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断红一直没有出现在晓风大院。
天下有什么事比他独霸武林的野心更重要?
有,只有一件事。
武年年。
尸体已冷,冷如今夜的风。
风,却没有他的眼瞳、他的心那么冷。
他有梦。
梦想有一天成为武林中叱喝风云的第一人。
但是,今夜的梦变了。
梦,已画上满满悲伤的颜色。
这里是一片松林,武年年的尸体放在落铺着满地的松针上,脖子的血囗已经凝结,暗红的一线。
站立了多久?
武断红是让晨曦第一道光芒刺惊了眼眸才回过神来。
这一夜里,又不知落下了多少的松针遮盖在爱女的身上,似乎很多吧!
在武大先生的眼里,除了武年年那张没有血色的脸庞外,已经看不见任何的事物。
天色,越来越亮了些。
武断红竟然在这个时刻想起了九百多年前的一个人。
自西域东来的菩提达摩。
他是看着武年年想到了魏尘绝。
想到了魏尘绝就想到了赵一胜想到了“大禅一刀门”。
然后,想到了达摩。
达摩开禅宗之始,论禅不着语言文字。
武断红的身旁有杜怨、楚卧和蒲焰。
他们都不知道这位武大先生心里在想什么。
最大的悲伤比最大的快乐还会令人想到佛。
就好像一个正在得意成功的人不会去算命,而去算命的几乎都是潦倒埋怨的人一样。
天色更亮了些。
“通知留在“太公雅筑”的裔衣。”武断红的声音有沉沉的叹息,道:“我们回去断红总舵。”
“是!”杜怨应声回座,眼中和另外在旁的蒲陷、楚卧一样的讶异。
他不明白为什么武大先生突然在最后一步时撤退。
蒲陷和楚卧也不明白。
他们唯一可以感觉到的,是武大先生的悲伤。
但是,武大先生不应该是被悲伤击倒的人。
他们不懂,因为他们不知道武断红在这一夜里心路挣扎和旁徨了多么痛苦。
连自己的女儿都会利用而害死的人,夺得了天下又有何用?武断红想着,问着自己的一句话是,这是上天的惩罚?
惩罚一个本来是人人敬仰的英雄却变成野心枭雄,违反天意的天怒?
这一刹那,他忽然也可以感受到宋怀古的心情。
宋怀古死掉唯一的独子宋飞唐时在想什么?
囗囗慕容吞天有点讶异武断红到了这个时候还没回来。
卯时,杜怨带着八名刀手自东北出现。
消息立刻像湖水上的微波传开。
“终于该来的还是来了。”慕容吞天冷冷的声音在湖面上荡开:“顶上太公雅筑中只剩下裔衣和几个刀客,杜怨一进入后我们就攻击。”
他的估计是,杜怨是先头探子。
只要上头这间太公雅筑内没有任何事故发生,杜怨一定会发出信号让武断红安心的回来。
信号一出,也同时是攻击的时候。
慕容吞天唯一担心的是,皇甫敌星怎么还没回来?
“慕容门主,敝堂兄弟们已做好准备。”
闻逍遥看起来就像是方外中人,一飘黑须在晨风中特别的有出尘雅意。
谈笑的眼眸闪着深邃难测的光芒,就如似他的声音深沉无测:“杜怨一发出信号,本堂的兄弟立刻可以破开七个洞,接下来由你们窜上!”
慕容吞天看着杜怨已到十来丈外,满意的点点头,一嘿:“行,就这么办!”
风起,水波在移。
所有的人头忽然间就像随着波流带走般的消失。
囗囗杜怨绝对没想到会发生这件事。
当他带领八名手下踩进“太公雅筑”第三间房时,裔衣笑着在问:“武大先生安好?”
“是!”杜怨点了点头,道:“武大先生没事……”
话说一半,裔衣突然出手。
好快、好猛的重手,杜怨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人的出手会高出自己这么多。
杜怨倒了下去,他身后的八名刀客也躺下。
因为,他们的背后各有一把刀砍在他们的脖子上。
“发出黄色冲天信号!”裔衣冷冷笑道:“我要看看武断红踏上这座屋宇时被火药炸成碎片的样子。”
裔衣显然得意极了,负手出了门槛,站在九曲桥上看着属下把信号弹激炸在半空中。
黄色的烟雾散开,就像鹤羽般优美的在天空扩散。
“嘿嘿嘿!武断红到死也想不到这是死亡的烟雾!”裔衣得意的喃喃自语。
声音轻得只有他自己可以听得到。
所以,水下的慕容吞天、池池映和陆陆山也没听到。
裔衣想不到的是,“死亡的烟雾”指的竟是他自己而不是武断红。
突然间当裔衣回身进入房里的时候,地板上多了好几囗破洞。
破洞里面出现了好几个人和好几样兵器。
以裔衣的身手,平常的杀手可能自讨苦吃。
但是,像慕容吞天这种人猛然一记击来,背后又有陆陆山和池池映。
裔衣唯一的感觉,他倒下去时就倒在方才刚刚死在自己手上杜怨的尸体上。
这一个扣着一个的行动,是不是变得很可笑?
