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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追回被劫女

  第二日,“黔南异叟”正在那大楼的密室中,和帮中的护法长老,“点苍樵客”叶飞,及“云雾蛇叟”梁钦城二人,商议对策,应付帮中的危机。

  这“点苍樵客”和“云雾蛇叟”,都是武林二十八宿中的人物。

  “点苍樵客”是“四异”之一,是点苍派掌门的师叔祖,擅“鹰爪功”和“铁扇翻风七十五式”。

  人介于正邪之间,生性护犊,隐居点苍山多年。“云雾蛇叟”是“五叟”之一,原是苗人,性残嗜杀,后为南海上人赏识,收为记名弟子,擅“灵蛇剑法”和“莽牛气功”。

  更善于驱役蛇兽和放蛊,却是个忽正忽邪的任性人物。

  这两人都是“黔南异叟”的旧友,但以“樵客”的交情较厚,当狐尾帮创组之始,即被“异叟”延为帮中的两大护法。

  起初,他们都不同意司徒印是红星教徒的说法,更不相信应清华有胆前来擒凶,所以都劝“异叟”勿信谣言,以免影响身心。

  后来,经过“异叟”以冷艳雪的见闻相告,才使他们无话可说,但都表示要斗斗应清华,试试这名震武林的人物,究竟有何绝学。

  他们在密室中商讨许久,虽没有得到妥善的办法,却决定了暗察司徒印的行动,准备抓到确凿证据之后,便实行杀一做百的政策。

  一天过后,“黔南异叟”忽得到帮众的报告,说有红星教的副总护法求见。

  接谈之后,才知道这位独臂老人,是大名顶顶的“黑水飞魔”,此来的目的,是替红星教主的孙儿刘耀武,向冷艳雪求婚。

  随身携有刘世泽的亲笔函件,极力主张两家联婚,才是将来平分武林霸业的基础。

  本来,在冷艳雪未回来之前,“黔南异叟”正值沉迷于联盟的美梦时,或可对此事有考虑的余地,但现在却完全不同了。

  他不但明白自己孙女的意向,绝不容自己胡乱置答,甚至了解红星教的阴谋,对联盟已不存奢望,所以对婚事一项,当即婉言拒绝。

  并对联盟之事,也说明要等待时机,容后再谈。

  因此,弄得“黑水飞魔”此行成空,愤恨交织,终至狂言怨吓,不欢而散。

  此后,冷艳雪天天盼望着应清华到来,真是望穿秋水,魂梦为劳。

  直到应清华到达贵阳的前一天晚上,竟突然失踪。

  当小兰清醒以后,即刻报告“黔南异叟”,侦查的结果,证实是被人迷香熏昏于睡梦中,劫持而去的。

  因而使“黔南异叟”愤怒至极,下令全帮出动,全力搜查贼人的行踪。

  他自已与两大护法等,也分头拦截,希望能在短时间内,找回冷艳雪,擒获劫人贼。

  所以,瑞雪山庄内,除了眷属与少数的守卫帮众外,几乎是成了真空状态,故任应清华和白如霜,来去自由,如入无人之境。

  应清华从小兰口中探悉别后的情形后,便知道冷艳雪失踪的事,定是由司徒印作内应,引导“黑水飞魔”下手。

  所以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使狐尾帮人无法捉摸。

  他沉思一阵后,又向小兰问道:“小兰,你知道司徒堂主在何处吗?如果不知道,你能在明天上午探出来吗?”

  小兰不明他的用意,反口问道:“大叔,你不先救我家小姐回来吗?”

  应清华知道她误解了意思,只得解释道:“小兰,我要找司徒印,便是要救你家小姐,因为只有他才会知道你家小姐被谁劫走?藏在何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小兰点点头道:“我现在明白了,明天让我试试看。”

  “好,明天再说!霜妹,你和小兰进去休息罢!”

