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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一百零一回

  天惊石破宝剑龙飞雾散烟消淫娃鼠遁

  于建暗自惊异,蹲下身去,顺手拿起左边纽环往上一提,觉着并不吃力。刚刚揭起,便见里面金蛇乱窜,吓得于建连忙将石板盖好,一个惊慌疏神,差点没跌出穴外滚下崖去。侧耳一听,洞穴中铮铮乱响,好似金刃相触之声。于建不敢再看,又没法下来。正在着急,忽见半崖腰洞口飞下一条黑影,定睛一看,见是袁星。方喊得一声:“袁星救我下去!”袁星已经纵到面前,一见那洞穴,便问于建怎得到此。于建不便说自己疑心二人行动,只说寻找二人,从崖上滚下,被这洞穴挡住,无法下去,请袁仙援手。袁星侧耳往穴中一听,正待答话,猛一抬头往前面一看,忽然面现惊疑,急匆匆抱了于建,纵下崖去。说道:“如今丹台那边出了事,你只在此看定上面洞穴,先不要对旁人说起,我去报信就来。”说罢,正要拔步飞跑,正遇芷仙走来,一眼看见于建,便问可曾看见虎儿和杨成志。于建道:“弟子今早起来,不见他两人在室内,出来寻找,如今还未及见呢。”芷仙未及答言,袁星已抢着说道:“裘姑娘可知丹台灵翠峰宝物出现么?”芷仙闻言大惊,忙问就里。袁星道:“我也才知道。如今事不宜迟,同去见了我主人再说吧。”同芷仙急忙飞回到太元洞内。

  若兰自经芝仙舐后肿虽未消,疼痛已止,除了手臂麻木失了知觉外,已无什么苦痛,和英琼正在闲话。见芷仙面带惊慌匆匆跑来,后面还跟着袁星。到了室内,袁星先自越步上前说道:“袁星素常留心凝碧崖前飞瀑仙源,知道本山一定藏有许多奇珍至宝,也曾和裘仙姑说过,虽知那仙源定通别的所在,总未寻着真实地方,未敢妄报。适才同钢羽把守后洞,对崖飞雷洞李真人门下石、赵两位大仙因听袁星说申仙姑在枣花崖受伤,意欲前来探望,命袁星回禀。在洞侧崖上,只见丹台那边仙云大起,灵翠峰已隐没不见,想是宝物出现,再不就是发生了什么事故。请主人和二位仙姑速去探视要紧。”若兰见多识广,红花姥姥在日,曾说凝碧崖藏有长眉真人的法宝甚多;到了以后,又听灵云也是如此说法。一则知道这些法宝俱有仙符封锁,二则无有教祖法谕,谁也不敢乱动。一闻此言,知道教祖不久就要回山,灵云等尚未归来,法宝决不会无故出现,好生惊疑。便问芷仙新来诸人可在室内。芷仙道:“我因还有半个时辰便是他们进餐之时,连日见南姑满腹心事,从未好好安眠,难得安睡一刻,意欲先叫他们三人前去安排,回来再唤南姑。见他们三人均不在室内,寻到崖前,只看见于建一人,就回来了。”若兰闻言,心中一动,忙对芷仙道:“芷仙姊快去寻找杨、章二人,如果找到,不许他们乱走动。袁星仍回后洞把守,回复石、赵二位道友,说我伤势业渐痊可,不敢劳动。明日便是端阳,等青螺诸位师姊回来,再去奉请。今天但盼不要出事才好。”说罢,匆匆拉了英琼,驾遁光往丹台飞去。袁星忙喊主人慢走,还有话说时,二人业已飞出洞去。

