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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大山捉鸡

  晌午已过,在山区已阴暗多了,传出不少归鸟鸣声.啼泣感人。

  楼影已被惊醒,她已恢复冷静.一脸窘热的穿回散乱的衣服。

  随后才转向小千,冷道:“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有没有侮辱我?”

  小千见她清醒了,心头也宽松不少,忙着道:“没有没有!全是误会!我是为了治你的伤……”

  “伤在手臂,你却解我的……”楼影也难言“宽衣解带”之意。

  小千脸也红了:“你的伤不只一处……”他欲言又止,比了比楼影的右胸脯。

  楼影窘着脸转身往胸脯摸去,才发现果然此处也有伤口。

  是叹,也有喜。喜者,小千果然是为治她伤势而解下她衣衫。叹者.自己一个未嫁女人,竟然被陌生人触及身躯。

  虽是为了治伤,但心情那能抹平这个疙瘩,若传出武林。自己面子将摆往何处?

  尤其对方是自己的杀父仇人。

  转过身躯,冷目凝向小千,突地她冷道:“是你故意设下陷井,想示恩于我?”

  她想及当时小千曾喊过,设下许多陷阱,自己又不愿接受这个恩惠,只好勉强出口。

  小千伸出手指,肿胀仍不小,无奈道:“我若设陷井,就不会自己也挨了一针,这会要人命的!”

  见及小千也受伤,楼影也拉不下这个脸,冷道:“是何物所伤?”

  “天毒蜂”。

  闻及此蜂,楼影不禁也微微哆嗦。

  她虽未曾见过,却也常听父亲提及此蜂之厉害,于是更加肯定陷阱并非小千所设,自己的命的确是他所救。

  心中激荡不已,她突然发现小千生得一张纯真而令人喜爱的脸孔,刁钻中带着灵秀,并非那种青面僚牙的土匪脸。

  他至少比自己小三岁以上,又怎会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然而父亲陈尸的现场,除了他和另一名凶手.已无其他可疑人物。尤其是他无缘无故的闯入彩虹轩.此点就很难叫人信服。

  她冷道:“虽然你救了我的命,但你却是杀我父亲的仇家,我不能放过你,我会先杀了你,然后自杀还你救命之恩!”

  小千眉头直皱:“干嘛硬要把我们都弄死?咱们和谈不行吗?”

  “不行!”楼影冷斥道:“别以为你救了我,就可以抵去你所有的罪行?”

  小千叹道:“做人还真难,杀人的人没事,救人的反而招来一大堆麻烦。”

  楼影心一横.冷森道:“你认命吧!杀人偿命,这是武林千古不变的定律!”

  她往腰间抓去,方觉新月钩已不在身边,顿感惊慌。

  小千知道她在找武器,遂把缺角的新月钩送还她,稍带谑惹的笑道:“你的宝镰刀在此……刚才一时情急,借它一用,现在原物奉还。”

  楼影突见一把好好的新月钩,现在已变成破铜烂铁模样,不禁又想笑,又惊怒,但笑意一闪即失,更加冰冷的接过新月钩,冷森道:“只要能杀你,新旧都一样!”

  说完已攻出把式,但她伤势未复,威力已大打折扣,不再像以前的凌厉迫人。

  小千见她又出手,赶忙闪向左侧林区,急叫道:“大姑娘有话好说,我根本没杀你爹,这全是误会!”

  “误会?”楼影追掠着:“当初你为何不说?”

  “当初我不知道你这么难缠……”

  “现在知道了,你就想编故事来推脱?”

  “不是,该说是不想再背黑锅而已。”

  楼影冷笑:“现在说已经太慢了!”

  她已将小千逼向山崖峭壁死角,那招“钩月飞彩云”已使出,新月钩飘浮不定,旋风似的快捷已斩向小千胸怀处。

  小千已无退路,看样子只好以宝衣硬接此招。

  是以故意装作绝望模样,长吁短叹而无奈绝望道:“没想到我脸绿绿会死的这么惨?