  应清华待白如霜和小兰走入内室后,才静坐思考,决定明天应采取的步骤。

  第二日上午,除了白如霜和小兰出外探查外,应清华更利用那面狐尾帮的令符,专向那些身佩黄色羽毛的人询问。

  结果又给他碰上那两位曾经在路上遇上的帮众,才探出司徒印等十余人是向北直走,欲往川南的綦江一带去拦截敌人的。

  因此,在午饭之后,他们三人两骑便沿官道向北疾驰,沿途又找狐尾帮众探问,以证实司徒印一行人的行踪。

  经过两天的多的飞骑追踪,在川黔交界的崇溪河镇,找到了司徒印等。

  这时,司徒印等正在此地打尖以后,继续向北缓骑前进,一付悠闲轻松的状态,像是外游山玩水的富翁一般。

  当“白龙”、“墨骊”疾驰而过时,那些帮众还大声叫骂,污言不堪入耳,惹得白如霜柳眉乍轩,突然紧勒缰绳。

  使“墨骊”前蹄高跃,长嘶人立。

  应清华早已看出这批狐尾故众,正是自己追踪之人,故在白如霜驻马回缰的刹那,他也刹住“白龙”的前奔之势,带缰回身,堵立当道。

  他见白如霜杏眼含威,樱唇紧闭,似有即置对方于死地之势。

  连忙笑着安慰道:“霜妹,冷静一点,不值得为他们动气,待狐尾帮的事解决后,我保证能使你手刃亲仇的。”

  接着,又向赶到身前的司徒印说道:“司徒堂主,久违了,自凌家堡一别之后,堂主该非常得意吧?你还认得我们吗?”

  司徒印在应、白二人驻马回身的时候,已看出情形不对,知是遇上行家,因为他见这对人美马骏的青年人,既赶回马堵截,不惧人多,当然是身怀绝艺,心有所恃。

  所以,他即时制止帮众叫嚣,缓马而前,及至看清应、白二人的面貌和白如霜身后的小兰时更感到惊异非常!

  但想不起这对面熟的男女,究竟是什么来历?

  曾在何处遇见过?

  及被应清华提起凌家堡的旧事,才使他忆起对方是谁,不禁从心底升起一缕寒意,连忙笑脸以对道:“呵!原是两位少侠,刚才手下无礼,请予原谅!少侠既来黔地,为何不来瑞雪山庄一晤?使敝帮主等聊尽地主之谊?”

  他这种前所少见的敬词恭态,使身后的帮众都为之愕然,他们猜不透这位高傲自大的堂主何以会一改前态,对这两位文弱的男女如此客气。

  应清华见司徒印笑脸以对,知他敷衍藏奸,欲藉此脱身。

  所以也笑着道:“小生已经到过贵帮总堂,可惜帮主以下均不在,据说是为了冷小姐失踪之事全部外出,但小生认为不用如此恐慌,单凭你司徒堂主之能干,必已查出劫贼是谁?可否请堂主明告一声,以便小生稻尽绵力?”

  司徒印听得心灵大震,脸色铁青,忽然怒目以视,恐态毕露地喝道:“少侠不要无中生有,捏词贾祸,司徒印忠于帮主,众所周知,岂是你能藉端离间的吗?”

  接着,又向身后的帮众喝道:“我们走!”

  说完,便催马前行,欲从白如霜身侧穿过,率众离去,以为他这样忍让求全,应、白二人绝不会再度阻拦。

  不料白如霜娇喝一声:“回去!”

  同时,玉掌向前一吐,拍出一股猛烈的劲流,直向他的胸前涌到,逼得他大喝出掌,实行硬接,在“蓬”然一响和坐骑惊鸣中人仰马翻,向后跌出盈丈。

  吓得他面色如土,愕然呆立,心中犹为这少女的巨大掌力感到悚然,其他帮众也为之心惊胆战,吓得噤若寒蝉。

  应清华已哈哈大笑道:“好个忠于狐尾帮主的红星教传令,你能骗过狐尾帮人,却无法瞒过应某的!”

  随又肃容以对,目射神光地喝道:“快说,劫走冷小姐是谁?现在将她藏于何处?”

  这时,老奸巨滑的司徒印知道糟了,脸上阴晴不定地沉思一会,忽又面目狰狞地大喝道:“并肩子,操家伙上!”

  那十余个帮众应声而前,一齐拔出随身兵器,向应清华等拥来。

  司徒印本人却向后倒跃丈余,翻身便向右侧的树林内逃跑。

  应清华见他不进反退,即知道他欲乘机遁去,所以一面挥手弹指,向攻来的五六个帮众实行隔空点穴,一面又向白如霜道:“霜妹在镇上等我!”