  芷仙见咫尺之间,还驾遁光飞走,知道事关重要,忙着出洞寻人。袁星追上前去说道:“仙姑且慢,还有事呢。”芷仙便问何事。袁星道:“我因见这里许多地方每交午夜,必有宝光上腾,时常留心。刚才我从崖上飞下,又被于建无心中撞落山石,发现一个洞穴,里面金铁交鸣,响声甚大,定有宝物在内。那洞穴外有门户符箓,我不敢妄自开看,正要回来报信,便见丹台仙云大起,知道事关紧要,连忙走来先说。偏偏我主人同申仙姑那般性急,不俟把话听完便走。我也知丹台是全山最要紧的所在,主人们定来不及先顾别处。不过洞穴既现,法宝又在里面作响,万一发生事故,岂不怪我知而不报?我看那新来四人中,姓杨的最是有些鬼头鬼脑。于建曾说寻他不见,万一闯了祸,现在也无法挽救。不如我去后洞把守,姑娘亲去洞穴前守护,等主人与申仙姑回来,再作计较。”

  芷仙见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估量新来诸人自受申斥,每日颇为恭谨,不敢闹事,便依了袁星。回到崖前,见于建一人两眼望着崖壁洞穴,正在惊慌。见芷仙走来,连忙跑上来说道:“仙姑、袁仙快看上面洞穴!”芷仙忙问何故。于建道:“二位走后不久,我在下面听见哧的一声,从洞中飞出一道青色彩虹,疾如闪电,光华耀眼,冷气逼人,往天上飞去了。”芷仙闻言大惊,忙和袁星拔出宝剑,飞身上崖。走到穴前一看,那穴纹丝不动,两扇洞门仍然关得严严密密的。袁星侧耳一听,里面响声龙吟虎啸,如奏仙乐,只是声音却比先前小了许多。芷仙、袁星商量了一阵,因听于建说业已飞走一道青色彩虹,不敢大意开看。芷仙又问于建怎会发现这洞穴。于建又把上项事情说了。再往丹台那面一看,只见仙云笼罩,彩雾靠罪,也看不见李、申二人动静。问起袁星,知道比先时还要浓厚。袁星恐后洞再要出事,忙着要走。芷仙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只好一人在穴旁把守,且喜响声越来越低,别无动静。过了半个时辰,远远望见李、申二人回到太元洞前。芷仙急忙招呼二人过来,先说明发现洞穴之事,不及细问灵翠峰如何,便要去寻杨成志和虎儿。英琼气忿忿地说道:“这两个业障!也许死在灵翠峰了,寻他则甚?”芷仙闻言大惊,刚要问时,若兰道:“我已丢了一件法宝,那边未了,这边又有了事,怎么偏在大师姊回来前一日同时发生?如今先顾不得说闲话,先把这洞封住再说。”说罢,口诵真言,用符咒先将洞穴封住。施法以后,立刻穴上起了一阵烟云。若兰大喜道:“这里不妨事了。听穴中响声,定然藏有仙剑之类的法宝不在少数。只可惜我知道迟了,适才飞走那道彩虹,不知是什么法宝。大师姊和诸同门不在家,连出许多事,真是气人。我们下去细谈吧。”若兰又盘问于建。于建不敢再为隐瞒,便将二人连日行动可疑及前事说了。三人因于建发现洞穴事出无心,并未怪他,只嘱咐以后诸事留意,分别回洞。

  芷仙忍不住问虎儿怎么遭难,真的可曾身死?若兰道:“我一到丹台,便看出那仙云不是偶然发出,定是师祖设下的仙阵,如无人私入阵内,决不会发动。我又看出灵翠峰已经飞去,自不量力,想从生门入内,看看有无法宝遗存。谁知师祖仙法妙用无穷,如非当初偶听先恩师说,和师祖在福仙潭斗法,恩师用身外化身得免于难之事,彼时无意中跟着先恩师学了点,差点我也陷身在内。就这样还将我一件护身法宝失落阵内,才得脱身。我当时并未深入阵里,只在生门前观望,隐约见虎儿伏倒在地上。归来驾遁光到处寻找,不见杨成志,定然也陷在阵内。虎儿所入恰好生门,或者不至于死。杨成志那厮就难说了。适才听于建之言,定是他两个业障垂涎仙草,前去偷盗,咎由自取,不去管他。只是芝仙常在那里盘桓游息,它又识得仙草所在,如将它也陷入阵内,那才糟呢!虎儿根骨甚好,虽不似夭折之相,但是仙阵厉害,如有不幸,岂不可惜?”正说之间,南姑惊醒转来,一听众人说起经过,痛不欲生,眼泪汪汪跪在三人跟前,请求搭救,并求众人领她到灵翠峰去。若兰道:“事已至此,我等道力浅薄,有何法想?现在丹台附近仙云笼罩,我等俱不敢上前,你去有什么用处?除等大师姊她们回山,新入门的秦家姊妹法木精深,或者能够挽救;否则只有请大师姊赶往东海,向掌教师尊求救了。”南姑闻言,不敢勉强,只急得饮泣吞声,哽咽不止。英琼见她可怜,便和若兰说了,姑且领她到丹台走走。若兰因为适才冒险撞入仙阵,又驾遁光遍山寻找芝仙与杨成志踪迹,运气时疮口受了震动,渐渐觉得伤处又有些胀痛,起初并未十分在意,仍同了南姑再往丹台。南姑走至丹台左近,便跪在地下,求师祖长眉真人怜救虎儿一命。在自呼号了好一会,只哭得力竭声嘶,仙云毫不减退。若兰、英琼也是代她难过,再三劝慰,才将南姑扶起。

