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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梅瑶麟巧得秘珍

  梅瑶麟停身在怪老人身前一丈处,平静的冷笑道:“假使尊驾记性不差的话,该记得自己曾经说过,天伽僧是由这秘道中出去的,他的功力已达化境了。”

  怪老人心头没来由的一沉,脱口道:“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梅瑶麟俊脸一整,道:“假使梅某此时说,梅某在进此玄武秘府之前已见过天伽僧了,而他就是为梅某而圆寂的,尊驾不知怎么想?”

  怪老人猛然退了一大步,尽管,他不愿在未见真章之前,当着梅瑶麟露出一点惧意,但他无法控制自己,因为,如果梅瑶麟真的在进此秘腹之前会过了天伽僧,如果天伽僧真个是为他而圆寂,则他俊脸上莹光外露,便不可能与“玄武真功”无关了。

  为了幻想着报复的手段,他心中不停的安慰自己:“那是不可能的事。”

  他阴森的注定梅瑶麟道:“梅瑶麟,老夫承认你的脑筋灵活,心思细密,那玄武秘珍上,也确实有一种‘移功潜脉之术’,如不懂运气之法,功力就是真达至高之境,也无处发泄,这些在上册中,大概你已看到了。”

  梅瑶麟淡然笑道:“在下只把上下册的运功之诀看过了,其他的还没时间翻阅。”

  怪老人猛然跨上一步,冷声道:“老夫要是说不相信呢?”

  梅瑶麟阴笑道:“在下并没有要你相信。”

  怪老人猛上一大步,喝道:“那么快滚进去,你还唬不住老夫。”

  梅瑶麟阴冷的道:“尊驾也唬不倒梅瑶麟。”

  怪老人精眸中残酷的毒芒汹涌暴射,巨掌缓缓提到胸口,狠声道:“小子,老夫看你皮肉有多结实。”话落右掌霍然向前一推,以五成真力,猛然拍出一掌,喝这:“接着!”

  掌出气流凝而不散,广有一丈五六,凝聚的气流犹如一方无形的实物,由于速度太快,是以周围带起一片破空呼啸之声。

  由“玄武秘珍”上记载,梅瑶麟虽知自己把“玄武真功”练成,但却从未用以对敌,怪老人二十丈外,碎青石成粉的功力他是见过的,因此,一见他出手,心中仍不免有些紧张,右掌猛然向外一挥,喝道:“你未用足功力。”脚下却已运足功力,准备出掌万一失效时好躲闪。

  掌出没有往日的呼呼雷呜之声,但却带起一片尖锐刺耳的锐啸,如同一块数丈大石,自万丈高空降落接触地面前一霎那的骇人响声。

  怪老人一闻声音,心中猛然一惊,老脸立时变色-几乎连想也没想-霍然收了右掌,左足一点地面,右腿一抬,闪电向右后方退出七八丈远。

  电光石火之间,传来一声“轰然!”大响,接着“轰隆隆!”一阵乱鸣,怪老人先前立身处后面十丈以后的两根巨大石笋,已被震成两堆四散碎石,空洞的山腹之中,灰尘飞扬,回声震耳欲聋,历久不绝,越发显得阴森恐怖。

  一切的美好计划,霎那间变成逐波泡影,怪老人满头白发,几乎根根竖立了起来,银髯蜻张着,铃目充血,狰狞犹如厉鬼,紧盯着梅瑶麟微显呆楞与喜悦的俊脸不放,如同见了不共戴天的血海仇人。

  回声一没,怪老人从立身尖笋一跃落地,切齿道:“梅瑶麟,你的内功已胜过我太多了,这六天里的变化,端的令老夫难以相信……”

  梅瑶麟幼失双亲,寂寞孤独,深深了解缺乏友爱的痛苦,因此,自从他知道怪老人的身世之后,同情之心便油然而生,他淡然的扫了怪老人狰狞的面孔一眼,冷漠的道:“阁下原是个离群独居的人,在下与你又无什么海恨山仇,因此在下不想取你的性命,等一年之后,在下把玄武秘珍练成,此洞乃为你所有。”

  怪老人阴声的冷嗤一声道:“小子,你以为老夫已输了到底不成?”

  梅瑶麟冷冷的道:“如果阁下不服,何妨再对一掌试试?”

  怪老人震声狂笑道:“哈哈……对掌,老夫已说过功力已差你太多,但在招式上,你却差老夫太多,因此,老夫仍想实行计划,把你小子改变改变再放你走。”

  梅瑶麟心头微微一动,脱口道:“玄武秘珍上的武功?”

  怪老人狞声道:“不错,因为老夫只有上册中的武功基础,因此,只练成了上册三招。”

  梅瑶麟闻言一怔,道:“只有三招?”

  由梅瑶麟这句话,怪老人已知道他真的末看过上下两册中的招式了,心头暗自高兴,阴冷的道:“虽只有三招,却花了老夫六十年的时间。”

  梅瑶麟冷冷的道:“如果这六十年中,阁下有了下册的内功基础,只怕此时上下两册中的武功,阁下已能全部运用自如了。”

  这一番话,除了怪老人原有的一股偏激恨世的报复心外,更点起了他万丈嫉火,铃目中杀机

  一闪,阴毒的道:“小子,我现在突然想到不能再让你练下去了,动过手术后,你就得马上给我滚开。”

  梅瑶麟心中大怒,剑眉一挑,冷声道:“在下怜你畸形,一再相让,不忍置你于死,你却得寸进尺,天下不知进退之人,莫过于此,来吧!你我仍得用胜负来判决一切。”

  一句“畸形”正挑中老人的痛处,他怒吼一声,道:“小子,老夫是天下第一个畸形人,那第二个就是你了,接招!”

  声落猛然向前跨出一步,高大的身于霍然一旋,灵巧的绕着梅瑶麟急行,随着他急行的身子带起一片像烟似雾般的密麻难数的掌影,周围呼啸破空之声,纷纷集射中心,使人难辨那一掌在先,那一掌在后。

  随着那一片弥漫如山,飘念难测的掌影,外面传来怪老人一声震耳大*道:“玄影百幻。”

  梅瑶麟心中明白,他是明知自己不懂这一招,所以才敢把招名喊出,藉以扰乱自己的心神。

  不过,这一招也确实玄奥得令人难以想像,梅瑶麟得“天伽僧”移功,此时运用之法已通,内功虽胜过怪老人多多,但招式上远不如他,时间短暂,已不容许梅瑶麟多想,几乎是一种本能的反应,梅瑶麟随手拍出一招“搏浪掏沙”,藉着他深厚无边的功力,却救了自己一劫。

  一阵“劈拍”的响声中,隐约传出几声裂帛轻响,回旋流转的掌风,卷起山腹中的积尘如烟雾般,迷蒙之中,四周奇形怪形的乱石犹如一座座狞恶的怪物,紧张中更参杂着阴森。

  梅瑶麟仍立在原处,两只衣袖已全破裂,他俊脸满怖惊悸。

  怪老人站在他身前一丈者之外,当他看到梅瑶麟两只破碎的衣袖时,嘴角上不由浮出一丝冷酷的笑意,阴森的狂笑道:“哈哈……小子,这招只是‘玄武藏珍’上册的第一招,你虽然仗着深厚的功力,未曾受伤,但是,下面两招只怕你无能为力了。”

  一听只是第一招,梅瑶麟心头不由一沉,暗忖道:“玄武秘珍端的不同凡响,如此看来,今日胜负之数只怕真个难以预料了。”

  转念间冷冷的道:“阁下高兴得不太早了吗?”

