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闹佛淡淡一笑,回道:“请──”。托穆冷叱一声弹身直纵乾净俐落,李闹佛也不稍慢同时双落在庙顶上。
众人之间又是一阵喝彩。
管婆婆这回可要睁大眼睛看了。方才那一幕错过真叫人胸顿足真骂自己傻瓜,这回无论如何要看清楚。
托穆贝勒的双掌缓缓伸出。吓人!
他的十根指头竟是呈现红黄绿紫种种十种异色。
“他竟然偷了十彩珊瑚毒?”万香君的脸色十分难看。“毒尊”贝尼克并没有报告这个消息,这是极大的失职。
李闹佛看着托穆那十根指头,轻轻一叹:“据说你是烧雪老人唯一的传人?”
托穆双目凶光一闪,冷喝道:“那又如何?”
“可惜的是令师一世英名要叫你用这种手段破坏!”李闹佛大力一摇头,道:“烧雪舞天掌原本是一大绝学,想不到落到你手中却如此糟蹋!”
托穆沉沉一笑,全身刹那陷入一片冷啸之中。
不愧是顶尖高手,能够在出手时迅速进入极冷静到接近冷酷的境界。
托穆无声无息向前,十指变化之快喻之电闪且不为过。强悍的杀气,就是下头观看的众人也为之寒颤!
李闹佛不动,将金刚经用双手“捧”起!
捧?
闹佛公子这个举动几乎像是等着受死!
托穆好快的攻至,一双掌十指成山一扣李佛门面,一抓李闹佛心口。生死交关之际。咱们李大公子却还气定神闲。
怎么一回事,这小子是吓傻了还是想自杀!
群众中一阵骚动,那端万香君这厢楚月、伍还情亦忍不住纷纷从座椅中立起。李闹佛到底在变什么把戏?
每个人的疑惑,立即看到了答案,──李闹佛倏然低弯身。同时金刚般若波罗蜜多经忽然打开,全开!
“好!”
杜禅定的双眼发光,赞叹道:“不愧是哥哥的朋友!”
李闹佛低弯身,托穆的双爪要抓面门、心口只有稍为下折下拐手腕的角度。他不得不配合,因为这已经成为“认定”的反射动作。
在托穆的意识中,他要攻击这两处。
眼见分毫之近,自然随对方的变化而变化。
这正是李闹佛的计算──无论烧雪舞天掌有多奇妙的变化,最后的杀法一定只有一个动作。
也就是说,变已尽正破时!
托穆主动的变化停顿成了被动的反射动作。李大公子计算了金刚经打开的长度,正好击中托穆上下手腕。
卡卡!
两声十分清楚的脆响响彻在今天这晴朗的青天中。
金刚经上下翻转带动了托穆的双掌十指,一!
这回,托穆可扭脱不开。
漂亮!下头的人不分是不是中原人、女真人或是外邦人士全都喝彩了来。这种险极求胜的手法融合了武功与胆量,缺一必死!
奴尔哈赤先朝沈华桢一点头,道:“沈大人,这位中原少年英雄果然了不起!”
沈华桢含笑喜不自胜,回礼道:“是运气!”
奴尔哈赤复又回首向女儿低声道:“群儿──,你挑这个对象的话,爹完全的同意!”
万香君脸上一阵嫣红,娇嗔道:“女儿还得跟他一战呢!”说毕,起身往庙的那端阔步行去。
咱们那位在人群中的管婆婆可更乐了。
整完了贝勒整格格,看那老贼的脸往那儿摆!
老爷庙顶上,托穆只觉得全身的气脉全滞,便是无力的垂萎掉下。下方早有兵士奔去接住,这才免得他撞个头破血流。
托穆的心中比谁都清楚,自己一身的武功几乎已叫李闹佛全毁!
他恨,看见那群眼中含讥诮的走近更恨。
“扶贝勒爷下去疗养吧!”万香君冷诮的看了托穆一眼,嘿道:“最好快点请你父亲去找个大夫看有没有救!”
托穆这时的惊恐胜过了愤怒。
因为他想到十彩珊瑚毒很可能沿着经络反走!
万香君挥了挥手叫人带走,飘身上了庙顶含笑长长吸一口气。顶上,好一片蔚蓝的天空。
如果这里只有他们两人多好?
如果现在不是决战,而是互诉衷曲又多好?
如果能在这一片碧空下一直坐到星辰满天,互倚互偎看数着又是多好?
她一叹,知道这些都是不可能的事!
这一战之后的人生会如何?万香君有点迷惘了。她有意无意的以一双妙眸看向李闹佛。
眸子里,千万情怀一言难尽!
李大公子也正以一双清澈的眼眸望来。
眸眸相望心心互印,此情此景无语唯叹!
终是,李闹佛开口:“也许我们目前不适合一战。”
万香君苦笑道:“既已来,何能不战?”
“战终须是要,”李闹佛回道:“不过,心要对,身也要对!”他有一个理由:“方才我一历生死未有喘息,也许这不太公平吧?”
最后一句,可是说的很大声。
没有人觉得没道理。李闹佛本来就应该要休息一阵,否则万香君以逸待劳岂不是占了便宜?
香君大美人笑了,这个理由找的真好。她朝下头朗声道:“先让下一场决斗过了以后,我再和李公子交手定胜负。”
这个变化可是出乎伍还情的预料之外。
“行动不变!”伍还情起身时低声道:“看我的暗号行动!”
“青天”每一个人都用力的点头。
他们抱着誓死如归的精神而来,早就不想活着离开。
场中的变化,对魔教和管婆婆也没有影响。
他们共同的判断原本是──李闹佛会击败万香君!奴尔哈赤担心爱女的安危自然会疏于戒心。
在那个时候,正是动手最好的时机!
原来魔教的目标也是奴尔哈赤!
伍还情飘身上了庙顶,潘姓长刀在握傲然相待!
“那个握刀的手势?”魔教十名死士心中同时一震,倏然发觉可汗奴尔哈赤身边的护卫潘姓,竟然就是乔寂灭!
乔寂灭在好几年前被挑选出来接近奴尔哈赤。
不仅是他的武功、慧根极上乘,更重要的是他的长相和奴尔哈赤有几分神似。
乔寂灭的亲娘是关外女真人,所以有女真人特殊的神韵存在。
最早。魔教派乔寂灭的目的是要拉拢奴尔哈赤;这位魔教的天才也果然不负重任的爬到了目前的位置。
但是情势有了变化!