  唉!也罢!下辈子碰上这种事,可千万别再出手救人……”

  眼看新月钩就要斩向小千胸腹,楼影突然喝声腾空,硬将真气迫出,把新月钩给逼向左边,再以吸字诀将它吸入手中,飘落小千身前不及三尺。

  她嗔道:“你为何不出手?”

  小千叹道:“反正早晚都要死,倒不如早点死掉,到阎王那里报个名,也好早点投胎。”

  楼影嗔怒:“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你?”

  小千不闪不避,本就有试探之意,如今反应全不出他所料,已暗自黠笑不已,表情仍是木讷;“我在等你下手。”

  “你?”

  楼影不禁有气,新月钩高举过头,就想砍向小千脑袋,小千已闭上眼睛.一副安祥的视死如归神态。

  不知怎么,她就是下不了手,咬牙两三次仍无法狠下心来。

  突地她已怒叫:“你走-一我再也不要看到你!”

  她已转身背对小千,两行委曲泪水又已渗出。

  小千没走,他要想走,早就走了,他只是想化开双方的仇怨,免得楼影的心灵又受了伤害。

  两人就此静默下来。

  直到楼影抽搐已平息不少,小千才道:“大姑娘别难过啦!你爹的确不是我杀的,否则我不会不承认。”

  楼影仍没反应。

  小千道:“等我把事情说完,你再听不懂,那时我也无话可说了,随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楼影已挽袖拭去泪痕,仍没回话,不过可以看出她心情已较为平静。

  小千已道:“当时情况我也搞不清楚,我以为你爹是猎手,所以我接了一笔生意,就是要找你爹决斗.谁知道我和大板牙潜到你爹房间,才发现他已经死了。

  起初我还以为,他不是你爹楼竹,才想到要找你们问个清楚,后来你和你哥哥一窝蜂的就涌进来……”他干笑道:“结果是很清楚了……死的果然是你爹……”

  楼影也回忆当时情景,小千是曾问过自己,卧房住的是谁?难道他真的不知自己父亲长的何种模样?

  她已转身,冷道:“当初你为何要承认,是你们杀的?”

  小千干笑道:“我已说过……我以为你们不是硬角色……所以想耍耍威风……”

  楼影冷道:“除了这些,没有其他原因?”

  小千道:“有,你爹是我的目标,杀了他,我就算赢了。”

  “你早就想杀我爹?”

  小千道:“如果你爹是猎手,我是想杀他。”

  楼影似也知道猎手的规矩,并未再追问小子杀人的进一步原因。

  “我爹不是猎手!”楼影冷道:“是谁告诉你,我爹是猎手?”

  “一个人。”小千答了等于没答。

  “谁?就是替你安排生意的人?”

  小千点头:“不错……”

  “他是谁?”楼影道问。

  小千摇头无奈道:“我不能告诉你,因为猎手有责任保住这个秘密。”

  楼影冷嚷道:“你不说,你就是杀我父亲的凶手。”

  小千道:“应该这么讲:我没杀你父亲,这件事就跟他没关系,他也是生意人,杀人是不须要理由,你应该去追查那真正的凶手才对。”

  楼影冷道:“他也有可能请另外一名猎手下手。”

  小千自得轻笑道:“如果他要请别人,就不必花冤枉钱请我这天下第一猎手了。”

  楼影瞄向他,一副怪里怪气,就是看不出武功高强模样。

  “你要是天下第一猎手,为何被我追得那么惨?”

  她说出此话,不禁也觉得想笑,不知怎么,见着小千,她总想拆穿他牛皮而获得一种快慰心理。

  连丧父之沉重心情也压不住这股冲动,而暂时把忧伤给忘掉。

  也许是小千有某种让人觉得亲切而容易相处的感觉吧?

  小千一张脸也微微泛红,干笑道:“猎手是不随便杀人的。尤其是我,更不能破例……我要让其他猎手当榜样,而你又逼的那么紧,我只好落荒而逃了……”

  他的解释过于牵强,但楼影却宁可信其有,否则她将不好如何面对这可能是仇家,又是救命恩人的人?