  刚往回走,英琼一眼看见若兰袖口有紫血流出,忙喊:“兰姊,你看你的手臂又怎么了?”若兰也觉着臂上一阵阵刺骨生疼,将袖一看,那伤口重又迸裂,虽不似先前那般奇痛,渐渐有些禁受不住。芝仙又不知去向,无可奈何,只得一同回转大无洞再作计较。回洞落座不久,又觉伤处一阵奇痒,肉已溃烂,更不能下手抓挠,惟有咬牙忍受。英琼、芷仙虽没有身受痛苦,也是心中难受万分。四人都是愁眉泪眼,好容易挨到第二日。英琼自若兰受伤,早就想派神雕去青螺送信,请灵云先想救治之法。若兰再三不肯,说守山责任甚重,如无髯仙警告,后洞未辟,还可借崖顶上祖师的仙符封锁,不畏敌人侵犯。髯仙警告定要应验,自己又受了重伤,一旦后洞有事,神雕是个有力的帮手,万万遣去不得。英琼只好作罢。且喜当日便是端午,从寅初盼起,直盼到午后,仍未见众人回来。英琼只记着破青螺是在午前,有秦家姊姊的弥尘幡,顷刻千里,不难即回。哪知灵云等破完青螺,还要转救郑八姑,有些耽搁。又疑心灵云等破完青螺不就回来,或者又往别处去,好生后悔日前不遣神雕送信的失策。又见若兰浑身火热,伤处苦痛难忍;甫姑关心同气,不住悲泣。越加焦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一会在室中宽慰若兰、南姑,一会又跑出洞去向空凝盼。正在望眼将穿,忽见袁星如飞跑来说道:“主人快去,飞雷洞出了事了!”英琼闻言大惊,不及细问,知道若兰不宜劳顿,得知警耗必定焦急,只悄悄嘱咐芷仙在洞中护慰,自己只说到崖顶上去迎接灵云。一出太元洞,速往后洞赶去。

  这时石奇、赵燕儿因见来人厉害,早将若兰的法宝祭起护着洞门。英琼原知道阵法生克,便和袁星掐诀行法,穿阵而出。到了外面一看,侧面高峰上站定一个道姑和日前对敌逃走的孙凌波与施龙姑三人,正和神雕、石奇、赵燕儿斗在一起。英琼更不怠慢,忙将紫郢剑放将出去。袁星见主人上去,也望空一声长啸。神雕听得袁星啸声,倏地由剑光影里一个转侧,疾如投矢般飞下地来。等袁星纵上雕背,二次凌云又起。袁星手舞两柄长剑,发出十余丈寒光,杀将上去。