慕容吞天不知道,当天看着最后跃土来的闻逍遥和他那七名手下时,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奇怪。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忽然间外头有人在高声大叫道:“家主,前面那片树林里挂了一幅大布亡”
慕容吞天一大步子跨出,就看见那布上的字。
“怀玉山上玉楼居”。
七个字,慕容吞天和闻逍遥的表情一样沉重。
一个是为了儿子。
另外一个呢?杭州十六怀古堂的生死。
囗囗“那三个女人去通知慕容老头大概不会出事吧?”李吓天是在问魏尘绝。
因为那个小行动可是由章儿铃负责。
魏尘绝难得笑了笑,挟着马肚边疾驰边回道:“单打独斗,有几个人有把握能胜得过“帝王绝学”的传人?”
这句话是员的。
章儿铃一身殊胜成就如何,至今还是一个谜。
两天前当我们李大捕头以内力气机制穴的手法点在章大小姐的身上,多少知道了一点。
这女人干起架来一定让天下十之九九的男人躺下。
“你这种成就也会被羽红袖所擒?”李大捕头那时很讶异的问了这一句。
“想被擒还不简单?”这是章儿铃的回答。
“好吧!你的意思是故意被擒的了?”李吓天追问了一句:“那你得到什么消息?”
“天台山恶人谷在羽红袖的策划下已大大的变了样。”那时章儿铃语重心长的道:“隐约知道的是,其中有六个村庄是羽红袖经营建造的。”
“这可真要命!”李吓天奋力策马扬蹄,边对身旁的董断红叹道:“那六个村庄摆明了是吞人的嘛!”
董大盗爷嘿嘿笑了,哼道:“那个我倒是不担心,谁碰上来谁倒楣。”
“那你担心什么?”
“为什么我们追了两天两夜,羽红袖的行踪越来越难掌握?”董断红可皱起了眉头,道:“更担心武断红在打什么主意?”
武年年死了,武断红竟然随着消失在江湖。
半空一阵振翅响,李吓天招手抓住了鸽子,有信函。得到的飞鸽传书是,太公雅筑死了两个很重要的人,裔衣和杜怨。
“杜怨是死在裔衣的手上。”秦老天在传书上写着:“而裔衣则死在慕容吞天的手上。”
真是杀人者人恒杀之。
秦老天末了一句话是:“慕容世家和闻逍遥已往怀玉山而去。”
“看来章大小姐有够聪明了!”李吓天笑着把信纸递给了魏尘绝,嘿道:“只是不知道那儿两天前发生了啥事?”
信函交到董断红手中看完后,忽然就变成粉末随风飞散。
蹄响更急,往东。
“裔衣是羽红袖的人,所以他杀了杜怨。”董断红皱眉道:“慕容吞天以为裔衣是武断红的人,所以杀了裔衣。”
这个推论是可以成立的。
“但是,武断红为什么没有回太公雅筑?”李吓天自己想着又自己回答:“我们会以为杜怨是先头探子先回去太公雅筑看看有没有变化?”
显然裔衣也是这么想,所以杀了杜怨发出信号等武断红回来。
“没想到这个时候慕容吞天出手。”李大捕头嘿嘿一笑,偏头在马背上想着:“可是还是想不通武断红为什么没现身跟慕容吞天做个了断?”
他们都知道武断红不是一个怕事的人。
“也许他根本就到了别处。”魏尘绝忽然出声道:“而杜怨回去太公雅筑只是通知裔衣会合的地点。”
这就对了,真是太出乎意料的变化。
问题是武断红为什么突然撤走?
“因为武年年死了?”李吓天说出这个看法时,他们已经进入德兴大城的城门。
囗口德兴大城和景德镇、怀玉山各距离八十里左右。
不近不远,是安乐河下游最大的城镇。
景德镇的磁器和怀玉山的玉石在这里满目可见。
董断红一马当先,带着两个“朋友”便到了天马客栈。
这客栈在德兴城里可是一等一的字号。
寻常商贾还花不起这钱,住上一晚要三十两银子。
“自家的,别客气!”
“自家的?”
“对,老板就是董某某。”
董断红大笑的进入“老板”的睡房,呵!有气派。
那可不是一间房,而是一座别有洞天的阁居。
它巧妙的由假山、奇石、涌泉隔出另外一片天地。
三间雅致极了的独立木屋,散发出不浓不淡的木香味儿。更特殊的是用竹藤架成的回廊,上面布长满了万年春,下面每块石上则放置着景德镇的精美磁具。
踏入其中,临在风里古意舒发心胸。
“你这老小子真会享受!”李大捕头叹气道:“连皇帝老小也没你这般乐趣。”
董断红嘻嘻一笑,努了努嘴道:“三间房儿随意挑。”
李大捕头向来不计较,冲着右边一间就进去了。
一双眼睛还没看完,门囗可有美人轻轻说道:“公子,小婢端了脸盆请公子梳洗。”
李吓天一回头,人家果然一双柔荑捧着热腾腾的水盆儿站在门囗等着。
享受得好像太好了一点?
李大捕头自认为第二个优点,就是人家乐意自己奉陪有何不可?
当然,不能违反他的原则。
水盆摆下,毛巾在水中浮着。
李吓天看了看这个美人一眼,嘻嘻一笑道:“姑娘如何称呼?”
