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金虎把一口牙齿咬得格格作声,突然从地上抓起长藤向肩上一搭,双足猛顿,腾身直向峭壁扑去。
看看将要升近那棵绿色小树,人在空中一个“蝙蝠翻”,左脚疾探,在山壁上踏了下,全身凌空翻侧,右手迅捷无比取下长藤,贯足真力,猛力向小树掷出。
那长藤去势劲疾,绕树一匝,藤端坠落的时候,梁金虎一口真气也堪堪用尽,恰好抓住藤条两头,把自己挂在长藤上。
他长长吐出腹中浊气,用牙齿咬住其中一端,然后双手交替,将藤打了个活扣结,一松手,拖住长藤坠落地面,藤身已牢牢系在那棵绿色小树上。
梁金豪奋然道:“大哥歇一歇!”
说着,长身而飞,沿藤飞升,眨眼已到小树下。
但是,当他仔细察看过小树四周山壁,却默默回到地上,满脸失望之色,摇头道:“咱们算是白费心机了。”
桑琼急问:“究竟怎么样?”
梁金豪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道:“除了像冰块一样的石头,连半丝缝隙也找不到。”
桑琼听了,心头一阵凉,默忖片刻,毅然道:“你们谁把兵器借给我用一用?”
双煞张目问道:“帮主意欲何为?”
桑琼道:“我敢断定那棵小树必与武库入口有关,决定亲自上去看看。”
梁金豪忙道:“使不得,帮主武功未复,虽有长藤,也很危险,再说现在天色已经亮了,万一被五魔望见……”
梁金虎也道:“倒不如先寻一处隐蔽的地方休息一天,仔细想个透澈,天黑之后再来,或许五魔也走了。”
桑琼却摇头道:“天山五魔也是为了武库藏珍而来,不达目的,岂会离去,如今武库所在已算不得秘密,就看谁先找到入口,寸阴必争,怎能因循迟疑。”
金豪想了想,道:“既然如此,帮主还是不必亲身涉险,咱家再去试试………”
桑琼伸手拦住他道:“不!你只把兵刃借给我用一用,我自会小心行事。”
梁金豪无奈,只好解下“仙人掌”,双手递给桑琼。
桑琼接过来掂了掂,份量十分沉重,便用一条短藤扎在腰间,举目度量仔细,然后沿藤向上攀升。
他沿升得很缓慢,每升上五尺,就停下来用‘仙人掌”把柄轻敲山壁,倾听回音,同时试探石上温度,升升停停,十丈高足费了顿炊之久,才升达那棵小树。
这时候,一轮红日已从东方海面涌跃而起,万道金霞,洒遍全岛,夜间豪雨的积水也已经退尽了。
桑琼缒身在山壁前,纵目远瞩,果见左侧海边泊着一艘四桅大船,但是却并非天山五魔那一艘,因为这艘船漆全新,毫未破损,船桅上飘着一面红色三角小旗,显然跟崇明岛客船所用黄旗不同。
这一发现,使他反而更觉惊讶,天山五魔追踪寻到,还是意料中的事,假如这艘船不属于天山五魔,也不是偶尔路过,来意就令人可疑了。
桑琼顿生警惕,低头把所见情形告诉了双煞兄弟,然后才开始审察那棵奇怪的小树。
他先用仙人掌爪挖掘村旁浮石,果然跟梁金豪说的一样,连半丝缝隙也找不到,但奇怪的是那棵小树牢牢伸人石壁中,树身与石壁结为一体,任凭敲打摇晃,居然动也不动。
端详半晌,毫无发现,桑琼的双手酸疼,索性用长藤系住腰部,把自己完全挂在树上,举起“仙人掌”。轻轻敲着树身,其声“叮叮”,宛如金玉相击,十分悦耳。”
敲着敲着,忽然心中一动,暗想道:热气上腾,寒气下降,这是自然的道理,为什么我由石壁向上试探,却越向上越凉,小村附近更是奇寒澈骨,不知道小树以上,是不是更冷呢?
