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十年来的武林少了孤独笑这个人,那江湖中的日子真是太平凡、太无聊了。
最少,不会有独笑三步刀干下九件惊天动地以及数不清的传闻轶事。如果一个没有英雄的武林,那还有什么意思?如果这个英雄的名字不好听,那又有什么意思?
“这十年来武林不是没有人才,也不是没有英雄。”江湖上流传这样一句话:“但是,像孤独独笑这种人最少有五十年的时间没有在武林出现过……。”
“他有什么特别?”
“他很孤傲孤傲的心、孤傲的刀、孤傲的眼神、孤傲的笑容,就像他的名字一样!”
“他的武功也是很孤傲?”
“对,三步刀,一刀三式没得活。”
“嘿嘿,孤傲竟然也算特别?什么世界?”
“别不服气,这是他的风格一种充满神秘与魅力的个性。小子,江湖中最少有一半的人崇拜他,想跟他见一面谈两句话。”
西湖的风吹在夏天的花丛柳絮,特别令人迷醉。
湖畔,少说有两三百家茶子,这间少闻听波亭就是其中之一。像这种茶,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聊上三句,无拘无束的是这儿的乡土人情。
“有一半的人崇拜他,另外一半呢?”问这话的是个十八、九左右的年轻人,长相是挺不错的。不过他神情就一副懒散散的样子。好像从不把什么事当真。
“另外一半的人……”坐在他对面的是个老头子,刚刚才和对面这个年轻人认识。只见他沉了沉眉哼哼一笑:“就是想杀他的人。”
“乖乖,和半个武林为敌?他怎么活得下去?”年轻人摇了摇头,道:“不长命哪
他有没有朋友?”
“没有。”
老头子叹了一口气,看了眼前这位年轻小伙子一眼,道:“他没有朋友,因为没有人有资格做他的朋友。”
年轻人哈哈大笑了起来,这种笑法可令老头子满脸不高兴的皱起了眉头。“小伙子,你在笑什么?”
“我在笑那个孤独独笑!”年轻人笑声不停,可是吸引了整茶子里的眼光。
“一个没有朋友的人怎么能够活得痛快?”年轻人可是说了一句很有道理的话:“一个活得不痛快的人又如何称得上是英雄?”
这句话很令人变色,也很令人不满。
就在刚刚老头子才说过,江湖中最少有一半的人崇拜他孤独独笑。现在,在他们坐着的这张桌子旁就围了六个人恶狠狠、冷冰冰的看着这个笑声不止的年轻人。
老头子见多识广,早就溜到了一旁又找人搭话了。
“那小子这回死走了!”老头子苦笑的摇头道:“这六个人分成三路;那三个空手的壮汉是关外鼎鼎有名的雪天三鹰,那左侧的道士是武当的清虚道人,另外两个则是近三年来华山最有名的‘双璇玉女剑’刘玉枫、沈女莲……。”
“的确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年轻人在那端仍旧是谈笑自在的看了四下这些人等,呵呵笑道:“各位有何指教?”
“臭小子你胆敢侮辱孤独大侠”雪天三鹰的老三莫不忧冷冷道:“既然有种说话,就连名字一道吐出来。”
“我的名字?”年轻人吃吃低笑,点头道:“很好,很好。爷爷我正想让武林的人全知道咧!今天是开张第一炮,天晴风和是个好日子……。”
他还有闲情雅趣的啜了一口茶,这才道:“我姓单,大名扣剑!嘻嘻,单扣剑就是我,我就是单扣剑!”
单扣剑?江湖中根本没有这一号人物。
瞧他这张嘴脸,别说是莫不忧他那个火爆脾气受不了,就是一向涵养不错的刘玉枫,沈女莲也忍不住双双挑眉斥喝:“恁得猖狂,就不知道手下有几分斤两……。”
双璇玉女剑随喝出锋。一走先天八卦剑路,所谓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为肩六八为足;一是后天八卦北坎南离东震西兑左侧乾坤右置艮巽。一气喝成八八六十四式,两相互换交叠运用,刹那这套华山大天地八卦双剑足可变化出四千零九十六式来。
“啧啧啧。”单扣剑大不以为然的摇头道:“好看不中用,你们是怎么成名的?”
谈笑出手,“啪”的一响刘玉枫、沈女莲约两把剑硬是被人家给夹在手上手上的一本书页里。
沈女莲又惊又怒,睁瞪眼一看书册封面。乖乖,八个篆体大字当面“金刚般若波罗蜜经”。
这小子的兵器是书?而且是经书?
“叮,叮”两响一道,是那个叫单扣剑的小子抽书回来时把华山这两位大姑娘的剑给拗断。这回,刘玉枫和沈女莲更是心惊胆跳,见着人家的真功力。
拗断像拗把豆腐,有这种功力的人江湖虽然不多,但也绝对不少。
但是,如果这把剑的剑柄握在武功不像差的人的手上,而拗的令人一点感觉也没有,那可是真工夫了。
刘玉枫、沈女莲的脸色一阵青白,耳里可听得那个姓单的嘻嘻笑道:“是故不应取法,不应取非法;以是义故,如来常说:‘汝等比丘,如我说法,如筏喻者;法尚应舍,何况非法!’“这回儿她们两个真是又气又急,单扣剑所念的这一段经文,正是夹住她们两道剑锋断刃的所在。更令她们心里震惊难堪的是,这回下山之前师父静听师太也曾叫她们好好参悟金刚经的这一段经文。”这位施主令贫道佩服。“清虚道人颔首一笑,缓缓道:“谈笑世间出手不带红尘味,雄浑圆融难得慈悲心。贫道佩服得很。”
单扣剑看了一眼这名俊伟的五旬道人笑道:“清虚道长人称武当山门的四棵巨松之一,不知另外三位道长今在何处?”
清虚道长双眉微动,轻笑道:“施主这问似乎有目的?”
“当然是有,不然岂不是成了废话?”
单扣剑哈哈朗笑,星眸两道光清澈如电的射向清虚道长接道:“虚空万变,武当四松;松风起动,无不披靡。单某人耳朵听多,手上可痒……。”
清虚道长点头淡笑,轻嘿一声:“有意思不过,想要见识我们几个师兄弟‘松风起动’,还得有相当的份量。”
这话他一出口,在旁的沈女莲和刘玉枫表情可不好看了。方才自己两人一招落败在这老道的眼中似乎还不是很够格?
她们两位大姑娘脸上正不好看,偏偏姓单的这小子又侧过头来做了个鬼脸,一付看戏的模样,气死人了!
那一旁的雪天三鹰早已忍不住纷纷斥喝一声,六只拳头十分有力的撞扣下来。
单扣剑还在笑。
“老鹰如果用拳会永远捕抓不到猎物。”他摇了摇头:“可惜的是,你们虚幌的这一招永远也没有机会变成了爪来伤人!”