  怪老人知道其他两招的威力,由梅瑶麟应付第一招时的窘迫状态,他已有了制胜的把握,闻言残酷的咧嘴冷笑道:“小子,今天老夫这手术是动定了,此刻得意.一点也不早。”

  由怪老人坚定的语气,梅瑶麟又增加了一份紧张,双手暗自握了握拳头,在怪老人话落之际突然大喝一声,道:“这次轮到梅某攻你了。”声落双掌已出,指顾之间,连放出十八掌之多,掌成扇形外射,锐啸之声,混成一片,刺耳之极。

  怪老人脸上神色一凛,双足运满功力,左右一幌,身子突然化成一道弯曲不定的弧形,凌空划来,捷如电光一闪,已落身梅瑶麟后面。

  梅瑶麟以一身奇特的武功,以数月的期间震撼了整个武林,其招式之奥妙,自然非一般武功堪比,此时全力一掌,竟然未能伤到怪老人分毫,心头不由为之骇然,脑海中闪电忖道:“玄武秘珍上的武功,端的奇绝天下,以我此时的功力,如此快速的攻击,竟然未能奏功,今日之战,看来真个凶多吉少了。”

  梅瑶麟转念之间,一十八掌已全拍着前面一些凌乱林立的石笋,“轰轰”之声,一时之间不绝于耳,犹如天崩地裂,“隆隆”空洞的回响声中,积尘飞扬弥漫,冷森骇人之极。

  由以往对敌的经验,前面怪老人踪影一失,梅瑶麟已霍然转过身来,就在他转身之际,突听怪老人闷雷似的大吼一声,叫道:“玄网无边”!声落一排如网的掌影,已由四面八方罩来,压力如千钧重山,比之方才那一招“玄影百幻”,更不知玄奥快速了多少。

  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他能拍出一圈如密网的掌影,其快捷玄奥之处,实在令人难以想像。

  时间上已不容许梅瑶麟多想,四周压力快捷,先后难分,唯有上空,并无压力遮罩,几乎是一种本能的反应,梅瑶麟双足猛然一点地面,凌空向上射去,无数锐利的掌风,由脚底擦过,毫厘之差,梅瑶麟险险的逃过一劫。

  怪老人正要他如此,见状目中阴光大炽,得意的怪笑一声道:“嘿嘿……”笑声中,掌已拍出,狞喝道:“玄掌弥天!”

  无数手掌,由下上托,如一面广大云席,紧托在凌空之人身下,凌厉罡猛的压力,令人快要窒息。

  人在空中毫无藉力之处,那创招之人,在第二招把上空空出,其主要煞手,显然是在这第三招之上了。

  梅瑶麟见状大骇,怪老人掌招太快,已使他没有闪避的余地了,情急之下,拚命之心立起,猛吸一口气,身子就空霍然一旋,变成头下脚上,双掌一挥,认定两道掌影拍出两掌。

  就在四掌将要接触的霎那,梅瑶麟脑中突然掠过一丝灵光。

  “轰隆”一声大响,挟着一声沉重的闷哼声,一道白影,带青一道血雨,直飘出二十丈远,跌落石笋之中。

  怪老人见状不由手足舞蹈,得意而阴沉的狂笑道:“嘿嘿……哈哈……上天不负苦心人,你小子仅以六天的时间把内功全练成了,如果老夫败在你手中,上天也真太无眼了。”狂笑声中,长腿凌空一伸,双足落在两根尖立的石笋上,低头望着下面,阴声道:“小子,老夫没说错吧?哈哈!”

  话落俯身伸手去抓跌卧在石笋间的梅瑶麟。

  蓦地,梅瑶麟冷喝一声,道:“高兴得太早了。”

  “轰然!”一声震耳大响,怪老人胸口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掌,一个巨大的身体,直跌五六丈远,仆卧在一方青石之前,如果再远五尺,便得葬身浊水潭中了。

  怪老人双手支地,撑了两撑,但却力不从心,又仆卧地上,地上一滩艳红的鲜血,把他银白的长髯染红了一大片。

  石笋中缓缓站起口角溢血,脸色苍白的梅瑶麟,他手扶着石笋,吃力的转身走了出来,目注地上的怪老人道,“阁下如果镇定一点,今日之局,便不会有此突然的转变了。”

  既然撑不起身子,怪老人只得手推方石一滚,仰面向上,挥手抹去嘴上外溢的鲜血,阴冷的道:“小子,以你的功力,老夫不该活着,可是……”

  梅瑶麟冷冷的向前迈上脚步,道:“不错,梅某也伤得不轻,不过,在下还能走路,也还有力道举剑劈人。”

  怪老人闻一言暗惧,嫉世的仇恨之心,迫使他日夜不息报复,那肯就此身亡,铜铃眼中涌出一片阴芒,但只一闪便消失,态度突然一变,缓和的道:“梅瑶麟,老夫与你并无什么深仇大恨不是吗?”

  梅瑶麟闻言止步一怔,突然冷笑道:“假使此时你我情况互移的话,阁下不会说这种话。”声落再度举步走来。

  怪老人冷漠的道:“假使你是老夫,也许你做得比老夫更过火。”

  梅瑶麟心头一震,那已消失的同情心立时又生,但却未形之于色,只冷冷的道:“阁下以为梅瑶麟如此好欺吗?”

  怪老人漠然道:“老夫并非片面之惠,如果你放过老夫,你的内伤可以在短暂的时间之内恢复。”

  梅瑶麟停在怪老人身前五尺处,冷笑道:“此处定有疗伤之药,这个在下已想到了。”

  怪老人坦然笑道:“玄武府中,石笋林立;洞穴上千,你知道那药放在那个洞里?”

  梅瑶麟冷笑道:“你知道在下短时间死不了,梅某做事,一向就有耐心。”

  怪老人脸色一变,突又叹了一口气道:“唉!也罢,如果你能放过老夫今日这一劫,老夫愿以侍从身份相随,永不贰心,除此之外,老夫没有别的条件可换了。”话落闭上双目。

  梅瑶麟星目在怪老人脸上打了几个转,但却无法看出真伪,他试探着向前跨上了两步,怪老人却始终没有睁开眼。

  梅瑶麟冷冷一笑道:“那药放在那里?”

  怪老人仍闭着眼睛,冷冷的道:“你没有答应老夫的条件。”

  梅瑶麟冷冷的道:“如果梅某要杀你也不会问你了。”

  怪老人生性阴沉,闻言突然睁开眼睛,几乎想也没想,脱口道,“在你练功的石室右边第十二个石洞中。”

  如此迅捷的回答,大出梅瑶麟意料之外,他扫了地上的怪老人一眼,突然挥手点了他的穴道冷笑道:“梅某这就去取。”

  怪老人坦然的笑笑道:“在那石洞右侧石壁上的一个小石盒中。”嘴里说得坦诚,心中却骇然忖道:“此人年纪轻轻,行事却如此老练,如非我考虑周到上立刻就有杀身之祸。”

  梅瑶麟冷然一笑,转身迳向练功石室走去,由右侧第一个洞穴,数到第十二个,足足走了有四十丈远。

  摘下背上“白龙剑”,梅瑶麟小心翼翼的缓步走进这座昏暗弯曲的石洞,干燥的洞壁,龟纹如麻,纵横交错,犹如干裂了的水田,但却找不到可以放一个小石盒的空隙,七弯八转,花了足足有半个时辰,梅瑶麟才走到尽头,只见在右侧一块平滑的石壁方洞上,端放着一个积尘的白玉小石盒,全洞唯有这一方.石壁平滑无纹,因此特别醒目。

  梅瑶麟心头大喜,猛然上前伸手去抓,突然,他又把手缩了回来,自语道:“不能大意。”

  退了两步,他用剑尖拨着玉盒边缘,把玉盒移出一半,然后用剑把它挑下来,只见穴上方洞只有玉盒那么大,里面什么也没有,他不由疑惑的自语道:“以此人的阴沉偏激的性格,难道真会实话实说不成?”

  思忖间,他把玉盒放在地上,然后用剑尖拨开盒盖。

  盒盖一开,里面放着一方黄绫,颜色陈旧,显然已放了多年,绫上写着几个苍劲的“玄武疗伤丹”,右下方的略名“玄武子”。

  梅瑶麟从未听过“玄武子”其人,但却可由字迹上判断得出,怪老人之言不假,当下用剑尖把黄绫挑开,目光到处,不由为之一怔,脱口道:“这么小?”

  普通所见的一般治疗内伤之药,大的有如龙眼的,小的也比花生米大,而这盒子中装的却只有六粒黄豆大小的艳红药丸,在如此大的一个盒子中,显得格外渺小,药丸之下,铺着一方带字的黄绫,写明服用之法,每次却只能服一粒,功效则未书明。

  梅瑶麟把剑插回鞘中,盖上玉盒,抓在手中向洞外走去。

  怪老人仍躺在那里,这时,他灰白的脸色更隐隐罩上一层青灰死色,他见梅瑶麟回来,吃力的抬眼道:“可……可曾找到?”