  同时,从马上一跃而起,斜飞十丈,话声刚落,人已没入林中。

  真是疾如去箭,眨眼即逝。

  白如霜虽然心急主凶逸去,也想同去追捕,但因身边尚有六七个帮众缠着,必须将他们制住才能脱身。

  同时,她相信应清华定可将司徒印追回,所以,他仍留在原地应敌,玉掌齐挥,拍出阵阵劲风,震得那些挥刀舞剑的帮众东倒西歪。

  可惜,她没没练过隔空点穴的绝技,又因和小兰同坐马上,无法施展身法,虽可用“无相神功”,将这些帮众一掌震毙,但又不愿自己弄得一掌血腥,以致和这些不知死活的帮众缠斗一阵才击伤数人。

  但这些帮众似是心怀不轨,迷于她的姿色,虽被击伤数人,仍是毫无退意,甚至有两人负伤而战,口出胡言,声明要将她制住凌辱而后甘心。

  这一来,惹得白如霜怒火骤升,掩盖了原来略施儆戒的心意,随即一展“无相神功”,娇叱道:“该死的匪徒,姑娘不饶你了!”

  同时以一式“落絮纷飞”,双掌向前后左右挥吐如电,连拍十余掌。

  果然绝招不凡,只听兵器齐响,人声狼嗥,一眨眼间,那些狐尾帮众已“叭叭”倒地,死伤满地。

  事后,自己也觉不忍,但事已如此,亦无可奈何,只得将那些被应清华制住的帮众,解开穴道要他们葬埋死者,扶助伤者。

  并将他们训诫道:“我知道你们都是司徒印的亲信,可能也是红星教徒伪装的,依照你们的行为,都得全部处死,但念这天有好生之德,姑娘才饶了你们,不过,要你们告诉我一件事。”

  这些活着的帮众,当白如霜要他们埋葬死尸时,都吓得战战兢兢,深怕这女煞垦一不高兴,又将他们全部处死,现在听说肯饶了他们,不禁都喜形于色。

  白如霜指着其中一人又道:“你说,你们是不是红星教徒伪装的?劫走冷小姐的人是谁?现在将她藏于何处?”

  这是个长像较为忠厚的人,他见白如霜如此询问,一时似有顾忌,不敢启口回答,只是左右张望其他伙伴,像是征求他们的意见。

  白如霜聪明敏慧,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故又杏眼含威地瞪着他道“你不肯告诉我,或是虚言骗我,即将你们处死,别说我心狠手辣呵!”

  她这一顿恐吓,果然生效,使其中另外一人,已闻言发急,大声喊道:“女侠,他不说我说!”

  旁边又有一人向原来那人劝道:“老陈,你就老实地说罢,我们受人哄骗,实已对不起帮方,现在也应该觉悟了!”

  这一来,那长像忠厚的人,才点头道:“女侠,我们十三个人中,只有三人是司徒堂主自己找来的,其余全是狐尾帮的老人,但那三个人,已被女侠处死了。

  “关于冷小姐被劫的事,小的不太清楚,但从那三人闲谈中透露,确是红星教的人所做。

  “据说要绕道四川,送往陕西总坛,所以司徒堂主才假藉追捕之名,选择这条通路,一面使帮主放心这边,转向别处追寻,一面可让劫人的从容逃脱。

  “谢谢女侠不杀之恩,我们已知道红星教不可靠,从此会对本帮效忠到底。”

  白如霜见他说得恳切无虚,知他们已觉悟前非,所以也很高兴道:“好!我相信你们,等我救回冷小姐以后,再和你们在总堂相见,只要你们在帮主之前也一样的诚实报告经过就行了,现在,你们回去罢!”

  这六个狐尾帮众,躬身致谢,并扶持伤者,上马离去后,白如霜才叫小兰骑“白龙”,慢慢地回到崇溪河镇上去等候应清华。

  再说应清华以绝快的身法追去林中后,忽然不见了司徒印的行踪,使他心中一震,后悔未曾先制住这奸贼,再行审问,以致被其乘机逸去,追捕不易。

  他稍作沉吟,即静立原地,用“天通耳功”去搜索林内的动静。

  这片树林的面积很宽,在高低不一的乔木之下,尚长着浓密的小干木,人入其中,无法快步疾驰,不能彼此相望。

  此时,司徒印正在距离应清华百丈外的林内,轻轻举步,时走时停地向前移动。

  这位老奸巨滑的红星教,他知道自身的能耐比应清华差得太远,所以逃入林中后,便想利用这天然的环境逃出对方的追索。

  他明白应清华也已进入林内,所以非常小心地轻轻移动,深怕弄出声响,被对方听见。

  但他不知道追他的人,是具有特殊能耐的,神奇之处,完全超出他的意想之外,他自己以为轻得不能再轻的脚步,依然被应清华听出行踪,利用绝顶轻功,从树梢上跟踪而来,双方的距离,上下仅剩十丈左右。