话说的好快,字字清楚入耳。更快的是那本书,不,不,是那木金刚般若波罗蜜经!
有鞭炮声?每个人的耳朵都听到轻脆的咯卡咯卡一串响起。然后,紧接着是三个大男人的哀嚎!
刘玉枫和沈女运的脸色更难看了。
她们忽然想到方才如果单扣剑对她们下重手,现在是不是也跟雪天三鹰一样的被废掉了武功?
“我从不杀人!”单扣剑的表情相当的严肃,“这是你们的运气。最少,依你们三个去年在九华镇吴家一十六条人命而言,早已是死有余辜。”
清虚道长的一双浓眉深深沉下,“吴家十六条人命是他们做的?”
他看向雪天三鹰,对面的三个壮汉此刻似乎忘了双腕碎裂的痛苦急叫道:“道长,别听这小子胡言……”
“敢做不敢当?”清虚道长沉声喝道:“生有何用?”
“道长饶命!”雪天三鹰的老大连不绝差点跪了下来,哭丧着脸道:“看在我们三兄弟武功尽废的份上饶了我们吧……”
“是啊!我们当时是一时糊涂。现在我们既然认罪了,请道长大发慈悲心”老二段不断可全没了方才那般霸气,低声哀求道:“我们嫁罪给马奔是我们的错……,不过,那个姓马的也不是什么好人……”
江湖四大盗,天马行空纵天下。每一个在武林行走的人都知道“天上的云、地上的马、水中能行走的人,还有一个是有灯光就有他的影子。”这四个人是近七年来最令人闻名丧胆的巨盗。
嫁祸给马奔无疑是令人十分可以接受的方法。
清虚道长冷沉沉的道:“马奔归马奔,我们武当派自然会找他替武当还个公道。但是,你们这笔血债贫道一样要替吴家讨个公道。”
他冷喝一声,挥剑如风飞撩。
这一剑出手,沈女莲和刘玉枫只有佩服的份。
清虚道长完全做到了腕如蛇、身走风、颈似柱、脚踏云这四种境界。全身上下每一个部份的肌肉配合的绝妙。
一剑剌出似有若无,称得上是清灵绝妙隐隐中又具有高山巨岳不可撼摇的气魄。
但是,偏偏就有人能挡住清虚道长的这一剑!
而且还不止一个人。
清虚道长的脸色可真是十分的难看。在他的剑锋上,有一本书和一支孔雀的羽翎。
书,这本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当然是那个单扣剑小子的。“我说过今天要放了他们。”单扣剑叹气道:“所以,今天在我面前我不希望任何人杀了他们”孔雀翎的主人呢?
是个女人,而且是个很美很美的女人。
“我姓那,单名一个群字!”这个大美人露出贝齿轻笑道:“这三个人是我那群要杀的人。”她看向清虚道长的眼光转向单扣剑嘿声轻笑着:“我要杀的人,谁也阻止不了。”
有意思,这戏越来越好看了。在旁边的老头子忍不住拍起手来叫道:“快下注,押看看那一边赢”什么话?雪天三鹰可是一辈子也没想到会落到今天的下场叫人家耍着当赌局。不过,他们又能说什么?
“很好,很好”单扣剑看着眼前这位大美人一眼猛点头道:“这么说来咱们难免要一战了?可惜”“可惜什么?”那群挑了挑眉,昂首道:“是不是嫌本小姐名气不够大,输了就更不光彩啦?”
这女人很聪明!
单扣剑咯咯笑道:“是怕赢了没啥可吹嘘的……,不过……。”
“不过眼前有一个牛鼻子老道可以扬名立万是不是?”那群轻声冷笑:“武当掌门柳天眠本姑娘尚且不放在眼里,更何况一个小小的守门……。”
她的话尚未说完。清虚道长早已长喝一声出剑。
这一剑十足的是武当硬里子剑法,恍恍如是排山倒海自天地起,这一座茶亭内的桌椅碗筷都为之震动。
那群可是动也不动,不但是眼睛没眨一下就是连衣角也没动那一下下。
孔雀翎在对方的剑尖到达颈前三寸的刹那,这才化成一道五彩虹光破空划出。极快!
那群的孔雀翎缠住了清虚道长的剑锋竟能令这位武当名剑的剑尖停在自己的脖子前一寸再也前进不得半分,更快的是,孔雀翎最前端的毫毛无声无息的飞出一下子钻入了清虚道长前身的一十二处穴道内。
不过是个呼息,胜负已分。
“啧啧,到中原九个月终于看到两个比较像样的年轻人。”茶亭外头,有个青年汉子靠在柳树干上冷冷哼着:“总算没让我失望……。”
“少主,你的目标是孤独独笑!”
在青年的身旁站了两名老头子,他们异口同声的劝道:“主人传给你的十八将大剑法是夺造天地妙谛的不世神剑,何必用来对付这些小辈。”
青年冷冷的双眸一闪,沉声哼道:“我爹给我取了什么名字?”
两名老者一楞,右首边的那个话回道:“天剑!”
“哈哈哈,没错,我叫天剑,齐天剑就是我!”那年轻人狂笑道:“人间剑术如何跟我齐天神剑相比?”
口气很狂,也很大声。
当然,这个齐天剑也是故意要说给茶棚里那一男一女听。
“好极,好极了。”单扣剑在茶棚里拍手笑道:“哥哥我姓单读音‘善’,叫扣剑。天上地下的剑在下都有兴趣折它一段当纪念。”
齐天剑双眉一挑,刷的裂风响动已是飘到了茶亭槛口,朝里头冷冷道:“很好,齐某人倒想看看谁可以将本公子手上的剑折下一段……。”
剑在左掌五指,很漂亮。
用白玉雕成的剑鞘,上头以极细腻的手工雕刻了五十朵白色的玫瑰。剑柄,则是用紫色的岭南紫华檀木镶钳,整把剑看外相就知道是件好货。
“慢点!”那个叫那群的大美人出声了:“咱们先约好了一战,如果是君子就不该言而无信!”
她说话可是对着单扣剑一个字一个字好用力的在说着:“更何况,为了这一战我已经等了你二十年……。”
二十年?太夸张了吧!
咱们单大公子可有点隐隐然觉得不妥,清了情喉咙瞪大一双眼直瞧着人家,问:“你是谁?”
废话,人家叫那群又不是不晓得!
“想要知道我是谁?哼!”那大小姐昂了昂首俏哼道:“二十年前在关外白石镇有没有待过?”
单扣剑的双眉微挑,回道:“有!”他偏了偏头,可是好奇啦:“二十年前哥哥我也只八岁,而你……看来在当时也只有三、四岁的小娃娃年纪……。”
他越说越想不通,在茶棚外那个齐天剑早已是忍耐不住叫喝道:“少谈那些无聊的狗屁话,本公子可没那个闲劲!”