魔教新教主断风评估如果女真与大明交战,对于魔教的展将有更大的助益!于是,原本派往关外接受乔寂灭指导,配合行动的色魔首席传人熟成了狙杀的死士!
只要行刺奴尔哈赤必定引起女真人的愤怒而推到大明朝廷的身上。双方的一旦开战,魔教在朝廷无暇兼顾下便可大肆活动。
以前,乔寂灭暗中训练这批死士一向蒙面,双方照面皆以手势暗号表明身份。
乔寂灭这十在上头明显的下达指示:准备行动!
伍还情凝目看着前方这人,冷冷道:“我不想和一个不知道姓名的人交手!”
乔寂灭冷冷一笑,道:“姓名并不重要,生死才重要!”
“好!”
伍还情一抖玉铃紫兰缓缓道:“你值得我用这兵器!”
兰香轻溢,伍大美人指上玉铃轻响,已是迅速的和乔寂灭缠斗在一处!
他们两人这一战可大有看头。无论是出手的巧妙,或是身法的变化都比孤独独笑、李闹佛那种速战速决好看的多了。
只见两道身影在上空激汤飘飞,刀光如电铃声不断,直看得下方众人频频呼彩鼓掌!
但是,双方似乎都留了一点最后的杀法,为的是等最后最有把握时一击毙敌?是吗?
伍还情并没有尽全力出手,因为她的目标是奴尔哈赤!但是她稳约也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也没尽全力击杀自己。为什么?
更令伍还情奇怪的是,不仅是自己想到下方,对手也似乎大有此意!
双双以极快的身法凌空而战,眼看就要相互“配合”往底下广场坠下。这厢,李闹佛和杜禅定都皱眉!
事情有点怪!
李闹佛的眼光在人群中搜索,他注意到了几个人。
他有点吃惊,因为那些人有魔教的气息!
李大公子忽的朗口笑道:“杜禅定,你知不知道金刚经中大有妙用无穷的武学心法?”
杜禅定一楞,立即会意回道:“废话,别以为只有你会背,哥哥我对那部经可是正念倒背熟可烂!”
他们的声音也不是特别大,但奇怪的就像方才孤独独笑的叹息,硬是所有的人全听到了耳。
是李闹佛与杜禅定的对话!这点挺吸引人,特别又提到的是武学心法上妙用的部份!
闹佛公子这时接话笑道:“是吗?你会背?金刚经一般人误以为是空宗,事实上是空中不空,空中妙有!”
“唉!谁要你教?”
杜禅定叫道:“你师民南般若先生和家师杜法华早在二十年前就详细钻研过了!”
大有兴趣了!南大先生和杜大先生讨论的是什么?
李闹佛看上端伍还情和乔寂灭的交手慢了下来,立即打蛇随棍上,哈哈大笑道:“我考你是不是真明白!由我说一句你接一句如何?”他也不待杜禅定反应,便立即朗声道:“佛告须菩提:‘于意云何?如来昔在然灯佛所,于法有所得不’?咱们杜大公子半点也不含糊,马上又接了下一句道:“不也,世尊!如来燃指佛所,于法实无所得”。
“须菩提,于意云何?菩萨庄严佛土不?”
“不也,世尊!何以故?庄严佛土者,即非庄严,是名庄严。”
“定故须菩提,诸菩萨摩诃萨,应如是生清净心,不应任色生心,不应声香味触法生心;应无所住,而生其心!须菩提!譬如有人,身如须弥山王,于意云何?是身为大不?”
须菩提言:“甚大,世尊!何以故?佛说非身,是名大身。”
“须菩提!如恒河中,所有沙数,如是沙等恒河,于意云何?是诸恒河沙,宁为多不?”
须菩提言:“甚多,世尊!但诸河,尚多无数,何况其沙?”
“须菩提!我今实言告汝:若有善男子善女人,以七宝满庙所恒河沙数三千大千世界,以用布施,得福多不?”
须菩提言:“甚多!世尊!”
佛告头菩提:“若善男子善女人,于此经中乃至受持四句偈等,为他人说,而此福德,胜前福德”。
“复次,须菩提!随说定经,乃至四句偈等,当知此处,一切世间天人阿修罗,皆应供养,如佛塔庙;何况有人,尽能受持读诵?须菩提!当知是人,成就最上第一希有之法。若是经典所在之处,即为有佛,若尊重弟子!”
尔时须菩提白佛言:“世尊!当何名此经?我等云何奉持?”
佛告须菩提:“是经名为金刚般若波罗蜜,以是名字,汝当奉持!所以者何?须菩提!
佛说般若波罗蜜,即非般若波罗蜜,是名般若波罗蜜。须菩提!于意云何?如来有所说法不?”
须菩提白佛言:“世尊!如来无所说。”
他们双双对话至此,伍还情心中刹那大有顿悟。
“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当年禅定六祖惠能曾为之证悟。
金刚说一切无执无着,所谓众生往往颠倒妄想所以自缚设限!
同等之理,若于武学局限于招法何尝不是如此?
伍还情“心”有领悟,“身”中手上招式刹然合心入无招中。一念不起竟是无意中逼败乔寂灭狼狈坠下。
四下众人高彩欢呼这才惊醒了伍还情,不禁是楞在当场!
怎么一时叫李闹佛和杜禅定所骗而“忘”了原先计划的行动?
这可不仅是她嗒然若失,就是那十名魔教死士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在他们心目中近乎神明的乔寂灭怎么会败的莫名其妙?
这一战,伍还情获胜,也同时表示这一战结束了。
她心中纵有百千不愿,也不得不强颜欢笑回座。
她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如何跟伙伴们交待是好。那可恶的李闹佛和“大师兄”杜禅定却双双鼓掌迎接。
“太漂亮了!”李闹佛吃吃笑道:“当下登得精义!”
“正是般若波罗蜜第一义!”杜禅定以大师兄的口吻猛点头道:“以你今日的表现,不用多久即可发扬光大本门。”
伍还情瞪着他们正想骂人,那厢却是传出了吵杂怒叫之声。这声音极大极为愤怒,隐约中只听到的是:“我要杀那小子替儿子祭魂,奴尔哈赤如果你不动手,自己调派军队──。”
哇,谁敢这么大口气跟奴尔哈赤讲话?
李闹佛一扭头过去,只见一名冷酸的壮年汉子正指着自己喝叫道:“凶手!我要你偿命。”
李大公子一时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身旁董天下沉眉道:“看来事情不妙!他是托穆的父亲察哈尔部盟主索拉地,看他这样子是托穆死了!”