  原来石、赵二人因那日英琼、若兰驾雕飞去,又是欲羡,又是佩服,只盼二人得胜回来,好去瞻谒凝碧仙府。及至等了半天,不见动静。芷仙被英琼喊回洞去,并不知若兰受伤之事,回了太元洞,便被英琼留住陪伴若兰,所以二人先不知音信。后来见芷仙不再出来,却换了神雕和袁星把守对面洞口。一雕一猿,互用鸟语兽言对答,有时袁星又进洞去取些腌腊果子出来,与神雕互相对吃,非常有趣。知这神雕既回,李、申二人也必回来,只不知胜负如何,不通兽语,难为问讯。第二日早起,燕儿忍耐不住,心想:“一雕一猿俱是深通灵性,话虽不通,叫它送信示意,总还可以。”便从对崖飞到后洞,对袁星道:“我和石师兄因惦记着李、申二位的胜负,意欲入洞探望,请你回去禀报一声如何?”袁星便用人言将若兰受伤之事说了。石奇刚跟踪过来,闻言大惊,便和燕儿商量要进洞慰问,请袁星前去通禀。袁星知是主人好友,不敢怠慢,立刻遵命回报。及至袁星回来,说是灵云等未归,若兰病体未痊,要缓日才能待客,二人只好作罢。因见袁星佩有两柄长剑,问它可会剑法。袁星把得剑之事说了。并说只在平时看主人和各位仙姑练习,默记一点,新得此剑尚无传授,要等齐仙姑回来禀明之后,才能练习。二人将剑取出看了,知是两口奇珍。又问神雕可通人言,神雕摇了摇头。袁星道:“我们猿猴猩猩本与人类同种分化,横骨一化,便通人言。有两种猩猩,更是生来一教就会。鸟类中除了鹦鹉、八哥尚能学舌外,余者不脱胎换骨,终难人语。我这位钢羽大哥,本领道行比我要强百倍,只这一样还不知得修多少年呢。”神雕闻言,长啸了两声,好似表示受屈的神气。石、赵二人见雕、猿都这样精灵,有时问到神雕,便由袁星做通译,谈谈说说,颇为有趣。

  直到天晚,石、赵二人在飞雷崖前比剑练习了一阵,又叫袁星也练。袁星先说一声:“二位大仙指教。”便将两柄长剑舞动起来。剑一离剑匣,便是两道二十来丈的青白光华,在微月繁星之下舞将起来,越显得晶莹耀眼,瘆人毛发,比以前看时大不相同。袁星虽然不能运动剑光飞出手去,舞剑本领竟比石、赵二人还强,喜得石、赵二人连连拍手称赞不置。袁星一得夸赞,越发起劲,将平时所偷记的峨眉剑法舞成了一团寒光雪影,疾如电闪,在平崖上下翻滚。石、赵二人好生惊奇。正舞到酣处,神雕想是也有些技痒,一声长啸,舒展健融,冲霄飞起,睁开两只火眼金睛,野鹰攫兔般觑定崖上那团寒光,盘空下视,倏地两翼一收,水鸟啄鱼般疾若飞星,穿入剑光丛中。只听袁星一声怪啸过处,一团黑影,两点金星,早带了那两道寒光腾空飞起。那神雕好不促狭,从空飞泻,用钢爪从袁星手上夺去那两柄长剑,兀自在空中盘桓飞舞,也不远去,不时低飞,离袁星头上丈许高下,等到袁星纵身欲抢,它又冲霄飞去。只急得袁星在崖上连连顿足怪叫了好一阵,直露出哀求的神气,才敛翼飞将下来。袁星连忙纵过去,将剑抢到手中,归入鞘内,才用人言说道:“我想请石、赵二位大仙指点剑法,并非特意卖弄。你不怪你错投了胎,既没有长两手,又不会人言。谁还不知你从白眉禅师听经学道多年,能抓取人的飞剑?何苦气不服我则甚?”言还未了,神雕延颈顾盼之间,一声长鸣,又要飞起。吓得袁星往石、赵二人身后直躲,满口告饶才罢。引逗得石、赵二人哈哈大笑不止。袁星虽是畜类,心极向上,自得此剑,爱逾性命,神雕和它玩笑也怕得要死,又和神雕说了一阵好话。神雕延颈瞑目,偏着一个头,大有不屑神气。又引逗得石、赵二人一阵大笑。末后神雕叫了几声,袁星面带喜色,对石、赵二人道:“我们钢羽大哥要带我到空中去舞剑呢。”说罢,二次拔出双剑,将身一纵,上了雕背,神雕凌云便起。石、赵二人仰头一看,只见那袁星骑在雕背上,舞动两道剑光,穿云掣电,上下青冥。舞到疾处,好似千百条青白神龙围裹着一团黑影,在星光之下乱窜,时而高出云霄,时而低翔岩谷,光华盘空,腾挪变幻。霎时间风声四起,草木萧萧作响,连那个崖上洪波巨瀑都听不见响声。石、赵二人看得兴起,也将剑光放出,迎上前去。三人一雕,驾驭着四道青白剑光,满空飞舞,出没云际,约有个把时辰。神雕倏地束紧双翼,流星飞泻般直往侧崖万丈洪瀑之中穿了下去。猛听袁星一声怪叫过处,神雕微一腾扑,便已翻身上崖。等到石、赵二人收剑赶过来一看,袁星已经下了雕背,正在收剑入匣。再看神雕,仍和刚才一样,钢爪抓地,稳如泰山般站在那里,慢条斯理地剔毛梳翎,黑羽上亮晶晶直泛乌光,金睛四射,顾盼威猛。燕儿见一雕一猿如此神异,好生代英琼欣幸。石奇心想:“凝碧仙府禽兽已经如此本领,余人可想。”二人俱都不舍回洞,直玩到午夜做功课时,才回飞雷洞去。