  应清华自听出司徒印的行踪方向后,曾经有过一番考虑,觉得即使将他制住通问,不如从后跟踪侦查一阵,看看这狡滑的红星教徒是否会急着去通知那劫贼。

  是以他跃上树梢,踏枝蹑踪,保持十丈的距离,注听司徒印的行动。

  经过颇久的时间后,他们到了一处颇宽的林隙草地上。

  司徒印轻松地嘘了一口气,自鸣得意道:“哼!饶你这酸丁厉害,老子一样叫你倒霉,看你跑断狗腿,也找不到老子的影子了。”

  说完,便坐在草地上,想暂休息一会。

  刚坐下,又一跳而起,一拍大腿自语道:“不行,我得赶快去追副座,告诉他暂时藏着,免得被这酸丁追上,那就糟了!”

  说着便一跃数丈,向右边林内钻去,弄得枝叶沙沙作响,不再畏惧被人发现形迹。

  他这些自以为人不知鬼不觉的言行,却被藏身树上的应清华看得清清楚楚,正在追踪前进,暗自窃笑。

  并庆幸从这奸徒身上,已证实所料无讹。

  约经盏茶时间,他俩一前一后,走出了这片丛林,出现在一座土丘上。

  司徒印稍一辨别方向,即展开身形,尽力向北奔驰。

  一路星飞丸跃,完全采取直线行进。

  应清华仍是轻松地跟踪,紧追不舍,但心中却为目前的情势在计较。

  他暗忖道:这样直追下去,今晚已不能回崇溪河镇,霜妹一定等得发急,以为我出了意外,但情势如此,唯有追紧这司徒印才能探出劫贼的行踪,救出雪妹。

  唯有擒住司徒印,才能使狐尾帮发觉红星教的阴谋,改邪归正,霜妹的血海深仇也才能了决。

  因此,他权衡轻重,分清急缓,毫不犹疑地追去。

  在暮色苍茫的时候,他们已到了山南的聂江县。

  应清华见司徒印闪入一座道院中,向个中年道人探问“黑水飞魔”的行踪,并索取食物,知道他还要赶路,所以也向道人藏物之处,暗取一些食物充饥。

  不久,司徒印果然继续赶路,飞驰而去,但方向已变,绕城转往东北。

  应清华猜不透他的心意,目的地究在何处?

  唯因黑夜追踪,行动方便得多,已追近司徒印身后数丈,一切了然于目,不怕他弄鬼使奸,再度逃逸。

  司徒印这一狂奔,竟给他赶到石硅县的黄水坝。

  旭日初升的时候,便走进一家颇为华丽的庄院。

  这里是楚川交界的地方,地僻人稀,平时不易来此,“黑水飞魔”沿着这两不管的地方逃窜,实在是出人意想,极难找到。

  可惜他霉运当头,偏遇着司徒印棋差一着,无形中引领他的对头找来。

  这时,“黑魔”刚用完早餐,吩咐两名随行的香主套车,准备将制住穴道的冷艳雪扶入车内,继续北上赶路。

  他一见司徒印进门,便沉声问道:“司徒传令,你不辞辛劳地漏夜赶来,莫非有什么重要消息?”

  司徒印躬身行礼后,阿谀谄笑道:“副座明察,狐尾帮已全部出动,四方搜索,但都不足为虑,唯有‘青天飞龙’这小子,他也横加插手,声言要救回冷丫头才肯罢休,所以鄙职才连夜赶来报告,请副座定夺。”

  “黑水飞魔”最初听见狐尾帮四出搜查时,犹自“嘿嘿”冷笑,毫不在意,及至听见应清华也在追踪时,即刻脸色骤变。

  怪眼大睁地问道:“你在何处遇见那小子?他和狐尾帮有什么关系?”

  接着,又冷哼一声,极自信地道:“哈哈,他要找我,还早呢!等他找到我的时候,这丫头已和少教主成过亲了!你简直是活见鬼!”

  司徒印却认真地接着道:“真的!昨日午间,鄙职在黔边遇见那小子,幸得我略施小计,将他甩开一边,才赶来此地,这小子与狐尾帮之间,只有仇恨而无其他瓜葛,可能是冷丫头个人的关系,因为我曾见冷丫头的小使女,跟着他一道追来。”

  “黑水飞魔。沉思一会才说道:“好!我们就走,到巫山分堂再说。”

  说完,即起身出门,向门外马车旁的两名香主喊道:“你们去扶出那丫头来,今天要赶到大溪渡江,不能延误。”

  不料那两名香主,罔若无闻,仍旧呆立车旁,不禁使他怒上心头,气冲冲地走前喝道:“该死的东西,听见没有?”