齐天剑沉喝一声,已将那柄漂亮极了的紫檀白玉剑弹抽掠出。一抹白泓随着檀香倏忽到面。
来得好快!
快,而且气势磅砖恢宏中又兼具奇诡难测的角度变化。这一式出手不但是满棚子的人讶呼,就是那个用剑自负极高的清虚道长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怪呼叫一声:“十八将大剑法?
难道五十阴魔……。”
清虚道长的话还没说完,茶棚内的单扣剑和那群已在人家的追面杀机下不得不还手。
一本经书一根翎,它们同时往那把狂傲的剑迎去。
翎羽缠住了剑势却压抑不住人家紧接着第二个变化!
剑,横斜化刺为劈。劈的是那群的脖颈!
经书十分有力而沉稳的夹住了剑尖,齐天剑的剑锋去势犹且能在经书里面滑动一寸。
滑动一寸,断!
齐天剑的斯剑仍旧横斜劈出,只不过就是差了那么一截,所以那群大美人的粉颈一样美得令人心醉。
更重要的是,那大小姐对付这个姓齐的可没像方才对付清虚道人那么客气。
七丝翎毫的毫尖在击出去的时候已经旋转了九个漩,每支翎毫就像钻子似的打入齐天剑前胸的七大要穴。
狠的令人忍不住为她的杀技惊叹!
齐天剑躺下去的时候,在后头三尺处的那两名老头子脸都变了。
这是一种接近死灰色的表情。
在死灰色的表情上唯一赤红冒火的是他们的眼瞳。
“少主!”
“贱婢,碎你万!”
同时的吼声,同时的身影急窜。这两名老者是在那个“五十阴魔”神秘组织里“色阴十魔”中的轻功第一“精明流溢前境”雷难及诡术第一“精明流溢形体”龙夺异!
雷难大步奔到了齐天剑首前一握手脉,悲怒斥喝:“好贱婢,竟敢杀了我们少主!”
那厢龙夺异的双掌本来已是扣向那群,耳里听着雷难这一声叫喝,正是惊怒更深几分。
只见,龙夺异的十指条忽忧成了十条红黑相间的毒蛇咻咻的往那群奔至。
这是幻术还是真实?
那大小姐斗然一见条忽后退,却是那个雷难已无声无息的自龙夺异背后飙窜而起。雷难掌中一柄青锋薄刀迅速的落向那群的头顶!
更诡异的一点是,龙夺异那十指毒蛇的十颗蛇头相互当中一碰撞,轰的交撞出一团又浓又臭的红黑沉烟。
“这些人真不简单。”单大公子瞧在眼里喃喃道:“五十阴魔人称是武林二十年来最奇特的组织,能在二十年内培养出最少五十名高手倒是不可小看了。”
眼前,那大小姐已经被浓雾罩住,雷难的刀也豁然的破空砍下。
似乎这件事情就这么结束!
两声惨嚎从男人的喉咙里迸叫出来。是男人不是女人!单扣剑笑了,这个叫那群的的确有点可观之处,更重要的一点是她处理的方法和自己相同!
雷难的刀砍中的是龙夺异。
那群的彩翎正心口的击中了雷难。
自己也会用这种最省力也是最快的方法解决这场战争,唯一的不同是……单扣剑叹了一口气,道:“不会杀了他们……。”
不过是个呼息,胜负已分。
“你不会杀了他们。因为你认为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利?”那群冷冷的眸子盯着前面的湖水,哼道:“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人家有你这么‘慈悲’?”
他们现在在一艘挺漂亮的舟舫上,舟舫的前头犹且以大块的白檀木雕造了一个虎头顶是威威生风。
冉舫,在西湖的中央!
单扣剑长长吸了一口气,看向身旁这位大美人轻轻一笑:“你是杜法华前辈的徒弟?”
“不错。”那群哼声一笑:“我从三岁那天由我爹交给她教我武功,也同样在那天知道要击败南般若的徒弟。”
南般若和杜法华同时崛起于五十年前的江湖,前后三十年他们一南一北各自扬名于天下武林。
据说,三十年前两人相会于关外登天岭,那一战的结果如何没有人知道,只是听闻里南般若便长居关外未曾再回到中原,而杜法华也从此消失于江湖。
单大公子看着眼前这位美人,美人在粼粼的湖水上特别蒙蒙的有一股味道。他叹气了:
“卿本佳人,又何苦让杀气坏了你的美?”
“哼!我师父在二十年前到白石镇曾经看了你一眼……,”那群重重道:“他说南般若这个徒弟聪明是聪明绝顶,但也是个‘很会说话’的小子。早警告过我了……。”
那大小姐双眉一挑,冷冷道:“当年你我两人的师父登天岭一战,过了三十年的今天该是我们两个在西湖中了结这段公案!”
“这么急做什么?”
单扣剑拿起他那本金刚经当扇子在,边还嘻皮笑脸的道:“说打架就打架,这太没情趣啦。更何况我现在不想!”
“那你想要怎的?”
“西湖自古美名流传,多少诗人墨客在此自作一番风雅?”单大公子长笑道:“倒不如咱们先来比个喝酒吟诗?”
那群一股火可是冒上了双眼,斥哼道:“事前已经照会过了,别说本姑娘是趁人不备……。”
说着,那支孔雀五彩翎已经是要当头劈来!
“慢着!”
单大公子怪叫一声连连摇手道:“姑娘人家不想这么急!”
“怎么你怕了?”那群瞅着对方,冷冷道:“想不到南般若的徒弟这么没用。”
“有用,有用,当然有用。”单扣剑轻笑:“只不过是看看要怎么用……。第一,家师非常尊重令师,他们之间可说是亦敌亦友!第二,就算他们当年在登天岭一战也是喝了三天三夜的酒了以后两人的兴致大发才出手。”
“还有没有?”
“有有有,第三……”单大公子嘻嘻一笑,道:“当时他们之间一战,身旁可是还有一个见证人!”
那群不得不点头,当时是有一个神秘的公证人在场。
“你知道那个人是谁?”那群挑眉冷哼!
“人名是不晓得,”单扣剑呵呵笑道:“不过知道他姓孤独……孤独独笑的孤独!”
不过是个呼息,胜负已分。
孤独独笑的剑是武林中最强也是最平凡的一把剑!
当然有人不同意这句话。
“最强的剑本来就最不平凡!”这是一般人的想法。
“我说它平凡,是因为这把剑是他花了三两银子买来的铁货。”回答的人叹了一口气,接道:“不过,这把剑的确也有这不平凡之处……。”
“因为这把剑的剑锋有四个缺口。”
“四个缺口?有四个缺口的剑?那岂不是一把废剑?”有人问,更有人紧接着问:“是谁能让孤独独笑的剑锋留下缺口?”