“贱妾水香。”那女人垂下了头,轻咬唇回道:“是董爷派来服侍公子在这儿的起居。”
李吓天笑得更愉快了,道:“你们董爷对朋友可真够意思。”
“因为公子是英雄。”水香往前小跨一步,双颊飞红,轻声道:“水香能服侍公子是水香的宠幸!”
李吓天哈哈两下笑,却皱起了眉头。
“公子有何不妥?”
“我怕!”
“公子怕什么?”水香的表情有一点点不自在了。
“我怕这毛巾底下有什么怪东西。”李大捕头的左手一直放在水盆的边沿,嘻嘻笑道:
“你说有没有?”
眼前娇柔无力的水香姑娘忽然泼辣了起来。
那双看起来不胜柔腻的柔荑忽然间也变得可怕。
特别是十根原本是青葱般的玉指,扣抓向前的时候已经惨绿绿的不像女人的手。
不,不止不像女人的手,简直不像人手。
那是一双会要命的鬼手。
李吓天要摆平这样一个人并不太困难。
但是,他叹气的是羽红袖分明在取笑董断红。
水香已经趴在地上喘气,全身的骨头就像已经散开了似的,她的眼角看见李大捕头走了出去。
门外,魏尘绝和董断红也同时走出来。
谁都没有董大盗爷的脸色难看。
“很好!”在树梢上有人拍手轻笑,羽红袖显然又高兴又满意,道:“你们处理的速度够快,当成我的对手。”
她看向董断红,嘻嘻笑着随枝桠起伏着,道:“这是回报你在晓风大院时打破了我一面墙壁。
那是两天前,羽红袖在秘道中,董断红硬是击破了壁面跟她对手两次。
“我只不过让你尝尝家里叫人家来去一回的滋味。”羽红袖的笑声已到五丈外,犹飘来一句:“你们追得够快,那个宋老头就住在两条街外的高云酒楼,特此奉告。”
戏弄人嘛,要你这女人告诉我们?
李吓天捕头的威风全没得有用上。
羽红袖这般指道出来,分明是一个挑战。
现在是正午午时。
今夜过完以前,她会找上宋怀古。
“喂,这回可是在你的地盘上办事啦!”李大捕头一瞪董断红,大叫道:“输了可去大了脸。”
囗囗董断红对高云酒楼也很熟。
因为天马、高云两家是在德兴城里竞争最激烈的大客栈。
比住费贵,也比装璜布置看谁称得上第一。
所以,德兴城里的人都说如果有一天高云酒楼的老板碰上天马客栈的老板,一定相互用金子砸对方。
高云酒楼的老板姓刘,人家都叫他刘二爷。
为什么是二爷而不是大爷?
没有人知道,反正就是这样叫顺口了。
董断红现在就坐在刘二爷平常坐的位子上。
刘二爷呢?他可是恭敬的站在一旁。
谁会想到高云酒楼的大爷老板就是天马客栈的老板?
除了这位刘二爷外,连天马客栈的掌柜也不知情。
“我要派三个人到楼里来工作。”董断红淡淡说着:“而他们的目的就是服侍宋怀古和他的那些手下。”
“是!”刘二爷回答得很简单,也问得很简单:“人是什么时候到?”
“现在!”
董断红才说完,阿万、蜘蛛、冷砖头已经站在门囗。
“宋怀古住在那一房?”
“他包下了九福院。”刘二爷恭敬的回道:“大半的事都是由他们自己动手。”
董断红嘿的一声,哼问道:“他们什么时候住进?”
“昨天夜里。”
“什么时候走?”
“院房订到明天早上。”
董断红眼睛一亮,嘿道:“那么,他们是在等人了?”
“属下不愿妄加猜测。”
“很好!”董断红笑道:“很好!”
囗囗魏尘绝是直接找上宋怀古。
他一跨入九福院内,立刻叫五组人三十五个围封死紧,一直等到宋怀古阴沉着脸出来。
“你是来解决我们之间的事?”
“随时奉陪!”魏尘绝淡淡回道:“不过,另外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宋怀古打量了片刻,终于问道:“什么事?”
“羽红袖今晚会来找你。”
“嘿嘿!你怎么知道?”
魏尘绝没有回答。
但是他的眼睛让宋怀古知道他确实知道。
“你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句话?”
“还有,我不想你被杀。”
宋大堂主的脸色变了,另外三十五张脸也变了。
“因为你们随身的机关几乎全灭。”魏尘绝虽然说得很轻很淡,但是很诚恳:“你知道这是事实!”
宋怀古眯起了眼,又一次打量这个杀了自己儿子的年轻人,良久以后才冷冷道:“你的话说完了?”
“宋大堂主或许可以在羽红袖的手下走脱。”魏尘绝淡然依旧:“但是这三十五位兄弟可能全部埋尸在此!”
好耸动的话。
这回宋怀古竟然没有愤怒。
江湖上传言宋怀古一向视自己的手下如同手足。
他可以不考虑自己的生死,却不能不打算属下的死活。
“你从昨夜进住以后到今晨没走……”魏尘绝显然也问到了这个逍息,他缓缓的道:
“原因只有一个──等闻逍遥!”
闻逍遥来可以增加不少实力。
如果再配合上慕容世家便更好。
宋怀古是个谨慎的人。
他一定考虑到自己的人手力量不足以和羽红袖相抗。
魏尘绝淡淡一笑,说道:“谁都不知道羽红袖会不会在闻逍遥来以前就发动攻击对不对?”
