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峰类,都最合群,前仆后继,云万二人周遭二三丈内,蜂尸越积越厚,她二人也是香汗涔涔,百忙中向上面看去,除了漫空飞舞,不断下扑的墨蜂外,却不见了独孤虹的影了。
也未见到其他人影,两个魔徒更未现身。
好容易,听到山凹间,传来独孤虹冷喝和皇甫风,令孤玄呼叱的声息,显然在动手搏斗了。
她俩做梦也没想到独孤虹和两个貌相相梭,却是目光邪毒,神色阴险的少年正在“演戏”哩。
三人口中虽在呼喝着像在打斗,六道眼光,却死盯着下面,面上尽是得意的狞笑。
大约是欣赏蜂阵围攻云中慧和万方仪,快要得手,看着云万二人狼狈的模样而自命得意吧?
云中慧一面出手,一面扬声高叫:“独孤大侠,快对付那两个孽障!”
独孤虹忙应道:“二位夫人只要再支持一顿饭时,老夫就可得手了!”
猛听有人接口道:“恐怕未必”
独孤虹与二魔徒一弯转身。
却不见人影。
独孤虹喝道:“谁?”
“我!”
却仍不见人影。也不知声起何处?
独孤虹神色一变,道:“是那位高人?”
“飞天蝶使”令孤玄却阴笑一声:“有种的滚出!”
“滚下去吧!孽障!”
说也奇怪,令孤玄猛觉胸前如被人猛推一把,身不由主连声音也来不及出口,就直向下面滚倒。
一不见人不出手,二不闻风声,这一手,莫明其妙,使“魔弓鬼箭”独孤虹和“妙手蜂郎”皇甫风惊上顾。
皇甫风刚喝:“老四”
疾射而下,想挟起向下滚翻的令孤玄,猛觉眼前一暗,刚疚挥掌,“吧”
地一声,已挨了一个隔空大耳括子,把他打得头昏眼黑,牙脱,身摇,一口气提不住,人在虚空,一头栽落,跌了一个倒栽葱。
独孤虹到底是积年老魔,年老成精,连睹大变,连人影也没见到一个,心里发毛,便知有鬼,忙沉声道:“朋友高明,甘拜下风,独孤虹愿意领教!”
“凭你这老而不死的奴才也配?还不快叫两个孽障收了丑物滚蛋,是要我伸手么?
独孤虹连对方声起何处也捉摸不清,不由心胆皆寒,忙向两个滚跌得头青鼻肿,好容易挣扎起身的小魔徒喝道:“高人吩咐,听到没有?快!”
两个魔徒惊魂未定,暴怒眼红,听独孤虹一说:“妙手蜂郎”一捏流血的嘴,发出一阵如狂风入松海的怪声,漫天蜂群。纷纷飞起,向上空集中。
独孤虹沉声道:“高人请示大号,也好”
“老奴才,还带着两个孽障快滚?回报那家伙,另以为天下莫予毒,比他更高明的人多得很,别让我重开杀戒!”
独孤虹神色连变,口称:“好!”
身形弹起,一挥手,人已破空遁去。
两个小魔徒互看了一眼,由皇甫风发出连串嘘嘘怪啸,双双腾空飞射。
漫天蜂群,跟定二人方向,潮涌而去,嗡嗡之声,半响不绝。
云万二人心神甫定,听得分明,刚同声叫道:“那位高人相助?容”
却被沉劲而又飘涉的声音打断,一字一句地:“二位一切上心,如相信我,快把一二位令郎留下,我此时也不能现身,事出火急,以后再说!”
好突兀的话,使云中慧和万方仪口张结舌,一时不知如何措词?
飘渺的声音又起:“尽人事,听天命,我言尽于此,由二位作主!”
万方仪刚开口,云中慧已决然,断然地凝声道:“好,拜托了,章符二家,生死不忘,终必有报。”
说着,已迅速地由车中抱出泪流满面的学仁,学仁则一头扑入乃母怀中,哭着:“娘,我好怕”
云中慧为爱子拭去泪痕,亲了他一下,道:“乖,别怕,有人来带你到好地方去玩耍”
“不!不!我要跟着娘”
云中慧忍住夺眶而出的珠泪,仰面笑道:“已遵命了,是面交”
“把他放下就是。”
方万仪忙叫:“慧妹,你”
云中慧猛摇手,截口道:“仪姐,古人托妻寄子,你当解此意,快点,是交托思义?抑是思淑?”
飘渺的声音有力地道:“只要男孩子!”
万方仪气促喘急,强捺住冲口而出的话,珠泪双流,一把抱出和思义紧抱作一团的思贤,颤声道:“万方仪也照办了,大恩不言谢!”