  尤其她心头已有个渴望,小千不是真的凶手,那这一切,都不须再那么痛苦的蚕食的脆弱心灵。

  想及昨夜至今的种种遭遇,楼影不禁再度感伤起来。

  “不管如何,你的涉嫌是最大,我不能就此把你放走。”她冷道;“直到找出真正凶手以后,我自会跟你作个了断。”

  小千眉头直皱:“留下我,对你那么重要吗?”

  楼影道;“不留你,我没办法向我哥哥交代,而且……万一你真是凶手,又被你逃掉……”

  小千实在不愿被人牵着鼻子走,却又不忍让她为难。

  他想了想,只好出此下策:“我看这样好了,你给我一点时间,我帮你抓凶手,若到时抓不到人,你再来抓我问罪如何?”

  楼影冷道:“不行,至少你得先见见我哥哥再说!”

  “你哥哥正在气头上……”

  楼影冷目中带有祈求;“为了你的清白,你最好现在就跟他说明白!”

  小千心想多说无益,眼前先解决再说,其他的事,等碰上了再解决也不迟。

  他点头:“好吧!反正我也没事赶,走一趟也好。”

  楼影目露一丝喜色:“只要你不是凶手,我想我哥哥是不会为难你的。”

  一切结局太出乎她意料之外,她不禁悸动的希望事消不要再有突变,就这样平淡的发展下去。

  不要再把小千变成仇家,届时她将不知如何接受这个事实。

  两人稍加整饰一番衣衫,趁着天未黑之前赶下山。

  来至一小村落,黄昏已至。

  此处又无饭馆茶铺,早上吃的烧鸡,味道仍香在唇边,肚子已咕噜直叫,饥肠实让人难忍。

  村里似乎有不少肥鸡,小千已打起歪念头:“大姑娘,你该饿了吧?”

  楼影已一天一夜未进食,不想还好,一想及,可就难捱了。

  她只有稍微点头,一路上她想过,还是要和小千保持距离,以免将来引起种种受痛苦的局面。

  小千已贼样的指向鸡群。

  楼影见他如此表情,不禁淡笑道:“你想偷?”

  “别说的那么不雅,我做事很有分寸的!”小千一副老成样:“你别当那全是人家养的,其实在这山林小村,很多野鸡都和家鸡混在一起,你只要抓对了,是没人会管你的。”

  楼影道:“真有此事?”

  小千瞄眼道:“否则我们这些流浪汉,哪来的鸡肉吃?”

  楼影也感到新奇,追问道:“怎么分辨家鸡和野鸡?”

  小千笑道:“很简单,只要拿一块石头打过去,会跑的就是野鸡,不会跑的就是家鸡,呵呵!野鸡是怕见人的。”

  除了他以外,谁会想出这种歪道理?

  楼影问道:“要是被打中的呢?

  小千笑道:“那就是我们今晚的晚餐。”

  楼影不禁想笑:“这还不是和偷的一样?”

  小千道:“机会一半一半,纵使打中家鸡,还不是留下一只野鸡补偿他,算来算去,他也没吃亏!”

  虽是歪理,却甚有道理。

  楼影一时脑筋也转不过来,真以为可以以野鸡来弥补,道:“我来试试!”

  她已蹲身在找寻适当石块。

  小千也乐得观其所成,含有逗趣道:“怎么打都没关系,不要打到养鸡的主人就行了。”

  楼影已拾起石块,掂掂斤两,准确的已打向鸡群。

  霎时鸡群四处乱窜,急惊叫声不断,一只鸡已趴在地上不动了。

  楼影正想欣喜惊呼,小手却暗道:“糟了”,赶忙把她拉至屋角躲起来。

  楼影感到纳闷:“干嘛要躲?”

  小千嘘了一声,细声道:“我忘了告诉你,打中鸡尾巴,会引起骚动,野鸡逃了没关系,家鸡要全跑光,我们拿什么赔人家?”

  楼影瞪眼道:“你怎么不早说?”

  小千已探头往鸡群瞧去,并未发现主人,方始放心。

  他转视楼影,含笑道:“现在说还来得及,你这次打的很好,鸡群没散,这表示那只是生过蛋的野鸡,屁股是很耐打的!我们晚餐有着落啦!”