这样的人一定是高手,而且是绝顶的高手。
“女人!”这两个字真令人惊讶!
“女人?”
“是,而且听说是个很美的女人。”回答的声音在轻叹中流露出钦羡的语调:“他曾经爱过四个女人,当每个女人离他而去的时候,他便在自己的剑锋上折断一个缺口!”
所以没有人挡得住孤独独笑的剑!
因为没有人知道他这一剑是为那个女人出手,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心情,所以也就没有人在他出手之后能够判断的出来他的剑势、力道、角度、方位!
“我们唯一知道的是,孤独独笑出手后躺下去的人不是他!”说话的人缓缓而有力的道:“因为他的心已经死了。一颗没有感情的心只有剑一把纪念过去回忆以及一把通向未来死亡的剑舞向现在的敌人!”
“和尚就是和尚!”
有人哈哈大笑的从大厅进来,对着方才说话的那个人扬朗道:“琉璃大师出口不但用词顶芙而且引经论说……。”
琉璃大师微笑起身合十道:“贺施主太抬举老衲了。”
“也,老夫说的可是事实!”这个妙严庄的庄主贺妙严一捋颔下长须呵呵笑道:
“方才大师说的不正是引用金刚经里: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
“老衲无心说出是施主有意添美。”琉璃大师合十一揖,“说到佛学成就,贺居士在当今天下可是龙凤!”
两人说着哈哈相视大笑,此刻大厅内众人纷纷过来和贺妙严作礼招呼。这当中有“青城飞虎”周松天、“洞庭渔人”黄笛、“洛阳三支香”骆礼佛、“白马河上的白马”白马公子。论数武林,在厅里的这六个人都是赫霸一方的人物!
“方才各位在谈论孤独独笑?”妙严庄庄主贺妙严招呼大家落坐后。轻啜着茶边道:
“今天老夫邀请各位前来是要讨论近日在江湖上将掀起一场大风暴的五十阴魔以及一对年轻男女……。”
“那对年轻男女贺兄指的可是杀了齐天剑的单扣剑和那群?”骆礼佛淡淡一笑,接道:
“传闻中那个齐天剑得到‘五十阴魔’的魔主亲授十八将大钊法本来是要找孤独独笑一较长短,未料人在半途就死于那群的孔雀翎下!”
“骆兄的消息的确超乎常人的准确。”贺妙严颔首一捋须,虎目一巡众人沉声道:“我想各位也都知道了这消息!问题是,有没有人知道那一对男女的来历?”
一阵沉默,董笛这才轻咳了两声道:“老夫和清虚道兄有些交情,据他提及此事时猜测那姑娘的武功路数有某些部份像是杜法华的武学心法……。”
“杜法华?”琉璃大师惊叹一声:“老衲和杜施主有过几面之缘,可惜三十年来不得再见故人风采。”
这厢周松天忽的拍掌嘿道:“这就有意思了。在三十年前武林中谁不知北杜南南?杜法华和南般若两位大侠各据天下武林一隅。当年只听说南大先生出关……后来便再也没有他们两人的消息……。”
“周兄之意是……?”
“周某方才纵贯所有消息。那天在茶棚中那姑娘找单扣剑决斗,而且以那位姑娘二十出头的年纪竟然说出‘等了二十年’这句话来。”
周松天沉吟道:“会不会杜、南一战后他们各自找传人,杜法华到了二十年前才找到这位那姑娘?”
“她是不是杜法华的传人没有人知道?”在旁边一直不说话的白马公子忽的出声轻笑:
“不过周兄提起他们两人是有什么特殊的用意?”
这位“白马河上的白马”白马公子是年过不惑之岁的人,自二十岁出闯江湖即以一袭白衣一骏白马翩翩风度及极妙剑、掌双绝名动武林。
二十多年来,人人皆以“公子”称呼,是对他的风流倜傥及肝胆义照的一种尊敬!
周松天当下点头亦朝向贺妙严道:“贺兄请说明这回召集我们几个人来的目的吧?”
“这个……”贺妙严缓缓吐出一口气,沉着着声有力的道:“齐天剑之死势必引动五十阴魔大举翻闹武林!”
这句话没有人否认,而且可以想像这场血劫也许就在现在已经展开!
“五十阴魔的存在对于中原武林自来就是个极大的威胁,而我们也早就循着各种途径想要打入他们的内部……。”骆礼佛沉声道:“可惜到目前为止都只是在外围而已……!”
“所以这对男女就是我们的机会!”有人笑了。
“因为五十阴魔一定会倾巢而出找他们?”
“与其我们去找他们,不如让他们来找我们!”
“以逸待劳、守株待兔……。”
“哈哈哈,外加一句:坐收渔人之利!”
风与风之间的约定!
江湖上人人都知道齐甲风与石头风这两个人在决斗的时候最好不要靠近在一里内。
因为他们都是用毒的高手,而且是在武林中最好的七个人之中。
当然,能成为武林顶尖人物的也都有他们的“道德”。
风与风之间一战的时候,他们会将方圆一里内设下三重警告标志。不懂武功不是江湖人,在最外层就已被迷翻倒地;武功不差的也过不了第二层。
那么想要闯过三层进到里面看戏,那非得有极深厚的内力修为及极巧妙的武学心法才行。
因为,第三重还满地的毒!
齐甲风和石头风就是在满地的毒煞上面一战。
风与风之间的约定曾经有过七次,所以江湖中有过七个地方在三天内不能走人。
但是今天似乎有点例外!
齐甲风和石头风他们实在不敢相信有人在他们预定决斗的地点上如此大胆的摆上了一个东西风铃!
晶莹剔透的白玉风铃用红丝线系着一朵淡紫的兰花。
“是她?”齐甲风瞪着石头风冷冷道:“四年来我们决斗过七次,每一回你都胜不了我。嘿嘿,想不到你是这种卑劣小人竟然请了一个女人来帮你!”
“放屁!”
石头风怒目愤斥回骂:“玉铃紫兰这个女人老子根本不认识。哼哼,依我看是你作贼心虚……。”
齐甲风呸的一声,伸出一双红黑相间的手臂冷冷道:“石头风,齐某可不怕你去搬出什么人来,老夫见一个送一个下地府。”
石头风双眉一挑,冷然回道:“石某一生用毒,但是从来独来独往。嘿嘿,老子可没怕过什么人,更不会怕了你要讨救兵!姓齐的,你未免太高估了自己。”
话说到这里,便是双方要使出看家本领生死一战。冷不防是东方那端有个女人冷冷道:
“真令人遗憾……。”
遗憾?齐甲风和石头风双双转过头去,只见一名用紫纱蒙面身着雪白绸衣,腰系一条淡紫束带的女子在那儿临风而立。
最引人注目的,当然是腰带上那五枚玉风铃。
齐甲风冷冷一笑手指着地上的白玉风铃眼盯着这名女子哼道:“这玩意是你的?你就是江湖中人称伍还情的那个女人?”