“什么?”李闹佛大吃一惊,叫道:“他怎么可能会死?”
楚月也皱眉道:“会不会刚才他手指上的毒逆攻入心?”
“不可能!”
李闹佛坚决的摇头,“这些我都预防到了!”
这么说是有人嫁祸给咱们李大公子了?
那端,索拉地显然已经是十分的愤怒;奴尔哈赤不能不出面处理。他朝沈华桢略一招呼,便起身朝索拉地的方向走去。
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管婆婆抓紧了这个几乎是意外惊喜的时机,下令八名手对悍将出手。这八个杀手,竟有四名就在奴尔哈赤前方蹲下的兵士中!
另外四名,则分是左右后方四卫护团里。
管婆婆不愧是“管尽天下,茶饮世间无难事!”奴尔哈赤的护卫之中赫然有他的人执行狙杀。
这不仅是他们,甚至乔寂灭也认为这是十分难得的机会。
原先,他对于那十名死士执行这任务根本不抱任何希望。因为以奴尔哈赤周围的护卫兵力顶只是引起一阵骚动!
乔寂灭执行这个行动的目的是为的要引起女真族对中原的愤怒进而兴起兵战。
但是他现在发现似乎有一丝希望。
十名死士的眼睛从头到尾没有离开过乔寂灭的手势。
现在,他们接到了狙杀的行动令!
十个不怕死的好手由六个不同的地点齐聚奔向奴尔哈赤!他们以快为主并不恋战,人人手上是薄锋短刃!
管婆婆的人则以抢攻为主,大喝声中四戟双刀双茅往奴尔哈赤那端强杀而至。
同时,他们口中喝叫道:“管婆婆,婆婆管,奴尔哈赤不守信,婆婆管你送上天!”
斗然这一大剧变不仅是奴尔哈赤为之惊骇,就是万香君也为之错愕。她正想叱叫遏阻,冷不防背后腰部有人一股指力穿透,登时全身穴脉受滞。
正骇异,玉枕穴又被一击是点住了哑穴!
万香君吃力的私眼角移动,只看见潘姓的半边脸。
这个人
……他要做什么?
万香君忽然恐惧起来,眼前是一片混乱刀枪剑戟飞舞。声声吼叫人群相奔之中,乔寂灭已是拉抱着那群格格一窜身往后方窜走。
这一切本来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所有的人全都将注意力放在奴尔哈赤身上尽全力的去保护他。甚至,方才调息完毕的蒲麻衣也带着内创奋力阻挡管婆婆手下的攻击!
乔寂灭已经几乎退到了边际,几步之近就可以带万香君离脱老爷庙外。
眼前大计将成,却是入口处有两个人淡淡笑望。
一个手上拿经书、一个双臂当胸抱刀。
李闹佛与社禅定!
乔寂灭的双眸一凝,冷冷道:“你们想救她?”
“那是另外一回事!”
李大子嘿嘿一笑和那群美人的眸子相顾一闪,道:“不过,我们不希望看见你们魔教要挑起关外与中原的战争!”
乔寂灭双眉一动,哼道:“谁说我是魔教?”
“是我说的!”背后,一个破衣的老和尚十分威武的神态在那儿喝道:“小家伙,不认得我了吗?”
乔寂灭一回首,不禁心底为之大震!徐古风。
这位丐帮帮主在五年前曾经饶过他一命,当时自己面对他根本没有招架之力。今日又见,打从心底就是一阵凉意冲上了脑门!
“这是你们年轻人的事──”徐古风嘿嘿一笑,返身便走。倏忽,已是隐没在人群中。
乔寂灭有点讶异徐古风怎会放手不管?
他那里知道“青天”原本也要动手,要不是阴差阳错他们大可不费吹灰之力完成任务。
徐古风离去,正是应李闹佛之请劝说伍还情!
论辈份,徐古风可算是武林盟之一而且较伍寂影为长。所以伍还情尚且恭敬称一声:世伯。
论身份,徐大帮主可是天下第一帮的帮主!
由他来劝说伍还情并以眼前魔教的阴谋及奴尔哈赤侍卫兵团的护主能力,大可以藉机让伍还情明白利害关系。
乔寂灭虽然不明白那其中因绿,但是他可清楚眼前这两个人非打发不可!
“你们到底打算如何?”他问。
“留下这个女人──”,李闹佛淡淡道:“我们放你走?”
走?在这里花了多少年的心血建立基础就此毁于眼前这小子的一个字?
乔寂灭嘿嘿沉笑,又冰又冷将长刀一横掠在香君大美人的脖子上,哼道:“不但我要走,她也要跟我走!”
他冷冷的瞪着李闹佛和社禅定,“不然,乔某不一定死,但是这个女人一定活不了──。”
这话很冷,很大声的说了出来。背后,奴尔哈赤沉声喝道:“潘姓,你好大胆!”
那场乱战什么时候结束了?
乔寂灭吃惊的回头,只见奴尔哈赤正以霸王之势,由上千兵勇护卫遥瞪着自己。
其势,凛然不可侵犯!
乔寂灭缓缓吸一口气镇定心神,道:“我不姓潘,姓乔,叫乔寂灭!”他一顿,昂首道:“我要你保证我带着那群平安入关回中原!”
奴尔哈赤虎目一凝,朗声道:“念你曾经三次护救有功,可以放你走。我保证一路没有本族的人阻止!但是那群你非放了不可!”
奴尔哈赤扬声:“否则,宁可死了女儿也要叫你走不出去!”
话已经掀了底牌,奴尔哈赤果然显露他不同的一面!
骨肉亲情与他的可汗权势间做个提择,他会毫不犹豫的以权势巩固做为第一目标。
说好听一点,是为了女真族的名誉可以牺牲自己的女儿!
乔寂灭显然也怒红了眼,冷喝道:“既然是这样,你就替你的女儿收吧!”
他手上长刀正要用力划下,却骇然的发觉有人在他脖子上吹气!方才,他一直回头跟奴尔哈赤对话,眼睛可没看见身前那两个小子的动静。
难道?
乔寂灭只觉得握刀的五根手指无论如何用力,就是不能往前、往下半分半毫。一点点都不能!
他大骇的回头,看见了两张嘻皮笑脸正冲着自己笑!
闹佛禅定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在自己的背后?
不可能!
