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任乾玉认出王述先携回的怪头是“蚺龙”的头,不禁惊叫一声,吓得各人都跟看惊叫,任乾玉倒懊悔自己未免是小题大作,乃把“蚺龙”的来历交代出来,各人也都觉得刚才的举动有点好笑,精神也渐渐地恢复宁静。
原来海南岛上面,并没有什么猛兽,连到狮虎之类,早经绝迹;虽然有猪熊,狗熊和花豹,但为数也不多,不过蛇虫怪鸟却是洋洋大观,令人咋舌。
蛇类里面,最毒的是青虹练,在一片丛林里,如果有青虹练潜在,那么周围三里的林木,正好像笼罩上一重青色的雾,映看阳光,倒是艳丽非常,但是不论是人畜,飞禽甚至于剧毒的蛇虫,只要触及那重青雾,就会立刻中毒倒地;所以那个地方,生物绝迹,到这条青虹练离开之后,三天内树叶落尽,七天后连树皮也要枯死,只剩下白骨——的树干仍-立在地面上,所以在丛山峻岭里面,有很多未倒下的死树林,普通叫做白骨林,就是青虹练的杰作至于蛇类最大的就是蚺蛇了,小蚺出生后的第一年,就有大腿一般组,长有三四丈,而且具有两个蛇胆,一个蛇胆生在蛇的前半段,另一个蛇胆却生在蛇的后半段,虽然蚺蛇本身是无毒的蛇类,可是因为它不论遇到什么凶恶的生物,都囫囵香枣般,一口吞下去,把那毒物的毒储藏在脑后的袋中,遇敌时就把它喷出来,正因为它的毒汁,是从其他毒物身上挤出来,所以奇毒无此,不论任何一倏蚺蛇的毒,都各不相同,不论人兽遇上,往往无救。现在,被王述明杀的这条蚺龙中的异种,听说是蚺蛇和犀牛交配而生的怪物,头上长一只角,而它这枝角却是无坚不摧,身上长着细鳞,却是刀枪不入,如果述明兄弟不是有那枝绿虹宝剑,那么遇上蚺龙必然无法幸免了。
王述先兄弟所吃的那些青草,可能真是蹑空草,因为蚺龙这个东西,精灵无比,自己也知道和一般蛇类不同,妄想脱胎换骨,化龙飞去,所以祗要给它发现灵丹妙药的地方,就盘据下来守候看,或者把这些灵药吃去,以增长自己的功力,蹑空草更是蚺龙急迫需要的东西,可能是因为不大够气候,所以还没有吃掉,那知一个疏忽,就被王述先兄弟撞上,吃个一乾二净,它那得不愤怒拼命呢?”
任乾玉把王述先兄弟的遭遇,剥茧抽丝,一一解剖使众人明白之后,又说:“述明兄弟虽然掉到那火山口里,但是,可能仍然很安全,也许还另有奇遇呢!”
王仲甫忙道:“你说述明这孩子不会死?”
“是的!”任乾玉答过了再说:“这个理由很简单,因为他仅是被没有头的蚺龙卷下去,我们可以想一想,那蚺龙本身是刀枪不入的,把王述明卷在当中,无形中就成为一大捆棉花簧垫,纵然摔上了岩石,也不会摔伤里面的人,同时那条蚺龙已经死了,到地面上之后,王述明凭看那枝绿虹剑,很容易就可以脱离困绕,或者他现在已经在烤肉来吃了。”
王仲甫等人听到任乾玉说出这些理由,想来倒是不错,虽然王述明没有回来,但各人也大大的放心,但王仲甫到底还是忍不住再问:“任世兄:你说的确有一番道埋,但是他还能有什么奇遇呢?”
“这不过是我的猜想吧!俗语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们试想看,述先述明兄弟,在前后不过四个月的时间里,诛血鳗,得到鳗珠、宝剑、银果,便在几天前救了全村的性命;今天又探蒙天岭,吃了蹑空草,杀蚺龙,难道他不会有另外的遇合?正因为述明的福缘太厚,所以造物故意把他两兄弟分开来,不然述先那能够有自己的遇合?说起述先携回的这个怪头,上面一枝角就是无价之宝,而且内部还有龙宝,不过没有宝刀宝剑,是无法把它取出来,也许还要等述明回来才行,如果他一去不回,岂不是埋没了至宝?好歹我们要在明天上那蒙天岭走一趟,到时就可分晓了。”任乾玉知道王仲甫几人还是不放心,就连到自己也没有把握,只好模棱两可地这样回答了。
王大伯道:“你怎样决定他俩兄弟吃的是蹑空草?你也可说出个道理来给我们听听!”
任乾玉微笑道:“这还不很简单吗?刚才述先兄弟回来的时候,我们是不是以为是述明回来?”
王大伯、王仲甫、丁世成,都点点头,王大伯又问:“那和蹑空草有什么关系?”
“大有关系呢!”任乾玉又接看说:“刚才我们看到述先回来时那种身形的快法,绝对认为是述明,而想不到是述先,到后来居然是出乎我们意料之外,我也觉得很奇怪,但是听到述先说他们吃了蹑空草,就不奇怪了,因为蹑空草吃了就会使人身体力壮,而且还能够把身体悬在空中不掉下来,就拿述先带回这个怪头来说,起码有两百斤重,如果不是吃过蹑空草,那么述先纵然能够自己越过吃人坡,也不可能带这么重的东西,可见里头大有文章哩,不过不知道那草还有多少,让我们明天也吃一两根!”
王述先噗嘘一笑道:“那些草又甜又香,给我们像牛样抢吃光了,恐怕连草根都没有,那还有任叔叔的份?”
各人听到任乾玉说吃了蹑空草之后,身体可悬在空中不下来,都大为惊讶,立刻就要求王述先一试,王述先也想试蹑空草是否有这样好处,当下再悬挂一颗鳗珠在身上,就要走出亭外。王仲甫见他又挂起鳗珠,就问道:“那些鳗珠都在你身上?”
“不!我只带十二颗,弟弟自己带十二颗,在昨晚上爷爷在船上喝酒的时候,弟弟和我商议今天要上蒙天绩,我们就往舱里把鳗珠分开携带,同时把三套鳗皮衣服统统穿在身上,以免今天穿换的时候,给爷爷知道,不让我们去,昨晚上任叔叔问我,我只好骗任叔叔一趟哩!”王述先说到骗任乾玉的时候,小脸孔不禁一红。
“小鬼头!昨晚上我老早就知道你在说谎,但是要看你们捣出什么鬼,不然我和你爷爷一说,不但你们上不了蒙天岭,就是岭天蒙也去不成了!还要吃什么蹑空草哩!”任乾玉笑看骂看。
“想不到你那么自负聪明,也被我兄弟骗过去,好不害羞,还好意思说呢!”王大伯笑看说,又连连喊道:“小兄弟赶快试给我看,不要噜-了!”