声一颤,掩面失声。
飘渺的声音也透出异样:“好,你二位火速携儿带女,向前走,附近十里,已无行人,全被封锁,二位通权达变,或可脱难”
学仁紧紧抓着乃母衣襟,又踢又哭,叫着:“娘,娘呀,我不跟人去娘,阿仁最乖要跟着娘”
稚子呼声,使人肠断,云中慧忍不住珠泪如线,把爱子一把搂紧,道:
“乖.娘就会来接你”
一咬牙,点了爱子睡穴,往山路侧边一放。
思贤先是吓呆了,这时大哭起来,一面抱紧乃母右手,一面哭叫:“不!
不!娘呀!”
万方仪转喝道:“坚强一点,记住娘平日教你的话”
也一指闭了思贤的穴道。
学谦突然怒叫:“别听人家的话,娘,谁敢动我的弟弟,我杀掉他!”
一面猛擂着紧闭的车门,要冲出来。
云中慧刚低喝一声:“谦儿,住口!”
半空扬起一声佛号:“阿弥陀佛,人心如此,天道宁论?二位女施主.
老衲去也!”
两条人影,突然星曳而下。
以云中慧,万方仪二人反应之快,功力之高,在念头犹未及转之际,爱子已被两点白影“夺”去,冲天而起,刚看出是两只朱顶白鹤、已为山石林木所掩,转眼失踪,至于发话的“高人”,更是始终不见人影。
“么弟!”
“哥哥!”
“娘呀!”
车中响个不住,也哭叫个不住。
万方仪和云中慧泪眼相对,颤声道:“慧妹,你怎么轻信人言?”
“不!当机立断非这样不可!”
“根据?”
“人家不是为夺宝而来。”
“却要了人!”
“是救人,不是害人?”
“根据?”
“仪姐,以来人之功力,如要劫人,不费吹灰之力。”
“嗳,我是急痛昏心了!”
“天下父母心,谁不爱子女?我们走!”
“惭愧,以你我二人,竟不能保护子女!”
话未了,急骤的马蹄声入耳,起自来路,泼风般快,二人神色一紧,低喝:“你们安静!”
孩子们果然停止了哭了,只有学谦,双目通红,始终紧紧咬着牙齿,紧紧握住拳,没有表情。
云万二人刚行功待变,一声震耳大呼:“汪浩然来了,二位嫂夫人万安!”
话声甫落,一骑怒马,飞驰而到,正是“四绝诸葛”汪浩然,己换了一身青色长衫,在十丈外猛勒丝缰,马儿长嘶着,人立而起,收了急势。
汪浩然目射xx精光,沉声道:“还好,二位嫂夫人受惊了?”
只见他满面关切之色,人已下马,牲口全身汗湿,喷着白沫,顿蹄不已。
学谦叫道:“汪叔叔,么弟和贤哥被”
云中慧断喝一声:“住口!”学谦的话被截住。
汪浩然注目疾视,道:“谦侄,你说什么?”
“我要说!”学谦悲声怒叫:“弟弟被人劫走了!”
汪浩然目张如炬,震声道:“谁?”
万方仪沉声道:“汪叔叔,是”
云中慧接口道:“适才有轩辕烈的两个魔徒阻路,毒蜂肆虐”
汪浩然吸了一口,目光已电扫周遭,凛声道:“七杀令?是他!二位嫂夫人,凭两个小魔星,能劫人?”
学谦叫道:“是别人,”
“谁?”
“没见到人,只有两只鸟把”
云中慧按日道:“是一位隐形高人,说前途有险,经我与仪姐同意,把仁儿和贤侄交付给他,由二鹤带走了。”
汪浩然静静听着,神色一变,狞厉得怕人,一顿脚道:“这这种事,恨我来迟一步,二位嫂夫人为何轻听人言?那厮说了什么话?”
万方仪道:“没说什么?我和慧妹正在为难汪叔叔,你怎么这时才来?”
汪浩然狠声道:“二徒找不到,我追踪一个可疑的人,转了好久,又碰到一个丑鬼,我正要问他,却被那厮贱滑,溜掉了,所以耽搁”
万方仪一怔道:“有人能逃出汪叔叔的手?多大年纪?”
汪浩然玉面一红,目射煞芒,道:“惭愧,那小子不过二十左右年纪,一双罗圈腿,却比免子还快,虽是我一时疏忽轻视,那小子的轻活儿,可以列入一流之上!”
云万二人都噢了一声:“了不起!”
汪浩然一笑道:“任他奸滑似鬼,也逃不出过我的手心”
云中慧接口道:“他与你有仇?”
“没有?”
“有恨?”
“嫂夫人,算我性急,我只是觉得他很可疑而已。”
“那又何必逼人太甚?”
“好,谢教,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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