  梅瑶麟打开玉盒,冷冷的道:“这次阁下很诚实。”

  怪老人心中一动,脱口道:“老夫虽然偏激,一生却未失信于人。”

  梅瑶麟拿出一粒红色药丸,道:“张开口。”

  怪老人脸色一变,冷声道:“解开穴道,老夫自己会服。”

  梅瑶麟冷漠的笑了笑道:“梅瑶麟极少信任与我为敌之人,阁下内伤必须愈在梅瑶麟之后才行。”

  怪老人冷暗自冷哼了一声,表面上却十分坦然,当下把巨口张开,让梅瑶麟把药投进去,闭目不再开声。

  ,梅瑶麟手拿玉盒走回石室,然后眼下一粒,盘膝运功。

  洞内光线昏暗,并无日夜之分,也不知遇了多少时候,梅瑶麟内伤霍然而痊,当即跨下石床来,走去看石室外面的怪老人。

  怪老人仍躺在地上,脸色虽然仍是那么苍白,青灰之色却已消失,梅瑶麟伸手拍活他的穴道后,冷漠的道:“在下给你一顿饭的时间,如果内伤仍未痊,那只有用你三成的功力,慢慢的疗

  治了,在下会给你留三成功力在身。”

  怪老人闻言大惊,双目霍然暴睁,厉声道:“你要废去老夫七成功力?”

  梅瑶麟冷冷的道:“起码,在梅某玄武秘珍未练成之前,阁下不能有全部功力在身。”

  怪老人闻言心头稍放,缓缓坐起身来,心中暗自冷笑一声,闭目运起功来。

  梅瑶麟一旁坐守,直到怪老人脸上苍白之色全退,才起身悄悄走到怪老人身后,但却并未下手。

  怪老人双目偷偷的闪开一道缝,见面前坐着的梅瑶麟已不知去向,本能的回头向石室望去,就在他一回头之际,背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体内流动的真气立时全缓了下来,只听梅瑶麟冷冷

  的道:“阁下背上聚气穴上钉了一根银针,你知道此针拔出来之后!会有什么后果。”

  怪老人城府却也深沉的怕人,他目中毒光一闪上时消失,一跃而起,冷静而诚挚的笑道:“银针一拔,老夫真气将全部泄尽,假使老夫此时说阁下多此一举了,必定是一句废话。”

  梅瑶麟淡淡一笑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我原是敌对立场,梅某虽然不

  想废你,却也不能不防你,这一年或一年多的时间,只有委曲你了,在梅某离此之日,自当替你取出银针,封闭伤口。”

  怪老人和声笑道:“当然,当然,现时老夫已是你的随从,公子该给老夫取个名字才是。”

  梅瑶麟摇头冷漠道:“人名乃父母所赐,在下何人,岂能替人更换姓名,再者,阁下仍是自由之身,梅某亦非你之主人。”

  怪老人笑道:“老夫本名久已不用,早已不复记忆了,此处是摩天岭上谓岭高可齐天,老夫身高一丈五六上立于岭上,头该可以接天了,因此,公子今后就称老夫为‘撑天叟’吧。”话落目中暴射出一片冷芒,每次提到身高,似乎都会勾起他的恨火,良久,才继续说道:“天下只有仆侍主,没有主防仆之理,主从之事,留待公子玄武秘珍功成之日再谈好了,现时,老夫去弄吃的了。”话落迳自转身而去。

  梅瑶麟目注他高大的身影消失于石笋之后,才缓缓转身向石室走去,对“撑天叟”的真诚是否出自其本心,却是疑信参半。

  没有草青草黄的变换,没有日月星光的移转,昏蒙蒙的珠光,永远不变的照耀着那一泓漩涡密布的黑水,以及那些古怪离奇的狰狞石笋、石柱与明暗不同的洞口。

  梅瑶麟已计算不出在这单调而阴森的山腹中住了多久,大部份的时间,他都花在那上下两册的六招武学上,其他的时间,偶尔在广达数亩的山腹乱石笋中走走,或探探那些无法计算数目的大小洞穴。”

  食物全由“撑天叟”供应,吃的却大都是些不见阳光的菇类,饮水则是那些澄清了的浊水,粗茶没有,淡饭也无,除了那些武功以外,这里没有一点令梅瑶麟留恋的地方。

  随着时间的增长、“撑天叟”对梅瑶麟越来越亲近了,但“撑天叟”从未谈起过身世,也未提过自己的过去,他与梅瑶麟所谈的,却是些不关紧要的东西,甚至,连玄武公珍下册中所记载的武功,他也从未过问。

  偶尔,他见到梅瑶麟那些他渴望以及而无法练成的武功时,铜铃眼中都会掠过嫉恨的光芒,但都在短短的一瞬便消失了,使梅瑶麟无法看到。

  梅瑶麟虽然已渐渐相信他了,但他喜怒平时不形之于色,使“撑天叟”无法知其心意,两人就在这种猜疑提防中,让寸寸光阴滑过。

  练玄武秘珍下册的时间,似乎比上册多上一倍,但却终究被他练成了。

  那一泓浊水中,已有冰块浮现了,由“撑天叟”的口中,梅瑶麟第二次知道此时外界该是冬天了,九月,他与“万象公子”,“金刀王子”决战于双绝崖的悬索上,这是他第二次看到冰块了,那么,他在这里也该有一年的时间了。

  这里既无他留恋之处,想到时间,不由去心如箭。

  回到石洞中,他略事收拾了一下,在石床上躺了下来,他想先休息一下,但脑海中却思潮如涌,无法平静下来。

  洞内原无可观察时间的东西,也许,梅瑶麟躺得太久了,就在他蒙胧欲睡之际,石室门口蹑手蹑足的走进“撑天叟”。

  观察了良久,他轻轻移步走到桌前,伸手抓起桌上“白龙剑”,也许,他怕剑簧声音太响,竟用宽大的裤带蒙住,然后轻轻一按剑簧,把剑拉出来。

  寒森的剑芒,映着珠光透出寒人心弦的冷光,但是,“撑天叟”那狰狞的模样,却比利剑更令人心寒。

  注视了梅瑶麟良久,他缓缓举起了“白龙剑”,又缓缓的向他咽喉落下,他要把剑移到他无法闻声闪避的距离。

  就在此时,梅瑶麟的剑眉微微的轩动一下,“撑天叟”心头一震,突然发现梅瑶麟紧闭的眼缝中,闪烁着两道精芒。

  以快得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他脸上阴气全消,举剑在嘴上吻了一下,转身向外奔去。

  梅瑶麟一跃而起,阴冷的道:“阁下不该放过那千载难逢的良机。”

  “撑天叟”闻言似乎一怔,转过高大的身躯,一脸茫然之色问道:“什么良机?”

  梅瑶麟剑届双挑,星目中杀机如电,阴冷的道.“阁下方才如果用力劈下,梅瑶麟此时已身首异处了。”

  “撑天叟”心头一震,暗自庆幸道:“幸亏我易机得早,原来一切已落在他眼中了。”思忖间,坦然笑道,“公子不可误会,如果老夫杀你,只怕此时身首异处的是老夫自己。”

  梅瑶麟冷冷的笑道:“你很会做戏,只可惜在下不懂得欣赏。”话落由石床上一跃而下,阴沉的举步向“撑天叟”走去。

  “撑天叟”心弦一紧,暗忖道:“幸亏我早有了准备,不然,今天这条老命就得丢在山腹中了。”

  转念之间,故作茫然的道:“老夫做什么戏?”

  梅瑶麟冷笑道:“其他的都不讲,你拿在下的剑何用?”

  “撑天叟”反应实在快,闻言似乎恍然大悟般的道:“我拿剑之时,本想禀告公子一声,但看了好久,才断定公子已然入睡,是以没敢惊动。”

  梅瑶麟冷笑一声道:“‘撑天叟’,你的心机实在令人佩服,在下只问你拿剑何用?”

  “撑天叟”不满的道:“公子制住老夫七成功力,使老夫连一条大蟒都对付不了,难道向公子借剑一用就犯了死罪不成?”

  这一答,大出梅瑶麟意料之外,他闻言一怔,道:“蟒在那里?由何处来?”