  第二日一早,便到崖前仍和袁星说笑玩耍,袁星又回洞去取了许多储藏桃杏之类出来,大家同吃。石奇问起袁星,知道今日端阳,灵云等破完青螺便要回来,越发高兴。一会工夫,便到中午,石、赵二人俱未能断绝火食,回洞用完了素食,刚刚走出洞来,迎头遇见袁星说道:“适才钢羽飞翔空中,去捕生鹿回来腌腊,在姑婆岭上空看见两个异派女子和一个道姑驾了剑光,正往我们这里飞来,半途又遇见一个异派中的道士,便落下去。我问那些人的形象,有一个颇与那日与二位大仙交手的女贼相似,也许这个女贼又约人来此寻衅,二位大仙须要留意。”正说之间,忽听神雕连声长啸,袁星连忙舍了石、赵二人,纵过崖去。就在这一转顾之间,忽见两道青黄色的剑光从侧面孤峰顶上飞将下来。石、赵二人不敢怠慢,忙将剑光飞出迎敌。抬头一看,孤峰顶上站定一个道姑和两个女子。内中一个正是那日逃走的桃花仙子孙凌波,却未动手,只在一旁高声喝道:“那两个业障还不束手投降,随仙姑们回去,少时便要死无葬身之地了!”言还未了,这边袁星早骑在神雕背上,舞动双剑,冲霄而起,杀上前去。孙凌波一见神雕来势甚急,雕背上坐着一个似人非人的东西,舞动两道青白长虹,风驰电掣般飞来,摸不着深浅,不敢怠慢。自己两柄飞剑俱被敌人破去,便将阴素棠给她的一柄白骨飞叉祭起,化一道青灰光华迎上前去。那道姑识货,知道神雕来历,大吃一惊,忙喊:“二位道友去擒那两个小厮,待我来对付这个孽畜!”说罢,口中念念有词,先喷出一团轻烟,笼罩着三人全身。由孙凌波与另一女子迎敌石、赵二人,自己准备单独迎敌袁星。神雕毕竟见多识广,一见道姑身旁起了一股黑烟,口中连连鸣啸,倏地拨头飞下地去。袁星正待上前立功,忽见神雕不战而退,口中连连叫唤,知它用意。下了雕背,忙跑近石、赵二人面前,说道:“神雕说来的妖人厉害,二位大仙不可轻敌,可将申仙姑法宝祭起护着洞府,我回去请主人去。”说罢,拨头往洞中便跑。神雕放落袁星,二次仍又飞上前去。石、赵二人本觉迎敌吃力,因为年少气盛,不肯示怯,其势又不能弃了洞府逃走,只得将若兰法宝护住两边洞府,以备缓急,奋力与敌人决一胜负。那三个敌人当中,孙凌波首先不愿伤害石奇。还有一个正是施龙姑,一则有了孙凌波先人之言,再见燕儿也是一身仙骨,恨不得将这两个道童生擒回去,与孙凌波各分一个受用,两不相扰。两人俱是一般心思,俱都不肯轻下毒手。

