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掌门人一尘道长激动之色,溢于言表,轻快地吩咐道:
“速传全山弟子,观外相迎!”那道士应声急奔退出。方晓竹一整衣襟肃然道:
“晚辈二人,欲陪前辈一同出迎!”武当掌门人一尘道长点头笑问王玉莲道;
“玉莲,只怕你还未见过令师伯吧?”王玉莲满脸渴望之色,道:
“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她老人家!”
二人陪同一尘道长走出静室,转入真武殿,殿中已集齐了二三十位与掌门人同辈的师兄弟,二三代以下弟子,自三元观起,沿着路的二边,夹道成排,四排叠列,只见几条长长的人龙,直达半山,却是鸦鹊无声。
武当掌门人一尘道长率领同门师兄弟,就在观前,静立恭候。这种迎宾之仪,原是武当相迎各大门派掌门人的盛礼,如今用以相迎一个同门师妹,却是大大有违常例。
方晓竹默察武当弟子,人人面上都有一种欢欣喜悦之色表露出来,绝无半点勉强之容,心中不由大大的感动,想到:“做人到了罗老前辈这等地步,可以说得上是无负人生了。”王玉莲只是一心一意的凝眸以待,心中没有半点杂念。
不久,只听山腰掀起一阵欢呼之声,大家心中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默念道:“她来了!”微笑在每一个人的脸上,炸裂开来。
欢呼之掀起,只见一个貌似二十五六岁的轻装高华少妇,由音浪远远的捧送向来,就像一朵轻云,飘飘而上仙,那里像是年将五十的中年之人。她笑脸如花,眼角却是挂着两行清泪,沿途挥手,飘飘似仙。她竟未施展丝毫功力,一步一步,拾级而上,所以走得甚是缓慢。武当掌门人一尘道长慨叹一声道:
“罗师妹未返武当,十有八年,她的为人修养,更加令人钦佩了!”王玉莲却是一声呼叫:
“师伯!”身化柳絮飘风起在空中,道着玄玄倩女罗惜素射去,俏生生的落到玄玄倩女罗惜素身侧,盈盈一拜道:
“莲儿叩见师伯!”玄玄倩女罗惜素微笑握手道:
“莲儿快起来,师伯是特来看你们的!”
王玉莲有说不出的感触,只觉得罗师伯轻轻一句话,隐含着无比深厚的感情,令她热血沸腾不可抑止,她站起身来,隔侍玄玄倩女罗借素,缓步而行。这时,王玉莲才体会到武当门下,对她这位罗师伯敬爱的原因。
上了山坡,前面就是三元观,玄玄倩女罗惜素急行十数步,以大礼参见武当掌门人尘道长,道:
“小妹罗惜素,参见掌门师兄!”武当掌门人一尘道长受了半礼,侧身让过,道:“师妹少礼,快快请起!”罗惜素依然拜了一拜,道:
“小妹礼应参见掌门师兄!”武当掌门人一尘道长发急道:
“师妹忘了二十年前大祭大典上的公决么?”玄玄倩女罗惜素却是脸现凄然之色道:
“师门恩重如山,小妹愧不敢当!”武当掌门人一尘道长正色道:
“师妹固是心安理得,愚兄却不便违反祖训。”玄玄倩女罗惜素也是微微一叹,立起身来,膝上污泥,竟不拂拭。
原来,玄玄倩女罗惜素身兼武林双圣,南明一剑罗拱北(乃祖),白发仙翁沈一之(武林至尊沈元通祖父),以及武当玄门绝学三家之长,一身成就,仅稍逊夫婿武林至尊沈元通,但在武当门中而言,应是武当开派祖师以下,成就最高之人,为武当数百年来,仅见的奇才。
乃祖南明一剑罗拱北,出生入死,为武当派护法数十余年,临老又将爱孙罗惜素依归武当门下,其实,那时罗惜素的成就已非武当诸子所可比拟的了,自与武林至尊沈元通结识后,秉承乃祖南明一剑罗拱北遗命,维护武当声誉,提掖武当后进,不遗余力,为武当各代弟子所共仰。
只可惜生为女儿身,又为出嫁之人,不便出掌武当门户,遂在二十年前,由武当全体长老,祷告祖师,公议账予玄玄倩文罗惜素殊荣,除武当各代祖师外,概以平辈之礼相见,并享有最高之接待礼遇。玄玄倩女罗恰素谦虚为怀,但武当掌门人一尘道长却是不敢有违祖驯。
玄玄倩女罗惜素田武当掌门人一尘道长,陪同参拜了历代祖师神位,又先剁后院叩见了各位归隐尊长之后,这才回到掌门人静室,与各同门师兄弟妹谈叙,方晓竹乘间,叩见了玄玄倩女罗惜素。玄玄倩女罗惜素笑雁如花,和蔼可亲的着实称赞了他几句,然后,她连声对武当掌门人一尘道长道:
“小妹有一要事,欲与掌门帅兄和方小侠莲儿相商。”武当掌门人一尘道长请罗惜素和方王二小,转入另一间小室之内,这间小室,乃是掌门人练功之处,未经许可,任何人不得擅入一步,无虑有人打扰。四人落座毕,玄玄情女罗惜素双目注向方王二小身上,绽起仁慈的笑容道:
“目前接获阳煞李伯伯传讯告称,二位服食了‘龙虎金丹’,不知二位在体质变化上,有何特异之处?”王玉莲兴冲冲的道:
“莲儿只觉体内增气充沛,内力潮涌,较未服‘龙虎金丹’之前,一身功力增加何止数倍。”
玄玄倩友罗惜素微笑道:
“方小侠,你呢?”方晓竹较为细心,已然听出玄玄倩女罗惜素此问有因,莫非这“龙虎金丹”有何不妥之受?惊动了她老人家亲来指教么?他心中虽已动疑,却是说不出有何乖异的情事,他和玄玄倩女关系不同,不能像王玉莲一样随便,当时不由俊面微红道:
“晚辈愚鲁,察不出异状来!”玄玄倩女罗惜素道:
“你们功力陡增,自是意料中事,不知在运功静坐之际,可曾发现稍有浮而未实之现象?”方晓竹和王玉莲同有此感,如果不由玄玄倩女相询,他们还以为这仅只是药力未能尽量发散之故,未疑有他。这时,二人脸色都是微微一变,王玉莲疑心大起,跳起来道:
“可恶的八穷书生!他一定在药里面弄了鬼!”玄玄倩丈罗惜素又问方晓竹道:
“方小侠,你认为八穷书生为人如何?”方晓竹正色道:
“八穷书生过去为人,晚辈不敢置评,但他此番对晚辈们却是出于一片纯诚,晚辈不相信他会暗藏祸心,加害于我们二人。”玄玄倩女罗惜素点头道:
“方小侠真不亏是袁老前辈的传人,察人观物,仔细入微,愚夫妇也认为八穷书生已有回心向善的决心………”王玉莲放刁道:
“八穷书生既有向善之心,为什么还要作弄我们?”方晓竹道:
“莲妹,八穷书生刁老前辈一片好心,我们不可见疑于他。”轻叹一声,接着又道:
“以药物增加功力,原非正途,我们不可过份贪心,如今有此成就已是天大的造化,将来自修功深之后,自能补救不足。”
玄玄倩女罗惜素暗赞不止,认为方晓竹真不亏是年轻一代的特出奇才,怪不得乃夫武林至尊如此看重他,在他身上花了不少心血,并特地为他们二小练了增加功力的奇药,这种奇药,现在虽因他们已经服食了‘龙虎金丹’,无须再用,但始意却完全是为了他们。这一次,又叫她亲自下山,为二小补救探用‘龙虎金丹’之弊,这时见了方晓竹这般态度,大是高兴,望着他微微而笑。王玉莲不服道:
“我们纵然不希罕药力增加功力,但八穷书生总不能算是好人。”玄玄倩女罗惜素道:
“莲儿,不要错怪了八穷书生刁老前辈,须知他虽获得了‘龙虎金丹’,其实对于此丹的药性,并不十分清楚,此丹乃达摩祖师所制,至今已达千数百年,时日悠久,药力不无变化,是以你们吃了‘龙虎金丹’之后,并不全如理想,反之,如果不预为补救,将来年迈之后,仍有散功之虞。”此语并非危言耸听,方晓竹虽不甚悉“龙虎金丹”的配方,但他三年苦学,颇通医道,是以深信不疑,而且,也摸出了玄玄情女罗惜素的来意,他道:
“老前辈此来想必是对晚辈们有所赐惠么?”玄玄倩女罗惜素笑道:
“你心机灵活,果具处世长才,我要不为了你们怎会再入嚣尘!”王玉莲大是激动地道:
“师伯,你对我们真好!”玄玄倩女绳惜素慈笑道:
“孩子,师伯们并无厚于你们之处,乃为苍生着想,要你们消失武林浩劫,实在说起来,我们倒要相谢二位,代势消弭武林浩劫之功哩!”
方晓竹深知武林至尊一家大小,对人和善,为人出尽了力,也不愿人家生出感激之情,这种大我胸怀,感人至深,就以她口口声声,只称方小侠而不名的谦容态度来说,已令方晓竹倍增亲切之感景仰之心。王玉莲也有同感,却觉玄玄倩女罗师伯对竹哥哥太过客气,不由笑道:
“竹哥哥不是外人,师伯口口声声叫他‘小侠’,太客气啦!”玄玄情女罗惜素笑道:
“方小侠乃是袁老前辈的传人,身为天门派掌门之尊,怎可随便相称。”方晓竹恳切地道:
“还请老前辈改了称呼,晚辈要先称您师伯了。”玄玄情女罗惜素一笑道:
“好,碍于莲儿的关系,我只好有惶了。”王玉莲见玄玄倩女扯上自己,不由红起脸撒娇道:
“师伯也爱说笑话!”玄玄倩女罗惜素抚看王玉莲的秀发笑道:
“我原是不爱说笑话的,只是经常与你师父在一起,受了感染啦。”说罢,她从怀中掏出一只紫色玉瓶,递给王玉莲道:
“几千年之后服用‘龙虎金丹’,除了需要“水中之水”为引外,更少不了“地腑玄精”为配,才能弥补“龙虎金丹”已失的部份药性,你们立刻将这瓶“地腑玄精”服下,静坐行动一周天,我还有话要和你们说哩!”