  他一边喝叫,心中犹自感到奇怪,为什么这两名香主会突然转变,胆敢不服从命令?

  他身边的司徒印,见这两名香主仍是不言不动,正欲狐假虎威地伸手严惩他们时,“黑魔”已发现情形不对。

  连忙摆手制止道:“慢点!他们已着了人家的道儿。”

  接着,又高声喊道:“哪位高人光临,请现身与老夫一面!”

  他所以如此客气呼喊的原因,是因被应清华毁去右臂之后,已知世上的奇人异士尚多,绝不是他这些老魔能任所欲为的。

  而这两名身手不凡的香主,竟毫无声息地被人制住,显示来人的功力超绝,正是应清华一流人物。

  所以,他心中一震,说话也客气得多。

  但他招呼之后,四周仍是静悄悄地,无人现身答话,只得再说一次,希望能使对方听见,一面又亲自上前,伸手去解除两名香主的制穴。

  不料,他连拍数处穴位,均无法达成愿望,反使这两名呆如木鸡的香主冷汗直冒,跌倒地上,面色转青,似乎非常痛苦。

  这一来,他惊了一跳,睁大双眼,瞪着地上的两人发呆,一阵寒意,从脚上涌上心头。

  他摸不清对方用的什么手法,也猜不透对方是什么门派的高人,这种奇异的遭遇,顿使见多识广的老魔头,为之莫名其妙。

  在他身旁的司徒印,更心胆悚然地颤声道:“副座,莫……莫非是那小小……小子干的!”

  “黑水飞魔”给他一语惊醒,又恢复原来的神气。

  瞥他一眼道:“哼!胡说,他怎会找到此地来?如果真是这姓应的小子,我非报这断臂之仇不可。”

  说完,又一挥仅剩的左手,表示他有此决心,有此能耐。

  司徒印尚未答话,已有人在他背后不远的院门口,哈哈大笑道:“大护法,你好!我们第三度重逢,实在应该清结旧账了,不过,你要报的仅是断臂之仇而已,应某却要向你找回师兄的满门血债,骊山围殴的个人私恨,以及劫持少女,擅用迷香的武林公道,算起来,你还是欠我应清华许多旧账哩!”

  话声未落,人已出现在“黑魔”二人的面前,正是青衫飘飘的应清华,左臂刚自娇艳欲滴的冷艳雪腰上撤回,目射神光地瞪着他们。

  “黑水飞魔”一见来人的面目,不禁心神大震,呆立当地。

  司徒印更吓得面如土色,全身颤抖,他弄不清对方是如何找来的。

  尤其是现在的情势,更使他如判死刑,对狐尾帮而言,他已叛逆昭彰,不容否认,被应清华擒回帮去,无疑是死路一条,若侥幸逃得生命,跑回红星教内,也落得通敌的罪名,遭受惨刑而死。

  何况冷艳雪已杏眼凝威,向他娇叱道:“司徒印,你做的好事!竟敢出卖我祖父,引敌谋害于我,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真是罪该万死!”

  应清华见“黑魔”二人已被镇住,即又安慰冷艳雪道:“雪妹,这奸徒要留着活口,带回去向令祖交代,再给霜妹报仇,你的仇恨,让愚兄向罗护法给你清算罢。”

  冷艳雪给他说得火气全消,妩媚地瞥他一眼,微笑着应声道:“好!看你的罢。”

  “黑水飞魔”给他俩一阵谈论,从震惊中突然警觉,色厉内荏地喝道:“小子,你和这丫头别狂,老夫正要找你算账!”

  司徒印被他一喝而醒,突然向左一跃而起,又想重施故技,乘机逃遁。

  但应清华岂会让他再度使奸,安然逃去。

  故在他身形刚跃开丈余的刹那,在冷艳雪的喝声中,已伸手隔空一抓,口中大喝道:“回来……”

  紧接着“蓬”然一响,一声问哼,吓得飞身四五支外;拦截司徒印的冷艳雪,倏然一惊,急忙落地回身,睁大两泓人秋水,向这边凝视。

  但应清华仍是挺立原地,轻松潇洒地,对着须发齐张的“黑水飞魔”朗声道:“堂堂副总护法之尊,竟敢背后偷袭,不顾羞耻,真使武林含羞,练武人汗颜,难怪你会以武林前辈的身份,用迷香去做鸡鸣狗盗的行为,对付熟睡中的少女!”