以自己的耳力绝不可能没听到任何的声响。不,就算有可能,但是在行动间所造成气流的变化自己一定知道!
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可以在移动时不产生任何的空气震动。
没有!
绝对没有!
“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事后有人,所有的人都非常好奇的问:“因为只要一移动就会产生气流的变化。但是看乔寂灭当时的神情似乎绝不相信真的发生了!”
乔寂灭是顶尖好手,没道理没有感觉!
李闹佛笑了:“我们俩叫啥名字?”
“闹佛禅定!”
“对极了!”杜禅定大笑道:“就算你禅定工夫再深,感觉再敏锐,但是遇上我们两个一起行动就没屁用啦!”
“什么意思?”
“相生相克罗!”
“我明白了!”问的人中有人叹气道:“他们自己发展出一种身法,在行动间彼此可以将对方产生的气流消弭于无形?”
乔寂灭在倒下去的时候还想不通这个道理。
的确,如果不是由李闹佛和杜禅定说出来又有谁会想到这不可能的事竟然会发生?
香君大美人平安的脱险,咱们李大公子、杜大少爷可成了奴尔哈赤座上的贵宾啦!
这个情况的转变可以说是很好笑。
在今天中午以前,双方犹且费尽力气要击败对方;一忽儿的时间,怎么变成大伙儿聚桌把酒言欢?
奴尔哈赤大宴客,各国使节团均为座上客;当然,咱们闹佛禅定是主,“青天”的众位成员也是上宾。
酒过三巡,伍还情朝奴尔哈赤道:“可汗──,小女子有个请求望可汗慈悲应允──”
奴尔哈赤虎目一闪,点了点头道:“伍女侠请说!”
“事关中原二十七位掌门!”伍还情正色道:“祈望可汗心系关内关外好友,能放了他们并且给予解药!”
奴尔哈赤将目光看向万香君和蒲麻衣,道:“伍女侠既是如此要求也不是不合理。人当然可以放走,至于解药……。”
蒲麻衣苦笑接道:“目前没有!”
没有解药?那岂不是摆明要灭尽中原二十七门派?
万香君有一丝抱歉道:“实不相瞒!我们所创研出来的毒药还有四成没有解药!就像托穆贝勒中了十彩珊瑚看也是没得解……。”
这件事人人目睹,所以那群格格的话有相当的信服力!问题是,难道就这样算了吗?
楚月美人忽然道:“你不是说过有‘法子’的吗?”
万香君看了她一眼,露出一种女人对女人间很奇特的微笑,点了点头道:“那只是单纯指在理论上可以做到!”
李闹佛淡淡笑着接话:“是不是将他们的经脉及武功心法改变?”
这种毒是针对各门各派的修行心法及调气法而调配设计。如果将中毒的人在经脉及调气行功心法上做了根本的改变,那些毒当然就没有了作用。
当然,也不会“传染”给同门同派!
香君美人在钦佩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爱慕,轻声道:“正是如此!目前为止在理论上只有这个办法可行!”
众人沉默了下来。奴尔哈赤微微一笑,道:“天下无难事,我相信只要有心,一定可以化解──”“可汗之言有理──”伍还情接受,随即又道:“此外,尚有一事……”
奴非哈赤一仰饮酒,含笑相问:“请说!”
“望请可汗莫要带兵入侵中原。”
这话可说的直接!奴尔哈赤脸色一变,好半晌才道:“本可汗只可答应你不扩大全面进入中原!但是为了我女真冬好生存,却不能不在边际有所行动。”
他说的很明白:“就算我肯,族人也不会答应!”
伍还正想再劝,蒲麻衣则抢先接道:“不仅仅是可汗所掌握的部盟,其余的部盟也会自己采取行动。总不成要可汗以兵力阻止?”
这的确是个问题。
奴尔哈赤断断没有为了阻止他人入侵中原而内战的道理!于情于理上,伍还情都说不过去。
万香君看了李闹佛一眼,轻叹道:“托穆的死已经引起索拉地盟主和爹之间的怨怼!家父,已尽所能的表达了对各位的诚意!”
这件事他们更是清楚。
托穆不明不白的死了,索拉地的反应为了复仇很合理,也是人之常情。
但是奴尔哈赤以李闹佛救女有功而全力遮护。他绝对是下了很大的赌注!察哈尔盟是个大盟,索拉地一向也十分支持奴尔哈赤。
如果为了李闹佛这个中原人而弄得双方破裂,奴尔哈赤可谓是仁尽义至了!
伍还情无话可说。
因为,索拉地在离去前那怨恨的眼神谁都看得出来,是抱着非复仇不可的决心。
现在几乎可说奴尔哈赤不但丧失了一个十分重要的盟友,而且反目成仇!
李闹佛却在思考一个问题:“谁才是真正的凶手?”
乔寂灭十分吃力的醒来。
他的全身几乎完全没有办法动弹,一身的功力已经叫李闹佛毁去,唯有的是丹田些许凝聚未散的真气可以支持自己“正常”的活下去。
这里他很熟,是八里罕城外的荒野。
他长长的叹气,心中充满了怨恨,尽全力撑起身体!
不能睡在这里,否则风寒进入体内药石无救!他勉强直起了上半身,便看见了三个人淡淡的看着他。
识阴十魔中“计着崇事”阮将帅和他的两名弟子,赵人走、罗孤刃!
“你们也来了?”乔寂灭在叹气。
他可没有遇见教中同泽的喜悦!因为乔寂灭太明白这个阮将帅要他的徒弟超越自己的那种渴望。
此情此景不正应了他的心愿?
阮将帅嘿嘿笑了两声,道:“看来你的武功已经被废了是不是?”他又笑又摇头,“想不想有人替你报仇?”
乔寂灭用力喘着气,道:“你想如何?”
“你在这里花了不少时间也应该知道不少事情?”
阮将帅嘿嘿笑道:“你说出来不但我们可以运用来替你报仇,而且也是对教里一个极大的贡献!”
乔寂灭微微的闭上了双目,调息了好几口气这才出声道:“你先告诉我,那个新任的教主到底是如何登上九五尊位?”
阮将帅的神情刹那变化了好几种很复杂的情绪。乔寂灭从来没有看过一个人的脸上可以同时显现出疑惑、懊悔、嫉妒、怨恨、惊骇、恐惧这些混合的表情。
好久,阮将帅忽然一叹跌坐在他前面仰首看着天空明亮的星河,又过了好久这才出声道:“他叫唐断风,竟然能利用在祭天总坛两个月的时间偷偷的进出密室,参悟了先教主阳东临所留下的武学心法偈!”