桑琼疑云陡生,忙举“仙人掌”搭住树身,吸一口真气,猛提双腿,一挺腰肢,翻身踏上了那棵小树。
脚下才触及树身,虽隔着数层靴袜,已经感到冰冷透人,再举手向上面石壁一按,却发觉手掌摸到的地方,一半寒冷似冰,另一半竟灼热如火;冷的一半是粗糙的石壁,热的一半则光滑细致,好像是一块特殊的东西。
桑琼缓缓按度,试出那块灼热的东西约有半尺宽,一只二三寸长,其质晶莹,颇似璞玉,于是急用“仙人掌”拂去浮上,定神细看,那块长方形的玉石正中,赫然露出一截小环,玉上更镌着几行小字,写的是:
冰树火针,
入地之门
欲撼冰树,
先拔火针。
桑琼默默念着这十六字揭语,心头不期狂跳,瞑目哺哺祝祷道:“在下桑琼决无贪婪之心,方今武林隐祸重重,大乱不远,惟以下己力薄,难遂消洱之志,倘蒙福缘,启开前辈武库,誓以所得造福天下,播德江湖,如违此言,天神共鉴。”
说完,举起手中“仙人掌”,用掌指钩住小环,暗运真力,向外一拉
小环应手而起,环尾连着一枚通体赤红的细针,似金非金,似铁非铁,再摸那块长方形玉石,已变得一片清凉。
桑琼正诧异地细看那枚“火针”,忽然觉得脚下小树越来越小,枝叶逐渐溶化萎缩。
双煞望见,急叫道:“帮主快请下来,小树要化了……”
叫声未毕,“挫”地一声脆响,树枝突然折断。
桑琼一脚滑空,从十丈高翻身滚了下来,幸亏双煞疾步抢上,摊开四只巨掌及时接住。
等到他站稳身子,再找那棵绿色小树,业已追寻不见,崖上却传来一阵闪雷般“隆隆”
声响。
双煞脸色大变,左右扶着桑琼晃身急退出十余丈外,石壁上碎石滚落,密如细雨,尘土飞扬,蔽日弥空,方圆十丈以内,尽被砂尘笼罩。
约过了盏茶之久,飞尘落石才渐渐停止,那先前生长“冰树”的石壁,露出五尺高一个洞口。
梁金虎咋舌叹道:“那逍遥羽上不愧是前辈奇人,若非帮主心思精密,咱们兄弟就算找上一百年,恐怕也找不到武库的门户。”
桑琼却忧虑地道:“武库之门虽然启开,其中必然还有许多困阻,刚才那一阵声响,更会将海边那艘四桅船上的人引来,咱们人手单薄,恐难应付。”
梁金豪道:“帮主只管放心进人武库,咱家兄弟守在此地,无论那船上是不是武林人物,决不让他们走进一步。”
桑琼苦笑道:“假如来的都是武林高手,你们寡不敌众,那时怎么办?”
梁金豪奋然道:“即使众寡不敌,总可以拼它十个八个……”
桑琼摇头笑道:“徒逞匹夫之勇,于事何补?就算能拼它十个八个,免不了仍把武库送给别人。”
梁金豪怔道:“依帮主说,应该怎么办呢?”
桑琼沉吟说道:“现在只有两个方法,一个是咱们暂时隐蔽起来,守株待兔先弄清楚船上那些人的来历身份再作决定;另一个方法,是立即冒险进人武库,居高临下,扼守比较容易,来人再强,投鼠忌器必不敢硬拼,不过,这样做有一个危险,假如来人果是武林高人,被他们堵住出路,洞里无粮,咱们耗不过人家,逼到最后,失败的还是咱们。”
梁金豪脱口道:“咱家赞成第二个办法,先进武库,到耗不过的时候再说。”
梁金虎却道:“这样吧,咱们两个办法都用,老二随传帮主先入武库,愚兄留在外面,来人如果只是普通船商那就不必说了,如系武林人物,咱们可以互相呼应,在紧急关头帮助你们突围脱身。”
桑琼欣然道:“这倒是兼顾之策,但你凡事要多忍耐,千万不可因一时冲动鲁莽行事,泄露了隐蔽的地方。”
梁金虎点头道:“帮主请放心,属下自能理会。”
当下约定以啸音为号,互相呼应,商议妥当,桑琼才和梁金豪重又回到峭壁下。
两人仍藉长藤攀上石壁。探头向洞中一望,却不禁被眼前奇景惊得目瞪口呆。
那中空的山腹,全纯是一片琉璃世界,悬柱倒钟,玲珑剔透,目光所及,尽是层层叠叠的晶莹冰柱,映着阳光,五彩缤纷,令人目为之眩。
洞口一条螺旋状的冰阶,盘绕延伸,直人地底,俯首下望,隐约可以看见最底层是个圆形深潭,潭面布满一抹水雾,霞光灿烂,扬溢着阴寒之气;正对洞口一块光滑石壁上,镌着十六个大字,写着:
千年冰窟,
逍遥武库;
勿贪勿婪,
方为有福。
梁金豪怔怔发了一阵呆,傻笑说道:“帮主,瞧这地方比咱们那座古墓该不知强了多少倍,索性把总坛搬到这儿来不好么?”