  说到此处,走前两步又道:“哼,现在来罢,应某要将你剩下的左手,也一齐毁掉,免得你在地下,再去为非作恶!”

  冷艳雪听应清华的说话,知道“黑魔”曾经乘机偷袭,刚才“蓬”的一响,即是双方掌劲相撞而发。

  她轻快地一跃而回,极相信自己的意中人足有制服对方的本领,安心无虑地袅娜的走向倒地不动的司徒印身边。

  玉腿一伸,将他踢个翻身道:“奸贼,你跑嘛,回去再剥你的皮!”

  这时,应清华已和“黑水飞魔”交手,并得掌风呼呼,引得冷艳雪转移注意力,回身走开数步,静作旁观。

  此刻,“水魔”已运足“蚀魄魔功”,使灰色长衫鼓起老高,涨得像个气球,利用魔功的阴寒柔劲,去消解应清华的法天掌劲,一面又以左手的“黑煞掌”绝招,向对方还击,希望能扳成平手,俟机下台。

  只是应清华已恨他至极,决心不让他活下去,所以一见他运起“魔功”,便改掌为指,用“震天指功”去对付他。

  这一来,“黑魔”更是不利,被应精华七八成功力所化的指劲,缕缕如剑,直穿“魔功”的气圈而入,使他畏之如虎,忙着用掌劲去拨化和闪避。

  一付狼狈现象。

  这时,冷艳雪想起自己被劫已经数天,祖父及帮中人一定非常着急,白如霜也会为应清华一夜不归而发愁,闹得坐卧不安。

  因而忙向应清华娇呼道:“华哥,快点打发他罢!我们还得早些回去,免得霜妹她们担心呢!”

  应清华被她一语提醒,暗骂自己糊涂,除了接声应好外,并以九成功力,左右齐施,一式“指天划地”,上袭“黑魔”的“天庭”、“太阳”、“听闻”诸穴,下点,“脐门”、“下阴”、“白海”等穴。

  但势分缓急,上后下先,使“黑魔”刚闪避开下身的指风,便遭到应清华掌袭。

  只见他身形一歪,随即怪叫一声而倒,长瘦的身躯一曲一伸,便当堂了账。

  应清华解开那两名香主的穴道,告诫一番,并要他们牵出自用的两匹马,将司徒印放在马后。

  这时,红日高悬,已是巳时初刻,应清华打发那两名香主离去后,又再到院内去解救屋主,并在主人的热诚招待下,和冷艳雪用顿早餐,才带着满怀高兴,联骑疾驰地南下归途。

  经整天的奔驰,才回到綦江县境住宿。

  但在这一日夜中,在崇溪河镇的白如霜,却等得心急如焚,不知何去何从?

  她想继续北进,又恐应清华回来失去联络,欲继续等待,又不知应清华何时归来,欲往司徒印逃走的方向追踪,又弄不清他已逃往何处?

  这三项费人思虑的问题,使她坐立不安,感到非常烦恼。

  唯一使她放心的,便是以应清华的武功修为,绝不会因此而发生危险。

  直到第三天早上,她经过多方的考虑后,才留书一封于旅店,请店小二转给应清华,说明离去的原因,和以后会面的记号。

  随即和小兰双骑北上,希望能在四川境内,先救下冷艳雪。

  不料,当她们到达东溪镇午餐的时候,正碰上应清华和冷艳雪从綦江南下,也进入同一馆子用膳。

  这真使她们惊喜如狂,跑去围着冷艳雪笑闹一顿,吱吱喳喳地问个不停。

  等白如霜问明冷艳雪被掳的大概后,才发觉她心爱的傻师哥,正在旁边看着她们微笑,不禁一噘樱嘴埋怨道:“华哥,你去救雪姐也不回来说一声,叫人等得心焦意烦,不知如何是好!”

  接着像是突然记起地问道:“华哥,司徒印呢?”

  应清华见她娇态天真,也存心逗她道:“霜妹,快吃饭罢,等会再告诉你!”

  白如霜心中一急,向前拉住他的右臂,跺足翘嘴地不依道:“我不嘛!快说!”

  应清华被她这不避人目的亲蜜娇态弄得五面一红,连忙笑道:“好,好!我说!”

  随又低声向她道:“霜妹,你放心!司徒印就在门外,已被华哥毁去武功,制住穴道,一路缚在马背上驼来的,我们吃饭之后,还要放他下来吃东西哩!”