  那道姑本是为寻峨眉门下报仇而来,谁知一到此地,便见崖下飞起一只火眼金睛的黑雕,认得是白眉和尚座下神禽,不由大吃一惊。以为神雕既然在此,白眉和尚也必定驻锡此问,如果遇上,决非敌手。当着孙、施二人,又不便知难而退。暗怪自己不该轻信人言,说是峨眉主要人物俱在东海炼宝,只剩几个初入门的仇人在此,不难手到成功,谁知上了大当。知道神雕厉害灵巧,两只钢爪善攫法宝,不畏飞剑;何况雕背上还坐着一个似人非人的东西,手中两道剑光发出十余丈青白光华,竟看不出是何家数。不敢怠慢,先将黑青砂放出一团黑烟,将三人身体护住,以免遭那神雕暗算。然后独自上前迎敌。就在这略一寻思之间,眼看那雕才一照面,便即飞了下去,雕背上似人非人的东西竟是一个猿猴。适才因为飞行太疾,又有剑光围绕,不曾看清。又见猿猴一下雕背,和那两个道童匆匆说了两句,便纵身跳进对崖一个山洞中去了。那猿猴如此灵异,定然又是白眉和尚豢养的灵兽,想是看出来人厉害,人内送信。正猜疑今日之事有些凶多吉少,忽见下面起了一阵彩烟,敌人剑光并未退去,两边山崖洞府连那两个道童俱都失了踪迹;同时那只神雕重又冲霄飞起,直往剑光丛中扑去。那道姑一面嘱咐孙、施二人留神,一面运用全神,将一道青灰的剑光迎敌。那神雕何等灵巧,早看出来人剑光不弱,不能得手,身上仗着白眉禅师用不坏金光护身法炼过全身,敌人剑光伤不了自己,只往剑光丛里虚张声势,扑了一下,便即破空直上,隐入青冥。道姑见神雕飞走,以为它害怕剑光,正暗忖白眉和尚座下神雕有名无实,想要帮助孙、施二人先将敌人剑光破去,再作计较。谁知那神雕并未远走,忽从云层里直扑下来,往三人头上抓去。那道姑见日影里弹丸飞坠般落下一点黑影,直往头顶上罩来,暗骂:“不知死的孽畜!竟敢暗算伤人。”将手一扬,黑青砂化成一团黑烟,往上冲起。神雕见难下手,一个转侧,舍了三人,又往剑光丛中飞去。一任它鹰飞鹘落,上下翻腾,想尽出奇制胜之法,那道姑俱有防备,不能占得丝毫便宜。石奇、燕儿本非来人敌手,仅仗神雕相助,勉强支持个平手。道姑明知敌人用的是隐形阵法,几番想用黑青砂从敌人剑光起来之处打将下去,俱被孙、施二人拦住。