  楼影怎知是小千在瞎扯?还以为他内行到听声音,就知道这野鸡是否已生过蛋?不禁带有钦佩的眼神瞧着小千,道:“我们现在可以去拿了!”

  小千心想如此骚动,怎会没有人发觉,难道村里的人都还没回来?

  如若她知道,已在不知不觉中做了一次小贼,她将不知作何想法?

  一切似乎都太平静,是有点反常,小千可没心情跟她一样的喜上眉梢,怪精明眼睛己往小村四处寻去,总想找出原因。

  楼影高兴的提起手中肥鸡,含笑道:“你看!这野鸡……我们晚餐有着落了。”

  小千瞧瞧野鸡,装笑道:“还真肥!第一次干……成绩就那么好,将来前途末可限量!”

  楼影不知他话中有话,仍笑道:“你一说,我就懂得分辨什么是野鸡和家鸡了,只要能分辨,打石块的功夫并不难,说起来,这方面,你的功夫应该比我好才对。”

  小千稍带嘲意道:“我哪能跟你比?总归一句,你己进入状况,将来大有可为,‘鸡婆’这个封号,非你莫属啦!”

  楼影不明小千话中含意,轻笑道:“什么是‘鸡婆’?”

  “鸡婆”本是指话多之意,小千却另有一番解释。

  他笑道:“‘鸡婆’就是捉鸡皇后的意思,你一上手就表现良好,将来这个封号一定被你夺得,我现在先如此称呼你,也好让你先‘过瘾’一下!”

  楼影一份自得,不过她仍说了:“可是……这个‘鸡婆’好像不怎么好听……”

  小千笑道:“随你啦!如果你不喜欢,随便自己再想一个,只要和鸡有关就可以,什么‘鸡太太’、‘鸡小姐’都行!”

  楼影淡笑着,她当真把小千的话当了真,开始想着如何取个漂亮名字,较为顺耳。

  小千则对方才不见村民之事仍感到狐疑,逆问道:“你过去时,没看到人吗?”

  楼影摇头:“没有,也许我打的是野鸡,他们不在乎,所以没出来。”

  小千稍稍点头,心中却暗忖:“奇怪……不可能嘛……都快天黑了,他们该回来才对……”

  再次瞄向鸡群及茅屋,仍是如此平静,禁不了好奇想探个究竟,他已道:“刚才是你打的,现在该轮到我了吧!”

  楼影晃着手中肥鸡,含笑道:“我想一只就够了,我吃的不多。”

  “我吃的却不少!”小千黠笑的摸着肚皮:“一餐我最少要两只肥鸡才够,你捉了一只,我也该捉几只,否则到时为鸡腿而你争我夺就不好了!”

  “我不会跟你争……”

  “我知道你不会,但我会啊!”小千狡笑着:“我有这个毛病,这是不好的毛病,为了不让它发生,我看我还是自己捉的好!”

  听他如此说,楼影也不再表示意见,毕竟和他碰面还不到两天,而且对方还有可能是杀父仇人,怎可与他过份亲近?

  想及杀父仇人,那股高兴心情已拾回不少,表情也为之冷漠下来。

  可是小千的举止又让她冷漠不了。

  因为小千已扛起头颅大的石块。准备砸向鸡群。

  他存心想惊动所有村民,以证明这些人到底在或不在。

  楼影已愕道:“你用这么大的石块?……”

  小千得意而狭道:“大才好!一次解决。省得麻烦!”

  楼影已禁不住而轻笑起来,再次瞧向小千,似要把他瞧个清楚,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做的全是出乎常理之事?

  小千已相准准,随后奇快无比的砸的鸡群。

  霎时鸡群乱叫乱窜,宛如遇着残狼恶虎般没命奔逃。

  一颗石块已压着三数只鸡身,那些鸡似乎都已死亡,全然不动了。

  楼影见及死了那么多鸡,心头感到不安,道:“你压的都是野鸡吗?”