王仲甫听了王述先说的话,知道他两兄弟原是有划计去探蒙天岭,但恨自己多吃几十年饭,到头来还斗不过两个小孩子,倒十分懊丧,而另一方面却也替他俩喜欢,知道有了这么多的福缘,那么故主的血仇,终必报得成了,也就敦促述先赶累试演这一生来未见过的奇事王述先答应了一声,出到亭子外面,双脚一顿,只见箭头一道光华升入七八丈的空中,果然就停在半空里不掉下来,喜得丁世成不断叫“好!”丁世成虽然有二十多岁了,但是少年心性不禁发出奇想,大叫道:“兄弟再向上跳,这下要跳高些!”
王述先答应了一声,只见一道光华直落到地面上,王述先却怔怔地站在那边,丁世成走过去埋怨道:“你是怎么搞的?我叫你朝上跳,你怎么反朝下跳来了?”
“我本来就是朝上跳吓!那知道脚下轻飘飘的竟落到地面来?”王述先莫明其妙地回答任乾玉看到他俩那付怪样,不禁呵呵大笑道:“你这两个傻瓜,你们都不想想,如果能够这样一步一步地朝山跳,那可不给你跳到天上去?试问在空中没有站实,怎么能够朝上跳?”
这段话说得各人也不禁哑然失笑。
可是,丁世成又说:“小兄弟!你这下子可不需要床了,把身体悬在空中睡觉,四方八面都是通风,该是多好!”
“这倒不妨一试”王述先说毕,两脚一顿,身体又直窜空中,他的身子一倒,又轻悠悠地落到地上来,连说:“不行!不行!只要身子一睡倒,又落下来了,简直是在空中不能动,一动就要落下来!”
任乾玉好笑道:“世上那有不劳兴获的事,你能有那么多奇缘,已经应该心满意足了,还要想在空中睡觉,也许你的弟弟可以,因为他吃的此你多些。”
王大伯,王仲甫等那见过这样的奇境奇事?虽然不是他们自己亲身享受,也是欢乐万分,不过王大伯倒还觉得有一事值得怀疑,问道:“他们吃了那糜多蹑空草,王述明怎么还会掉下来?”
任乾玉又笑道:“他那里是掉下去?而是被蚺龙带下去啊!你可想到那蚺龙的身体重量,何止千斤,还要挟着一卷一窜的馀力,而且述明刚刚吃了蹑空草,药力还未发挥,那能不被它扫了下去?不过,依照情形来说,述明兄弟一定可以从那火山口的下面上来的,明天去看看,如果他上不来,那就是他另有发现了。”
大家喧嚷了一会,各自沉沉地睡去,只有王仲甫思潮起伏,翻来覆去,那里睡得看?好容易等得天亮,忙把王大伯,任乾玉,丁世成,王述先叫醒过来,由王述先叫醒过来,由王述先找到几十根山藤王仲甫第一个抓住那条山藤,一面施展壁虎游墙的绝技往崖顶上爬,那消一会已到达了崖顶,崖下各人先是王太伯把山藤捆在腰部,两手抓住山藤,由王仲甫和王述先合力,把他拉上崖顶,任乾玉,丁世成两人,也都依样葫芦,到达崖顶,只见这片山崖竟是两面全陡,就像一堵高墙蜿蜒在群山的中间,山崖的顶端倒是七八丈阔的平地,中间也有小的起伏。
各人上了山崖,给山风吹得瓢飘欲仙,无大不乐,稍为休思一会,就由王述先带路,顺着山崖向蒙天岭走去,约走了一个多时辰,果然看到一块光秃秃的山坡,山坡上有稀稀落落的芭蕉树和蔓藤,这片山坡看起来倒有五六里远近,王大伯绉绉眉头道:“这片山坡可能就是吃人坡了,那末远,我们怎么过去?”
任乾玉道:“如果有几块大木板就好了!”
王大伯道:“要大木板做什么用?”“我们可以坐在大木板上,让述先兄弟拖看我们溜过去,”任乾玉笑看答。
于是各人向四面搜寻,王仲甫道:“不必费力了,这山崖上连大树也不多几株,而且没有人能够上来,那有什么木板?”
王述先想了一回,望看王仲甫道:“爷!我-你过去好吗?”“你怎么能够-人走那么远?王仲甫绉看眉说。王述先又道:“昨夜任叔叔说那怪头有二百多斤,我都把它不费力地提过来,大概-一个人也没有什么问题吧?”
各人一想,除这个办法外,实在没有第二个办法可想,不过那么大的人,给小孩子-来-去,不免有点尴尬,可是事实如此,也顾不了那么多,所以,都怂懑王仲甫试试看,王仲甫只得含羞伏在王述先的背上,喊声“小心了!”王述先答:“不妨事,轻得很哩!”双脚一踪,已经进入山坡七八丈远,脚尖刚刚和那山圾接触,身形又是一起,竟狂奔起来,王仲甫伏在王述先背上就像腾云驾雾般,只听到呼呼的风声,那消片刻,已经走完了这吃人的山圾,踏上实地。
王述先把王仲甫放下来之后,又跑回去-王大伯,这样跑来跑去,-到最后一个时竟也很感吃力,速度也慢了许多,好容易-任乾玉到蒙天岭放下之后,王述先也禁不住喘起气来各人憩了一会,王述先又领头带路,不消片刻,就上到山顶,王述先指着一块较松的泥土道:“爷,这块土地,就是长着蹑空草的地方”。各人连忙赶过去一看,那里还有蹑空草,真个连草根也没有,任乾玉笑道:“你们是怎样吃法?连草根也小剩一点?”王述先笑道:
“我们是把它拔出来吃哩,任叔叔没有看到那草茎是深绿色,配上紫色的根,多好看,吃起来又甜,又香,又脆、多好吃哩”任乾玉苦笑道:“不用再说了,赶快把弟弟跌下去的地方告诉我们!”
王述先才指指点点地,把和那蚺龙如何打法,弟弟如何杀蚺龙,怎样被卷着掉下去的情形,有声有色地描述,而且指看一滩血迹道:“这就是斩龙的地方!”
各人一看那王述明掉下去的地方,人人都惊得魂不附体。“原来那个地方的山崖已塌了一角,伏倒望下去,却是垂直千丈,周围约有一里的大穴,绝不可能下去,更不可能上来的绝地,王仲甫一见这种情形,迳自哭了起来。王述先怔怔地往下看了一会,大喊一声“弟弟!”却见附近的沙石被他的声音震动,哗拉啦地落下一大片,吓得他不敢再喊了。
王仲甫连忙问道:“你看见什么了?”