  “撑天叟”闻言一楞,急忙低头把剑还插销中,就在这插剑的一霎那,他心中已想好应付之策,抬头道:“公子刚进石室,那蟒就由潭中爬了出来,老夫见它太过庞大,不敢惊动它,闪避了半天,才溜进公子室中,此时公子既然醒转,也就没老夫的事了。”话落把剑还给梅瑶麟。

  梅瑶麟阴沉的冷笑一声,闪身跨出室外,目光到处,不由为之一怔,心中又立时疑惑不定起来。

  只见潭旁广地上,昂首横卧着一条青鳞大蟒,粗如木桶,尾在石笋之中,长有多少,无法估计。弯牙外伸如石笋,红信伸缩如红绫腰带,状至凶恶怕人。

  梅瑶麟伸手把“白龙剑”还佩腰间,腾身跃上就近一根石笋,这时,石室门口出现了“撑天叟”,见那巨蟒还在,不由暗自松了一口气,心道:“幸亏它没回洞,不然,又得多费唇舌一番了。”

  那巨蟒似乎饿了多年,一见梅瑶麟现身,巨头倏然向上一伸,只听沙的一声,蛇身立时圈了十几匝,如同一座圆形小丘,暴眼盯着梅瑶麟,长信伸缩更急。

  梅瑶麟冷然一笑,飞身落下石笋,停在巨蟒身前一丈之外。

  这距离正是它袭击的范围,就在梅瑶麟双足才触地面之际,突见巨蟒血口如盆一张,照准梅瑶麟头顶罩了下来。

  梅瑶麟上身向右一侧,左掌闪雷向上直击而出,正迎着巨蟒之头。

  巨蟒似乎也知道他掌风厉害上然不肯硬撞,巨首一摆,扭出一条圆滑的曲弧,巨头在曲弧中改变了方向,由左面咬下。

  梅瑶麟没想到一个无知的畜生也懂得避掌,心中不由暗怒,冷喝一声道:“好畜生,再避开这一招‘菩提千佛’看看。”话声中,掌招早已拍出。

  一听“菩提千佛”四字,“撑天叟”巨目中又涌上嫉妒的光芒,双目紧盯在那漫天飘忽不定的掌影上。

  “轰轰”一阵震天大响,巨蟒头上已挨了好几掌,一个巨大的长体,凌空圈起一道青虹,直向潭心射去。

  .梅瑶麟只道它想逃,见状冷喝一声,右手五指弯曲松驰,闪电向外挥去。

  “撑天叟”见状大骇,暗道:“这是玄武和珍下册的最后一招,佛指迷津!他原来已练成,幸亏我见机得早,不然,他只消一指,我就得命丧山腹了。”

  “嗤嗤!”连珠炮般的一阵脆响,数不清的条条血雨,平划出无数条血线,纷纷射在石笋石柱之上,深达数寸,蟒身却已百孔千创,“噗通”一声,跌进潭心浊水之中,仅只红光一闪,便全部消失无踪了。

  看着石笋石柱上的斑斑深陷的血点,“撑天叟”说不出心里是一种什么感受,他原是天伽僧后第一个进入此洞的人,但却未获得全部所有。

  梅瑶麟扫了盘旋的浊水一眼,缓缓的转过身来,“撑天叟”脸色立刻转变过来,笑道:“公子可以出困了。”

  梅瑶麟冷淡的起步走上来,道:“我说过要先恢复你的功力,坐下来吧!”

  “撑天叟”淡淡的道:“老夫此时并不觉得功力有什么重要。”话落却已盘膝背对梅瑶麟坐了下来。

  梅瑶麟冷冷的笑道:“这段时间,你我在猜疑中渡过,在下的话,你相信的有限,你的话,梅某也同样难辨真假。”话落举手以食中二指挟着银针,怪老人额角上已浮现豆大的汗珠,如果梅瑶麟心意一变,他不敢想自己有什么后果。

  背上一痛,接着一根灼热的指尖封住伤口,“撑天叟”体内真气立时又急骤的流转起来。

  针孔虽然不大,但要运功把伤口封合,却需要不短的时间,足足花了有顿饭功夫,梅瑶麟才把手指离开。

  “撑天叟”缓缓站起身来,转过身来道:“多谢公子成全老夫。”

  梅瑶麟冷漠的一笑道:“阁下额角已经出汗了。”

  “撑天叟”老脸一红,讪讪的道:“练武的人,都视武功如命,公子可以猜知老夫当时的心情。”

  话落岔开话题道:“公子什么时候动身?”

  梅瑶麟侧目望了浊潭一眼,道:“现在,玄武秘珍在下仍放在桌上,疗伤之药梅某带走。”

  “撑天叟”心中暗念一转,抬头道:“公子,此山有多大无法估计,由水底走危险性大,公子现时既已把下册的‘佛点迷津’练成,何不开启腹门而出呢?”

  梅瑶麟也担心着水道过长,闻言忙道:“山腹之门在于何处?当年天伽僧可是由那里出去的吗?”

  “撑天叟”点头道:“是的,我马上就带公子出去,请公子稍待一下。”话落转身奔进梅瑶麟居住的石室,不大功夫,奔出道:“公子随老夫来。”话落转身朝右侧走去。

  梅瑶麟运功戒备,随后而行,走到第七十二个洞口,“撑天叟”转身走了进去,梅瑶麟也跟着走进。

  此洞宽仅五尺,曲折盘旋,向上旋身,梅瑶麟记得曾经经过此洞,由于弯曲规则,他记得共有七十二弯。

  洞道积尘很厚,蛛丝纵横,在阴暗的珠光照耀下,显得有些阴森。

  果然是七十二转,他们到达尽头一间五丈方圆的石洞,“撑天叟”指着正面壁上的七十二拇指大小的白点道:“公子只要运功施出‘佛点迷津’七十二指,点在七十二个白点上,此门自会开启。”

  梅瑶麟闻言一怔,目中冷电一闪,道:“阁下从什么地方知道了这许多?”

  “撑天叟”镇定的笑道:“此处是玄武秘腹,公子以为真个如此简陋贫瘠吗?这里共有一千两百多个洞府,奇珍古宝无数,老夫比公子早到六十多年,当然比公子知道得多。”

  梅瑶麟冷冷的道:“在下也曾走过数百石洞,但却一无所见。”

  “撑天叟”笑道:“宝藏,宝藏,如果古玩珍宝露在外面,那还藏个什么劲?”话落探手入怀,摸出一方两尺多宽上绘图形的方绫道:“公子拿着这张图,就可以找到一切。”

  梅瑶麟冷漠的道:“在下不想看这些,那开门之法,可也是记在这上面?”

  “撑天叟”点头把图送上,梅瑶麟看了一遍,知他所言不假,伸手把图交还“撑天叟”,当即深吸一口真气,凌空跃起两丈多高,平身出手,一招“佛点迷津”连出七十二指,点在七十二个白点上,飘身落在“撑天叟”右侧一丈之外。

  “轰轰!”一阵巨响前面石壁缓缓的裂了开来,梅瑶麟一看那左右伸入壁中的石门,不由暗自骇然,原来那两扇所谓的秘府之门上然厚达数丈,当初造此秘府之人,真可说具有夺天地造化之工了。

  石门裂开约有五尺左右“撑天叟”急忙一躬身,纵了出去,梅瑶麟心头一紧,已跟着纵出去,动身虽然慢了许多,但却同时出洞着地。

  梅瑶麟冷声道:“阁下该回去了。”

  “撑天叟”吸了口清气,摇头道:“老夫并未得罪于你,你为什么定要把老夫关在山腹之中呢?”

  梅瑶麟冷冷的道:“等你把玄武秘珍下册练成之后,那时自然无人关得住你。”

  “撑天叟”偷眼瞥了石门一眼,缓慢的深吸了口气,然后抬头看看满天飘荡如鹅毛的雪花,沉叹道:“老夫年高已快达九十了,玄武之功已难练成,再回山腹,必然老死其中,再无出困之日了。”

  梅瑶麟冷漠的道:“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阁下体健神足,当不至于仅活百年。”

  由梅瑶麟平静的神态,“撑天叟”知道他未曾注意到方绫之上,石门关闭的时间,心头暗自一放,道:“老夫既已答应服侍公子,那有主仆相离之理,如果公子信不过老夫,老夫可以对天起誓。”话落曲膝跪在雪地上,沉声道:“我,‘撑天叟’誓愿终此残生,随侍梅公子……”

  梅瑶麟剑眉一轩,令声道:“在下一向言出必行,阁下多此一举……”,“了”字尚未出口突听“轰然”一声大响,石门早已关闭,梅瑶麟没想到开时缓慢,闭时却如此之快,当下不由一怔,接着星目中杀机大炽,举掌冷声道:“阁下知道石门何时关闭!”