  小千边注视小村,边回答:“当然!我的石头会辨别,它的一定是野鸡。”

  听及如此,楼影似乎较为安心,虽然心头仍有点不忍,但野鸡就有些野兽的味道,捉猎起来则较为名正言顺了。

  “难道真的会没人?”

  小千瞧了一阵,不见动静,只好认定没人在村中,心头也为之坦然。

  自得一笑,他道:“我这就去拿晚餐,到时你会发现,我的都是正统的‘骚鸡’!

  可口得很!”

  他大摇大摆的已走向鸡群。

  楼影瞧他的动作,不禁一笑,对他鬼灵精怪的举止,总带着些某种不脱稚子之心的好感。

  “有人在家吗?我绿豆门主来索晚餐啦……”

  小千大摇大摆的走着,不停自大的叫出声音,他似乎已觉得如入无人之境,要怎么喊就怎么喊,无人会加以干涉。

  岂知事出意外,竟然有声音回答:“有的。”

  小千霎时愕楞,摆出架势,准备迎敌,灵目直往发声处瞧去,该处一片黝黑林区,那来的人影?

  声音甚淡,又见不着人影,小千突又以为自己听错了,立时又问:“有人在吗?”

  话声未落,暗处又有回音:“有的!”

  小千这次可听得清清楚楚,只见声又不见影,夹带着林叶随风轻晃,唏唏嗦嗦,好似孤魂野鬼在磨牙,凭添三分鬼气。

  小千明知是人,但背脊不禁也发了寒。

  这人分明是冲着他来的。

  “我的妈呀!……”全身毛寒寒,小千掉头就想溜。

  岂知黑漆林中已再次传出声音:“门主,是我……”

  小千已被他唤住,这声音甚熟,而且并无敌意,小千很想知道他是谁,遂转头再往林区瞧去。

  “是你?李怜花!”

  他感到惊讶,为何李怜花会突然出现在此地?

  李怜花身形已闪出黑林区少许,他似有意避着楼影,尽量靠在茅屋后侧,轻轻笑道:

  “门主请借一步说话。”

  说完,他已再闪人暗处。

  小千也明白他的用意,心念一转:“来了也好,我还有许多问题要问你呢!”

  随后他也想及远处的楼影,心想这是摆脱她的好机会。

  他马上恢复镇定,大摇大摆的往茅屋晃去,并叫着:“大肥鸡,你逃不掉的!”

  他故意装作追赶鸡群闪入屋内,然后已尖叫;“你是谁?啊”

  声音急促而短暂,他已穿墙而出,逃向黝黑林区。

  他想借着“被俘”之假相来隐瞒楼影,以免以后见了面,无法向她交代。

  楼影果然大为惊愕,叫声“小绿豆”,丢掉手中肥鸡,已掠往前,追向小千遁失的茅屋,想救出小千。

  可惜小千是有意甩开她,只留下少许线索以让她追出窗口,而掠入林中,反方向去搜寻。

  如此当然无法找到小千,失望之余,她又赶回小村,仍是一无发现。

  她开始为小千耽心了,纵使小千可能是她杀父仇人,可是现在她却为他而忐忑不安,甚至想找到掳走他的人,替他报仇。

  心情的转变,连她自己都未曾感觉出来。

  “小绿豆,到底是谁掳走你了?……”

  她一份焦虑和急切,在小村找不着蛛丝马迹下,她只好顺着方才追掠的方向,漫无目标的追赶下去。

  “夕阳已沉,山林一片黑森。

  李怜花引导小千抵达一处颇为宽广的溪边。

  两岸长满了长草芦苇,若非在溪中,很难发现有人在此,是个相当隐密之处。

  小千追上他,第一句话就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怜花淡然一笑道:“呵!门主不必操之过急,我们慢慢的谈,也许能谈出一个结果来。”

  小千瞄他一眼,心想已经碰上,迟早都要谈个清楚,遂冷冷一笑道:“你最好能说个清楚!我可不是呆子一个。”

  他已蹲在溪边,掏着溪水准备洗去一天奔逃所流的汗水。

  李怜花苦笑道:“我跟你一样,是个谜。”

  小千瞄向他,冷道;“你也不清楚这档事?”