  正在相持不下,忽听一声娇叱,下面岩石上现出一个幼女,手扬处飞上一道紫虹般剑光。施龙姑识得厉害,忙喊:“这丫头用的是紫郢剑,二位留意。”道姑已将那道青灰色剑光迎上前去,与紫光相遇,只绞得一绞,便觉支持不住,心中大惊。同时神雕飞将下去,又背了袁星舞动两道青黄色长虹飞将上来。孙凌波知道今日不下毒手决难取胜,对施龙姑道:“姊姊还不下手,等待何时?”施龙姑此来,原是受孙凌波和道姑的鼓动,目的只想觑便生擒石、赵二人回山,并不想用玄女针伤人。先见石、赵二人用阵法隐去两边洞府,易了山谷位置,便知不易得手。及见神雕飞跃,日前在枣花崖相遇的那个使紫郢剑的小女孩子又出来助阵,情知这里离峨眉派根本之地太近,更不知有多少厉害敌人还未出来。孙凌波只管催促,龙姑只管迟疑不决。那道姑见飞剑光芒锐减,情势不妙,想要用力收回,哪里能够,被英琼紫郢剑一夹,便成了两截,余光青荧,似两截断了的火柴飞坠。那紫光更不饶人,破了剑光,便直往道姑头上飞去。孙凌波见势不佳,舍了石、赵二人,忙将飞叉迎上前去,想抵挡一阵,好让道姑行法。谁知又被紫光迎着一绞,化成无数断光流萤四散。施龙姑先迎敌石、赵二人还不怎样,及至袁星舞动玉虎剑二次飞了上来,虽不能飞剑出手,可是骑在雕背上来往盘旋,竟不亚于飞剑活跃。那两道剑光又大又长,舞起来如黄龙离海,长虹贯日,用尽元神,休想克动分毫,本就难于应付。及至孙凌波见道姑危急,分出飞叉前去接应,只剩龙姑一人独敌这四道剑光,如何能是对手。偏偏孙凌波白骨飞叉迎着紫光便成数截,龙姑心惊微一疏种,便被袁星两道剑光绞住,指挥不灵。石、赵二人见英琼带着一雕一猿连连得胜,又喜又愧。一见龙姑飞剑已被袁星两道剑光绞住,石奇暗运真元,指着剑光,直往龙姑身上飞去。那道姑虽然满身妖术邪法,除了一柄飞剑,用起来大半仗着符咒。起初全神贯注飞剑,不舍得把它失去,难于分心。及至飞剑被敌人破去,又惊又怒。她还不知紫郢剑何等厉害,以为黑青砂满可以护住三人身体,剑光一挨,便受邪污坠落。放放心心地一手取一把黑青砂,一手拿着一个泥犁落魂幡,正在念咒施为,英琼紫郢剑已经绞断孙凌波白骨飞叉,往三人站立的孤峰飞来。孙凌波飞剑、飞叉全都毁在英琼剑下,虽然万分痛惜忿恨,也不敢再用法宝出手。眼看紫光飞来,见那道姑仍若无其事一般,也以为黑青砂可以御敌破剑,一时疏忽,只一味催促施龙姑快放玄女针。言还未了,英琼、石奇的飞剑双双飞到,英琼与孙凌波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也是那道姑命不该绝,英琼将手一指,紫郢剑舍了道姑,直取孙凌波。只听一声惨呼,紫光过处,一道白光直从峰顶坠落。那道姑和施龙姑各驾遁光分头窜开。山峰阴风大作,愁云惨雾中夹杂亩许方圆一团黑影,鬼声啾啾,直往下面英琼立足崖前罩下,同时更有八九道红光射将下来。那神雕连连叫唤,展开双翼,将身向前。雕背上袁星也舞动剑光,护着全身迎了上去。英琼经了几次大难,已知慎重,自己仅这一口紫郢剑,见敌人连施妖法,无力兼顾,只得舍了敌人,将剑收回,待要护住全身。

  就在这一转眼间,先是一道金光从天而降,接着便是一团五彩云幢滚入黑氛浓雾之中,同时,又见七八道各色剑光直往对面峰头飞去,立时烟消雾散,满眼清明。灵云姊弟率了紫玲姊妹、朱文、文琪、轻云等飞身落地。英琼心中大喜,连忙收了乾坤转变潜形旗,与诸人相见,又将石、赵二人请来见了。石奇因为飞剑受污,好生难过,同众人见礼之后,先飞到崖下寻着那柄落下的飞剑。再上那孤峰去一看,除了孙凌波尸横就地外,道姑和施龙姑业已在妖法被破时逃走。