  “撑天叟”暗中提足功力,以备必要时卫命一战,外表上却镇定如常,抗声道:“公子开门之时,已看过方绫,当然知道那石门关闭的时间,老夫将终生感激公子救我出困之德。”

  这句话,又弄得梅瑶麟无话可说了,他仰起俊脸看看白雪覆盖下的峻峰绝壁,突然若有所悟的道:“遗言上必然记载有进洞之法。”

  “撑天叟”忙把黄绫由腰间裤带中掏出,心中暗忖道:“有是有,但只有老夫一人知道。”转念问,道:“这上面确实没有,公子可以自己看。”

  梅瑶麟接过方绫,看了多时,心中暗侮道:“罢了,当时不该太过心急,而忽略了下角上的备注。”当下抬眼冷冷的道:“阁下起来吧,今后你我平行,并无主仆之分,但是。阁下却不能离开梅某,否则任你跑到天涯海角,梅某也要取你的性命,到时休怪梅某心狠,梅瑶麟今先把

  话说在前面。”“撑天叟”急忙站起,笑道:“公子用心老夫知道,以公子外表的冷漠,老夫真难相信公子会是个侠肝义胆的人,竟先替天下无辜考虑到了。”

  梅瑶麟冷声一笑道:“也许阁下想错了,咱们该离开这里了。”

  “撑天叟”正容道:“假使老夫记忆不差,由此处登千丈,就是摩天岭上的风雷洞前了,老夫前面开路。”话落举掌向上扫去,他人高掌又重,这一掌就把上头七丈以外的石壁上打了个大洞。

  梅瑶麟飞身跃上,双足在石洞上一着力,飞身在上面十丈以外,又击出一个大洞,这时,“撑天叟”也跃上第一处石洞,他知道梅瑶麟仍在防着自己,不敢妄动,双足一点石洞飞上梅瑶麟打开的石洞上,举掌又在上面七丈外打出一口借脚石洞。

  两人一上一下,不多时,已登上高有两百丈的一段直立峭壁,上面峰头虽然仍然峭立难行,但已有些坡度,可以勉强行走,两人功力精纯,只要雪能停住,自然也难不倒他们。

  倾身前驰,松雪上只留下几个肤浅的足印,“撑天叟”赤着上身,光着一只大脚,梅瑶麟白衣双袖碎裂,他虽然好洁,但却无衣着替换清洗,因此那一身单薄的白衣,也成了黑灰色,在此冰天雪地之上,两人的衣着触目令人发冷。

  两人默默的飞驰在雪面与寒松之上,谁也没有发言,渐渐的,峰巅已然在望,灰暗的天色,显得是如此冷清沉闷。

  蓦地,一个沉浑的声音道:“什么人胆敢在此中原禁地探头探脑?”

  接着一个阴沉的声音道:“此地不属中原,怎能算是中原禁地呢?”

  先前那人冷喝道,“看你的身手行动,该是个上道的人,连这个都不知道,不知阁下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声音充满煞气。

  梅瑶麟闻声一怔,不由身形一缓,自语道:“恶屠向心善?”

  “撑天叟”跟看缓下来,笑道:“公子的老相识?”

  梅瑶麟阴冷的道:“也可以怎么说!

  “撑天叟”何等阴冷狡猾,一见梅瑶麟的脸色,那会不明白,早年的孤寂养成他嫉世好杀之心,闻言冷冷一笑道:“公子可是想见见他们?”

  这时,那另一个声音已开口道:“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游,天地无际,何处不可存身,活到现在,有什么稀奇的,阁下,不也活着吗?”话意十分尖刻。

  “恶屠”向心善阴声道,“朋友,天寒地冻,此处非你我聊天之所,你既然视中原万象公子的通令于无睹,谅必有点能耐,因此,想在道上一显能为,是吗?”

  梅瑶麟闻言心头又是一动,暗忖道:“莫非这段时间内,‘万象公子’已统治了整个武林?初会之时,他武功并不高于穷凶恶极四人太多,此刻怎么连‘恶屠’向心善也归服于他了呢?”思付之间,两人已近群顶了。

  梅瑶麟沉声道:“暂时不要露面。”话落扑到峰上一块巨石之后。

  “撑天叟”心中虽然不太服气,但却忍了下来,跟着藏身在梅瑶麟左侧两丈之外的一株巨大寒松之后。

  梅瑶麟由石隙中凝目下望,见下面三丈处,是一块平坦约有百丈方圆的一块旷地,“恶屠”向心善背立于四十丈外的一块隆雪之上,他面前十丈处的旷地边缘上,站着一个身穿黄袍。长眉圆目,须发苍白的七旬上下的老者,老者背上斜插着一柄金销长刀,神色泰然的整了脸色,冷冷的道:“向心善,你说的很对,也够爽快,老夫如果再拖泥带水,令尊驾在此受冻?也太不够明友了!呵呵!”

  笑声一落,沉声道:“我家王子听人说,‘万象公子’已得玄武藏珍,不知此言是真或是假呢?”

  “撑天叟”闻言一怔,不由自主的扫了梅瑶麟一眼,但在他的俊脸上却找不出一点反应来。

  “恶屠”向心善冷声道:“既知中原领袖目下功高齐天,尊驾就不该再到中原来送死。”

  黄袍老者神色不变的冷笑道:“老夫既然敢来,自然什么都已想到了,不劳你费心,‘万象公子’武功齐天,确实可喜可贺,不过,这个并非老夫来此的目的,最主要的,我家王子听人说过,风雷洞内,归凤国公主与皇后已早脱身而去。又闻,最近大漠归凤国有反噬中原武林之说,不知此言是真是假,是以,特派老夫到中原来一探虚实。”

  “恶屠”向心善冷冷的道:“是真是假,尊驾怎不先问问我家公子。”

  黄袍老人讽刺的偏头笑道:“哈哈,你这话就不对了,你家公子现为中原至尊,老夫何等人?怎能得见他玉体金面?因此,万般无奈之下,才想到直接到风雷洞来一探虚实,还望向兄行个方便。”

  弦外之音,显然是未把他向心善放在眼里,“恶屠”向心善残暴心性,那能忍得下来,狂笑一声道:“哈哈……好朋友,多谢你如此看得起向某人,我向心善如果执意孤行,也太失道义上义气了,朋友,向某人在此送你一程!”话落猛然扑身急上,挥手就是一招“寒潭印月”,压向黄袍老者胸口。

  黄袍老者似乎早已料到了,慌忙闪身侧出五步,放出一掌,道:“有劳向兄了。”

  “恶屠”向心善纵身急退,两人劈出的掌风全落了空,到扫在雪地之上,扬起漫天飞雪。

  黄袍老者阴沉的冷笑一声,斗然转身,恰迎上反身扑上的“恶屠”向心善,几乎是同时,两人各拍出了十五掌。

  飘忽飞扬的掌影,交炽在满天飞雪中,轰隆之声不绝于耳,使这寂静的寒岭高峰恢复了久失的生气。

  黄袍老者的功力,虽然并不高于“恶屠”向心善,但其招式之怪异奇特,却远非“恶屠”向心善能与之抗衡。

  二十招一过,“恶屠”向心善已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黄袍老者长笑一声道:“哈哈……向兄,老夫时间有限,王令在身,不能久拖,只有借助手下之功了。”话落急放两掌,向天发出一声长笑。

  “恶屠”向心善急退两步,但却无法脱身,当下猛劈十掌,也仰天发出两声短促的锐啸。

  “恶屠”向心善的啸声才落,旷地边缘低处,突然涌出二十几个黄衣金刀人,蜂涌如潮,向梅瑶麟立足之下的石壁扑来。

  梅瑶麟长身跃上藏身的岩石,但并未立刻飞下,“撑天叟”见状一怔,侧面纵到石下,道:“公子与他真是朋友?”

  梅瑶麟冷然的道:“凡事都有个轻重之分。”

  “撑天叟”问:“轻者如何?”