“弟弟真的没有死,他在底下杀龙呢!”王述先高高兴兴地说着,“你们伏下来看,就见到靠我们这边的山崖底下,有一倏长长的黑影,这条黑影旁边,有一个小黑点滚来滚去,那不是弟弟是什么?可是这山倒古怪,一喊它就要塌,吊弟又看不到我们!”
各人依着王述先所说的地方看下去,真看到一个小点在一条长线的旁边滚动,经过了多时,那条长线似乎又大了许多,真个是述明在剥蚺龙的皮了,可是怎样能使王述明知道自己人在山崖上呢?怎样才能救得王述明上这山崖来呢?各人都是一筹莫展,毫无办法,要想抛下些山石去引他注意,但是山石是常常自动地掉下去,未必他就知道崖上有人,何况自己这方面都是伏在地上,只露出一个头在崖外面,下面不容易看得到,岂不是白喊?
各人往下看了一会,又看出一件奇事来。原来那小点十在那长线上一动,小点立即变成了大点,向崖下走来,忽然就不见了,过了一会小点子又出现了,在那长线上一动,又往崖下走来,这样来往好几次,那长线渐渐地变成短线,显然地王述明是在把蚺龙剥皮之后,斩成若干段,再一段一段地搬到山洞里,只要山崖底下有岩洞,而且王述明能够找到山洞,住在山洞里,那么眼前是没有危险了,蚺龙的肉如果保存得好,那怕不够他吃两年,两年后他的武功当然是更高强,纵然不能离开这火山口,但是各人回去之后,利用一年的时间,那怕不打好一条几十丈的长绳,把他救出来,王仲甫想到这个问题之后,倒很乐观地注视看下面的变化。
再过了一会,各人又见到那个小点走到黑线的一端,那黑线就慢慢缩短起来,王仲甫看急道:“述明这孩子在卷起那张蚺龙皮了,他收卷好了,可不就要回洞里,我们如果不赶快想办法使他知道我们在这里,就再找不到机会了!”说完后,急得尽是搓手。
任乾玉道:“师父且慢看急,现在倒没办法使他知道我们在这里,但是到了夜里,我就有办法和他联络了!”
王大伯奇道:“现在白天看得那么清楚,倒没有办法,到夜里,反而有办法,你这话怎么讲?”
任乾玉指看王沛先道:“办法就在他的身上!”
王述先怔了一下,哑然失笑,连忙道:“是……是!办法是在我的身上。”
任乾玉在王述先的背上一拍道:“是聪明的孩子!”
王大伯道:“你们到底是给我们猜什么谜?说出来好不好!”
任乾玉指着王述先道:“好兄弟告诉大伯吧!”
王述先笑嘻嘻地说:“我猜的还不知道对不对呢,很可能是因为我带看这些鳗珠,到夜里它发光,所以夜里我们朝山崖下的洞口先丢下一颗鳗珠,弟弟必能够检到,因为鳗珠只是我们有,所以弟弟必然知道我来了,同时我们每人手上拿着一颗鳗-,弟弟也就知道我们全都来了,如果他有本事,自然会上来和我们见面,否则他也安心在崖下等候我们再来救他,任叔叔!你说是不是这个意思?”
任乾玉呵呵笑道:“到底全给你猜对了,如果述明在这里,那末我这主意必定被他先抢着说了”各人也都暗暗地点头,只听到任乾玉又说:“现在我们要起来了,这里只要留一个人注视谷底,不要给他失踪了就行,我们还得找东西塞塞肚皮哩!”
王述先道:“我留在这里……”那知话还没有说完,就给任乾玉拦住了说:“不!你不能在这里,你看这山秃秃地什么都没有,到那里找食物去?还不是要渡过吃人山坡那边才成?如果把你留在这里,我们又飞不过山坡去,那就要大家饿死,你赶快到那边去,如果看到野猪,免子,鹿,等野兽就带几个来,再不然就带几个果子回来也行,快去!快去!”
王述先笑了一笑,接连一路飞跑,一条小小的身形,转瞬之间就隐没在丛林里。任乾玉不觉赞叹道:“他俩兄弟那么小的年纪,偏就有那么多的福缘,我从小淡泊功名,走遍琼崖十三属,即连烂泥土也找不到一把,真是匪夷所思了!”
王大伯见他自怨自艾地呻吟,倒也觉得好笑道:“人家是忠臣义士之后,而且身上担着血海深仇,敌人又是当今权势显赫的人物,神仙也知道他们报仇不易,所以才尽力去帮助他们,像你吃得饱睡得好,无灾无难,还要妄想什么缘来看?”
任乾玉忙道:“大伯又开我的玩笑来了,我不过是见到他俩兄弟到处都遇上希世的珍品,而我们连草根树皮也找不到一点,无意中发出慨叹罢了,难道要和他兄弟抢夺什么仙缘不成?而且仙缘是各人有各人的福份,谁也勉强不来,岂是巧取豪夺可以得到?不过,我见你老说了好几次血海深仇的话了,我听了只是纳闷,不知道能否告诉我知道一二,也许有用得着任乾玉时,我也可以尽一分半点棉力呢?”
王大伯先望了王仲甫一眼,但见他愁容黯淡点了一下头说道:“你告诉任世兄吧!”王大伯然后把王仲甫和述先两兄弟的出身,经历源源本本地说出来,任乾玉听得三尸咆哮,七窍生烟,好容易听完了,过来对王仲甫一躬到地道:“骆参将此举,忠义足着春秋,我一向来以为师父真的是一位武功很高的武师,却不知道有这么一段惨痛历史,现在王兄弟迭遇仙缘,足见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决定以有生之年为骆参将和王兄弟效劳,如果有用着乾玉的地方,千万告诉我一声,纵然是赴汤蹈火,也是在所不辞”又转向王大伯道:“大伯!你这就不对了,于尚书忠义,全国除了奸党之外,谁不钦敬,听说奸党里头有一个名叫朵儿的,原是曹贼的部下,但是于尚书就义之后,他也往祭,被曹贼掬了几个耳光,到第二天他又去祭了,足见奸党之中,也不少钦佩于尚书的人,而这么大的事情,于尚书的后人住在我们村里这么久,你也不告诉我一声,岂是还把我当做外人么?一王仲甫忙道:“世兄不要怪大伯不告诉你,其实我最初到贵村的时候,是不愿人多知道我们的身世,以免传出,反而害了述先述明两兄弟,老朽已是行将就木,生死看得很淡,但最低限度也要保存忠臣一脉,到后来虽然看出世兄义气干云,可是已经事过境迁,又何必提起过去的伤痛?所以就没有说起,今天如果不是世兄急于知道,迫得太紧,他也不会说,不过这样一来,见世兄亦是热血的男儿,老朽在这里心领了。”
各人又闲谈了一会,看看日过晌午,还不见王述先回来,王仲甫不禁焦急道:“不要这孩子又像他弟弟那样失踪了?”这时除了丁世成仍注视崖下的动态之外,其馀八只眼睛都瞬也不瞬地望看吃人坡那边,任乾玉虽然比较镇定,但事不关心则已,关心则乱,现在也暗暗着急起来,好容易又过了半个时辰,才见丛林那边现出了一个人影,幌幌然到了吃人坡,飞也似的跑向蒙天岭这边来,当然除了王述先之外没有第二人了,各人才松了一口气。
王述先手捞着两包东西,身形像烟似的飞快,各人都不知道他带些什么东西回来,眨眨眼,他已到达了跟前,把手上的东西一放,说:“你们先吃点生果,我再去拿点残枝乾柴来”,一转身又跑掉了。
各人朝地上一看,原来是一只约四五十斤重的野猪,和用鳗皮衣裹看一大包东西,可能就是他说的生果了。王仲甫抖起衣服,零零乱乱地掉下几十个拳大的青果,和两个约有二三十斤重的菠罗蜜。这时各人已是饥肠辘辘,肚皮里提出抗议,看到这么多生果,那肯落后,立刻狼噬虎吞地吃起来,正在猛吃的时候,又见到述先一手提看一个大竹筒,另一手挟着大把乾柴,跑到跟前,笑吟吟对王大伯道:“大伯!你能猜中竹筒里是什么东西!”王大伯道:“蜜糖”,王仲甫道是“水”,述先都摇摇头。
任乾玉道:“我不要猜吧!我猜准对!”