乔寂灭猛力咳了好几下,乾涩的道:“家师只告诉我是由一名年轻教众勘破心法偈,并且力败教中诸位高手而登上教主之位,不知详情如何?”
阮将帅眯起了双眼,陷入回忆中!
魔教总坛忽然发出了教主的天地回声令。
此令,唯有教主可动用,而同在下面属名证明的竟是当时在本教中竞争最激烈的白长老、韩尘、杨势他们三人!
这意思是他们三人已共推某一个人为教主!
而这个人是他从没听过的一个年轻人──唐断风。
魔教教主最基本的条件是:“必须为该教教众,而且必须对该教的武学心法有极深刻的研究!简单的说,如果由前任教主指定继任人选,必须经由长老过半数以上同意即可。若是没有指定继任教主人选,一切便以魔教教中的武功定胜负。武功最高者即是众所同举的教主!唐断风就是经由第二条途径打败所有高手而登教主之位!当时,阮将帅以快速赶回了祭天总坛,他当然也是向唐断风挑战的人之一。他败的很快,也败得很惨!任何一式的出手,完全掌握在对方的控制中。阮将帅已用尽所学,甚至包括自己在深悟体会的新创武学。但是结局正如所有的人一样,只有心服口服!
“他的来历是什么?”
乔寂灭显然觉得受到极大的打击,苦涩道:“这位唐教主是如何能参悟得了先阳教主的武学心法偈?”
他实在不愿相信!
因为,以他如许的天资犹且只落在前面几句,怎么会凭空冒出一个唐断风来?而且以两个月的时间就能悟证东临绝学的极深妙谛!
“没有人知道──”阮将帅的目光从天空收了回来,冷哼道:“他进本教的时间不过是半年内的事!至于在这以前种种,现在没有人有资格问!”
更没有人敢问!
应知,前一阵子有对新教主不满的人往往无缘无故的暴毙、失踪!
没有人查得出原因?
就算有人怀疑是唐教主下的手也没有人敢有异议。因为魔教的教规极为严苛,妄论教主是非本来就可以由教主下令狙杀!
阮将帅盯着乔寂灭嘿道:“你想知道的事情问完了,现在可以回答我方才的问话了吧?”
乔寂灭看着他,又用力喘了几下长及一口气入丹田,道:“反正我对你没有任何的威胁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为平么到关外来?”
阮将帅的双眸一凝,嘿嘿笑道:“小子,你怀疑我有什么目的?”
乔寂灭只有淡淡的一句:“我没有接到任何有关三位到关外来的消息!”这话十分明显的表示,这次阮将帅自己私下的行动!
也就是说,这个行动必然有某种目的!
阮将帅显然经过好一阵子考卢,终于缓缓道:“据说在这老爷庙下有一座宝库!”
乔寂灭点了点头,回道:“没错!”
阮将帅的双眼发光,嘿道:“在那宝库里面据说藏了一部‘西归必笈’,是由一位先人云西归所着!”
乔寂灭愕然瞪目,乾哑着声音道:“真有西归秘笈?”
几十年来魔教自阳东临时即流下一句警语──若见西归传人,我教急行别路。
传说云西归是个大美人。当年和阳教主间有一段情。但是后来两人不知为何反目成仇,于是云西归便将东临绝学的一招一式,及其心法依依钻研出必杀的破解法!
那是五十年前往事,这些年来西归武学一直未见于世。没想到阮将帅硬是有办法探听出消息来!
“小子,你要问的全问完了,现在可以告诉我宝库的入径,以及内部机关的破解法了吧?”
阮将帅的双目凶光闪现,冷冷瞪着乔寂灭道:“别不知好歹,否则撕破了脸大家都难看!”
乔寂早有心理准备,自己既然知道了这西归秘笈的秘密一定是非死不可,说与不说都是相同!
但是他一定要说,而且很详细的说!
因为,那座宝库里可怕的并不是机关,而是一个人!
一个叫做不知年的老人,那才是真正的死神!
今晚应该是八里罕老庙戒备最轻松的一夜!蝶儿仙做了如此的打算,现在不进宝库内盗得那串神秘人物所指定的念珠,以后只怕更没机会了。
神秘人物破例又给了她几项讯息,那名代号“风”的使者稍早传达情报道:”奴尔哈赤还没有取走那几样遗物,所以还在宝库内!”
蝶儿仙点了点头,问道:“有没有进入里头的地形图?”
“有!”风使者交了一张图给她,又叮咛了一句:“十八珍宝你已经收齐了其中十七样,只要完成了这一件行动,主人保证你可轻易的狙杀黑竹竿。”
蝶儿仙淡声回道:“我从来不怀疑这点!所以,这几年来我没有放弃过!”
风特使笑了笑,真的像一阵风似的走了。
蝶儿仙按着地图指示,果然很快的找到宝库入口。那是在老爷庙祠堂旁的佛殿。
佛殿三宝佛的前方是一尊极大的卧佛,旁边三个方位除了前方以外则绕了十二圆觉的菩萨。
这尊卧佛和十二圆觉是大元时以全铜铸造,在蒙古人兵败退出中原途中运送到关外而留下来为女真人所得。
后来,女真入主中原再将之运回中原并安置在今日北京城西郊,北京植物园内的卧佛寺内。
现今北京名胜香山卧佛寺便是!
蝶儿仙依图寻来,躲过四哨口潜身到了三宝佛右边那座东方药师琉光如来的后面。
以她的经验和“专业知识”,立刻看出机括所在以及如何出入。
蝶儿大盗沉思的一个问题是,这么重要的地方为什么没有重兵防护?
她深一层想,这倒也不无道理。
如果这里派有重兵,岂不是告诉了人家这佛殿内有特殊之处?心中如是一想便不再怀疑了。
再说,这宝库真正防卫的力量不再外面,而是里头!
蝶儿仙正想启动机括,外头却传来好声的低哼。她停住了手,十分迅速的换了一个位置从栋柱后无声无息的爬上架梁往下窥视!
只见一名老者带着两名年轻人肆无忌惮的大步闯入佛殿内。
蝶儿仙有他们的资料,魔教中识魔之一的阮将帅和他的传人赵不走、罗孤刃!阮将帅当先进入里面,赵不走和罗孤刃则随后即到。
“回禀师父!”罗孤刃道:“外面四道桩哨都处理掉了。”
阮将帅点了点头,嘿道:“乔寂灭那小子最好没说假话,否则绝不会让他死的痛快!”
