‘小子’试试。”
查亮怒嘿一声:“你要怎样?二爷要看看小子是什么变的?”
话未完,身形一抖,好象打了一个冷噤,幌了一下,就要仆倒!
查明及时伸手,一把抄住查亮右臂,道:“老二怎样?”
只见查亮双目怒张,眼珠像要爆出,狞厉可怖,查明失声惊呼:“老二,你”
“死了!查老大,你们退下!”南宫秀沉声如刀:“不得抗命!”
其他五个高手,包括了“铁臂金刚”伍震东,本在惊怒并交之下,作势扑出,闻言一凛,却顿住了身手。
查明厉笑一声:“杀弟之仇,岂可不报?小子你”
南宫秀冷笑一声:“不听话,请便!”
查明已甩开查亮尸体,双目喷火,双臂一振,卜卜作响,话声中,已凌空向林光华扑去。
林光华背身相向,冷然地:“又来一个!”
眼看查明已经扑近,双掌一抖,吐劲刹那,倏地一声闷,哼,栽落地上,一动也不动。
这一来,伍震东等人固然目瞪口呆,东方青白也像泥塑木雕,做声不得。
因为,林光华并未出手,就把三个好手,折于倾刻之间,胡彪功力稍差,还可说,查氏兄弟,乃积年老贼,凶名素著,也死得这样莫明其妙?
只有南宫秀沉着脸,内心虽然震骇,还能不失态。
林光华冷冷的道:“真是抱歉,闻名不如一见,这年头,欺世盗名的人太多了,我听说‘锦绣别墅’中卧虎藏龙,高手如云,怎么尽是这种酒囊饭袋?”
言下,连连摇头,大有不胜失望之慨。
东方青白回过神来,真是说多恼怒就有多恼怒,胖面上一阵青,一阵白,却叫一声:“南宫老弟”
却没有再说下去,但是,却使人不言而喻,南宫秀更明白,东方青白是怪他为何近在咫尺之间不向林光华下手?又不及时阻止查明?
“东翁!”南宫秀僵硬着脸,没好气地道:“承你多年相待之情,我现在向你辞去师爷一席之位了,容耳相见。”一拱手,转身掉头,就走。
“什么?”东东方青白沉声道:“南宫秀老弟,这是何意?我并没有得罪你。”
“东翁是没得罪我!”南宫秀淡淡的道:“可是,我的话,没有人肯听,死了人,我又于心不安,尸位素餐,不辞何待?”
原来如此,他是生死人的气,怪查明兄弟不听他的话呀。
东方青白心忙意乱,连道:“南宫老弟,南宫老弟,看我薄面,先和这位这位少侠交代清楚再说。”
他不叫“小兄弟”了,一下子死了三个得力手下,还得低声下气。
南宫秀心中一动,停了身形,拱手道:“东翁,我人微言轻,不在这位少侠眼里,最好请史庄主出面,比我高明多了。”
他竟借刀杀人,把缩头不出的史钊逼出来做挡箭牌了。
东方青白刚一呆,史钊已老气横秋的咳了一声,吐了一口痰,施然由地道中现身,道:“南宫老弟太客气了,老夫怎好越俎代疮?”
二子一女,也大步走出,一现身,六道眼光,已一齐投注在林光华的身上。
史家兄弟是本能的敌视,有怒目金刚状。
史姑娘呢?凝眸处,一片迷茫,双添一段新愁?
南宫秀道:“史庄主与东翁谊属一家,无分彼此”
目光转向林光华,道:“阁下,要不要我引见一下这位‘九连山庄’主人及”
“不用!”林光华截口道:“我只是代人送信给姓东方的,管什么阿猫,阿狗,主周,墨子?”
有这种特有的语气和态度,真叫人火起无名。
史家兄弟勃然大怒,史家铖怒叫:“你敢辱及家父?”
一步刚出,被史钊水袖一展,冷冷一声:“好好站在一边。”
史家铖退了两步,怒视着林光华。
南宫秀忙道:“阁下,你错了。”
“我有错?”林光华欺进一步,道:“何处?”
咄咄逼人,南宫秀昨夜已吃过亏,又怕出丑,不禁心虚地退了一步,忙传音道:“少侠留情,千万勿乱大计,能让史家父子栽个跟头最好。”
一面双手乱摇,拖长了声音道:“阁下讲理否?”
“我何处不讲理?”
林光华又逼进一步。
“能讲理就好办!”南宫秀徐徐的道:“足下有如许身手,当然是武林高人门下。”
林光华道:“我不喜欢戴高帽子。”
南宫秀道:“既是道中人,对‘南庄’史庄主,不论如何说,也算是道中前辈吧?”
“看他一把年纪,不错。”
“如此,就好,南宫秀固然不足道,放着史庄主如此敞东翁又在此,都可称得上是阁下前辈,岂可无礼?”
东方青白和史钊都不禁暗暗点头,静待林光华如何回答。
林光华一仰面,作睥睨状,道:“敬老尊贤,礼所当然。”
东方青白忙笑道:“少侠果然明理”
史钊也颔首道:“阁下,真是后起之秀”
“慢着!”林光华一按右手,道:“这要看其人身份,道德,操守而言,不能以年纪而论”
南宫秀道:“史庄主与敝东翁名震天下”
“那只是臭名远扬而已!”林光华冷笑道:“武林人物,谁不知东方青白好钱贪淫,一文如命,又谁不知姓史的奸诈百出,鬼计多端!”
这一下,真叫人下不了台!
南宫秀肚中好笑,却装作口张结舌,尴尬万状。
东方青白胖脸连连扭曲着,直翻白眼。
史钊目中隐泛凶光,吸了一口气,嘴皮微动,传声止住了二子怒极欲动之势。
林光华又道:“至少,我没有这种鬼鬼祟祟的前辈,藏头缩脑,躲在乌龟洞内的人,能不自愧”
一飘身,向刚才史钊隐身的地洞掠去,道:“我来替你们留下纪念!”
一举右手,道:“九连山庄史钊率子女在此藏身,或者来此一游?”
他边说,一面挥指,隔空注力,在洞口崖上留下一行字迹。
东方青白忍不住怒嘿一声:“小狗欺人太甚。”
史钊暗暗聚功,一手已按住“旋风刀”的刀柄,口中却笑道:“少侠豪气逼人,真是后生可畏,可肯听史某几句话?”
林光华一幌身,到了刚才东方青白与南宫秀藏身之处,哈哈一笑道:“有话等下再说,我且到乌龟洞里看看。”
说着,人已探头向内窥探。
东方青白大急,南宫秀也神色一变。
因为,洞底有见不得人的“玩意”。
林光华噢了一声:“什么东西?还有长虫(蛇)么?”
一面探身进洞。
东方青白一挫牙,就要
史钊一挥手,示意止住,口中却干笑道:“少侠不妨仔细看看”
猛一甩手,三支蓝汪汪的淬毒柳叶旋风刀已电击而出,没有一点声息,只见三溜蓝光,旋风般连闪两闪,便已射到林光华的背心。
林光华正要低头俯腰,上半身刚进入地洞,背脊以下空门大露,洞口又仄,转身不易,眼看三把飞刀已经打实。
南宫秀暗暗一叹:“到底年轻”
史家兄弟刚一喜。
史姑娘一闭星眸刹那。
猛听林光华呀了一声:“是引线火药,好家伙。”
人已一闪不见,进入了地洞。
三把飞刀,也跟着一闪不见。
东方青白怒喝一声:“杀此小狗”
人已当先扑出。
史钊一振腕,蓝光一闪,他的成名刀刃,向来不轻出鞘的“旋风毒刀”已经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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