囗囗李大捕头进入德兴城的衙门时心里在想着,三个人分开各自用各自的方法办事对付羽红袖到底好不好?
衙门内早已经恭立了大小捕快,连那位县太爷也三并做两步的迎了出来。
“李爷的大驾,小官未知,真是……”
李吓天可有点担当不起,虽然自己是御赐“天下捕头”,半具有监察御史的身分,倒也不能太压人家县太爷顶上,捕头总是小一级嘛!
“大人别客气,李某只是想找这里的捕头商量事儿。”
县太爷可松气了,回身一叫:“黄捕头,李爷有请!”
登下,两旁的捕快中跨出了一人来。
“在下黄开青,请李爷赐教!”这汉子一脸方正,很有那股样子。
李吓天满意的笑了,哈哈道:“黄兄,咱们喝茶去!”
“天下捕头”的邀请又岂有不去之理?
几个大步晃出来,这个黄开青便带了李大捕头到一处算是古色古香的茶楼里坐下了。
人家店小二一看黄捕头来了,而这位德兴城的捕头大爷又对那个同来的年轻人有礼得很,他岂有不识相?
招呼都省了,几个店小二服务得可真是周到。
一忽儿,上好的铁观音、瓜子、小点全摆上了桌。
李吓天嘻嘻笑道:“黄捕头平日教导他们有方呀!”
黄开青脸上一红,嘿嘿陪笑道:“是城里的人勤快。”
李吓天翻眼看了他一下,啜了啜茶,只闻一股香气在喉头里打转,留而不散。
“好茶!”李大捕头赞道:“每天喝这种茶的人办起事来一定特别有精神!”
黄开青吞了一囗囗水,有一点儿颤抖的喝下他第一口定了定心神,这才问道:“有什么小的可以效劳?”
“办一件假案子。”
李吓天的轻松,黄某某可是脸色大变。
“栽脏?”
“什么话?你以为哥哥我是这样子爬上去的?”
“不……不……”黄开青一颗头摇得像啥似的,急急道:“是小的失言,请李爷指示!”
李吓天轻轻一笑,嘿道:“我希望你今天入夜的时候带人到高云酒楼一趟。”
黄开青用心听着,猛点头。
“随便弄个理由……”李吓天好像想起了那鸡飞狗跳的情景,乐道:“反正对一个叫宋怀古和他手下住的地方特别加以查探。”
“是!”黄开青松了一口气,笑道:“李爷放心,这件事在下和兄弟们一定可以做得很好。”
囗囗羽红袖站在西梵寺的檐顶上,让晚风吹着。
抬头,一弯月正小挂在东。
她是在等人?
或者只是纯粹在欣赏,在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你又回来看老衲了?”一道温煦的声音在她的背后响起,是个很老的老和尚。
瘦干的身子像是禁不住风吹。
禁不住风吹所以才能“飘”上了屋顶?
晚课的木鱼声正从大雄宝殿那端传来,一声声。
入耳、入心。
老和尚坐到了羽红袖的对面,爱惜慈悲的看着这名女子。
女子很美,但是在老和尚的心中早无色欲。
所以,羽红袖在他眼中只是浮浮众生之一。
不同的是除了出家人的慈悲外,对她特别有一份的关切。
“恩人近日来可好?”
羽红袖说得很恭敬:“红袖久未拜见……”
老和尚轻轻一笑,缓缓道:“心有即见,不要执着。”
“是!”羽红袖回答着,叹息道:“红袖幼时三岁冰冻于风雪中,若不是恩人相救何有今日?”
老和尚慈祥的轻轻笑了,看了羽红袖一眼,道:“那时还有你同胞的亲弟,是叫羽公子吧?”
“是!”
“这几年来你还对他不满?”
那是一段往事。
羽公子和羽红袖后来有机缘同时被第五剑胆收入门下,羽红袖骢颖智慧较高而获第五先生倾囊相授。
未料,羽公子怀恨暗中下毒手。
曾有一年时间,羽红袖被封于关外冰雪绝谷中。
“世间是非多少?”老和尚昂首对月长嘘道:“莫让五毒焚自性,失了最大佛性禅境”
红袖看了眼前这位慈祥的高僧一眼,轻轻应道:“只是人身在红尘,常常有很多不得已。”
老和尚看了她一眼,轻轻含笑摇头,道:“看来今夜你的心神不宁,莫非有什么难以抉择的事?”
“不!”羽大令主恭敬的说道:“红袖来看恩人,只为的是薄尽一点心意。”
她说着,自袖中取出银票,道:“是香油钱。”
“哈哈!何须瞒我?”老和尚大大的一摇头,叹气道:“老衲见过多少红尘是非,怎会看不出来?”
这一句话后,他慈祥的抚着羽红袖的头,轻轻道:“红袖,别委屈自己做不想做的事。”
“是!”羽红袖的声音哽咽道:“红袖会记住恩人的话。”
老和尚看了她一眼,轻轻又道:“今晚那里都别去,就待在这里听寺里的和尚念经吧?”