“是我!”伍还情的声音从紫纱后面缓缓的一叹“真遗憾,我竟然高估了你们!”
“小贱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石头风双目一睁,怒道:“难道正如江湖中所传,你是专门找砸的?伍还情那双绝美的碎子冰冷一闪,娇柔细腻的声音在面纱后轻轻一叹:“我不是找砸,我只不过看看当今天下有那个男人足以称得上是英雄!”
石头风重重一哼:“是英雄又如何?”
“嫁给他!”
好简单的三个字。
但是,这么简单的三个字由一个女人而且可以预见是一个武功顶高,绝对长得不差的女人口中说出来││那可是相当的有吸引力。
石头风和齐甲风这时才似乎将自己“变回”正常的男人来欣赏眼前这名女子。他们都是五旬左右的男人,当然对于女人都有相当的经验。虽然眼前这个伍还情的脸庞被紫面纱所遮隐看不真切,但是露在外面的那双胖子及临立在风中的体态;他们可以跟任何人打赌这女人绝对是十足十的大美人。
“你现在的意思要怎样?”齐甲风的口气可是柔和了不少。
伍还情笑了,笑的声音十分的好听。“我要你们的命!”笑的好听,说出来的话可冷,“因为你们的决斗,曾经让三十六个不知情的人中毒误死。”
“哈哈哈,你想你有这个本事叫老夫偿命?”
“有!而且是一次两个!”
伍还情的声音方方才停止,她的右手已然伸出了袖口轻轻一弹抽腰间系着五枚紫兰玉风铃的腰带。
齐甲风和石头风看着这个要杀自己的女人发呆。
因为这个女人的手、手指实在是太美了。
那恍如是白玉精雕细塑而成的,细腻柔美的让人绝不相信这只手竟然可以杀人。
五枚风铃带着兰花香飞越空间而来,到了面前忽然是叮叮叮的一串响。这刹那,齐甲风和石头风方才如梦初醒,但是似乎醒的太晚了一点。
风铃响动的声音似乎有一股力量,一股令他们根本连“动”一下的念头也升不起来的力量。
轻轻柔柔的齐甲风只觉得自己的胸前被三枚风铃小小触了一下。叮叮叮,脆耳的三响却像是倏涌起大地的风暴将自己大力的要拆解、倒卷。
齐甲风只能做三件事:惨叫、转头看见石头风的下场跟自己一样,以及……等死!
伍还情看着这两具体,轻轻一叹。
她抬首,望着蓝约有些深邃的苍穹哺喃自语:“难道天下除了孤独独笑之外没有英雄了吗?”
“谁说的?”
蓦地有人走进了这块毒区,在伍还情的背后淡淡道:“孤独独笑算不算个英雄单哥哥可是还不知道。不过,想在天下找英雄倒也不难!”
伍还情冷冷的回首,看见了一男一女。男的脸上充满了自信和顽皮,但是那双眼瞳子的深处却似乎藏有无穷的智慧与慈悲。
至于另外一例的那位姑娘,很美很高挑,有一股关外民族的英气风华。
“嘿,可是近月来名动江湖的单扣剑和那群两位?”伍还情双眸一闪:”如果是,倒省得我去找你!”
这个“你”字是对着单大公子而说。
“那可真荣幸了,能名列姑娘心中天下英雄之一!”单扣剑吃吃笑着,眼瞳孔直盯着对方可没半点的不稳重,“不过你也不必这般费力,因为我们也正要找一个够资格的人来当我们之间一战的公证人!”
伍还情双眉一沉,那双眸子看着对方片刻这才缓缓道:“你比传说中更可怕一点……。”她顿了一口气淡淡接道:“因为你的脸上表情无论在说什么话、做什么表情,但是你的眼睛却从来没有失去智慧。”
“他当然不能不小心一点。”那大小姐忽的插口道:“因为我随时会出手杀他,而且我们方才也拜见了紫兰玉铃玄妙的杀技!”
伍还情轻轻一笑,声音自面纱后柔柔道:“看来,两位似乎选择本姑娘为公证人?”
“我没意见!”单扣剑点头。
“很好,谁做都是一样!”那群已然指握孔雀翎轻嘿道:“反正这点顺了你的意,我们现在就可以一战。”
“错了!”单扣剑竟然摇头。
“你怕?”那群双肩冷冷挑起。
“天下可没让哥哥怕的事……。”单大公子摇着手,又指指后头道:“只不过现在来了几个想杀我们的人││。”
的确,背后有马车的声音,还有四个人以一种很奇妙的搭配步伐走过来的声音。
马车是由一匹鸡毛马拉着两个轮子上面架放一块板子,简陋的令人在半路中也不会多看一眼。
那四个人看起来也是十足的平凡,要不是他们能走进这里,根本就不会有人将他们当一回事。
“这五个人……,”伍还情淡淡冷声:“是五十阴魔中色阴十魔的‘精魄递相离合’辛苦、‘心魂灵悟所染’卜净、‘抑按功力逾分’俞尺壁、‘心细’郝好人、‘尘并’屈六根。”
“啧,这女人是什么来路竟然能知道我们的底细?”卜净龇牙摇头,看了马车上的辛苦一眼,哼道:“辛老头,待会儿可要借你那手一百三十三分筋错骨指问一问了。”
“杰杰杰,这个老头子最!”郝好人在后头怪笑接声:“辛老头没别的嗜好,就是爱逼人家自己以为宁死也不会说出的话。嘻嘻,特别是那些自以为漂亮的大姑娘!哈哈哈。”
辛苦在马车上沉沉的一笑,“各位兄弟这么说了,待会儿免不了要请各位看看戏了!嘿嘿。”
“讲完了?”伍还情淡淡冷哼,也不动脑的条忽一句:“自古太监多作怪,难免你也不例外!”
这一词儿可伤人了,辛苦的脸面连着脖子好像都扭曲了一下,偏偏这时那大小姐皱眉追问:“太监?哼,是不是你们中原那个门派的特产?”
她可是向单扣剑。
“这很难在一时内说明明白。”单大公子可没时间解释。因为,咱们那位辛苦老头的动作完全将他的表情具体的表现出来。
别看这姓辛的瘦乾一个,动作可是急电凌空一条忽间已奔杀向伍还情。他的兵器是马鞭,最少有上百个倒刺的马鞭飞卷向伍大小姐。
这同时,另外四个人也展开了行动!