王玉莲老实不客气,接过“地府玄精”,和方晓竹分而服之,就打地坐行起功来。片刻之间,二二人都感体内真气真力的虚浮激荡现象尽消,真的达到了反源入服的最高境界。二人大喜地向玄玄倩女罗惜素道了谢。玄玄倩女罗惜素道:
“你们在外面的一言一行,虽然有人不断的向我们传报,但是,我们却想听听你们亲自说说你们近来的所见。”说得既亲切又关切,可见武林至尊谁未出面,但对他们却是照顾得无微不至。王玉莲抢先将各情说了出来,只瞒住了方晓竹和六师妹发生感情之事,这些事,她有一个如意算盘,觉得到了时候,必能完满解决,是以隐念未渲。
玄玄倩女罗惜素静静的听着,有时,也插口问上两句,最后,王玉莲说到来到武当山的近事时,玄玄情女罗惜素笑对一尘道长道:
“掌门师兄放心,何师兄已出你妹夫请去了。”武当掌门人一尘道长大放宽心道:
“何师弟也真是,竟不带个信回来!”玄玄倩女罗惜素笑道:
“你妹夫发现何师兄中了老魔‘制心之术’,有意从何师兄身上研究那‘制心之术’的实情,此事关系重大,只好出小妹亲来向掌门师兄致歉。”武当掌门一尘道长忙道:
“师妹言重了,但愿武林至尊能有所获,便是苍生之福。”玄玄倩女罗惜素颇有信心地道:
“你妹夫已略有心得,何师兄也快回山了。”王玉莲一听武当天龙剑何泽龙即将回山,想起由他出名邀约各派高人集会,应属可行,乃插口道:
“既然何老前辈回山有日,一尘老前辈可否考虑以何前辈名义发出请帖?”武当掌门人一尘道长转注玄玄倩文罗惜素,颇有微询之意。罗惜素道:
“师兄尽可放心先将请帖发出,日期最好订在八月初一,到时何师兄定可回来了。”
武当掌门一尘道长向方晓竹要过名单,送出室外,自有执事人等,分头办事。玄玄倩女罗惜素又道:
“我这次下山的另一件要事,便是设法和八穷书生刁老前辈见一次面,不知各位看法如何?”武当掌门人一尘道长沉吟有倾道:
“此事只怕未尽妥善,以师妹之尊,如何可以主动和他相见。”王玉莲道:
“只要师伯指示时间地点,莲儿和竹哥哥跑一趟勾漏山,请他前来与师伯相见便了!”玄玄倩女罗惜素含笑未置可否,凤目慈光落在方晓竹身上。方晓竹肃然道:
“依小侄之见,师伯为了整个武林大局着想,未防亲自前往勾漏山一行!”王玉莲大声反对道:
“不行,这些小事都要师伯亲自前往,还要我们何用!”玄玄倩女罗惜素道:
“晓行之言有理,就由你们两人陪我走一趟勾漏山吧!”王玉莲犹觉不妥道:
“师伯,这怎么行哩!”玄玄倩女罗惜素朗朗笑道:
“百变天尊刁逢仇为恶人间,我们纵能破除他的‘制心之术’,甚或除去此犹,但他的邪恶私熏,遍植各地,终是武林之害,如逐一扑杀,未免有还天和,殊非所宜,只有八穷书生刁老前辈挺身出来,才有不加杀戮,便能收拾残局的可能,而刁老前辈虽说如今已革心向善,有意赎罪,要是没有这言之人,至多做洁身自爱而已,再则……,为了你们曾伯伯之事,依礼也应由我前去见他,才是尊老之道。”
玄玄倩女罗惜素所一片为人之心,全无武林人物,自高自大的习性,因此方晓竹对武林至尊一家人,更是心仪向往,敬佩无已。于是,玄玄倩女便带着方晓竹和王玉莲,下了武当山,向勾漏山而去。
玄玄倩女罗惜素,久不出现江湖,又因容颜不老,谁也想不到会是武林中有数的奇人之一。方晓竹和工玉莲装扮成玄玄倩女罗惜素的二个管家,内外招呼,沿途按站行去,一路都未引起别人的注意。
这天,已经通过了冲山地境,方晓竹忽然发现有人暗中跟踪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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