  梅瑶麟阴冷的道:“活百年与活十年同样难免一死,但人们都十分重视早死与晚死。”

  “撑天叟”心头一震,暗道:“同样是死,你道轻重之分却短暂在这先后的一霎那。”转念间笑问道:“后死者显然是中原的了。”

  这时,那群手执金刀的黄衣汉子,已快扑近壁下,梅瑶麟阴沉的道:“因为梅某也是中原的人。”话落就要动身。

  就在此时,突听壁下传来一声大喝,道:“凶煞归天吉等候各位多时了。”话声方落,壁下已射出一个苍发披散,身着赤红衣裳的老汉,他双手分握一柄锯形剑,狂舞如凤,拚命似的扑向那群黄衣汉子。

  可能是他生像太过于凶恶,这种拼命的打法也与众不同,那群黄衣汉子被他先声所夺,一怔之间,就躺下了三个。

  三声凄历惨号,挽回众人失散的心神,连声暴叱,金刀齐举,但见青影连闪,一群争先恐后的乌合之众,突然围成一座进退有度的人墙。

  梅瑶麟心头一震,暗忖道:“琼海紫玉国的人,武功并不高,但他们却是群行群凄,随时可组成阵图,以一群无用之人,战住一个绝世高手,这种战术确实惊人。”

  “凶煞”归天吉此时好像突然失去了目标,在阵内连转数周,满脸横肉搐动,形如欲择人而噬的狞兽,凶恶之极,但却奈何金刀阵不得。

  黄袍老者偷眼看了“金刀阵”里的“凶煞”归天吉一眼,冷冷的道:“万象公子今日虽然唯我独尊称霸中原,但如此一重要所在,却派两位看守,也未免太目空四海了。”话落沉声喝道:“你们分出四人,进风雷洞去。”

  “恶屠”向心善又气又急,全力猛扑一阵,但却仍无法摆脱黄袍老者的纠缠,反而弄得险象环生。

  十七个围困“凶煞”归天吉汉子中,由四个方向撤下四人,抽身直向壁下扑来。

  “撑天叟”目中凶光一闪,脱口道:“公子,现在该轮到我们了。”

  梅瑶麟看也不看那些扑近的黄衣汉子,冷漠的看了苍茫的天色,道:“用不着你我出手,天底之下,自有那些视正义为已任的人,哼!”

  四个持金刀的大汉,已扑到壁下了,蓦地,一声震耳惊呼,道:“我的天!公主金枝玉叶,怎见得刀枪,天下就有那么多丧心病狂的人,见无辜身遭横祸而袖手旁观之,悲哉,悲哉,我老人家没被冻死,却要被砍死了。”话声快捷清晰,如锤击铁砧,缝声壁下右方扑出一道黑影,也没见他怎么动手,身子歪歪斜斜的从四个金刀汉子身前飞驰而过,跟着四个金刀汉子同时闷哼一声,跌倒地上,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显然已经气绝。

  “撑天叟”一见此人,双眉不由同时轩动,铃眼冷芒如电,阴森的自语道:“狂侠任天松是也。”

  梅瑶麟闻言心头一震,暗道:“他被困玄武秘府六十年:然仍认得比人,兄见此人成名已在六十年之前了。”思忖间,凝目向灰衣人看去。

  只见此人满头白发乱如鸡巢,斜飞长眉盈寸,海下半尺乱发,亮眸、挺鼻,虽已满脸皱纹,仍可一眼看出他当年的盖世英姿。

  “狂侠”任天松举手点毙四个金刀汉子,身形并未稍停,长笑声中,歪歪斜斜的扑向十三个围困“凶煞”归天吉的金刀汉子,道:“哈哈……人命虽贵,金刀值钱,此地山高人市,我老人家可要干谋财害命的勾当了。”

  声落人已扑到,双手一阵挥舞,接着便传来连声惨哼,眨眼之间,十三个金刀汉子,悉数陈尸雪地之上。

  “凶煞”归天吉眼前立时,一见丈外还站着一个,看也没看,暴喝声中,双剑齐举,当头向“狂侠”任天松砍落。

  “狂侠”任天松。中精光一闪,双手向上一扬,喝道:“你小子可是见财心动了。”

  这双手向上一举,竟然扣住了“凶煞”归天吉的腕脉。

  “凶煞”归天吉大吃一惊,猛一定神,心头立时一震,脸上凶焰全消,脱口道:“前辈是狂侠、绝丐、颠道人中的‘狂侠’任前辈?”

  “狂侠”任天松笑道:“这下你小子不敢再谋夺我老人家的金刀了吧?”话落双手齐放。

  “凶煞”归天吉恭身惶恐的道:“晚辈不敢。”

  黄袍老者一见十七个手下,在一霎那间悉数身亡,心中大惊,当下不敢恋战,暴喝声中,劈出三掌,飞身下崖而去。

  “恶屠”向心善正要追下去,突听“狂侠”任天松喝道:“留点力气吧!好戏只怕还在后间呢?”

  “凶煞”归天吉急忙叫道:“恶屠,还不来拜谢任前辈相助之德。”

  “恶屠”向心善正有满肚子气,闻言霍然转身,冷声道:“什么任……”突然双目一亮,不由暴退了一大步,急忙改口道:“前辈是任……”

  “狂侠”任天松道:”任天松。”

  “恶屠”手足无措的道:“多谢前辈相助之德,我家公子正在到处探访三位者前辈,不想晚辈竟然得见前辈侠踪于此,真是三生有幸了。”

  “狂侠”任天松大笑道:“老夫手段性格两位知道,在此出手,两位能判断是为了你们的事吗?”

  “凶煞”归天吉忙道:“晚辈二人早巳改过向善,投造万象公子,今后将以未了岁月,为中原康宁尽一已之力。”

  “狂侠”任天忪道:“嗯,这还像人活,老夫当永记两位之言,他日再相遇时,最好不要有错处,否则……”

  “恶屠”向心善忙道:“今后岁月虽长,前辈将再找不出我俩一点恶迹了。”

  “恶屠”活声才落,蓦听一个阴冷刺骨的声音道:“两侠今后的岁月已短暂无比了。”

  “凶煞”、“恶屠”闻声突然转过身来,“恶眉”一见梅瑶麟不由骇然退了两步,海口张下两张,才吃力的道:“悔瑶麟?你……你没死?”

  阴冷的笑了一声,梅瑶麟缓步从洞顶跨了下来,跨下十丈高崖,如同迈一石踏,“狂侠”任天松老脸不由一变。

  梅瑶麟扫了身侧跟下的“撑天叟”一眼,冷酷的道:“是的,梅瑶瞵没有死,因此,两位也不能活。”

  “狂侠”任天松沉声道:“命乃天所赐,谁有权决定别人的生死,除非……”

  梅瑶麟冷笑道:“除非那些自命侠义的人要杀的人,是吗?”

  “狂侠”任天松双眉一皱,突然仰天大笑道:“哈哈……少年人,你好年轻啊!”

  “撑天叟”阴沉的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因此,你任天松也该换掉了。”

  “狂侠”任天松扫了“撑天叟”一眼道:“你我年事相若,老夫换了,你也该有兔死孤悲之感才对啊!”

  “撑天叟”长眉一扬,冷笑道:“强存弱亡。”

  “狂侠”任天松冷笑道:“老夫也这么想。”

  梅瑶麟缓步向“恶屠”、“凶煞”走去,阴沉的道:“两位准备了,梅某此时虽然不送青萍给两位,但却不能不关照-声。”

  “狂侠”任天松-听“青萍”二字,精目中冷芒如电,阴冷的道:“追魂叟是你什么人?”

  梅瑶麟没有转头,只冷冷的道:“在下不认得!”

  “你可是由天山而来?”

  梅瑶麟闻言霍然转过脸来,阴森的道:“是你把他困在那里的?”