桑琼笑道:“好虽好,只是太寒冷了些,山腹空旷,一泓潭水,咱们住在哪儿?”
梁金豪哑然失笑道:“属下真笨,竟没想到这一点。”
桑琼笑着解下“仙人掌”还给梁金豪,拍拍他的肩头说道:“目有所见,心有所思,能够不事掩饰,发为心声,这正是你的长处,现在别再胡思乱想,谨慎守护洞口,我要下去探探武库的秘密了。”
梁金豪脸上微微一红,接过兵器,突又道:“帮主,您忘了一样东西。”
桑琼回头,原来那枚“火针”还挂在掌指上,于是撕下一片襟角,穿过针尾小环,打了个结,顺手系在腰间,然后循着冰阶,向地底水潭走去。
下行十丈,壁上有缝,隐隐透入一缕阳光,估计应该是山峰下那块雨水汇聚的大石所在,桑琼忽然停步,心里忖道:岛上遇雨的时候,水流由此倾注而下,所谓“飞泉之腹”四字,应系由此而来,但是,山腹内都结着冰,怎么会看不出一点飞泉下泻的痕迹呢?
想了想不解,也没有放在心上,仍旧继续向下走,不久抵达水潭边,伸手一试,不觉疑云又起,那一池潭水,竟然也结了厚厚一层冰。
桑琼站在潭边游目四顾,整个山腹别无门户或道路,唯一的冰阶,分明是向潭中延伸下去的,潭水既然结冰,这条冰阶还有什么意义?逍遥武库,又设在什么地方?
他记得昨夜追踪水流方向,曾经在峰下大石边倾听雨水注入地底的声音,足证这水潭当时并没有结冰,难道雨水一停,水潭竟会立刻结冰?
这出乎常情的景象,使他困惑不已,也使他有些失望,好不容易寻到“逍遥武库”,总不会只是一窟寒冰吧?
桑琼蹲下身子,屈指敲击潭面冰层,其声噗噗,十分坚厚,伸出脚去试一试,别说一个人在上面行走,就是十个人在上面跑跳,也不虑破裂,估量结冰的厚度,至少在二丈以上,这,更不是朝夕之间所能凝固的。
正百恩不得其解,突然眼中一亮,只见那厚逾数丈的冰层中竟有一条活鱼在上下游动。
冰中有鱼,而且能够游动,天下会有这种怪事?
桑琼连忙揉了揉眼睛,凝国注视,果然一点也没有错,那条鱼儿全身泛射金光,长约七八寸,通体细长浑圆,无鳍无鳃,也分不出头和尾,乍看之下,就像一根金光灿烂的棒子。
但是,它不仅能在厚冰中穿梭游动,而且其速如飞,瞬息来去,矫捷无比。
桑琼心中猛然一动,冰树萎化,潭水结冰………难道都是这条鱼在作怪?