  因此,白如霜才回嗔作喜,欢欣地闪身入座,反向冷艳雪招手道:“雪姐,快来,我们吃了赶路罢!”

  饭后,冷艳雪和小兰同骑“白龙”,让出一骑给司徒印独坐,由四人押解南下。

  这时的司徒印,武功被毁,一切已如常人,神色沮丧,十足是个可怜的糟老头儿。

  一路默默无语,行动完全由应清华控制,往日的奸诈威风,全被死亡的阴影盖得一干二净,心中一片迷蒙,仅剩下奸恶报应的悲哀!

  两日后的下午,他们到了修文县城。

  本来,他们可以赶回贵阳住宿的,只因冷艳雪在介绍沿途名胜时,说这修文县即是古龙扬驿,有阳明洞可供游人瞻仰。

  所以引起白如霜的游兴,吵着要在此地休息一晚,藉以畅游一番。

  但他们住下以后,为了司徒印的关系,只得留下应清华负责招呼,让冷白二女及小兰,去作探胜怀古的乐事。

  未末时分,忽有狐尾帮众五人,拥着一位老者进店,开口便向店伙探查应清华数人的住房,情势颇凶,似乎是存心寻衅而来。

  应清华住的一间包院,门口还有个小花圃,房舍清洁,环境幽雅,像是专为高人贵客所设。

  这时,应清华正在花圃上负手徘徊,兴致幽然,终于看到一株相思树,而停身材下,望着低矮的枝叶,怀念着远在庐山的郑春梅。

  他一时凄然,不禁低吟王维的五言绝句道:“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

  许未吟毕,已因发觉来人而倏然住口,并即步出花丛,伫立以待。

  那店伙引着老者一行六人,踏进院中便向应清华躬身引见道:“相公,这几位有事找你,小的特地引来相见。”

  应清华一见这些来人,已知是狐尾帮众,心中虽不明对方的来意,但亦有恃无恐,泰然以对。

  除了向店伙道谢外,并注视一下对方的形态,拱手笑问道:“诸位盛驾光临,无任欢迎,未知有何贵干,竞蒙下顾,请予明告为幸!”

  为首的老人微一拱手还礼,便声如洪钟地说道:“老夫伍为春,吞掌狐尾帮天枢堂,据说敝帮司徒堂主与尊驾一道同行,似乎身受伤害,亟待医治,故与帮属前来迎接,并向尊驾稍申谢意!”

  这老者年约五十,身材魁梧,方脸海口,相貌威武,说话尚属客气,不似狂妄之辈,使应清华颇有好感。

  所以也客气地答道:“失敬了,原来是伍堂主,小生应清华,实与贵帮司徒堂主同行,但因有极重要之事,关系在司徒堂主身上,心须待见过贵帮主之后,才能让他与诸位见面。

  “所以对尊驾所求,暂时碍难照办,请原谅此举,实有不得已之苦衷,等明日在贵帮总堂,一切便可分晓,请诸位忍耐一晚罢!”

  伍为春见应清华俊美绝伦,气质高贵,心知不是简单人物,但不知他的来历身份,和有何要事待见帮主。

  只得强忍怒火,哈哈一笑道:“尊驾所言,谅是实情,老夫本应忍耐一晚,容待明日相见,但司徒印为敝帮堂主,被尊驾押解返帮,实有损帮誉,故欲请尊驾暂时放手,将他交老夫看管,待于帮主之前,再向尊驾交待。”

  他这一番说词,本极合乎情理,如果是普通事件,原可使应清华就此放手的。但因司徒印为红星教奸细的事,尚不宜说明。

  狐尾帮的人,自堂主以下,都还以为他是忠于本帮的堂主,一旦放他与帮中人见面,一定会鼓动是非,闹出尴尬的意外事件。

  而且此事关系着狐尾帮的大势,和冷艳雪被劫,白如霜报仇的关键,如果被他利用帮属逃回红星教,一切都将化为泡影。

  是以应清华仍是诚恳地对伍为春笑道:“堂主所言,应某本应遵办,但因事关机密,实不容司徒堂主与人相见,所以,还是请尊驾忍耐一晚为妙,不请之处,请尊驾原谅!”