说完,他大步走向卧佛的后面,观看药师琉璃光如来一匝,道:“机关在佛像背面莲花座上,将它打开!”
“是!”
赵不走谨慎而迅速的向前,看准其中一片莲花叶稍用力的往下一压!
那莲花座叶一片就有手掌大小,赵不走这一压是把暗门打开了没错。但是他可没想到莲叶下压后原先位置所露出来的空隙,竟然有一道锁锢机关弹出。
卡!刹那锁住了赵不走的右腕!
阮将帅不愧见多识广,抢先低声喝阻道:“不要挣扎!”
赵不走点了点头,还是有点急的问道:“师父,会不会是乔寂灭那小子骗了我们?”
“不会!”
阮将帅道:“是有些机关的开关另外含有保护设备以防外人潜入,所以只要是打开的人一定会被铐住!”
他挑了挑眉接道:“而打开保护装置的一定是伸手可及的范内,你找一找打开了以后跟下来。”
赵不走似乎放心了一些,恭敬回道:“是!”
“另外要注意右手别乱动。”阮将帅眯起了双眼,道:“也许这里面还有什么机关,若是引动了不但会要你的命,还很可能引得里面的人注意。”
“弟子明白了!”
阮将帅点了一下头,朝罗孤刃道:“跟我下去!不过要小心点,这里面设计的机关都是一流的心思!”
这点,从打开入口机话就可以看得出来不寻常之处。
蝶儿仙不禁有些佩服这老头子。
阮将帅名号“计着崇事”,在魔教中对机关布阵可说是顶尖的人才。他为啥千里迢迢从中原来这里?
蝶儿仙可不想想这个问题,她首先要做的就是摆平被锁在入口犹且四下寻找”解套”机关的赵不走。
李大公子对喝酒实在没有兴趣,对应酬的场面更觉得没这个天分来应付。所以,他宁可去找一个地方可以安静的喝茶!
他溜出了可汗招待晚宴的“情世馆”,正长长的吸一口气要伸个懒腰,偏偏就是有两个女人一左一右的走近!
楚月首万香君显然不是事先约好,所以他们都一楞。
楚大美人哼了一声道:“真巧啊那群格格,你也是受不了里面的吵杂出来透一口气?”
香君美人嫣然一笑,回道:“咱们三个人可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呢!”
三个人?李闹佛头大了,差点召告饶啦!
果然,楚月姑娘有点不高兴了:“喂──,你是你,我跟闹佛哥哥是我们,可别乱牵线扯到一块儿去。”
万香君可也不示弱,哼道:“如果闹佛哥哥也喜欢跟我在一起,你跟不跟?”
什么话?事有先后人分大小,这小女人这么说啥?
楚月可是一步向前伸出“纤纤玉指”拧着李大侠的手臂道话:“她刚刚说的话你听见了?”
李闹佛不是聋子,当然是一清二楚。
好,既然听见了就非解释不可啦!李大公子苦笑道:“你知不知道哥哥我溜出来的目的?”
原来是有原因的?楚月略为放松了手,道:“为啥?”
“为了见一个人!”
“谁?”
“孤独独笑!”
“我也去!”那群接口的可真快,“对于这样一位奇人,如果失之交臂未免是人生一大憾事是不是?”
李闹佛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不过幸好他真的知道孤独独笑在那里。反正迈步往那里走,女人与女人之间的事让女人自己去解决。
孤独独笑所在的地方并不远,距离可汗大宴的“情世馆”也不过是两条街之隔。
这是一间很平凡的木屋,里面却有着是不平凡的人!
孤独独笑、董天下、雷菩萨、徐古风。
这四个可以说是当今中原武林最风云的中生代!
他们聚集在一起,当然除了彼此间相互敬重仰慕之外,必定还有十分重要的事要商讨。
李闹佛到了门口,正巧杜禅定也抱着刀幌呀幌过来。万香君不禁吃惊忖道:”看来这件事不单纯!”
“来啦!”
门口暗处,芝麻忍的闪出来朝楚月和那群吃吃笑道:“里面是属于男人的世界,我们不方便进去!”
她说的很含蓄,不过也很明白。
楚月瞪了李大公子一眼,道:“没关系咱们多的是时间来讨论这件事。”
李闹佛能说什么?当然只有急急忙忙凑近那位“好朋友”禅定公子嘿呵傻笑道:“人家都到齐了,我们快进去吧!”
门内,众赛阅他们这对年轻人进来纷纷点头招呼。
雷菩萨剃光了头穿着僧衣还真有和尚样,含笑着当先道:“今晚各位齐聚在此,是因为关外的情势又有了重大的变化!”
徐古风接口道:“魔教新教主已经产生,据消息得来是个名叫唐断风的年轻人!”他一顿,接道:“对于这个人,孤独大侠有所略为了解。”
李闹佛记得孤独独笑曾经跟他提过魔教先教主阳东临有一名和尚传人叫天下和尚的时候,曾提过一个年轻人是天下和尚的传人。
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位?“李闹佛正想着,孤独独笑已开口道:“唐断风是目前东临绝学的唯一传人,他的师父天下和尚是当年阳东临真正嫡传弟子!”
杜禅定嘿声道:“他是什么来历?中原武林好像没有听过这一号人物?”
“他从没有在江湖中走动过!”董天下肯定的道。
“但是他曾经以一招打败了魔教好手黄慧印和贾甲!”李闹佛忽然记忆起在魔宴黑月殿之事,道:“当时他们提到是被一名叫唐断风的年轻人击败!”
雷菩萨点了点头,道:“目前这位魔教教主为了扩展魔教的势力,不惜想引起中原与关外、蒙古、塞外之间的战争!”
“开玩笑!”杜禅定叫道:“他这是在玩火吗?”
董天下冷冷一哼,嘿声道:“他必定有自己的目的!”董大先生双眸一凝,缓缓道:
“想要充魔教是一个目的,但是铲除异己恐怕是更重要的一点!”
唐断风无端端的冒出来登上了教主之位,这当然会令许多的人不服。
他也必定明白这点,所以要巩固自己的地位,只有假藉各种手段来整肃那些别有异心的旧势力!
“有没有斧底抽薪的好方法?”李闹佛道。
“有!”
孤独独笑淡淡道:“西归秘笈!”