  “狂侠”任天忪道:“他未守昔日之约,因此,他救了你。”

  梅瑶麟星目中寒芒一闪,道:“在下准你毁约三次,而后取你性命。”

  “狂侠”任天松目中冷芒一炽,突然大笑道:“我老人家以为他那种杀人魔王不会有人同情他的,却没想到他竞收了个争气的好弟子,哈哈……-次换三次,的确划算,只是,年轻人,哈哈……你太年轻了。”言下狂态毕露。

  “撑天叟”阴冷的道:“只怕不如你想像中的那么年轻。”

  “狂侠”任天松斜眼望了“撑天叟”一眼,轻蔑的笑道:“我记得当年你是个羞于见人的大个子,落魄江湖,受入唾弃,令人同情,想不列岁月变迁,如今你已有勇气面对现实,可喜可贺,哈哈……”

  “撑天叟”老脸掠过-抹奇异而难以描绘的表情,梅瑶麟则剑眉双竖,阴冷的讥刺道:“单由阁下这-句话,梅某就能猜知尊驾“狂侠”之名是怎么来的,英雄不谈出身处,阁下当年一定是出自帝王之家,因此,往日得意之色,年老犹存。”

  “狂侠”任天松脸色立时一沉,冷声笑道:“年轻人,我说过,你太年轻了。”

  “撑天叟”扫了梅瑶麟一眼,目光是那么的阴冷,也许他认为梅瑶麟这番活只是为了博取他的忠心,缓缓的,他目光移在“狂侠”任天松脸上,奇异的笑道:“任大侠,想当年老夫受人唾弃漫骂之时,唯有阁下曾正容说过一句同情的话,这句话,老夫一直记得,不管当时你用意何在,老夫只记得这句话,你可要再听听?”

  “狂侠”任天松大笑道:“哈哈……老夫已不记得了,能听听也好。”

  “撑天叟”老脸上刻划出几条痛苦的的红条,自嘲的大笑道:“贵人多忘事,难免,难免,哈哈……老夫记得你是这么说的,身由父母所赐,世人不该视其外表异于常人,而视之如畜类。”

  “狂侠”脸色立时一变,道:“你没有记错。”

  “撑天叟”狂笑道:“那些谩骂之言,老夫或许忘了许多,但阁下这句话,老夫却记得十分清楚,因为只有你一个人说过这一句话。”

  梅瑶麟对这巨大的长人,又增进了一分了解,对“狂侠”却更增加了三分恨意,冷冷笑道:“大侠士当年不知说过这句话后,又做了些什么行动?”

  “狂侠”任天松老脸凝霜,狂傲的道:“老夫自出道以来,天天忙碌,我记得没做过什么行动。”

  “撑天叟”沉声道:“但只凭这句话,老夫就得还报阁下一次,因为老夫一直未曾忘记,虽然,老丈明知你之用心乃是为了——沽——名——钓——誉。”

  “狂侠”任天松精目中冷光如电,注视“撑天叟”良久,突然狂笑道:“哈哈……老丈无法证明阁下之言是真是假,不过,阁下此时准备如何报答老夫了。”

  “撑天叟”阴冷的道:“老夫劝你离开此地。”

  “狂侠”任天松闻言一怔,突然狂笑道:“哈哈……这就是报答吗?”

  “撑天叟”冷森的一点头道:“仅此-次。”话落突然跨步进身,猛然出掌拍向“狂侠”的胸口拍去。

  “狂侠”任天松久经大敌,临知岂能无备,见招目光傲光-闪,双掌闪电向前击去,显带呼雷之声,如有山崩地裂之力。

  “轰然!”一声震耳大鸣,满天飞雪随着激旋的掌风,卷成一根数丈长的白柱。

  “撑天叟”退了三步,脸上一片冷漠。

  “狂侠”任天松暴退了一步,身子连幌了几幌才稳住,脸上的狂傲之色已被惊愕所取代。

  “凶煞”、“恶屠”骇然的望着“撑天叟”,虽然,他俩已看出“狂侠”任天松的功力,似乎胜过“撑天叟”些许,但世间只有一个“狂侠”,却没听说过个巨大的长人之名,以-个无名之辈,竟然能与名满武林的“狂侠”分庭抗礼,这是任何人也意想不到的事。

  “撑天叟”冷然一笑道:“任大侠,你的功力只不过如此而己,老夫劝你识时务点。”

  “狂侠”任天松根本没把梅瑶麟放在眼里,闻言狂妄的道:“你人不知谁胜?”

  “撑天叟”冷冷的退下-步,道:“老夫言尽于此,生死阁下自取。”话落扭头他顾,不再言语。

  梅瑶麟轻蔑的扫了“狂侠”-眼,举步向“凶煞”,“恶屠”两人走去,阴沉的说道:“梅某与两位原无什么不解之仇,亦非自命行侠仗义替天行道之人,但是,两位不该投身在‘万象公子’旗下,而自招杀身之祸。”

  “狂侠”任天松大笑道:“老夫本不想留难于你,但你不该怀有扰乱刚刚升平武林之心,谁做盟主都是一样,老夫只要武林平静。”

  梅瑶麟冷漠的笑道:“你我用意不同,道不同不相为谋,咱们最好少说两句。”话落仍坦然向两人行去。

  “狂侠”任天松目中杀机一闪,阴冷的沉声道:“年轻人,老夫是第三次说你年轻了。”

  梅瑶麟冷冷的嗤笑一声,道:“梅瑶麟虽然年轻,却不想都敬重那卖老的人。”

  有了“狂侠”任天松撑腰,“恶屠”,“凶煞”信心大增,他们不必再担心耶巨大的怪物,而“恶屠”向心善心中,却有充份把握制住梅瑶麟,因为,他曾见过他的武功。

  两人彼此互看了一眼,心中已有了默契,“恶屠”向心善冷笑道:“梅瑶麟,这-年多时间内,阁下从未见过人吧?”

  “狂侠”任天松本有满腔怒火,但他见两人已与陶瑶麟接上了口,心中突然-动,闭口不言-句。

  梅瑶麟停住两人身前五尺处,阴沉的道:“两位可以留一个活的回去,这活着回去传活的人就由你担任好了。”话落指“恶屠”向心善。”恶屠”向心善闻言大怒,暴声道:“梅瑶麟,你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吗?”

  梅瑶麟冷玲的道:“两位一起上吧!”

  “凶煞”归天叶双目凶光闪时,倏然厉叱一声,道:“狂妄小辈,给找躺下。”声落飞身跃起,一双锯形剑搂头砍了下来,仍是那种拚命的打法。

  阴沉的冷笑一声,梅瑶麟右用向上轻轻一抬,冷喝道:“两位-齐上!””铮”然-声锐耳锐响,“凶煞”归天吉右手一柄锯形剑,带起-道耀眼银虹,冲天直拔二三十丈,他一个高大的身子,已倒飞回四五丈远,但却不知道自已是怎么溜回的。

  “狂侠”任天松脸色猛然一沉,他觉得,事情已不如他想像中出那么单纯了,这个年轻人身手快得令人骇人听闻。

  梅瑶麟探手入怀.掏出-朵小巧的青萍,平放掌心之上,对“恶屠”向心善道:“万象公子已经有一朵了,但是,梅某认为该再送他一朵,因力,这是梅某二次出道,两位上吧!”

  “凶煞”归天吉跃落“恶屠”向心善身侧,他凶狠成性,那肯就此服人,当下-扫“恶屠”向心善,冷声道:“咱们还等什么?”

  “恶屠”向心善稍一迟疑,道:“什么也不等。”

  “凶煞”归天吉沉喝一声,飞身重新扑出,道:“那么上!”

  “恶屠”向心善虽已看出梅瑶麟已非当年争图的他了,只是,此刻骑虎之势已无罢休的可能了,闻言跟着大喝一声,道:“上就上!”声落也扑了上来。

  “凶煞”归天吉出手虽然仍如拚命,但已不再像第-次那么暴露了,“恶屠”向心善,掌力凶猛,用的是全身功力。

  两人先后蹲身,却几乎是同时到达,-左一右,攻向静立不动的梅瑶麟。

  尽管,漫天掌影,汹涌如潮,点点掌影,骤降似雨,梅瑶麟却依旧视如无睹的静立着。

  “狂侠”任天松脸色随着梅瑶麟的平静,越来越凝重了,他的平静无异是在告诉他,他身怀有多高的武功。

  掌风剑影一闪而到,就在那么间不容发的一霎那,突听梅瑶麟冷酷的-笑道:“两位分别了吧!”

  一声“蓬然!”大震,挟着一声惨哼,“恶屠”向心善倒射出五六丈远,落地连退四五步,额上霍然钉着一朵青萍,鲜血随额倘下,直至鼻梁。

  “凶煞”归天吉脸色灰败的仆卧梅瑶麟脚前三尺外,锯形剑落在梅瑶麟身後,他显然已经气绝了。

  霎那之间的变化,令人吃惊,“狂侠”任天松脸上阴光一闪,就在两人一死一伤的霎那间,突然暴喝一声道:“年轻人,中原武林你去不得!”