一念及此,怒火立生。摸一摸身边、寸铁俱无,却想起腰间系着那枚“火针”,便急急解了下来。
“火针”人手,浑身奇热,冰寒之气顿时全消。
桑琼握住针尾结扣,待那条怪鱼浮升,觑得亲切,一抖手,电射而出。
刹那间,奇事发生了。
那条金色怪鱼分明在冰下数尺游过,“火针”竟穿透厚冰,毫无滞阻,针尖过处,冰层立即溶化。
怪鱼似对“火针”十分畏惧,一拧腰,飞快向潭底沉落潜逃,怪鱼一去,二丈多厚的冰层登时又化为一潭活水。
桑琼耽心“火针”失落,猛吸一口真气,“噗通”一声,跃入水潭中……
就在桑琼投入水潭的同时,峭壁下也出现了几条人影,正仰头向洞口张望。
来人衣分五色,都戴着薄绸面纱,腰悬长剑,劲装疾服外面,各系一条披风,恰巧掩住纤细腰肢和胸衣上绣着的五色飞燕。
彩燕欧阳工儿手里拿着一张图纸、正凝目对照图上山峰形式,其余紫、蓝、墨。黄四燕,都仰起螓首打量着峭壁上的洞口。
黄燕天性心直口快,催促道:“不用尽看了,准是这地方决没有错,有这份闲工夫瞧着图画发呆,不如早些动手,你们不去我可要去了。”
紫燕笑骂道:‘“只有你这个丫头性急,反正找到了,迟早总要上去的,这样急,倒显得咱们真是为了武库那些宝藏而来了。”
黄燕扬眉道:“好嘛!现在大姊怪我太性急,等一会别后悔来迟了才好,先前那阵轰轰声音,怕不真有人走在咱们前面。””
墨燕笑道:“我不信,海边不见有船,岛上哪会有人?难不成是从海底走过来的?”
蓝燕却正色道:“三妹,你别不相信,依我看,除非咱们找错了地方,要是没错,八成已有人走在咱们前面了。”
墨燕耸耸香肩,道:“二姐你怎么会知道?”
蓝燕用手一指石壁上洞口,道:‘那地方如果就是武库入口,难道这许多年都开着大门,等着人来取宝?”
这句话,把墨燕问得哑口无言,终于点头沉吟,道:“晤!话是有些道理,说不定咱们真来晚了。”
欧阳玉儿卷起藏珍图,蹙眉道:“图上只注明‘五峰之最’,不是‘最高’,自然指的“最矮’,我想地点是不错了,但先前那阵声音令人可疑,这个洞口更有些奇怪,姊姊们看会不会是他先找到这儿来了?”
黄燕忍不住接口道:“又是他!他!他!五妹怎么总忘不了那无情无义的负心人呢?”
紫燕是大姐,连忙笑道:“这也难怪五妹,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儿时游伴,青梅竹马,情深谊厚,一时哪里忘得掉,不过,我看他一身傲骨,落凤峡回去,误会更深,大约是不会来的了。”
黄燕哼了一声,道:“也是五妹好耐性,这种人要是我的…”
蓝燕岔口道:“别提这些闲话了,不管错没错,去洞口查看一下总是应该,咱们快些去吧!”
北宫五燕轻移莲步,顷刻走近石壁,躲在十余丈外一个岩窟中的梁金虎和武库入口的梁金豪却不约而同撤出了独门阵器‘仙人掌”。
双煞不认识北宫五燕,更不知道这五个蒙面女子跟桑琼之间的渊源关系,梁金虎因见五燕步履矫捷,武功不弱,所以加意戒备;梁金豪却已提聚真气,隐身洞口,打定主意,谁上来就揍谁。
五燕仰望洞口和壁下碎石,也微微觉出有异,紫燕探腕抽出长剑,沉声道:“你们替我掠阵,待我上去看管……”
谁知话声未毕,一条人影竟抢先掠空而起,身形已动才叫道:“大姐,让我去!”黄披风一展一收,疾如箭矢射升七丈,莲足交点,二次腾身而到洞口。
黄燕刚探玉手搭住洞沿,一口真气才换了一半,摹闻一声闷雷般大喝:“臭娘们!替咱家滚下去!”声到人到,梁金豪那柄仙人掌已当头砸落。
变生仓促,黄燕猝不及防,险些被仙人掌砸个正着,危忙中急急松手,缩身,翻掌上劈,饶是她闪避得快,避开了头顶,右肩已被仙人掌抓尖扫中。
“嗤”
半幅披风应声撕碎,肩头一阵刺痛,翻翻滚滚从半空中摔落下来。
紫燕一声惊呼,疾展身形冲了过去,一把接住黄燕,只见她已经钦斜鬓乱,一右肩衣衫上染了一片鲜血。
蓝燕匆匆撕下另外半幅披风,替她裹扎伤口,墨燕却撤剑娇叱道:“什么人躲在洞里?