屈六根用的是人爪套,这兵器套在五指上,同时手腕底部还藏有一支随时可以飞射出去杀人于不备。
俞尺壁则是一根深红的沉厚铁尺,从一出手便连连变化角度和方位!他们两人的目标是那群。
卜净和郝好人则是用腿用拳。
卜净的那双靴子实在有够脏!
别说靴底,就是靴面也好像刚刚踩进了粪坑似的在半空中甩啊甩的,而且一付要拿单大公子的颔当石头似的“擦”掉。
郝好人可真像个大好人。你瞧,他把两臂张开脸上堆满笑容有如见到至亲故友似的向你抱来。
这种热情,你说他是不是个好人?
单扣剑在估计这一战的胜算。
以伍还情方才的出手对付辛苦应该有七成,那群如果真是杜法华的传人则也该有六成以上的机会。至于自己,面对的这两个摆平他们并不困难;少说也有七成以上。
但是他担心的是目前和自己“联手”的两个女人最少有一个受伤,而更要命的是对方这五个只是先头部队在后头必定有不断接到消息集来的扎手家伙。
如果一波一波的耗下去,三两回之后可能自己这方只剩下不到一成可以活命的机会。
想来算去在电光石火的一刹那,他已经下了决定!
“走!”
单扣剑的目光看向伍还情和那群。他不能说出来,否则对方会改变目前出手的方式。
目光交会,伍大小姐似乎地做了相同的估计立即双双有了默契。问题是,那群这位大美人跟人家耗上了。
屈六根和俞尺壁的出手猛。那大小姐的出手也是勘土全力半点也不客气。
只见他们三道身影在半空中急速的交错。俞尺壁的红尺划出一道赤目的红壁,像是一面巨大值牌以的挡住那群所有可能的去路;屈六根那一对六爪套则弥天落,惨森森的寒光彷如是凌射天地的飞电。
他们都是用奇门兵器的好手。
看他们对付那群的样儿绝对是以命搏命的招式。这厢那大小姐也没半点客气,掌中那柄孔雀翎斗然间似乎是放长了一倍。
刹时,孔雀翎五彩的毫羽有如百宝光似的将自己圈罩在其中。弹指之间,三道身影在半空中交汇成一处!
单扣剑以柔功和上净、郝好人周旋。眼角犹有余闲观看那群那端的战况。只见是,俞尺擘的罡风劈向那群,同时屈六根暗藏在腕下的“利爪”电射而出。
漂亮!
单大公子忍不住点头赞赏。眼前俞尺壁和屈六根的联手几近于完美无瑕,特别是一尺双爪的配合选择必杀一击的时点实在是见着大家风范。
那群娇斥一声,掌中孔雀翎缠住俞尺壁的赤红铁尺,同时借力往上拔起、拗身躲过了屈六根那两支利爪。
更令人赞叹的是,那大小姐的一双腿在半空中灵活胜手竟然可以在两爪之间的空隙踩下!
这是险中之险的攻法。
但是,这也是唯一可以击败屈六根和俞尺壁联手的手法。
因为屈六根紧接着已经窜身到了那群的胸前,森利十爪距离心口不及半尺。那群此时已无能力变身闪躲,唯有力战!
俞尺壁只觉得后脑猛力一痛,整个脑袋向上向前弹起。然后,他看见了这一生最后的一个景象。
屈六根的十爪插进了俞尺壁的面庞和脖子。
这一刹那,那群认定自己已经稳操胜券。
孔雀翎七道毫毛分别打向屈六根的肩井、百会、神藏、眉心。屈六根一定也得躺下。
没错,屈六根在这么短的距离内是不可能躲得过那群的必杀一击。
但是她忽略了一点││屈六根和俞尺壁本来就是以命搏命来对付自己。所以俞尺壁在临死前的极端痛苦中仍然记得让自己全身的肌肉放松。
放松,特别是脖子的肌肉!
屈六根被孔雀翎毫打中的时候仍然有足够的力量将左手的五爪穿过俞尺壁的脖颈插入那群的右腿。
这是完全超乎常理的判断。
那大小姐不是没有计算到这个可能,但是她太忽略了俞尺壁在这么痛苦的情况下竟然还能有这个意志及毅力放松紧缩的肌肉!
她只觉得右腿好大一块面积的剧痛,紧接着是背后有人将自己一抱抽退。“他的爪上有毒,”是单大公子的声音!“快运气逼住毒别让它扩散……。”
那群还来不及回头,眼前已瞧见伍还情正以一敌三将辛苦、上净、郝好人挡住在另外一端。
单扣剑口中长啸一声,便抱住那群往北方而走。那厢伍还情挑眉一笑,振手弹出三朵紫兰花。
兰花很美,而且有一抹王者的香气。
辛苦的脸色却是大变,诧呼叫道:“快退,是‘天下妙手法,散花供如来’………。”
卜净和郝好人没听过这句话,但是他们知道能令辛苦忧脸的人、事、武功都不是好玩的东西。
所以辛苦一退他们两人立刻暴退。
兰花余力消尽落到地上,嗤嗤嗤的冒出三股淡紫的烟气。定眼看去,原本被石头风和齐甲风满布的毒区竟是在紫烟的范围内清出了丈许的“净地”。
抬眉,只见这名伍大美人的雪白绸袍在北方的树林一闪,没了半点踪影。
“辛老头。”郝好人皱起一双眉头看着地上的三朵兰花喃声问道:“这个女人是什么来历?”
“天下妙手法,散花供如来。”
辛苦缓缓的垂闭上一双眼皮,悠悠沉声道:“在三十年前有一种武功,分别是四个字——
‘妙’、‘法’、‘莲’、‘华’!其中‘华’和花是相同的字义。”
卜净双眸一凝,嘿声道:“这门武功在江湖中似乎不曾听过!”
辛苦嘿声一笑,看了三十五、六年岁的卜净一眼。道:“这门手法在武林最少有三十年未见。”
“呃?你又如何确知?”郝好人方才过了四旬年纪,他也不知道有这回事。不过,连辛苦也会变脸的武功着实令他好奇。”“三十三年前我曾经看过一次。“辛苦轻轻一叹,回身。背后来了一个人,一个少了一条手臂的人。”邪心含受魑魅“董冷酒的表情十分严肃,严肃中更有一股肃杀的冷峻。”因为他看到的那一次就是我的左手臂被打断的那一次。“董冷酒脸部肌肉抽动了两下,旋即眼光更寒更冰!”出手的人就是杜法华!“杜法华?难道那群和伍还情这两个女人都是杜法华的徒弟?或者其中有一个是假的?亦或是两个都不是?”鲁锐和毛君云呢?“郝好人的眼光看向北方树林,自己笑了:”跟踪他们?”