  声如划空急筋,一道灰影,挟着雷霆万钧的掌风,已随着话声驰到梅瑶麟身前,似偷袭,又似索战。

  梅瑶麟闻声骇然抬头,心头立时一震,退身已不可能,冷叱声中,右掌闪电迎拍上去。

  他来的攻的快,被攻的应得急,电光石火一瞬,一声震人的“轰然”大响,震撒了整个山野中。

  积雪挟着石块飞散,白柱盘旋冲天,回旋的掌风,把“凶煞”归天吉的尸体,卷出了七八尺远。

  同时之间,两人各退了四步,但胜负之数,却都各自心中明白。

  “狂侠”任天只脸上狂妄之色全消,他相信梅瑶麟决无防备,但是,这随手的一掌,却与他平为了秋色。

  讽刺似的冷笑一声,梅瑶麟冷漠的道:“阁下很会利用时机,大侠之名,确实不是浪得。”

  话落转向“恶屠”向心善道:“阁下该走了,摩天岭距中原太远,是以,梅某青萍之上未以曾用毒上

  不是仁慈,而是告诉你,中原武林已无你存身之地,梅某随时可以取你的性命,不用以青萍控制你,请吧!”

  “狂侠”任天松自出道至今,未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虽说此处没有太多的武林人物,但只有两个,他脸上也挂不住了,一时之间,他脸色铁青,说不出话来。

  “恶屠”向心善心知“狂侠”无能保护自己了,不由自主的扫了风雷洞一眼,状至迟疑的样子。

  梅瑶麟冷冷的道:“洞中被关的替身,乃是个无辜之人,他日,梅某要万象公子跪地开门,放她出来,在下不会启开那个洞的。”

  “恶屠”向心善闻言放心的冷笑一声道:“梅瑶麟,向心善盼你早日到达中原。”话落转身急驰而去。

  梅瑶麟阴沉的笑道:“梅某愿你那时仍在中原。”

  “狂侠”任天松此时突然狂笑起来;声音十分冷漠。

  梅瑶麟缓缓转过身来,等他笑完,冷冷的道:“阁下可是想到什麽值得可笑的事情?”

  “狂侠”任天松震声道:“不错,老夫已有多年未逢敌手了,难得遇到这等少年後起的英雄豪杰,难道这还不值得庆幸大笑三天吗?”声音高昂,百丈之外可闻。

  梅瑶麟冷笑道:“在下相信向心善会把尊驾之言传遍中原的。”

  “狂侠”任天松老脸立时一红,冷声道:“少年人,以你的年龄,却有这等过人心机,的确使老夫震惊。”

  梅瑶麟冷冷的道:“但梅某的武功,不但令阁下心惊,甚至令阁下不安,因为,阁下只能毁三次约,第四次,便得以生死相搏了。”

  “狂侠”任天松瞥了“撑天叟”一眼,强自镇定道:“三次不太多了吗?”

  梅瑶麟冷冷的道:“在下以为会觉得太少,今天,我们就以此风雷洞前旷地为界,不过,阁下可以马上离开,违背第一次誓言。”

  “狂侠”任天松明知故问的冷笑道:“老夫听不懂你的话。”

  梅瑶麟阴冷的道,“但当年在天山时,梅某的启蒙恩师,却听得懂你的话。”

  “狂侠”任天松大笑道:“胜负之数就决定了吗?”

  梅瑶麟毫无表情的冷声道:“阁下比在下清楚得多。”

  “因此老夫认为你也有输的可能,但是,你却没替自己安排。”

  梅瑶麟冷笑道:“梅某如果输了,以项上人头相赠。”

  “狂侠”任天松大笑道:“哈哈……天下竟有如此悬殊的赌注,老夫是第一次碰到。”

  “撑天叟”冷冷的接道:“一点也不悬殊,你任大侠心中比谁都清楚,他项上的人头,只是画中之饼,你只能看只能想,却不可能得到。”

  “狂侠”任天松心头一紧,脱口道:“如果你也参与的话。”

  “撑天叟”冷声道:“此时,你也许不会想像得到,当年一句沽名钓誉之言,竟会在六十年後的今天,救你一难。”

  “狂侠”任天松闻言心中一动,他虽然狂妄成性,但当此名存誉亡的关头,他却不敢不忍这口气,冷声道:“老夫听不懂你话中之意。”

  “撑天叟”冷冷一笑,突然转向梅瑶麟,冷声道:“公子,老夫以为今日的事该就此结束的了。”

  梅摇麟俊脸一寒,冷冷的道:“撑天叟,你到他那边去吧,梅某言出从无变更之理。”

  “狂侠”任天松闻言心中暗喜,忙道:“年轻人,你太不给别人留余地了。”

  梅瑶麟大笑道:“阁下以‘狂侠’之盛名,而称一个武林过去所谩骂之人之为人,不觉太过自眨身价了吗?”

  “撑天叟”闻言老脸立时一变,“狂侠”任天松心头却为之一沉。

  一段可怕而具有决定性的沉默过後,“撑天叟”突然厉声狂笑道:“公子,今天不管你怎麽说,今天的事,也就得此罢休。”

  梅瑶麟阴沉的笑道:“撑天叟,你所盼望的那一天终于到了,但是,你却仍未脱离梅瑶麟的掌握,此时变动,实在*之过急了,两位准备上了。”

  “撑天叟”额上青筋渐渐暴了出来,由他的表情,“狂侠”任天松心中.更觉沉重了,他的功力虽高过“撑天叟”,但“撑天叟”却比他了解这个被他称为“年轻人”的少年,如果,“撑天叟”心中无所惧,他不必如此紧张。

  “狂侠”任天松虽然一向大马金刀敢作敢为,狂妄无惧,此时也不得不全部收起来了,赞许似的笑了一声,道:“兄台心存侠义正气,不分亲敌,视正义之所字而决定一已之行止,今後武林中,老夫相信谁也不会像以前那麽看待你了。”

  “撑天叟”闻言脸色先是一沉,突然纵声狂笑了起来,声历如孤禽伤兽,良久良久,才住声冷冷的道:“任大侠,他们此时才把老夫当成人看待已太晚了,老夫今日之所以相助于你,完全是为了那一句话,今日之後,老夫将不再记得你了。”

  “狂侠”任天松心中暗自冷笑一声暗道:“只要此人一除,武林仍无你立足之地。”

  心念在转,神色却是依旧,长笑了一声後,道:“事实总是事实,此时谈之尚早,年轻人,你可准备好了。”

  由“撑天叟”凄厉的笑声,梅瑶麟冷漠平静的心湖上,突又掀起圈圈涟漪,慢慢的退了一大步,随即散去全身功力,冷漠的道:“今日之事,就此扯过,任天松,你记住,从今天起,天下虽大,已无你藏身之地了。”话落冷然转身,向崖缘走去。

  望着梅瑶麟修长的背影,“撑天叟”残酷的心房,突然大大的震动一下,他与他相处有一年余,因此,他知道这少年人的个性。

  “狂侠”任天松不想放过今日的机会,睹情狂笑道:“哈哈……年轻人,你太年轻了,因此你忽略了对敌罢战时,需经当事人双方同意,而今……”

  梅瑶麟没有停身,也没等“狂侠”任天松把话说完,只冷冷的道:“梅瑶麟知道不必征得两位的同意。”

  “狂侠”任天松白眉一扬,冷声道:“年轻人,老夫劝你停下来。”

  “撑天叟”冷声道:“老夫却以为他有自由,也有权决定去留。”

  “狂侠”任天松心头一震,道:“阁下如此变幻无常,端的出乎老夫意料之外。”

  “获撑叟”瞥了消失于旷地边缘之下的梅瑶麟一眼,冷然低沉的道:“为了珍惜生命,老夫不得不变,任大侠之所以一想再战,乃是因为不知道性命已*纵在别人手中而已。”

  “狂侠”任天松不由大吃一惊,脱口道:“合你我二人之力,不及一个年轻人?”

  “撑天叟”阴冷的道:“老夫早已说过,他并不如你想像中的那麽年轻,你我之恩今日已消失,只有怨了。”话落转身朝旷地下线纵去,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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