还不滚出来受死!”
梁金豪紧记桑琼告诫,任她叫骂,只不回嘴,自在洞壁蓄势而待。
墨燕一连叱骂了几遍,不见回应,一怒之下,便想提剑硬闯。紫燕忙喝道:“三妹!耐着些,那洞口在半壁上,居高临下,怎能硬攻。”
墨燕愤愤道:“难道就这样罢手了么?”
紫燕黛眉微皱,轻声说道:“只能智取,不可力敌。让我先问问他来历。”于是,退开十余步,凝目扬声叫道:“崖上是何方英雄?北宫紫燕欧阳倩相请答话。”
梁金豪心里一惊,暗骂道:好呀,原来你们这些臭娘们就是天寿宫的五燕?敢情不错,咱们正好把打伤鬼偷邢彬和伍一凡这两笔帐一齐算!
不过,他还记得桑琼的叮嘱,心虽恼怒,仍然耐住性子没有出声,只紧了紧手中仙人掌,咬牙切齿而待。
紫燕未见回答,朗声又道:“北宫五燕不愿无故树敌,并非惮忌这区区十丈绝壁,朋友再不回答,别怪欧阳倩要失礼了?”
梁金豪冷哼一声,依旧未予回应。
紫燕晒笑道:“我当是什么英雄人物,想不到只是个缩在洞里的无胆匪类,你们如龟缩不出,咱们就不能瓮中捉鳖了吗?”
梁金豪毕竟是粗鲁人,一时火起,忍不住吼道:“臭娘们,有种就上来,尽吹什么大气!”
紫燕侧耳倾听,点头微笑,索性再激激他,冷笑道:“这才像个男子汉啦!你别怕,先报个名,假如真是武林有名有姓的人物,咱们决不会难为你……”
梁金豪怒骂道:“扯你娘的蛋,咱老子没名设性,你又能怎样?”
紫燕接口道:“既是无名鼠辈,姑娘们不屑以多为胜,你放心把同伙都叫出来吧,只要能胜得姑娘们之中任何一位,不仅放你们逃生,连船只也送给你们如何?”
梁金豪心粗气傲,最是受不得激,听了这番话,气得哇哇乱叫,厉叱道:“崖上就只咱老子一个人,你们这些臭婆娘只管上来,砸不烂你们这批贱骨头,咱老子就不姓梁了。”
紫燕耸耸香肩,轻笑道:“妹妹们听见了吗?那蠢物已经自报姓梁,壁上只有他一个人,实情既得,任他是三头六臂的人物,也逃不出咱们手掌心了。”
蓝燕欧阳婉摇摇头道:“话虽如此,那绝壁光滑无法攀登,洞口又狭窄,被他挡住洞口,居高临下,仍然不易得手。”
紫燕笑道:“附耳过来,山人自有妙计。”星眸一转,跟蓝燕欧阳婉和墨燕欧阳珍低语一阵,蓝墨双燕笑着答应,一展披风,双双向石壁掠去。
只见一蓝一墨两条人影疾分左右,凌空挺升,将达七丈,蓝燕忽然旋身背贴石壁,施展“游壁术”缓缓向洞口移近;墨燕却莲足轻点山壁,竟以“梯云纵”绝顶轻功,一口气冲上十四五丈,然后才旋身略顿,迅速换了一口真气,四肢划动,游向洞口顶端。
蓝燕潜近洞口左侧,忽然隐身不动,轻轻探臂撤出长剑,凝神而待。
墨燕直游到距离洞口顶端六尺左右的地方,一面拨出长剑,用力插人山壁中,挂住身子,一面却解下披风,提在手里。
紫燕见她们都准备好了,故意娇喝道:“姓梁的鼠辈,你既然不敢离开那老鼠洞,姑娘只好捉你出来了。”
梁金豪冷笑道:“来吧!只要你敢上来,咱老子砸不烂你才怪。”
紫燕向崖上挥挥手,却拉着欧阳玉儿和黄燕欧阳兰闪身躲到石壁下。
梁金豪紧握着仙人掌,待了许久,不见动静,忍不住将身子移近洞口,放眼望去,崖下也不见人影,心里十分诧异,哺哺骂愎:“奇怪!这臭娘们在弄什么玄虚?”