  李怜花苦笑道:“要是清楚,我何必下你的庄,赔上这一局?”

  这话正是小千对楼影所言,当时楼影信了,现在小千也有点相信。

  他又追问;“你不是约定洛阳见面,为何又跟在我背后?”

  李怜花道:“这点老夫可以解释,主要是因为西巫塔乌锐也跟在你们背后,我觉得事情若加入他们,可能会有变化,所以才回头跟踪他们,以防止事情另起变化。”

  小千洗完脸手已起了身,冷道:“你跟来,还不是一样起了大变化?你说跟踪乌锐,后来又怎会跟到我后头?”

  李怜花道:“当时传出楼竹被害消息,以及你被楼影追杀,我就想前来解危,至于如何跟上你,那该算在你闹过‘柳堤银刀’之后,消息不胫而走,我很容易就找到此地。”

  小千道:“你也看见我和楼影那段事?”

  他显得紧张,要是楼影脱光衣服被瞧见了,他可就罪加一等。

  还好李怜花已摇头:“没有,当时我追至山脚,已见着你们两人一起步出山林,而你似乎已受她挟持,是以我才安排了小村那幕剧。”

  小千愕然道:“村里的人早就被你遣走?”

  李怜花含笑道:“只有十余户,只给他们每户五两银子,他们高兴都来不及就把村屋给让出来。”

  难怪鸡飞乱跳,还见不着半个人影,小千终于明白了这原因,但令一个问题又升起。

  他狡黠道:“你又怎知我会去抓那些鸡群?”

  李怜花道:“我并未考虑这些,如果你不动鸡群,我还会以此村为下手地点,因为那里有十余户人家,不论救人和撤退都十分理想。”

  要是小千,他也会选择此处,不禁对李怜花所言相信不少。

  沉吟一阵,他道:“你当真不知谁杀了楼竹?”

  李怜花苦笑道:“我正为这事感到头痛。”

  小千凝目注视他:“这可能是个骗局。”

  李怜花惊愕道:“骗局?怎么会呢?”

  小千道:“若不是骗局,怎会在我接下这笔生意时,有人趁机就把他杀了?”

  李怜花道:“可是押此次赌局是以生死做输赢,你没死,就表示你赢了,彩头一点也不会少,他哪来的骗局?”

  小千道:“我说的是对方有意要我背黑锅,故意出如此高的价钱来押我赌上这一局。”

  李怜花道:“如若真的如此,对方大可不必再派人去杀楼竹,他只要出钱让你去杀死楼竹,不也可以达到目的?”

  他又道:“对方若真的有意要楼竹死,别人出手或是你出手,不也都一样?”

  小千感到迷惑了,李怜花说的没错,若那人为的是要杀楼竹,大可不必事先动手,既然他下了注又再派人下手,这显然很不合理。

  他想了又想,除了一个可能对方目标是自己。

  小千道:“要是那人真的要我背黑锅,这事就有可能发生。”

  李怜花道:“一个猎手只在输赢,怎会在乎背黑锅?他若想通此事,该不会出此计策,除非你和他有何深仇大怨……”

  小千突然想及在七星湖碰上那位神秘老人,除了他以外,小千似乎想不出和谁有深仇大恨。

  难道此次赌局,真会是他押的庄?

  他急问道:“是谁和你押上这一局?”

  李怜花显得有点为难,因为庄家和猎手一样若非不得已,决不轻易告知他人身份以免日后的麻烦。

  他道:“你怀疑是他摆你一道?”

  小千点头:“不错,照你这么说,他也有此可能。”

  李怜花沉思半晌才道:“我认为他和我一样不会如此做,不过为了让你相信,我答应带你去见他。”

  “什么时候?”

  李怜花含笑道:“不会很久,至少我得先通知他一声。”

  小千点头道;“好吧!我就暂且相信你,这件事等见着他再说。”

  “多谢门主!”李怜花拱手答礼。

  “别谢的太早!”小千道:“此次被人摆了一道,心头乱得很,咱们得想个法子揪出凶手才是,否则我这个脸就丢大了。”

  李怜花道:“这正是老夫想找你谈的原因,你能否将经过告知一二?”