羽红袖抬起了头,一时间竟是无法回答。
“方才初见你背影,斗气腾腾。”老和尚像真是了悟了人性,道:“想是今晚会和人交手?”
“是!”羽红袖照实回答道:“与杭州十六怀古堂的宋怀玉和另外三个人斗智、斗力。”
老和尚摇了摇头,淡淡道:“这些人和这些名字都没有意义,就如同释迦牟尼佛对达摩没有意义一样。”
羽红袖有点不明白。
“禅在心,在自性中。”老和尚笑道:“所以,世间众生在和尚眼中、心中相同。”
羽红袖明白了大半,但是还有执着。
“可是我不能不和那三个人一战。”
“为什么?”
“因为他们一定要阻止我在江湖中行走。”羽红袖叹气道:“他们怕我是第五先生的弟子会危害武林。”
“你会吗?”老和尚反问。
羽红袖刹然愕住。
名利在身时谁知道会变成怎样?
就以武断红尚且不能自持,更何况他人?
她长长嘘了一囗气,好久以后才终于开口。
“恩人的话或许有道理。”羽红袖诚恳的道:“今夜,我的确是该在这里听经。”
老和尚很愉快的笑了,达摩谈佛是不带文字、语言目的。
囗囗董断红一向很少到佛寺去。
今晚却有点不同。
因为在这一夜里短短约五个时辰,很可能就见不到明日的升阳晨曦。
和羽红袖一战,压力比自己想像的还重。
他之所以走到西梵寺,是因为距离最近。
人还在寺外,一声唱呗佛号已清静了不少心烦。
他想上个香,求佛祖保佑。
不是保佑自己,董断红跨入了殿内,恭敬的燃香平举在额眉间,默祷道:“我佛有灵,请护佑卓夫人平安。”
他的心念在转动:“她的一生太多的坎坷,若是我不幸在今夜一战中丧亡,请大慈大悲的佛祖保佑她不受世间无情的攻击。”
一阵虔诚静默后,他上前在香炉插妥了香。
香,三炷,随着百十香火一道升烟。
董断红觉得轻松宽慰了不少。
这是一种心灵平静后奇妙的感觉吧!
信步之间,已踱向了后殿。
这儿可较前殿又清静了不少,望出窗牖,小悬月。
他笑了,想起那一天在妙峰山上和李吓天大战后两人趴在河边仰首望云的满天星斗。
是多久没抬眉看看夜空了?
他想着,跨步出殿,停步,抬眉。
眼眸凝住,凝在一个身影。
羽红袖!
羽红袖一双妙眸正也望下来看着他。
没有任何的声音,除了佛颂梵呗。
好久。
是不是两个人都不想破坏这时清静?
风吹着,有点凉,是更深的夜了?
戊时了吧!
董断红缓缓的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羽红袖没有动,是身体还没动。
心却早已叹气。
有时候“命”是很奇妙的一件事,人奇妙了!
囗囗黄开青大捕头大呼大叫的冲进高云酒楼时,还真十足的有那么一回事。
“有人看见皇榜钦犯尤三这厮溜进了这儿!”黄开青的嗓门可大,道:“现在,这里已被捕快团团围住,所有的人不得外出。”
末了,狠狠的加上一句:“否则格杀勿论。”
呀!可真凶了。
董断红本来有些皱眉的由顶上望下去,一待发觉这捕头几乎是率人马全力搜索九福院时可笑了。
那些捕快中,有一个挺眼熟的,不是李某某那小子?
只见一窝人拥进了九福院,好一阵翻箱倒柜,弄了一炷香光景才又轰然的退出来。
董断红在笑着,进去九个怎么只出来八个?
李吓天那小子干啥这般费事?
董断红想笑的时候,忽然看见西侧墙外人影一闪。
是不是羽红袖?
黑暗中只见那人影好快的速度,三两转里不见了人。
董断红嘿的一笑,方想起身。
忽然,东侧墙外又见一条人影窜入。
不只一条,紧接又是一对人影,总共有三。
热闹了,董大盗爷好想大笑,天下有那个小贼敢在“盗爷”的面前卖弄?
他等着,等着黄开青一窝人大剌剌的走了,这才走入秘道。
董断红对自家的秘道当然很熟。
几步几转里已经到了九福院的下方。
上头可听着宋怀古淡淡正说道:“朋友来了何不进?”
“嘿嘿!宋怀古,你认得邵某?”
邵某?董断红在壁道中推开小口一看,邵顶天!
“红衣顶上的那颗头”邵顶天在妙峰山一战后便没了消息,这刻来找宋怀古干啥?
“邵大教主!”宋怀古一付不屑的样子,道:“有何指教?”