  这一来,伍为春虽然怒火上升气得掀眉怒目,但因应清华所谓机密之事,使他一时怀疑不决,静立无语,想不出好办法。

  他身后的数名帮众,已忍耐不住地大叫道:“堂主,何必和这小子多噜嗦呢?干脆将他一齐带走算了。”

  这种无礼的说话,惹得应清华傲性勃发,随即目射神光,冷笑一声道:“你们少无礼!如果不看你们帮主之面,真要教训;你们一顿。”

  接着,又向伍为春道:“堂主如果不相信应某,可以在此等待,让贵帮主之孙小姐回来,即可明白一切。”

  伍为春尚未答话,已有一名帮众冲出,伸掌疾向应清华胸前抓去,口中同时喝道:“小子,我先教训你再说!”

  双方相距仅丈余,伍为春欲阻不及,只听得应清华一声怒“哼”,那帮众已“叭”的一响,倒在地上不动。

  这突然的事件,使伍为春等内心一寒,一时呆在当地,只是睁大双眼,各负手如前,挺立原地的应清华,感到无限神奇与怪异。

  还算伍为春是个“点苍派”的高手,江湖经验丰富,除了当时一阵惊呆外,随即恢复灵智,哈哈大笑道:“尊驾身手不凡,确使我伍为春大开眼界,但此事关系敝帮声誉,势在必争,老夫愿以一身所学,与尊驾作一了断,至于我冷侄女一事,恕我无法相信尊驾所言,其中详情,不能在此相告。”

  说完便摆手示意,叫其余四名帮众退后。

  以便让出较大的空间,和应清华斗个优胜劣败。

  但其中一名帮众,却不服气地道:“堂主,对付这种邪门小子,用不着你老动手,只要让我四人合手擒他就够了。”

  说完即一击手掌,四人飞身而出,个个提气凝神,四面围着应清华,激得应清华怒火骤升,决意惩戒他们一番。

  向四周扫视一眼后,哈哈大笑道:“贵帮纪律不严,威信不立,难怪司徒印之流的红星教徒,能够乘隙而入。

  “好!让我替贵帮主教训你等,以免流入邪恶,应某在此原地奉陪,决不离开一步,若果离开,即任你们带人回去。”

  他这种颇为狂傲的说话,气得那四名帮众更怒,连伍为春也为之大怒,眼现凶光地喝道:“你们动手罢!留下活口就行啦!”。

  四帮众一听伍为春的吩咐,即刻齐喝一声,同时出掌,向应清华的前后左右攻到。

  他们的意思以为对方年轻文弱,纵令学有专长,也受不住这种四面夹攻,招式再精,也必须闪身换步,先求自保。

  伍为春虽知这位少年厉害,也不信他能一步不动,化解四面一齐攻到的掌劲,所以睁大双眼,瞪着这神秘狂傲的小书生,欲看他如何出手还招,应付这合力的环击。

  可是,他错了。

  应清华仍是静立如前,面含微笑,对四个的合手攻围,根本不当作一回事。

  反见四人右掌拍出,随即“唔”的一声,齐向后倒,捧着右臂打滚,“唉哟”呼痛。

  伍为春大吃一惊,本能地一摸肩上的剑把,即以一式“春风秋雨”,剑化寒星万点,直向应清华卷去。

  式精劲锐,不愧是点苍派的高手。

  可惜他遇上的,是武林少见的奇人,一身所学,都是奇绝古今的技艺,对他这种点苍剑术,根本不值一顾。

  所以当他挥剑直前的刹那,只觉得青影一晃,右手一震而痛,长剑已“呛郎”一声,坠落地上。

  吓得他左掌向前一拍,脚跟用力倒窜,一式“金鲤倒穿波”,后跃丈余。

  定睛一看,应清华依旧对着他微笑,神态轻松,好像未经动手一样,不禁使他羞愤欲绝,大喝一声:“老夫跟你拼了!”

  重又一扑向前,出掌向应清华攻去,意欲拼此老命,与敌偕亡。

  但听得一声“住手”的娇喝,起自院门口,使他心神一震,连忙中途刹身回顾。

  一看之下,一阵意外的惊喜。

  原来,蓝绿红三色人影一晃,已在伍为春面前出现三位少女,其中一人,正是失踪多日,闹得狐尾帮全帮不安的冷艳雪。

  这时正含笑向他娇唤道:“伍伯伯,你怎会找来此地,和华哥发生误会呢?请看在侄女面上,停手详谈罢!”

  伍为春见冷艳雪无恙归来,娇艳如旧,本已惊喜,心中明白了一些端倪,又听冷艳雪亲热地呼这少年为“华哥”,更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禁看看应清华,又望望冷艳雪,突然呵呵大笑道:“好,好!伯伯听你的!贤侄女已是安全回来,我得找帮主去啦!”

  话落便转身举步,高兴得忘了地上的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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