王述先笑道:“你猜准不对!”任乾玉微笑道:“可是酒?”王述先拍手大笑道:“任叔叔猜对了。”
王大伯听说是酒,连忙接那竹筒过来凑近鼻子一嗅也道:“果然是酒”把竹筒一侧,顺势喝了一口,连连赞道:“好酒!好酒!比我们家酿好得多!”又对王仲甫说:“老哥!你赶快喝几口吧!难得的好酒呢!”
王仲甫喝了一口之后,也大赞好酒,转过来问王述先道:“这倒奇了,在荒山荒岭里面,你到什么地方弄来这些东西?”
任乾玉笑道:“还不是抢了猴子的”“猴子的?”王仲甫更是诧异。
任乾玉也把竹筒拿过来喝了一口说:“正是猴子酒!”接看说:“本岛的猴子以万宁陵水一带的山里最多,当然这一路的猴子也不少,猴子是合群性的,它们往往选出一个年高德迈的老猴出来充当猴王,每一群猴子里都有一只猴王,如果它们占据的山里环境很好,条件齐备,那么它们就会利用树穴作为酿酒的地方,采了各种各样的生果,塞到树穴里去舂烂,然后再采一种叫做‘酒饼刺’的叶子放到树穴里,过了三几天,树穴里的生果就会发酵,而得到甜酒,居住在山区猴子多的地方的村民,常常偷猴子的酒吃,不过偷的时候,不能给它看见,否则,第二次再来偷的时候,就会偷到毒药酒了。”
王仲甫瞟了这些故事,也大叹“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了”已听到任乾玉问王述先道:
“你弄得酒来倒也罢了,但是这只野猪怎么办?又没有刀,难道两个人把它拉开不成?”
王沛先道:“任叔叔且慢看急,我还要给你猜一样东西”接看从衣服的底下一抽,却抽出一把亮晶晶,软绵绵,有三尺多长的剑来,在座各人不禁大惊。王述先把剑抽出来之后,倒提看剑把,递给任乾玉,笑嘻嘻道:“这里还有一个剑鞘哩!”一面说,一面从外衣里解下一个斑烂夺目,透着宝光的剑鞘来,各人都大为惊异。
任乾玉接过那枝软剑,轻轻一抖,那剑尖竟往后一弯,几乎就刺到自己的腿上,吓得毛骨悚然,惊叫一声,王仲甫连忙喊“使不得!”
任乾玉吃了一次亏,学了一次乖,再也不敢大意了,把那枝剑反覆弹弄,剑身竟给他弹出“汪汪”的声音来,还是王仲甫对于兵器常识比较认识多些,他看了那剑的形态之后,沉吟道:“恐怕是缅剑吧!”
任乾玉忙问:“什么叫做缅剑?”王大伯白了他一眼道:“缅剑就是缅甸国制造的剑,难道这个都不懂?”任乾玉脸上一红,忙道:“这个我倒懂啊!我要问的是:缅剑有什么好处呢?”
王仲甫恐怕他两人会越闹越僵,连忙说道:“这难怪任世兄不识,连老朽半生戎马,见过很多兵器,但也没有见过这希奇古怪的软剑,刚才所说‘缅剑’也不过是看它软绵绵地,而临时绉出来的名字罢,据说缅甸国人在孩子初生的时候,至亲好友都要送来一点上好的精铁,此后每年,孩子的父母都要把那些精铁给刀剑师锤链千百遍,练成精钢,到了孩子“长大成人了,他的父母便把那精钢给刀剑师铸成了刀剑,这些刀剑当然都是锋利无比的,所以我们武林人物替它起了一名字叫做‘缅刀’,不过这些缅刀也有好坏,好的是软绵绵地,可以束在腰上,非有上好的武功不能使用,不然很容易会伤到自己,这类缅刀我倒见过好几把,而缅剑则一把也未见到,可能是因为它两边锋口,比刀更难使用的缘故,而少有人用它,刚才我见这枝剑的样子,才想起缅剑来,如果真是缅剑倒也很容易试验,它可以截铁如泥,谷人不留血,我们现在虽然没铁给它截,但也有一口野猪可杀,等一会就知道了。”
王仲甫说完了缅剑的情形之后,接过剑来朝那口野猪一割,就把那猪头和身子分离了,一股血光从被割的地方流出来。王仲甫把剑柄向上一提,只见剑上的猪血滴溜溜地顺着剑尖淌下,真个是涓滴不留。那剑身仍然是一泓秋水,映得人须眉生寒,王仲甫深深吐一口气叹道:“真是一口价值连城的缅剑!”回过头来对王述先说:“你的机缘渐渐到来了,现在这口剑也许比不上弟弟那枝绿虹剑,但也是世上稀有的珍物,你要好好地爱惜它,保护它,须知天下的至宝,都是巧取豪夺的对象,有德者得之,无德者失之,仅恃武功是不行的,必须要修德以辅,才能成为一个完人”这些话说得各人不断地点头。
任乾玉又问王加先道:“你这枝剑在什么地方找到的?告诉我们知道也好!”在野猪窟里找到的……哟,丁哥哥伏得太久了,我先去换他回来,过一会再说”王述先急急忙忙地就要过去,各人都暗暗赞美这个孩子纯厚。
任乾玉看到述先要去换那丁世成,连忙拦住,说道:“让我换吧!你在这里讲得剑的经过过,我在那边也可以听到!”一面在说,一面就走过去,大家谦让了一会,还是把丁世成换回来了。
王仲甫拿那吹毛截铁的缅剑把那野猪的皮先剥下来,平铺在地面上,当是一张屠床,然后把那野猪破开,取出五脏,除心肝之外统统丢了,最后分成若干小块,那消片刻。就把这头四五十斤重的野猪处理得比屠夫还要乾净,王大伯一面帮着,一面笑看说:“古人有句话说:‘割鹅焉用牛刀?’我们今天真是割鸡用牛刀了”“不!今天是‘杀猪必须缅剑!。’哩!”任乾玉听到这边说“割鸡焉用牛刀”就在那边笑着回答过来。
这时丁世成已经生好了火,王仲甫就喊道:“任世兄给述先过去看守吧!你先过来吃点东西再说,”“我要在这听王大兄弟说得剑经过哩!如果他来这里了望,就没得说了。”任乾玉还是坚持着要王述先先讲故事。