“嘿嘿!做一笔交易。”
“是吗?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宋怀古顶回去个干净俐落:“邵教主可以走了。”
“哈哈哈!宋大堂主的脾气不小。”邵顶天显然没有想走的意思,道:“天下谁都知道魏尘绝杀了你儿子。”
宋怀古一皱眉,冷冷笑道:“邵顶天,老夫说话不二,你大概想走也走不了了。”
登时,无声无息闪出两组一十四人来。
邵顶天脸色可稳着得很,哈哈笑道:“邵某的红衣教可以帮你杀了那个姓魏的,但是………”
宋怀古冷峭的眼神看着对方,他根本懒得回答。
右手一挽长须,立即那两组人动了。
虽然这次六组机关中已经毁损了五组。
但是,十六怀古堂的人手下功夫都很好。
不但很好,而且他们各自有随身的机关贴臂。
杭州十六怀古堂成功绝对有他的道理。
当面的邵顶天嘿的冷哼,大袖一挥,拍碎木窗。
这是暗号。
三道火红的人影自另外一端急速的窜入。
好快的罩向宋怀古,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红衣教在江湖中是一股黑暗的势力。
近百年来他们不常在武林中出现,往往他们的踪影和行动更添加了神秘性。
一年来的“红衣神魔”鬼跳天和“红衣大仙”胡比群死亡的事件,总算让武林中人稍微知道了一些红衣教的信息,红衣教不只是一个教。
红衣教分为中通天、北冥地、南河水、东闹火、西吞金五个教别。
他们的统称是“火神之子”,大教主据说远在西域以西的阿拉伯地域。
中原的这一支,便是称为“东闹火”的东教。
每一位教主的手下则有“神魔”、“大仙”、“鬼尊”、“修罗”、“天王”
五名大将。
宋怀古背后出手的三人,正是“红衣鬼尊”应地声、“红衣修罗”祁剐、“红衣天王”
仇死。
邵顶天今夜精锐尽出,想来是大大有目的。
应地声是从上三路出手,相当扎实的扣向宋怀古的双肩,好有力,仇死击出的方向是下三路,一双腿飞剪中迫气十足。
真正的攻击手则是中间三路的祁剐。
他那双右爪探出时,真让人家相信可以穿过背脊由前肚探出来。
这种攻击的方式,压根儿是搏命,那里有商量余地?
宋怀古冷冷笑了,身子往前一大步跨到邵顶天面前,几乎是同时,他的右拳撞向对方。
杭州十六怀古堂的弟子也动了,十四个汉子同时往后半转,二十八条手臂齐探。
手掌撞出去的拳风很有力。
手臂上贴着的暗器机关更有力。
那是一片片带刺的钢片,每七片钢片瞬间凑成一面盾牌。
盾牌是长短不同的刺钩。
两组人两面盾牌,挡住了应地声和仇死。
没有人愿意拿自己一双肉拳去砸钢钉干傻事,所以“红衣鬼尊”和“红衣天王”
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宋怀古的拳很猛,倏然间逼得邵顶天只有偏身闪过。
邵顶天身影一闪,宋怀古的拳势不变。
拳势不变,只是转了个身。
十足十吻合的撞上祁剐的爪。
好脆又好干净的一响,祁剐只听到自己的两臂同时碎骨的声音,整个人便趴了下去。
宋怀古嘿嘿一笑,左右双拳一扬,各自对着应地声和仇死招呼下去。
邵顶天当然不想让宋大堂主得意,立刻窜前出手。
一跨步,邵顶天立即明白了十六怀古堂之所以能在江湖中立足的原因。
两面钢刺的盾牌就在同时转身,左右像是有一条线在拉扯牵系着似的往自己挤来。
这种配合几乎是变成了宋怀古背后的两只手。
邵顶天只不过是稍一犹豫,耳里已经听到手下两名爱将惨呼之声。
举手投足间,宋怀古就击毙了红衣教三大长老高手。
邵顶天忽然一丝恐惧爬上了眼眶。
盾牌分开。
宋怀古在开缝间负手含笑而立,冷淡淡道:“我说过,你想走也不好走了是不是?”
邵顶天一额的汗水涔涔滴下,连声音都嘶哑了起来,道:“为什么你不愿意和我联手杀了魏尘绝?”
“想知道原因?”宋怀古冷冷笑道:“第一,红衣教并不是什么名门正派……”
宋怀古冷冷接道:“第二,魏尘绝这个人并没有错,所以只有我有资格杀他!”
魏尘绝没有错,天下谁也没有理由杀他。
宋怀古除外,因为他的儿子死在魏尘绝的手上。
“更重要的一点,你跟我“合作”的目的是什么?”
宋怀古盯着邵顶天,冷嘿嘿道:“不过是想窃取本堂的随身机关,好让你明年参加“火神之子”大会时夺得总教主的地位?”
邵顶天得了这庞大组织的领导权以后会怎样?
宋怀古可以想像这老小子将会兴兵作乱的情景。
所以,邵顶天今夜来这里根本是自投罗网。
“我相信死了一个你这样的败类对中原武林有大大的好处。”宋怀古冷冷的道:“十六怀古堂很高兴做这件事!”
董断红在秘道中看着,看着邵顶天躺下去时一脸的悔恨和讶异。
宋怀古的武功比他想像高得太多了。
董断红一颗心不由得也紧跳着,我们是不是人错估了这位开创杭州一十六怀古堂的宋怀古?
邵顶天一行四个人的尸体很俐落的被处理掉。
这间屋子内除了那道破碎的木窗外,几乎像是没发生过事情一样。
董断红轻轻叹了一口气,江湖事不就是如此。
每天都有事情在发生,每天也都有人死亡。
但是一个人的死亡似乎太容易了一些?