董冷酒沉沉一笑,回道:“不错,姓那的那个女人中了屈六根的断魂爪,活不过三天。
嘿嘿,最少上面交代的事情我们已经办了大半。”
杀死齐天剑的是那群,帮凶是单扣剑。
最少,他们能完成歼除那群的任务总算是替少主人报了仇。
“至于单扣剑那小子就交给各大门派去处理……。”
各大门派?
“五十阴魔给了我们一个通告。”
贺妙严看着桌上的信函苦笑的一叹:“他们说如果由我们替他们摆平了单扣剑,就可以免掉一场武林浩劫!”
“哼!这算是什么?”“洞庭渔人”董笛可是十分的不满,“他们竟敢要胁我们?老夫在江湖上可是走过了四十年,从来不怕人家威胁。”
“冷静一点!”
白马公子淡淡一笑,嘿道:“信封面上怎么称呼咱们?”
董笛楞了一下,皱眉道:“武理盟!”
“不错。武理盟!”白马公子嘿声道:“这个名称只有我们六个人知道!但是现在五十阴魔不但知道,而且更知道了我们聚会的地点把信函送了进来……。奇怪是不是?”
“意思很明白,我们之中有内奸?”骆礼佛双眉深深一沉:“这是目前最好,也是唯一的解释!”
好一阵沉寂,琉璃大师长长的一叹,道:“依各位之见,我们要怎么处理这件事?”
他指的是桌上“五十阴魔”寄来的信函。
“只有一个问题。”“青城飞虎”周松天嘿道:“他们这帮人讲的话算不算数?”
这点的确重要,否则只是当作呆子给人家利用那就太傻了一点。
“据老夫对他们的了解,五十阴魔的大天魔倒是言出必行的人。”贺妙严看向骆礼佛道:“骆兄的了解呢?”
“没错……。”骆大先生一叹:“最少小弟各路探子的回报。这个大天魔并没有什么野心一统江湖而且处事极为公正严厉。只是……他们这个组织的存在总是令人不安而已。”
人类之所以恐惧,是因为面对未知时不知道会对自己有多大的威胁。
董笛重重一哼道:“单扣剑那小子做错了什么事要我们联合全江湖的人断绝他的路?更何况我们武理盟成立的目的就是因应五十阴魔而存在。我们不对付他们已经是违反了当初的用意,更别谈听他们的指令行事。”
“不过站在另外一个观点也末尝不合理?”白马公子淡淡道:“齐天剑又做错了什么?
他为什么要死?”
“这是五十阴魔和单扣剑、那群之间的事!”
董笛重哼回道:“所以,我们顶多是不插手这件事。但是如果五十阴魔打算引起武林浩劫……嘿嘿,我董某人及洞庭七十二连环坞可不会坐视不理!”
“董施主的话有道理!”琉璃大师道:“我们身为侠义中人可不能叫人使来唤去的为虎作伥。”
大伙儿又是一阵沉默,好片刻后贺妙严方才叹一口气只掌轻拍。立时,有两名家丁快步向前到座前恭敬道:“请庄主指示。”
贺妙严深深吸了一口气,道:“请于总管到珍宝阁将九龙香炉拿出来!”
“是。”那两名家仆恭身迅速退下。
贺妙严这个命令显然令在座的众人诧异。纷纷问道:“贺庄主,你这么做是何用意?”
好长一声叹息,贺妙严巡顾众人一回这才缓缓道:“武理盟的存在是为了五十阴魔而设但是目前已经有了异动……。”他一沉眉,接着道:“方才我们也讨论过了,在我们其中有人是对方的卧底,甚至可能是对方极有身份的人!老夫相信我们所有的行动都在对方的掌握中!”
贺妙严的虎目一闪,嘿声继续道:“就以昨日‘风与风之间的约定’一战来说,在座每一个人都有派探子跟踪单扣剑和那群。但是……没有一个人活着回来报告!”
他们也是到了今天正午才知道“风与风之间的约定”变成了五十阴魔与单扣剑、那群、伍还情之间一战。
“所以施主认为武理盟的存在不但不安全,甚至是一件很危险的事?”琉璃大师看着妙严庄总管尹饮恭敬的将九龙香炉放到了贺妙严座前桌上,苦笑道:“记得我们当时约定,香炉只有三个情况下才会使用……。”
他们都记得,在他们其中有人死亡,有新的够资格的伙伴加入、或者……武理盟解散!
贺妙严长长一叹,“没想到由兄弟值月的最后一天却是我们解散之日。各位………有没有意见?”
“贺兄。”董笛皱眉道:“我们今天散盟那岂不是中了五十阴魔他们的诡计。”
白马公子点头道:“他们这手可毒,造成我们之间的猜疑,而后不战而屈人之兵!”
“问题是我们无计可施!”贺妙严苦苦一叹:“贺某不愿意怀疑任何一位兄弟……。今后,我们仍然彼此相互照应久之自然可以查出真相!”
他说着已是自怀中取出火摺子吹了两口气。火星飞舞中资妙严揭开了炉盖朝向在座五人深深一眼,道:“是不是还有人反对?”
没有人作声,因为谁也没把握自己什么时候会被人家出卖?
贺妙严深深一叹,火摺子已将放入香炉之中,刹那,屋内忽然一阵既冰凉又凉爽的风闪过。
这风来得好侠好快而且奇特的令人简直无法捉摸!
但是大厅里的每个人都知道两件事每一根火烛的烛焰都被压到最低最低点,简直是只剩下蕊光而已;所以他们只能看见有一道好快的身影窜入。
第二件事就是,那道窜入的身影出剑斩杀了尹饮到长笑飘身出窗离去,不过是烛焰由暗复明的刹那而已。
好霸道惊人的剑法!
一厅子里的人在明亮的烛光下反而觉得背脊冰凉飕飕的有一股寒意。
“如果那一剑是对付自己,有多少活命的机会?”
“这一剑有谁用得出来?”
“传说中只有孤独独笑的剑才有这个可能!但是,他为什么要杀尹饮?”
“更正确的说,为什么选在这个时候出手?”
他们想同样的事、做同样的推理、也同样的把眼光看向贺妙严的手,手上的火摺子,火摺子之前的香炉!
“这是六大烟毒之首的‘临风归去’!”琉璃大师看了九龙香炉内的“香粉”一眼,长叹道:“阿弥陀佛,原来内奸是尹饮……。”
最重要的是,孤独独笑这一剑避免了武理盟的解散!
夜,这一夜突然温暖了起来。
因为他们选择的朋友的确是真正的朋友!
更重要的一点是,孤独独笑这一剑告诉了他们“义”字的可贵。
“我们不接受五十阴魔的要求!”贺妙严朗爽而明确的道:“因为我们的存在就是为了武林天理!”
“尹饮的身份暴露,所以他死了。”
“武理盟仍然存在?”
“是!”