王述先笑道:“这个经过说起来很长呢,任叔叔还不快点来,等一会猪肉倒是有,但是酒可就没有了”一面说一面走到任乾玉的身旁,硬生生地把任乾玉请了过来。
“你现在真坏,竟把我们说成酒鬼了。”任乾玉一面笑着说,毕竟还是过去和王仲甫,王大伯,丁世成几个喝起酒来,不时提了一大块烤肉送到述先的手上。
因为王述先离开蒙天岭之后,崖底下的述明已经收拾虾皮,回到他那藏身之所,这几个时辰都不出到外边来,同时,日已西斜,崖底这边一片昏暗的崖影,更增加了守望者的困难,这时虽然是述先来担任了望,但也是一无所见,心里暗暗着急起来,万一弟弟竟不再显身出来,那么原来预定的计划岂不是白费?不过,述先倒蛮想能够在这片山崖上多待上几天,好得去猎取野兽,掏猴子酒……可是一想到弟弟,心里又躺心起来,那山崖底下看起来没有水,也没有树,当然也没有野兽和粮食,说起那蚺龙的肉虽然多,但没有地方保存,过几天还不是要腐烂了,而且没有方法煮熟来吃,难道他吃生的不成?王述先的心情就这样不安地矛盾地想看,想看!
但是王仲甫几人的情形又不相同了,他们怀着一幕快乐的远景,认为王述明和自己人在今夜必然能够联络上,只要知道他仍然安全,那么就可以时时拿点柴、米、盐、油之类到蒙天岭来,把这些日常生活必需的用品,投到崖下,暂时便他不至于受到饥饿之苦,纵然述明无法单独离开这个绝地,那未也可以织个网兜,用长绳放下去,把述明吊上崖顶来,这般的设计确是万无一失的,所以心情舒畅,开怀痛饮起来,而且今天的生活,确是太不平凡,在王大伯,任乾玉和丁世成的心中,做梦也想不到会来蒙天岭的绝顶,更想不到会在这无人迹的地方,吃烤野猪,喝猴子酒,真个是苦中作乐,鸥鹭忘机,等到任乾玉叫声“不好!不要喝太多误了正事!”的时候,各人都已经酒醉肉饱了。
这时丁世成又要上去换王述先下来休息一会,任乾玉也希望他下来讲得剑的故事,但是王述先却不肯下来,他认为各人都喝得有点醺醺醉意,这样伏在山崖上向下看去,在平时已经有点头晕眼花,酒后更是危险,万一翻下山崖去,那就真正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了,所以坚持着不答应别人去替换,各人想到他的顾虑也是正理,知道他心存忠厚只好由他了。
但是各人在这山崖上倒也不太好受,因为这里虽然是蒙天岭的山顶,已越过了那片吃人圾,可是要越过对面,却要经过面前这个万丈深窟。要是绕看走呢,又恐那边又是吃人坡,所以只好在这块二十来方丈圆的地方踱看方步,和武吉坐文王监一样地苦闷,好容易等到黄昏。
在山顶上的黄昏虽然仍是明朗的,但王述先注视的深谷已是一片漆黑,这时述先的眼睛真个瞬都不敢瞬地向那黑黝黝的深洞里望看,惟恐时机稍纵即逝,好容易看到崖下闪了一道彩光,述先立刻大叫起来。
各人听了述先一声大叫,就知道他已经有发现了,立刻蠢拥到崖边来。不约而同地俯下身子,伏在崖边的地面上朝那黝黑的深洞看去,但是,那彩光一闪之后又不见了,但各人仍然在摒看气静静地等候,过了一刻,才又见一道光华,渐渐向黑洞的中央伸出来,而且也渐渐向两边扩展,这时,各人都知道述明将要出洞来了,果然,一雯间,那光华竟佥成一个光团向黑洞的中央滚去,各人眼睛一花,又见到光华之中,夹着一道碧绿的光芒,在那黑漆的谷底滚来滚去。
“弟弟在谷底练剑哩!”王述先大喊起来,接着摇摇头道:“但是,剑术很慢,不像他那路猴王剑。”
任乾玉道:“你看清了没有,你怎能决定不是猴王剑,也许他故意舞慢些呢?”
“不会的,那猴王剑舞起来就不能慢,同时猴王剑的第四招是‘秋风扫叶’,他那剑-应该是跟看身子转一周的。但现在他的剑招已经有十多式了,仍然是慢慢地一吞一吐,好像永远不变似的,所以我敢决定他是学另一路剑术,总之,不会是他自己创出来的‘猴王剑’,不过,又奇了,弟弟不会其他的剑术啊!他那急性子,也不会自己把剑招改成这慢吞吞地啊!“经了王述先这么一分析,各人的心里都有了成数,任乾玉首先向王仲甫道:“恭喜师父!述明兄弟又有了奇遇了!”王大伯,丁世成也不绝地称赞。
王仲明感动得流泪对王述先颤着声音道:“孩子!赶快把鳗珠拿出来,告诉他,使他知道我们都来了!”
“弟弟现在正是紧着练功夫,也许没有时间理我们哩”述先一面回笞,一面拿出五颗鳗珠分给各人四颗,自己手上拿了一颗,想了一想,又掏出一颗来执在手上。
王仲甫急忙道:“现在赶快告诉他吧!等到他舞完剑他就回那洞里,岂不是白等?”
王沛先答声“是!”就见一道光华脱手而去,急似流星投向谷底;霎时就见到谷底有两个光团,一动一静在那谷底闪烁照耀着,各人见那鳗珠已到谷底,就各把手中的鳗珠摇动起来,可是,这时太阳还没有落下去,手里的鳗珠不过是发出闪闪的萤光而已。
果然不出王述先的意料之外,所丢下去那颗鳗珠,就在述明面前不到二十丈远,他总不该是看不儿吧!但是王述明还是慢吞吞地,一招一式地在施展他的剑术,把崖上各人看得心焦起来,反而怀疑谷底那人不是王述明了。
“述先兄弟!你敢说谷底的人就是明弟吗?”丁世成不耐烦起来,这样问着。
“怎么知道呢!”述先也觉得没有把握起来了,因为他看那人所舞的剑术,竟是十分陌生,而且一招也不懂,他接着又沉吟反覆地说:“不过是他的鳗珠哩!是他的剑哩!不是他?难道还有谁?”