容易到连蛛丝马迹也没有得留下。
他摸了摸满颊的胡,想着自己如果今夜战死,会留下什么?才自个儿摇着头,那屋里又有了动静。
是一阵淡淡似有若无的香味。
“你果然来了!”宋怀古看着那一面破裂的木窗,朝外头轻淡冷哼:“我早也知道你会在怀玉山以前找到我。”
一串轻笑,绝世美艳的羽红袖缓缓飘入了屋内,负手对峙着宋怀古令人不敢仰视的尊霸之气一下于塞满。
宋怀古看着她,厚实稳定的有如一棵千年巨木。
早经不知多少年的风雨。
“你很忌讳我们现在正研究的东西是不是?”宋怀古哈哈大笑道:“偏偏那个机关又是你的同胞兄弟羽公子费尽心血所设计的。”
羽红袖的表情十足十的沉稳,几乎是个不见喜怒的人,她冷淡淡的回道:“羽公子设计出什么对付我?”
她看着宋怀古,挑眉哼道:“只怕十六怀古堂完成了那件“飞唐笑天”的目的不在于我而是蜀中唐门。”
“飞唐笑天”取的是宋飞唐的名字。
同时,也是针对唐门而设计的名称和暗器。
“十六怀古堂一直在蜀中唐门之下,你很不甘心?”羽红袖淡淡冷笑着,眼中充满了讥诮:“因为你们一直制造不出像“观音泪”这种独尊天下的暗器。”
宋怀古一张老脸沉了又笑,半晌恢复平淡无情的面容,嘿嘿道:“那么你想破坏怀玉山里本堂的机关场又是什么目的?”
羽红袖伸起皓腕轻拢着垂发,笑道:“你不明白吗?羽公子身上还有半本的“人情册”,那可是他从我这里盗走的。”
人情册是记载了许多人的秘密和人情债。
早在三十年前,武林中欠过第五剑胆人情的人无可胜数,而这些人情在世世代代中都必须还清一次。
人情册上的人死了,就由他的后代、他的徒弟来还。
可以不可以不还?
据说曾经有人想赖掉。
唯一的结果是,第二天那个人就死了。
而且是死在自己最擅长的武功之下。
所以江湖中又有一个传言:“第五先生学究天人,所有受过他帮助的人武功心法只要一天就被第五先生贯通。”
甚至比当事人还要多少几分殊胜成就。
许多人也都记得,三年前“九禽门”的九禽舞天掌是江湖中一样不传的绝学。
但是,忽然间在短短的七天内,最少有六七十个人耍起九禽舞天掌都有模有样,比“九禽门”里学了十年的弟子还好。
这件事经过调查后,传闻是羽红袖在“九禽门”门主商碧血拒绝她的要求还情后将“九禽门”的武功写在一张纸上传授出去。
那张纸上写的方法甚至连商碧血都没想到这么简单就可以达到苦练三十年的成果。”
当时的冷大先生就曾叹气的道:“所以,商碧血可以说是活活的被羽红袖气死的。”
“九禽门”一门上百人,也就在一夜间崩溃。
像这样一本上下两卷的人情册,别说是半本一卷,就算只有其中的几张也是很可怕的事。
羽红袖的声音继续冷冷的说道:“你甘冒与我为敌而暗中藏躲羽公子的目的,不也是为了那半本“人情册”?”
宋大堂主目光一阵闪动,哈哈大笑道:“宋某一生行事光明正大,怀古堂的天下是老夫和十五位兄弟浴血打下的天下。”
“嘿嘿!刚开始的时候是没错。”羽红袖冷冷笑道:“可是自从三年前你在关外所扩展的势力难道是凭自己的双拳打出来的?”
关外,是羽红袖的大本营。
任何人只要一扩展势力出关,她立刻就知道,而且会加以阻止,这是人之常情。
偏偏羽红公子最想击败的人就是羽红袖。
因为嫉妒。
嫉妒第五剑胆对羽红袖倾力相授。
在嫉妒中羽公子也产生了恐惧。
自己是兄长却在妹子的面前抬不起头来,他恐惧天下人的流言流语。
所以,击败羽红袖变成了他一生的目标。
为了这个目标,他可以跟苏佛儿、大舞合作,也可以跟宋怀古合作。
一切的话似乎都已经讲完了,宋怀古忽然想到一件事:“羽红袖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的目的是什么?”
她绝对不是说给自己听。
而是说给暗中在观看的人听着。
李吓天忽然之间从一个大木箱内走了出来,边活动着筋骨边叫道:“妈呀!蹲窝了半天,骨头都快散了。”
李小子冒出来得可突然,宋怀古倒是没料到。
宋大堂主原先讲好的人是魏尘绝,魏尘绝的刀就在木梁上凝聚看一击必杀的力量。
羽红袖看着李大捕头,轻轻笑道:“在里面可真辛苦!”
“谁说不是?”李吓天翻了翻眼,突然瞪着这个大美人,问了一句题外话:“喂,你人长得这么标致干啥不找个婆家嫁了?”
什么话?这种时候冒出这一句差点让梁上的魏尘绝跌下,秘道里的董断红摔出。
“有什么不对吗?”李吓天看着羽红袖那脸表情,一付很无辜的样子,大声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嘛!”