耐心又待了半晌,洞外仍是静悄悄毫无异状,不禁胡思乱想起来:难道几个臭娘们只会说大话,明知上不了绝壁,竟偷偷溜掉了不成?
他暗暗嘀咕,又向洞口跨近了一大步,正探出头来想看看海边那艘船还在不在?猛听得梁金虎的声音大叫道:“老二!当心……”
说时迟,那时快,呼声刚人耳,一件黑忽忽的东西已经搂头盖脸由洞顶直罩了下来。
梁金豪大吃一惊,急挥仙人掌向上反挑,不想那东西竟软绵绵无处着力,慌忙缩身退回洞中,头睑已被紧紧裹住,顿时搅了个手忙脚乱。
等他好容易把那余香犹存的黑绸披风扯落,蓝燕欧阳婉早已婷婷立在洞口了。
梁金豪又惊又怒,大吼二声,抡起仙人掌急向蓝燕扑去。
蓝燕冷冷一笑,玉腕闪动,叮叮叮一连三剑出手,荡开仙人掌,莲足一探,剑芒直逼而前。
梁金豪攻势微滞,洞口一暗,墨燕欧阳珍也飘身抢了进来。
双燕联手,剑幕顿盛,两柄长剑左右盘绕,此进彼退,梁金豪先机尽头,直被逼得连连后退。
正危急间,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厉啸。
云岭双煞心意相通,啸音人耳,梁金豪立即听出是兄长遭遇强敌的呼叫,换句话说,也就是表示梁金虎业已形迹败露,招呼桑琼和梁金豪赶快离开武库,夺路脱身。
梁金豪心头猛震,仙人掌一个疏失,墨燕的长剑乘虚直入,锋芒疾闪,“嗤一”在他左臂上划破一道长达四寸的血槽。
蓝燕忙沉声道:“三妹,要留活口!”
梁金豪痛得眦牙咧嘴,冷汗直流,一横心,仙人掌狂风剧雨般抢攻三招,扭头一望,却不见桑琼的人影。
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暗想道:帮主明明跟我一同进人山腹的,怎会转眼就不见了呢?
武库未得,强敌又至。如今再连帮主下落也失去了,梁金豪啊梁金豪!你还有什么脸活着离开这山陨石洞!
里,一阵心酸,碧眼中“噗籁籁”滚落几滴羞惭愧愤的泪水,仰天厉啸,仙人掌一转,便向自己脑门砸落。
没想到蓝燕比他更快,玉指虚挽兰花,隔空弹指,一缕劲风,正击在他左胸“璇玑”穴上。
梁金豪只觉得胸前微微一麻,真气立闭,高举的仙人掌也落不下来,全身也僵硬无法动弹。
但他口里还能够出声,于是破口大骂道:“臭娘们!有种你就杀了梁二大爷……”
墨燕纤掌一顺一反,“啪啪”就是两个耳聒子,冷笑道:“杀了你?没有那么容易!你开口臭娘们!闭口臭娘们也骂够了吧?现在该轮到你梁二太爷受点罪了。”
梁金豪牙齿断了三颗,满口鲜血,仍然怒目叱骂道:“臭娘们!你敢把二太爷怎么样?”
墨燕柳眉一剔,娇笑道:“你敢再骂一句,姑娘就割了你二太爷的狗舌头。
梁金豪昂然不惧,厉声道:“咱老子死都不怕,还在乎一根舌头!臭娘们!你只管动手!”
墨燕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了。”剑藏肘后,左手疾探,中食二指猛向他“喉结”穴戳去!
招至中途,却被蓝燕挡住,低声道:“三妹!先别动手,也许大姐还有话要问他!”
梁金豪“呸”地一口血水直喷过来、厉声道:“做你娘的梦!杀剐听便,你们要想从咱老子口里套问什么话,那是休想!”