“出手的人是孤独独笑?”
“是!”
冷冷的一哼,在暗处那张石椅上的人以一种威严沉肃的声音嘿声道:“目前我们要注意两个人……。”
“请大天魔教主指示!”
“一个是孤独独笑,他已经暗中跟我们作对不下十次!”
“教主请放心,只要我们掌握住他的行踪,属下一定能在三天内取下他的首级!”
“很好!另外你要注意伍还情这个女人。”一阵冷沉沉的笑从阴暗处传扬在石室内,“这个女人顶神秘,竟然能知道色阴十魔的身份和姓名……嘿嘿,有意思。”
“教主的意思是本教之内有内奸?”
“这也不稀奇,重要的是这个人到底潜伏在那里?到达了那一个层次?”
卧底,在江湖中是司空见惯了的事。
大天魔说的一点也没错,只有上层的人会知道下层的组织结构情况。也就是说,如果姓伍的那个女人的人只在色阴十魔,那对组织的影飨还不大。
但是,如果是在受、想、行、识,甚至是最高的“天魔祭坛”,那以后的麻烦可就多了。
“屑下已经完全明白该怎么做了!”
“哈哈哈,本座很放心你的办事能力,别让我失望。特别是鼓动天下各门各派狙杀南般若的传人单扣剑!”
“教主放心。这一切都在属下的掌握中……。”
“你听过武理盟这个组合吗?”
伍还情看着熟睡的那群一眼,转向单扣剑解释道:“这个组合时由贺妙严、琉璃大师、白马公子、骆礼佛、董笛、周松天六个人所组成的。”
单扣剑看了她一眼,淡淡道:“那又如何?”
“怎样?”伍还情的声音在紫面纱后娇笑一声,点头道:“的确也不怎样。只不过以他们六个人的影响力足以说动半个武林!”
单扣剑眉头也没动那一丝丝,只是用树枝拨弄柴火余烬挑起蜂涌的火星。像是在沉思中一个无意识的动作。
“你在想什么?”伍大美人轻轻的问,偏着头。
“没事……。”单扣剑淡淡摇头。
伍还情双眉轻垂,轻哼一笑:“明明就有,你为什么不说?”
单大公子抬起了眼,好笑回问:“你为什么不把面纱取下?”
伍还情楞了一下,轻轻的摇头:“我不能!”
“为什么?”单扣剑追问。
伍还情的眼光看向窗外,窗外遥远的东方已经有一抹鱼肚白横跨在远山的那端。
“我不能……。”她的声音每个字都很清楚,很清楚之中都有一丝无奈。
“因为你跟人家有了约定?”
“是!”伍还情抬眉回顾,“你呢?你从来没跟人约定过?”
单扣剑没有回答。第一道阳光从牖外射入飘落在他的身上,蒙蒙的有些神秘的味道。同样的,这一道阳光也投射在伍还情的身上。
曦阳在他们的身上蕴散出光辉,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升越高的太阳更扩散了他们身上反映的光辉,甚至是融成了一体!
“你真是般若先生的传人?”伍还情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是……。”单扣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初次见面的女子面前承认这件事。
也许,是昨天他们一起并肩作战?不,应该说是他在当时使了一个眼神给她时,而她却能立刻“明白”!
是因为这种无法解释的契悟吧!所以他直觉的认为她是一个好朋友一个可以无话不谈的那种好朋友!
伍还情轻轻嘘出一口气,沉寂了片刻后看向靠墙熟睡的那群一眼,道:“她中了屈六根的毒爪,你能治得了?”
“南方有一指,般若渡世间!”单扣剑轻笑声中十分的自信:“哥哥我杀人不会,救人可是一等一!”
“是吗?”
伍还情难得豪期的笑了,她那双娇媚迷人的眸子形成了两道弩另在浓密的睫毛下特别的醉人。
醉人,有点像是从梦中浮出来的不可置信!
单扣剑微楞中一笑,看向那群缓声道:“不过,无论如何她都得埋下坟地不可。”
伍还情双眸一闪,轻笑声中抱住双膝将头支在上面!“我知道,因为她‘死了’,五十阴魔便不会再找她了是不是?”
“聪明!”
“可是你认为她会愿意?”伍还情抱着膝盖像个小姑娘似的沉思道:“除非………你先跟她一战了了她的心愿!”
单扣剑轻轻上了眼,一抹奇异的表情闪过面庞。“其实我们之间根本不需要这一战!”
“为什么?南般若的的传人和杜法华……。”
“她不是杜大先生的传人!”单扣剑的双眸倏然睁闪,直盯着伍还情道:“你——,才是杜大先生真正的传人!”
太阳升得更高,屋里屋外明晃晃的一片亮。
伍还情的眸子闪过了好几种神情,她看了单扣剑好久好久,终于轻轻一叹:”你从我的武功看出来的?”
“只对了一半。”
单扣剑淡淡笑了:“最重要的是,我一直在想你怎么知道色阴十魔的身份?”
伍大小姐一挑眉,“这有什么漏洞?”
“五十阴魔是个十分神秘的组织!”单扣剑不徐不缓的回道:“你凭什么会知道天下武林没有人知道的秘密?只有一点,因为里面有人把消息送给你!”
“那又如何?这种探子天下到处都是……。”
“没错,但是天下各门各派却没有人可以打入五十阴魔的内部!”
这是事实!
因为五十阴魔几乎没有在江湖中活动,既然在江湖中“似乎”不存在这么一个组织又如何派去卧底?
“所以唯一的可能是五十阴魔在创立的时候,那个跟你有关系的人就在其中………。
不,换个方向讲……。”单扣剑嘿道:“也许是那个人原本是五十阴魔中人,后来才跟你认识!”
伍还情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个男人,一个十分十分聪明的男人!
“南大先生的传人果然不同凡响。”伍还情点头承认。“但是这又如何断定我是家师的传人?”
这次,她是亲口承认了这个秘密。
单大公子嘿声一笑,道:“令师三十年前和家师一战之前曾经畅谈三天三夜,其中就有提过五十阴魔这个组织!嘿,武林中人人以为这魔教是近些年来方才成立的神秘教派,但是,他们早已成立了百年以上的时间!”
伍还情沉默了片刻,道:“不错,的确是如此!而且百年来五十阴魔这组织内一直有一条线将内部消息传到外头,一个系统——│也就是家师这个系统!”
两人相视一眼,笑了。
因为这是一个绝对的机密,一个可以相互认定真正南般若传人与杜法华传人的大秘密!
“现在我们都明白,也肯定了对方的身份。”伍还情轻轻嘘出一口气中有叹息,“我们之间的事……。”
三十年之约,他们是不是要一战?
单扣剑的眼睛眯了起来,“我只知道眼前有一件事是非做不可……。”
“埋葬那群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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