  小千立时将昨夜所发生的一切,告诉李怜花。

  李怜花频频点头:“能在无声无息中杀死楼竹,此人功力似乎无法想像……”

  小千追问:“你看天下谁有这个能力?”

  李怜花道:“照此断言,可能有三个人,一个是排名天下第一的‘武帝’另一个是排名第二的‘欢喜神佛’,这两人武功高深莫测,似乎没有人真正见过他俩的真面目,以及武功。”

  稍顿了顿,他又道:“可惜以这两人的身份、根本不可能会暗杀制人,所以他两-嫌的机会也不多。”

  小千希冀追问:“第三个人是谁?他很可能就是凶手。”

  李怜花瞧着他,已轻轻笑起来:“第三个人也不是凶手。”

  怎么可能?你凭什么断定?”小千有点不服地说。

  李怜花已笑的暖昧:“因为第三个人就是以”。

  “我?”

  李怜花含笑道。“不错,是你,如若你不可能赢过楼竹,我也不会押你这个庄,既然那人是你,你当然不可能会是凶手了。”

  小千鳖笑不已,本以为找到了另一条线索,没想到李怜花的答案会是自己,这一切又是甭谈了。

  他道:“这么说,我们就永远无法找到凶手了?”

  李怜花道:“那也不一定,如若此人有目的而为,迟早他会现原形。”

  小千若有所觉,突地道:“我看此事和‘欢喜神佛’大有关系,你不是说乌锐跟在我后头?可见他有可能是凶手。”

  李怜花道:“在未明真相之前,谁都有可能是凶手,也有可能不是凶手。门主不妨给我一点时间,等有了眉目,我再给你一个答覆如何?”

  小千道:“既是如此,你大可查清楚再来找我也不迟?”

  李怜花含笑道;“别的可以等,但与你的误会必须先解决,否则我可坐立不安。”

  小千瞄向他,似乎很看中自己模样,不禁也笑了;“看样子,你还是满能辨别轻重的嘛……”

  李怜花苦笑道:“若不来解释清楚,也许怜花阁会像今晨的柳家庄一样,被你弄得一塌糊涂了。”

  想及得意事,小千不禁咯咯笑个不停,只要笑得开心,心情也爽朗,什么事情都好办。

  “算你还有先见之明!”小千笑道:“现在误会已解,你可以安心去办事,别忘了还有我的酬劳。”

  李怜花道:“事出突然,我一直未和对方碰头,是以酬劳之事可能要宽延几天,等我遇上他,再问他有关杀害楼竹之事,将能和酬劳一起奉告于你。”

  小千道;“随便你,别再出差错就好。”

  李怜花道:“已出了一次差错,在下自会更小心,倒是门主此时成为替罪羔羊……”

  “谁说我是‘羔羊’?”小千意气风发道:“我是猛虎,是猎手,他们敢来找我,嘿嘿!我自会剃他们胡子!”

  李怜花含笑道:“抱歉!在下用词不当,不过门主不以为麻烦能免则免?”

  小千点头道:“你说的也是有道理……看样子我得回去好好修养一阵子,等你有了消息再说。”

  “门主将回去哪里?”

  “洛阳知林居,我还有朋友住在哪里。”

  李怜花点头:“只要一有消息,我一定马上通知门主,时候已不早,老夫想告退了。”

  小千道;“你走吧”

  李怜花含笑拱手,随即转身想离去,突又想及什么,再转了回来,开怀一笑:“洛阳在东北方,门主只要顺溪直上三里,再往左拐,约两里路程就有官道直通洛阳,路线隐密,较为不易被人发现。”

  “我知道啦!咱们洛阳见。”

  李怜花再次拱手,方自飘身离去。

  他那过于开怀而近于暖昧的笑,总让小千感到全身不自在:“一个大男人还取名‘怜花’?还笑的那么肉麻兮兮!”

  他抖着身躯,又蹲下舀水泼洗脸颊,好去除这股不自在的压迫感。

  随后他也溯流而上,照李怜花所言,很快找到官道,直往洛阳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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