话声未了,洞口人影连闪,紫燕欧阳情、黄燕欧阳兰和彩燕欧阳玉儿先后掠进山腹,紫燕肋下挟着一名花袍大汉,正是梁金虎。
欧阳玉儿神色激动,一进洞口,便运目四处搜寻,同时急声叫道:“桑哥哥;!桑哥哥!桑哥哥!”蓝燕诧问道:“五妹怎知桑公子也在此地?”
欧阳玉儿指着云岭双煞道:“这两人都是九灵帮属下,我曾在合肥城外见过。”。一蓝燕蹙眉沉吟道:“那就奇怪了,三妹和我进入山腹,并没有看见桑公子,难道”
黄燕接口道:“或许桑公子无意中泄漏了藏珍图的秘密,被这两个家伙知道以后,暗起私心,偷来寻宝……”
梁金豪怒叱道:“胡说!咱们兄弟自得帮主教诲,早已洗心革面,岂似你这臭娘们想的那么卑鄙……”
梁金虎瞪了他一眼,沉声道:“老二!少开口,别被她们套了话去。”
欧阳玉儿柔声道:“你们不明白,我和桑哥哥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朋友,情如手足兄妹,藏珍图也是我告诉他的,假如你们真的对他并无异心,就应该把实话告诉我,以免彼此误会。”
梁金虎充耳不闻,梁金豪虽然瞪着眼睛,但因受了兄长告诫,也没有再开口。
欧阳王儿又道:“我再告诉你们一句话吧!咱们到这儿来寻找武库藏珍,也是为了帮助桑哥恢复失去的武功,如果他也在岛上,请你们快些说出来,大家合力发掘武库。岂不是更好吗?”
双煞拿定主意,任她说得如何真挚诚恳,一概金人三缄其口,闷不吭声,实在问急了,也只报以两声冷笑。
墨燕欧阳珍不禁火起,沉声道:“五妹不要徒费口舌了,不给他们一点颜色,他们哪知厉害。’说着,一把提起梁金虎便想施用“错骨分筋”手法整治。
紫燕却笑着摇手道:“五妹心性太柔,三妹又嫌性子太刚,其实,何苦在他们身上多费工夫。武库入口既然找到,不如先取藏珍,桑公子真在岛上,还怕他飞上天去么?”
蓝燕点头道:“大姐说得对,一等武库藏珍发掘出来,再慢慢找寻桑公子也不迟。”
欧阳玉儿幽幽叹道:“假如他不肯谅解我,寻获藏珍,又有什么用处!”
一面说着,一面已流下眼泪来。
紫燕也不期为之蹙眉,向黄燕使了个眼色,低声道:“四妹陪她回船去吧!留在这里,只有使她更难过,这两名九灵帮属下,不妨一起带去,慢慢开导询问。”
黄燕应了,先将云岭双煞用长藤送下绝壁,然后劝慰着心灰意冷的欧阳玉儿黯然离去。
剩下紫、蓝。墨三燕,无形中都受了欧阳玉儿临去那句话的感染,人人心中沉重,像压着一块酸酸的东西。
蓝燕天性温婉,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道:“唉!五妹也真是太痴了”语声低沉,似自语,又似感慨。
墨燕比较豁达,接口道:“假如换了我,才不会这样傻哩!天下英俊有为的男人,又不是只有姓桑的一个……”
蓝燕苦笑说道:“三妹,你不懂,俗话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五妹跟他青梅竹马,心心相印,十年前就把一颗心给了他,自然视天下英雄,皆如粪土了。”
墨燕一扬黛眉,不屑地道:“既是青梅竹马,心心相印,他就不该另外娶亲!”
蓝燕喟叹道:“这就是咱们女孩子痴得可怜的地方,一旦情有所钟,终身不渝,可是,他们男人却三妻四妾。还认为大丈夫理所应当,老天爷真是太不公平了。”
紫燕欧阳倩一直静静听着没有开口,这时才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我看你们比五妹更痴更傻!人家是情有所钟,自然把一切富贵荣华都看淡了,你们二位既未‘曾经沧海’,也没有青梅竹马,为什么却在天下人梦寐以求的逍遥武库中大兴感叹呢?”
蓝燕和墨燕都不禁粉脸一红,笑道:“可不是!咱们在发什么呆?快找武库藏珍才是正经。”三燕说说笑笑,分头行动,沿着石级向下搜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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