羽大美人楞了一会,这才娇笑起来,缓缓道:“承谢李大捕头关心了,不过天下英雄虽多,却没一个红袖看得上眼的。”
“这个不好!”李吓天的话题越扯越远了:“女人家就是找一门厚实可靠的夫家,可不一定要什么英雄大侠名门公子不可。”
羽红袖看了他一眼,浅浅一笑,也搭上了话:“那好,就请李大捕头推荐一位吧!”
宋怀古简直一肚子气。
事情怎么变成这样子?
李吓天分明是出来搞局乱事的嘛!
“嘿嘿!羽大小姐今夜到访的目的不曾是为了相亲吧?”宋怀古冷冷插着话:“老夫也不惯打哈哈。”
羽红袖刹时脸色一正,淡淡的瞅了李吓天一眼,嘿道:“行了,你方才说那些话的目的是什么?”
“一定要有目的?”李吓天叹了一口气,自个儿接道:“我只是想从你说话时的呼吸中找出攻击的弱点。”
“找出来没有?”
“没有。”
“没有你还是要打?”
“当然!”
李吓天这两个字说完的同时,三个人刹然出手。
李大捕头和宋大堂主抢先出拳,羽红袖出招在后却控制在先,双袖飞动间已压下了前右四拳的来势。
刀光闪!
魏尘绝在猛然吐气的瞬间挥砍一刀下来。
石破天惊的一刀。
羽红袖尽全身之力滑开,右掌五指忽的探出袖口拍落宋怀古的左肩,气机一吐。
同时借力拗身,尽力后退中堪堪避过魏尘绝的一刀。
刀上罡风猛刺入肌肉,隐隐作痛。
董断红破壁。
羽红袖退过来,董大盗爷好猛的双拳往对方腰际打下,可是沉重得很。
双拳可落实了,羽红袖的腰却能一折,神鬼莫测的一腿将董断红前胸结实一脚踢了回去秘道内。
两袖旋打,右袖逼魏尘绝半空倒窜,左袖一拍宋怀古的颈部拉飞。
李吓天可是捏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猛的双拳打出。
羽红袖窜身向上,李大捕头几乎平行的跟上。
电光石火的刹那,李吓天的双掌击中羽红袖的腹部。
那端宋怀古双掌一扣,便扣住了羽红袖的左袖,全身气机贯注其中,硬是要锁住这位羽大令主。
“嘿!”羽红袖轻哼一声,飞袖倒卷,一拍李吓天的背部,同时身势再起平贴于顶,忽的在半空中三转。
这三转可大有学问,只让宋怀古双掌好一阵炙热,全身气机像是被带动了般,五脏一阵沸腾。
魏尘绝冷喝砍刀扬起,直挥向羽红袖。
这一刀和方才不同的是没有杀气。
没有杀气的刀法会是怎样的刀?
羽红袖的眼睛忽然有一丝惊讶。
因为她的胖子可以看见刀正一寸一寸的接近。
很快的接近。
但是她的心却感受不到。
甚至连刀卷动时扬起的风都没有涌动起空气。
羽红袖真的吃惊了。
这是一把没有声音的刀?
就像“达摩谈禅没有声音”一样的寂静。
寂静并不代表死沉沉,而是充满了天地宇宙的活。
何时何处何事何物都是──,且很有大威力。
“大禅一刀门真正的刀法!”羽红袖不得不有着赞佩,一身躯体在屋顶贴壁开始转动了起来。
转得好快,有如风轮般弹指间最少转了有四十之数。
刀停了。
停在一种奇异的回旋之力外,偏开。
“卡!”好一响里,瓦石、木粉齐飞。
魏尘绝的一刀已尽,羽红袖却双掌犹有力打。
董断红可不会叫这个女人如意,大喝中身影犹胜赛过声,硬是弹跳在半空接下这双重掌。
“哗啦啦”一大响,羽红袖被打飞出了屋顶外。
董断红的身子落下,李吓天则紧迫击破屋顶而出。
李大捕头的人方出去,屋顶又多了一个破洞,羽红袖抢住这个时机倒窜回来,双袖抡掼宋怀古。
千钧一发,魏尘绝喝声再出刀。
这一刀的威力已大不如前。
少了“灵动”的刀,就算威力再猛又如何?
羽红袖嘿的左右双袖一折后打阻住了魏尘绝和董断红,同时又是神秘莫测的出腿攻向宋怀古前胸。
宋怀古方才内力气机大乱,如今才缓过气来如何能挡?羽红袖的腿已踹到了前胸,猛然里宋怀古一嘿纳气于丹田。
羽红袖的腿踹实了,宋怀古往后一翻,却犹能倒挂双腿踢中羽红袖的背。
宋怀古不愧是杭州一十六怀古堂的堂主。
这一记“风铃双悬”硬是奇妙难测。
羽红袖这下被踢实了,连那位落回屋内的李大捕头都乐观的相信这女人要落到自己的手上。
谁都会这么想。
董断红和魏尘绝也不例外,更何况宋怀古自己!
羽红袖竟然笑了。
宋怀古的双腿是踢到背,但是腿上所奔放的内力却导入自己的双臂中,大力的自背后收回往前一拍一扣。
好速度!
李吓天、董断红、魏尘绝他们三个还没弄清楚怎么一回事,人家羽大令主已扣着宋怀古破壁而出。
好快,一下子两道人影就叫黑暗吞没,无影无踪。
真他奶奶的,好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