  原来施龙姑被孙凌波催放飞针时,忽见紫光、白光同时飞到,正要抵御,那白光近身数尺,忽然落下。正想赞美黑告砂厉害,却未料紫郢剑不怕邪污,竟然冲烟而入。只听孙凌波狂叫一声,连肩带首断为两截,倒于就地,把龙姑吓了一跳。所幸见机甚速,还被剑光微微扫了头顶一下,将青丝齐根寸许削落。吓得龙姑胆落魂飞,忙驾遁光避开。惊魂乍定,不由急怒攻心。再看那道姑已将泥犁落魂幡展动,黑青砂放出去,把心一横,索性也将玄女针放出,准备报仇雪恨。没料到灵云等从青螺回来,行近峨眉后山,紫玲忽闻着一股腥风,连说有异。便将遁法升高,看见不远处黑烟笼罩,连忙赶了过去。朱文首先将天遁镜放出。紫玲一见那八九道红光,认得是金针圣母的玄女针,大吃一惊,恐怕下面的人受伤,知道此针只有弥尘幡能破,连忙飞了下去。龙姑也颇识货,一见敌人声势大盛,连孙凌波尸首俱顾不得携带,连忙收了飞针逃走。那道姑自知邪不敌正;妖法被天遁镜一破,早化黑烟逃走。孙凌波仇未报成,枉送了自己性命。这且不言。

  灵云等担心凝碧崖,又不见若兰、芷仙等在侧,只剩英琼同一雕一猿在飞雷洞崖上与敌人争斗,忙问凝碧崖可曾出事。英琼道:“话长呢,后洞现已打通,我们回家再说吧。”当下仍将乾坤转变潜形旗交与石奇,吩咐神雕、袁星把守后洞,匆匆别了石、赵二人,一同由后洞回去。众人剑光迅速,俱都惦记凝碧崖发生变故,无心观赏沿途景致,转眼便将飞雷捷径走完,收了剑光。英琼忙将若兰受伤经过说了个大概。灵云、朱文一听若兰受伤,先不顾别的,便率众往太元洞走去。才走近若兰门首,便见芷仙满面惶急,在室前探头凝望。一见众人回来,心中大喜,高声喊道:“兰姊,大师姊回来了!”说着,便迎了众人进去。原来若兰在英琼出去这一会,伤势越发沉重,渐渐元气隔不断要穴,毒气要往肩肿一带窜了上去。不是因为灵云等今日就要回来,几乎想将一只臂膀断去。南姑心念虎儿,也是哭得如泪人儿一般。芷仙看护二人,本就代她们忧急,因等英琼独自御敌,好一会不见回来,越发担惊害怕。正在无计可施,正好众人回来。灵云先进室中,见若兰袒臂在床,忙回身喊金蝉止步,自己同了紫玲姊妹,走近石床前看视。若兰因为运气阻遏毒血流行,不能行动说话,只微微用目示意。灵云未及开言,紫玲一见若兰疮口,便知是中了金针圣母的玄女针。忙问若兰受伤时间,已经两日,好生惊异。说道:“这玄女针若中的不是要害,如不将伤处残废,至多一个时辰,毒气攻心而死。申师妹能延长这么多时候,足见道力高强了。”灵云因紫玲知道来历,便请她从速施治。紫玲先要过凌浑所赠丹药,与若兰敷了半粒,又用半粒服了下去。然后道:“这种飞针,是取五金之精与百虫百乌之毒,千锤百炼而成,再加多年修炼,再也狠毒不过。当初先母也会炼此种飞针,因为嫌它太毒,不曾修炼,仅炼了红云针与白眉针两种。除白眉针万不得已时作防身之用外,红云针中了并不要紧,仅仅使敌人受伤而已。闻金针圣母已遭天劫兵解,如此毒针随便传人,恐怕她末劫不易超拔呢!适才神雕想是知道此针厉害,救主心切,竟横展双翼迎上前去。我们若来迟一步,李师妹虽仗剑光护体不致妨事,那神雕必定受伤无疑。因为此针之毒,各家妙用不同。愚姊妹虽知破针之法,医治伤处却无解药。若非凌真人赐的仙丹,申师姊道力高深,能以维持数日,虽不丧命,也残废了。”说时,若兰自敷了神丹,紫血不流,疼痒立止,臂上一阵白烟过去,虽未立刻还原,浮肿渐消,皮肤也由紫黑转成红润,屈伸自如。便要下床和众人见礼。灵云、紫玲连忙拦住。大家落座,细说前事,才知有芝仙舐臂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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