王仲甫听到王怵先这样一说,一个可怕的念头,又爬到心上,如果下面的人不是王述明,那就糟透了,万一是一个凶恶的敌人,则今夜在山顶的人就要全毁在这山顶上,心里不知不觉地念起佛来,希望最低限度能保佑看王述先脱难。
看看一个时辰过去了,各人摇动鳗珠的那只手都有点发酸,各人正在瞬都不敢瞬的时候,述先一声惊叫“是他!”接着说:“他这一招‘追云擎月’用得真好!”
只见谷底那道碧绿色的剑光一收,一道光华往那光团一落,两个光团已合为一,而且那个光团竟向崖顶窜上来,王仲甫大惊道:“述明这孩子好大胆!”
那光团爬上削壁之后,忽然又停止不动,霎眼间却像流星陨石似堕向谷底,崖上各人又是一声惊呼,那知道那光团堕下谷底之后,往横方向一窜,各人眼底就是一暗,已去得无影无踪,王大伯不禁喃喃“怪事!怪事!”
一会儿,那光团再出现了,又向崖上爬来,任乾玉看到这种情形叫道:“真是述明兄弟了,他必定是进去拿什么吃的东西来了。”
王大伯笑道:“你刚才吃了那么多烤野猪,难道还不够,又想吃述明的烤蚺龙不成?”
任乾玉也笑道:“也许还有仙酒哩,你想能够长住在这谷底的人,不是仙人是什么?既然是仙人吃的东西,当然是仙飧,酒也是仙酒,大伯如果不信你可等看瞧!”
王大伯和任乾玉这样一唱一和,倒使各人感到一阵轻松,大家才说了一阵话,那光团已距离崖顶不过二十来丈了,王怵先赶忙喊一声“弟弟!王仲甫才喊得一声“孩子!”就见那光团一连两踪,裹看一条花斑斑的小人影拔到崖上,才抱了王仲甫喊“爷!”忽然又像旋风似的拉着王述先直跳,转过来又拉着王人伯,任乾玉,丁世成,吓得他们连躲也来不及,就恐怕被他撞跌到崖下去。
王述明是何等聪明人物,一看各人惊慌的样子,早知道惊慌的缘因,乃笑笑道:“在这片山崖,我再也不怕跌了,我还可以带一两人下去,可是要带他上来就难了,我现在还仅能够带着十多斤的东西上来呢!”一面说,一面解下背上的包袱,把那东西拿出来,各人一看,果然是两块大的蚺肉,和两个小瓶子。
王述明先把那两个小瓶交给王仲甫道:“这两个小瓶里装的是二千粒七宝除毒治伤丹,是救人用的,不论是什么毒,或是受了什么伤,只要是中气还在,吃这种丹一粒就可以治好,再重的伤毒也用不到三粒。”又掏出一颗香喷喷地有小指大的丹药来,递给王述先道:
“哥哥!这颗药丸子给你吃了吧!是师父给的,吃了一定有好处。”
王述明看看哥哥把丹药吃了对众人笑道:“这下子没有把戏耍了,请王大伯,任叔叔,和丁哥哥原谅,其实丹药还有很多,但师父不给,我也不敢要,不过任叔叔的机缘也快到了”他停了一停,指着那两块蚺龙肉道:“这个畜生我倒要感谢它,不过,天生的恶物也不能不加翦除,它的肉倒很有用处,吃了可以体健力壮,虽然不能返老还童,但也可以使白发转黑,我刚才就因为忘记把它拿来,害得我转回去一躺,等一会就烤起来吃,不需要放盐,倒也蛮可口哩,不够明天再拿,总要吃一个饱。”
“你师父在崖下面?是谁?怎不请他上来相见?”王仲甫听到王述明说到有师父的话,忍不住诧异好奇地发出一连串的问题来。
王述明道:“我还没有见过师父的面,也不知道他的尊号,不过他已答应收我做徒弟,而且我已经正式拜师,学习他的武功了!”
任乾玉笑道:“小兄弟真是一夜成仙了,比起古人说的‘士别三日便须刮目以待’尤胜一筹哩!但是你还没有见过师父,怎知道他一定收你?你又怎能知道他的武功怎样?没有人从边旁指点,你怎么学法;没有对手,你怎知道进步了多少?万一你的师父竟是邪魔恶煞,那岂不害了一生?”
王述明很庄重地说:“任叔叔说的确是道理,不过我的师父可绝对不是凶邢的人物,这点我绝对有自信,而且还有很好的证明,因为洞里供着开派徐祖师上元下直的禄位,里面有许多救人救世的灵丹,还有很多古典古籍,试问如果是凶神恶煞,他害人犹恐来不及,还要救人做什么?至于说到拜师的事,我是在师父留在洞里的字篓上看出来的,上面说:‘入我门来是我徒么?第三句不是说要练五年限满山去,威震三江又七湖。’诗上第一句,不就是答应收我为徒么?第三句不是说要练五年后,才准离山么?要说起来现在这山上一切凶险,都已挡不住我来往,但是我要遵守师命,要实行自己的誓言,我决定五年之内不离开此地,而且要保卫这块地方不让外人侵入,一方面是为了清静用功,另一方面要保护那些经典丹药,不给邪恶的人盗去。”
任乾玉听了,拍拍王述明的肩膀道:“小兄弟仙缘真正不小,你说那开派祖师是徐元直,不错,他就是三国时代的徐蔗啊!海南岛有一个古老的传说,说他隐居在五指山上,洞里奉祀的既然是他?那么洞主人绝非邪魔外道了,你可以安心在这里链你的功夫,我们回去也替你保守这里的秘密,不过你说我的机缘快到了,那是什么意思,是谁告诉你的?”
“这话说来就长了,是我昨夜一个梦中看到的,不过这个梦也许是仙师点化不定,而且梦得很准,刚才给哥哥吃的丸药,就是在梦里知道,到今早上才找到的,在梦里还知道你们今天会来这里,果然也见到了,任叔叔和我哥哥都另有机缘,总不超出半个月之外,不过那些机缘有的是顺手成章,有的却要经过凶险,反正是俗话说的:‘舍不得死,成不了仙’到那时不要失去机会才好!”述明说到这里,声音忽然低下来,像是沉吟一样道:“如果我常常做这种梦,该是多好!”