蝶儿仙无声无息的躲过各处机关和暗哨往前移动。
外头那位赵不走真的是不能走了。蝶儿大盗的肚里在偷笑,方才把那家伙整得有够“激烈”真是大快人心。
她虽然高兴自己的杰作,但是对前头的阮将帅却也不得不更加提防。
已经过了十八道机关,阮将帅一样是没有触到任何的发动系统。
真是棋逢对手!
蝶儿仙更加谨慎的往前移动一路往弯曲起伏的石阶走下。他估计这样回转绕走最少也经过了上百个阶梯吧?
通过了第二十个机关,前头忽然有了声响!
蝶儿仙屏住了气息贴住顶上石壁往前移游了过去。
只见阮将帅和罗孤刃师徒正被十来根粗柱上下交打着,于其中左闪右避。
这情况有点像在捣米!
上头的七、八根不规则的往下打,地下有有七;、八柱大力往上顶。瞧它们的力道,人力万万抵挡不住!
蝶儿仙十分讶异这种力量从何而来。
正想着,这密道内响起一串铃声,显然是知会了所有的人知道有外来者侵入其内。
蝶儿这位置躲的不错,而且她也有一套自己的方法“隐身”不让人轻易查觉。
“嘿嘿嘿,凭你们两个人也敢进来?”俄然,在铜柱的撞击声中有一道宏亮的声音冷笑道:“太自负了吧?”
阮将帅在机关阵中还算可以应付,他那个徒弟罗孤刃可是已显出左支右绌了。
“哼!用机关算什么了不起!”
阮将帅怒道:“有种就关了这东西我们好好交手一场!”
那名说话的人缓缓踱近了过来,是个白胡及胸的老人。只见他双眸一凝,沉笑道:“老夫不知年,你叫什么?”
阮将帅一看这家伙年纪比自己远大不由得楞了一下,回道:“魔教阮将帅──”正回着话,后面一声惨叫!
阮将帅连头都没有回已是知道徒弟死于此阵中。他仍能保持十分冷静接近冷酷的声音道:“敢不敢跟我一战?”
不知年沉淡淡一笑,回道:“看在你能不碰触任何机关而闯到了这里也算是可以。老夫在此密道内你是最近二十年第二个做到!好,有资格一战!”
不知年重重一哼,哼声震动整个密道激荡不已。
好惊人的内力!蝶儿仙更是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她放眼看去,那些上下交撞的铜柱果然立即停止。怪!到底是什么力量控制!
阮将帅显然也十分好奇,嘿声问道:“在动手之前我想知道三件事!”
不知年冷冷一笑没有作声,只听阮将帅接道:“第一,这机关启动的力量是什么?”
他相信人力不可能做到。
但是如果靠弹簧的力量又不可能支撑出这些巨柱的重量和力劲不竭!
不知年沉沉一笑,呵道:“是地下水流的力量!”
原来这么简单!
在那个时代没有“电”,所以在大自然的力量不是风、火就是水。
阮将帅点头:“聪明!第二个是……你在这里五十年,是不是见过每一样东西?”
不知年冷冷一笑,“废话!”
阮将帅疾声接问了:“有没有一本叫西归秘笈的书?”
不知年的双眼眯了起来,沉笑道:“五十年前那个人没你这么笨问了第一个问题。但是……奇怪怎么事隔二十年你们的问题竟是相同!”
不知年昂首漠视道:“是有这本书。”
阮将帅似是放下了心,嘿嘿道:“最后一个问题,二十年前的那个人是谁?”
不知年好像觉得好笑般的笑了,好大声!
“你笑什么?”阮将帅有些窘怒。
不知年长笑戛然而止,冷冷道:“因为那个人也是跟你一样自称是魔教的人!”
魔教在二十年前就有人来过?
阮将帅吞了一口口水,紧张道:“那个人叫什么!”
“姓阳吧?”不知年淡淡道:“好像叫阳东临!”
阳东临教主来过?阮将帅大吃一惊!
“他……。是不是已经拿走了西归秘笈!”
“他?他能吗?”不知年淡淡道:“天下没有人能从老夫手下逃生,阳东临是唯一的例外!”
不知年双眸极亮一闪,接道:“不过,有我站着的地方开始,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往里面多一尺一寸!”
阮将帅在这刹那忽然想起一个人。
一个现在肚里嘴上正在大笑的该死小子,乔寂灭!
“西归秘笈的来由我们知道了。”李闹佛叹气的点头。想到,有一天楚月会不会像云西师对付阳东临那样对付自己也弄出个“楚月秘笈”来?
他肚里在叹气,嘴上接问道:“这本秘笈在那?”
“就在老爷庙地底宝库中。”董天下嘿声道:“西归秘笈并没有完整的武学心法,也没有整套拳路。所以,它并不是一门武功,而是专门对付东临绝学的……克制法!”
“所以,除非为了对付魔教的武功,否则一点用处也没有?”杜禅定嘿笑道:“在这屋内有那个人怕了那唐断风!”
他的意思是,何必去偷西归秘笈?
“对付魔教势必要死伤许多人!”
雷菩萨说出他的看法,道:“但是,如果能让魔教的武功变得一无是处,那便可用最简单的方法‘解散’魔教!”
这的确是大大省力又慈悲的做法!
他们只要能得到这本秘笈并且公诸于世,各门各派日后在对付魔教上那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了。
雷菩萨说完便和除古风双双立起,道:“我们所要说的说完了,行动之事就交给你们了!”
啥?李闹佛、杜禅定双双叫道:“为什么?”
“因为我们的目标是黑竹竿!”
徐古风大笑道:“还是咱们彼此交换一下?”
“不干!”
闹佛禅定怎么算也是偷东西简单。这是他们现在如此想!
“没关系,”李闹佛安慰的道:“有我们四个人一样可行!”
“对不起,不包括我在内──”董夹下嘿嘿的偷笑了:“察哈尔盟的索拉地和一向反对奴尔哈赤的图呼博贝盟盟主卡罗,是不是有异动,这是在下目前要办的事。”
他也走了,而且走的好快!
李大公子杜大少爷可觉得有点不对劲啦!
这些英雄好汉大侠跑那么快干啥?
他们看向孤独独笑,齐声道:“大侠,你不会也有非办不可的要事吧?”
“只有一件──”“什么?”
“对付已进入关外的魔教教众!”
完了!这回真是会无好会宴非喜宴,连茶都没喝一口就要出去打拼卖命。
什么“大聚聚”?摆明了叫他们“玩命”吗?