王大伯哑然失笑道:“加果你常做这种梦,那岂小是成为未卜先知的仙人了?”“何止是未卜先知,简直就是魂游太虚,历历如绘哩!”任乾玉也接看说。
只有王仲甫怔怔地听了,心里头说不出是酸,是苦,是惆怅?是安慰?这些纷乱的情绪,统统涌上心头,则仅是一昼夜的分别,但经了这番苦难,见面了倒是恍如隔世,刚刚能够得到见面,又听说有五年之别,更觉得一阵悲苦,他把王述明搂过来,又唠叨又怜惜地问那崖下的情形,惟恐述明缺少吃的,穿的,用的东西。但得到的答覆是:一样也不少,哪位崖下奇人好像事先知道要收这位门徒似的,样样都准备周全,连到读书链武的顺序,每天功课都安排妥当……
原来王述明发现了那一丛蹑空草,就和王述先吃起来,在王述先这方面来说,他老早就想问那丛异草的情形,可是小孩子都有一个贪多的癖气,所以在吃的时候并没有问,等到把草吃完了,好奇心复炽盛趣来,一开腔就引出那条蚺龙,而且这条蚺龙守候这丛异草,已经好几年了,因为那草茎还没有长出芥子般的草实,就吃了也没有什么用处,那知给述先兄弟两人闯来,及时把草茎和草实统统吃掉,这条蚺龙那得不恨?但是述先兄弟两人都有超人的轻功,述明的身上还带看诛龙斩象的利器,这条蚺龙遇上了那还会有命?
最初述明因为在向涛村拒敌时,用绿虹剑杀伤很多海盗,给王仲甫说了一顿,所以不愿一开始就用那枝绿虹剑,同时也知道鳗骨鞭是无坚不摧的宝物,认为合两兄弟的神力,终可以制股这条怪物,岂知鳗骨那此得上龙骨。两兄弟在险象环生之后,不得不抽出绿虹剑来,这时蚺龙也知道那道碧绿的剑-,是它的克星,可是述明那首肯给它逃命?小身子一踪就上了蚺身,再一踪就到了蚺龙的前半段,剑未到-先到,-尾过处,那蚺头就被割了下来。不过,述明这两次踪步,已经使蚺龙知道它身上有人,身体一滚,那长十几丈的尾段竟把述明卷个风雨不透。
王述明在仓卒之间,被那蚺龙连手臂和宝剑一齐卷看,虽然那绿虹剑的-尾把那蚺身刺了一个对穿,但是没有用处,手上不能用力就不能斩断那蚺身,同时这段是死蚺的身子,已经是没有知觉的东西,不过是挟着馀势而已,但这馀势也是大得惊人,如果不是王述明,那怕不被它扫得粉碎,或是勒成一堆肉泥。
那时王述明被蚺身卷坠,吓得魂不附体,自分必死,本能地把头猛缩入蚺龙的圈子里,,半晌,“蓬!”的一声,已陷于半昏迷状态的王述明,反而被震醒过来。这时王述明虽然可以略为转动,但头前被蚺身堵住,无法伸出来,脚后也被蚺身塞紧,无法退出去,不知道经过多少时候才觉得那蚺身渐渐瘫开,述明那还等待它全部放松,趁着身子能够转动的时机,从蚺身上抽出绿虹剑用力一划,又把那蚺身斩成两段,此时也顾不得血腥,竟从那血光中爬出来,但见一片漆黑,只有天空上闪烁着疏星,他忽然想起身边的鳗珠,就把它拿出来照明,寻来寻去,把那一里方圆的深窟走了好几回,想沿着崖壁慢慢地寻找一个安身之所,不然伴着那庞然大物的蚺尸,在这茫茫的黑夜里,也免不了胆寒心惊。
正是王怵明找得心灰意懒的时候,惟一的希望是找山崖上的立足点,也许是一块伸出来的山岩可供度过一宿,到天亮之后再慢慢想办法,他这个念头一转,不知不觉中抬头向崖上望去,果然看到离地五六丈高的山崖上,有一块伸出三四尺的岩石,王述明再也不考虑,轻轻一踪,就到那石上,却见那岩石平滑异常,再朝那平滑的削壁仔细看去,却被他看出隐隐约约现出门形的一个大圆圈来。这时,王述明福至心灵,竟朝看这个圆门恭恭敬敬地拜了四拜,然后起来推那石门,初时他还不敢动大力,但是推了几次之后,见没有什么声响,他就扎下四平步,运尽全身的力量去推,这一下竟把那厚约尺多,重逾千斤的石门推到一边去,显出一条深邃的甬道来。
王述明忽然发现这么好的一所去处,真是欢喜欲狂,连忙跑进弯曲的甬道去,不消片刻已到甬道尽头,只见眼前大亮,自己已经是站立在一个广厅的外面,那个广厅雄然静悄悄地没有人,但自己也不敢大意,而且里面很是整洁,自己是一身血腥,那好意思进去,他怔了一会,就把身上的衣服和鞋袜脱下来,光看脚,小心翼翼地走进大厅,厅上虽然有不少的陈列,他也无心细看,因为他已被压在石是前面说过的那首诗,另外还有一张纸写着:往后洞去拜祖师,寻丹药,读经典,练功夫的各项细节,最后还说到必需遵守的戒律等情形。
王述明看了那两张字笺,立刻就转入后洞,找到祖师龛,端端正正拜了四拜,诉说了自己的志愿,站起来正待瞻仰祖师的风采时,一眼看到祖师桌上的香炉还压看一张字笺,上面写的是:告诉他日常生活起居的地方,连到在什么地方找米,找-子,什么地方找柴炭,什么地方找水,找盐,找油,而且说到王述明杀的这条怪物叫做“蚺龙”怪物的身上也怀有至宝,怎样取得蚺宝的方法,蚺肉有什么好处,何处可以存储等项,就像妈妈教那快出阁的女儿似的,详细周到无复有加,王述明看到说起杀蚺龙的事,心里也大为惊讶,暗道:“师父真是仙人不成,他怎能知道我必然杀死那条蚺龙,为什么他自己不杀?”这个疑团一直就存在述明的心中,后来他面见师父之后,才弄得明白,不必细表。
王述明按照师父留下来的指示,找到了各项东西,立刻开始做起饭来,虽然一生来第一次做饭,但凭他天性聪明,倒也能煮起一锅三样,吃个津津有味,饭后精神陡增,也不想睡觉,立刻走往藏书洞,进去一看,惊得脸红耳热起来,因为那高约二丈,方广四丈的洞里,叠满了一本一本的厚书,那怕没有一二万部?这些书籍都分门别类列有号码,书洞里一张空桌上,也放置有一张字签,说明先读那一类,后读那一类,而且还要他在五年内读完这些书,否则武功再高也不许出山去,王述先估量一会,尤其着急,如果每天读一本,起码也要读五六十年,而且那些书又厚得很,一天能否读完一本还是一个疑问,不要再说记忆了,同时还要练习武功,占用很多的时间哩!