当我们禅定公子好不容易用尽办法把楚大美人“请”到另外一条路回走以后,李大少爷这才嘘出了一口气。
万香君可没有“胜利”的那种兴奋与成就表现出来,而是十分冷静的道:“你有事要问我?”
李闹佛只能苦笑。
两个人一双影走有月下静巷,顶上是玉兔圆满星辰一空。那群格格抬头边看边走,好半晌才叹出一口气道:“你问问看吧!”
李大公子反而问不出口。不过,他知道在另外一种气氛下也许比较好一点!
他出声道:“有没有既可以喝茶又可以看星星的地方?”
有,当然有!
那群有点像进入梦中似的带着李闹佛到了她在老爷庙一侧原先住宿的地方。
那里有一座很美的庭院!
在庭院里,就在五天前才在不老翁面前轻叹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可以陪自己欣赏星星的男人?
五天五夜,经历恍若一生。
但是,五天五夜,恍若前生心愿又悄然在今世完成。
他们坐了好久,茶香正心情、星辰、月满融合为一。
许久!
许久许久之后,万香君的朱唇微启,轻声道:“我知道你有事要问我……。”她一叹,“你问吧!”
李闹佛清了清嗓子,有点不好意思的问道:“老爷庙地下宝库不知道你进去过没有?”
万香君轻轻一叹,点了点头道:“进去过不下十次!每一回……家父进入其中只要我在他身侧他一定带我去。”
李大公子苦笑一声,道:“那里面有一本西归秘笈是不是?”他的声音可是问的有点心虚!
万香君点了点头,道:“我曾经看过里面几页!”
李闹佛可强自按住心中的激动,道:“你看到了什么?”
“没什么?”
万香君奇怪似的摇了摇头,道:“前两页是序文,记叙这本秘笈写画出来的理由,后面则是片片断断的武功,招不成招心法不全,所以我便没有再看了。”
闹佛公子稳了稳情绪,接追问着:“这本秘笈是如何进入宝库内被珍藏着?”
“据序文的描述,是在二十年前该秘笈的作者名叫云西归的女子重病,躺在天寒地陈的雪地中正好被家父所救。”
那群眯起了双眼,道:“但是她的病已入膏肓也只能拖得了一时!那个女人在临死前郑动的写下序文交给了家父,并且表示这本秘笈对他日后若有心进入中原大有帮助!”
她轻轻叹,道:“当时家父碍于情面收了下来,在日后我看见再问他当时的情况他几乎已记不起来此事。”
李闹佛立刻抓住要点道:“秘笈是事先写好的?”
“没错!”万香君也反应十分迅速:“所以,前面那两页序文是后来云西归才增加上去的!”
看来魔教最忌惮的“西归秘笈”果真存在了?
万香君缓缓的又道:“在二十年前,魔教教主阳东临曾经闯入秘道,想到宝库去取这部秘笈!”
李大公子可吓了一跳。
他不是因为阳东临有所行动,而是万香君用的是“曾经想”这三个字──代表了没有成功!
二十年前阳东临正是最盛年武功最值巅峰的时候!
“他……没有成功?”
“当然!有不知年前辈守着,五十年来没有任何一件东西不经可汗的允许可以带出去!”
五十年,曾经是多少个日子!
一个人是如保在那不见天日的地方这样过来?
这绝不是普通人,不仅不是简直是超凡入圣的修为。
李闹佛可以想像为什么没有人可以从里面拿走任何的东西!
一个能自在居住在里面五十年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那个不知年能做到。以这种境界,谁能得手?
“除了历代可汗以外,没有人可以自由进出那里面?”李闹佛犹且抱了一丝希望。
万香君淡淡一笑,道:“原则上我是可以随便进出其中。最少,从我出生到现在,不知年看着我长大!”
她叹了一口气,紧接道:“但是,我只能进入里面玩玩,里头的任何东西我还是不能带出!除非我爹允许……。”
这总是一个机会!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秘笈的内容,最好不要让我爹知道──”。万香君淡淡道:“他不可能允许我拿里面的东西送你,也不可能由他赠予!”
李大公子立刻明白了眼前这位大美人的苦心!
奴尔哈赤是一代枭雄。
如果他知道这本秘笈是专门对付中原最大的组织,魔教。那么,奴尔哈赤一定会充份的利用这点!
“三年前我们在针对中原武林采取行动时也忽略了看过那本秘笈──”那群苦笑的一摇头,道:“天意吧?”
这真是天意!
否则,这次的行动以控制魔教为第一目标的话,中原武林势必完全改变了一个风貌。
幸好现在还来得及!李闹佛正色的朝万香君道:“虽然你不能取走那本秘笈,但是可不可以每天进入宝库记忆其中的部份出来告诉我?”
万香君微微闭起了双目,良久之后才缓缓道:“这件事事关重大,我需要考虑一下!”
这十合情合理之事,李闹佛无话可说。
双方正沉默下来,俄然有两名传令急步到了庭园拱门处恭立道:“禀告格格,方才有一个自称魔教的教众阮将帅带领两名弟子闯入宝库。”
万香君淡淡道:“接下去!”
“一名弟子死在密道入口处,另一名则被‘天地铜柱’所撞毙!”一名汉子说完,另外一名立即接道:“阮将帅则被不知年前辈格杀。”
“知道了!”
万香君挥了挥手,那两名传令却另有事没有离去。
“还有事?”
“是!”他们回道:“另外有一名女子自称是李公子的朋友,也在密道内被不知年前辈擒住。她声称是可汗的座上宾,现在正押在蒲大人处──”李闹佛苦笑了,他想到这个女人是谁?
果然,另外一名传令紧接道:“她叫蝶儿仙!”
当李闹佛和万香君到蒲麻衣的审堂时,东方已经是接近黎明的时分。
从昨日到今天,许多许多的事情和彼此间的关系都变的很微妙!
昨天中午以前,李闹佛绝不敢相信蒲麻衣会泡茶招待他,更不相信他会先把案子押下来而没杀蝶儿仙。
“这是你的朋友?”蒲麻衣慎重的问了一句。
李闹佛也感激的点头:“是!”
“我把她交给你──”蒲麻衣简单的道:“我不问她进去要做什么。但是,我也希望你以及你的朋友不要再有人进去……”
他看了万香君一眼,缓缓接道:“因为没有人保证那里面的人一定会手下留情相信他真的是可汗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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