不过王述明到底是聪明,硬干的孩子,他想到别人能够办得到,我为什么办不到,也许师父学武的时候,还不是要读这些书?换一个意义来说,就是这些书必然是祖师要师父在五年内读完,自己虽不一定希望“强爷胜祖”,但最低限度,也不愿被说是“代不如一代”,王述明一发狠,立刻就在书架上取下每一类的前三册,合计是内功、外功、轻功、拳术、剑术、刀术、鞭术、理学、史乘、武经、药物、术数等十二类三十六本,就开始阅读起来,反正是“山中无日历,塞尽不知年”,又没有钟表和日规,洞里就是靠着鳗珠的光来读书,外面到底是什么时刻也无法知道,一口气看完十五本之后,昏然欲睡,在未睡之前还想把书里面所说的原则法则加以温习,可是尽力搜寻所记到的不及十分之一,心里一急,灵机一动,倒给他想起一件要紧而未做的事来。
也是因为师父留给王述明要做的事太多,同时也是王述明急于浏览各洞室,以致于忘记到丹室去,这时因为记忆力不足,倒想起这个炼丹室来,急忙去找到那地方,推门进去,在那空桌上,居然也放有一张字笺,说明他要吃那几种丹药,将来可以拿到世上救人的是那几种丹药,王述明依照笺上所说的方法服用了,顺手拿出两瓶“七宝除毒治伤丹”以备万一。
王述明回到起居室之后,静静地静了一会,脑筋里似乎一亮,一切往事都历历像是就在眼前,害得王述明又悲又痛,这时他又想到,现在既有这些奇缘,为什么不好好用功,作为他日报仇的基础?这个念头一起,刚才读过的十五本厚书,却是一字不错,一式不漏地展现在脑际,王述明这一喜非同小可,又顺手拿过三本刀术来,读完之后,竟抱着书本昏昏睡去,也不知睡了多少时候,王述明一觉醒来,只好出洞外去看看日影,和处理那条蚺龙,取出蚺宝和割下那蚺肉带回洞里,饭后就在洞口盘坐,练习打坐法,和阅读那些书籍,所以各人虽尽力搜寻,也无法找到他,只好到夜里了能够取得连络了。
虽然不过是一昼夜的时间,但王述明仗了以前吃到的银果、鳗血、蹑空草,和师父留给他的“先天紫气丹”,加上绝顶悟性,竟把内功中最重要的“引气归元”部份扎好了根基,所以千丈削壁竟能够垂直地利用脚尖之力,分段纵上来。
王述明把这一天来的漕遇简略地告知各人之后,又对王述先道:“哥哥!我们以前吃了那些银果,不是觉得身上暖烘烘地,而且中气充足吗?但是日子久了,习惯成了自然,反而不觉得怎样了,不过,银果的效用,还是没有发挥到周身的经络里去,我刚才给你吃的那颗‘先天紫气丹’,就是引气归经的灵药,等一会我再传些‘引气归元’的方法,你照样练习起来,自然知道它的妙用了”又回头对王大伯道:“引气归元是内功的重要环节,在这里的叔伯哥哥们虽没有吃过银果灵药,但学到了引气归元内功之后,中气平顺,筋骨舒适,如果能够天天练习几个时辰,不难使体内起一种新陈代谢的作用,而享寿遐龄呢。”
各人听到王述明说起“引气归元”的内功,有那么多的好随,都纷纷要求立刻传授,王沛明笑道:“也不急在这一时啊!还是先把那蚺肉烤起来吃了再说,”。丁世成和王述先就要抢去烧火,又听王述明问道:“哥哥!那个蚺龙的头呢,怎么不在这里?”
各人被他这一问,不禁同时“啊呀!”了起来,这时才发觉早上因为急于来蒙天岭,却忘记了蚺头还在山下的亭子里放着,王述明见各人这种情形,知道必然没有带来,所以含笑道:“那也没有什么关系,不过蚺头里有两颗蚺珠和头上那只独角有点用处,那头骨坚硬可以做成很多针形的暗器,但是如果没有上好的宝刀宝剑,也没法去动它分毫,在这荒山荒岭里,还有谁来偷去不成?我因为想在这里把它的珠子取出来,才顺便问问哩!”
各人听他说要有宝刀宝剑,绕能把那蚺珠取出,王述先把缅剑抽出来道:“弟弟也看我一这把剑行不行。”
王述明正在说话的时候,忽见眼前一亮,哥哥已抽出一把软绵绵的剧来,大为惊讶道:
“你在那里找到这把好东西?”一面问一面接过来看,把指头在剑身上轻轻一弹,就见剑尖那边抖起一个大剑花,连忙赞道“好剑!好剑!虽然此我那把稍为差一点,但是这枝剑更是不容易使用哩!到底是在那里得来的了?”
王述先雄然比较老成一些,但也是孩子习性,听到弟弟问了,也乐得夸耀一番,这也是任乾玉等待已久的事件,也就连声敦促,更增加王述先炫耀的决心,滔滔不断地说出一番惊人的事实来。
原来王述先进入那片丛林之后,就想怎样也要找到几只野兽回去,他的武艺虽然比不上述明,但要斗几只野兽,是不成什么问题的,他抱看很乐观的心情,走着,望着。可是这片丛林,似乎故意给述先为难,不但野兽绝迹,连到飞鸟也看不到一个,他的心里暗暗地嘀咕:“难道这鬼地方,真个有青虹练躲着不成?”不过他又联想到自己吃过了鳗血,银果;身上又带着鳗珠,可能对于各种毒物都有克制的作用,所以不但不怕,反而抱着一团希望,找那条青虹练出来,给丛林里的生物除害,因此,他不知不觉中,已穿过了这片丛林,所见又是另一种气象。
隔着一倏水流湍急的山涧,那边另一个丛林里,却是野兽咆哮,鸟语声喧,涧水虽然很急,可喜的是两岸相距不远,王述先度德量力还可以跳过去,他寻找到对岸立足之后,取了一个“彩云归岫”的姿势,轻轻巧巧地扑过了对岸,向头头来望原先这片丛林,果然见青雾隐隐,他虽然有心除那条剧毒的青虹练,可是任乾玉讲到青虹练的时候,并没有告诉各人是什么样子,和青虹练出没的所在,所以王述先虽然有心除害,却没法找到,同时想到王仲甫等人都饿着肚皮,等候他猎取食物回去,时间上也无法使他慢慢寻找,横竖这条青虹练藏在这深山野岭,人迹罕到之地,短时期内也起不了什么害处,因此,他考虑一下之后,仍然朝着野兽咆哮的方向走去。
王述先继续前进没有好久,就听到野兽的嚎声越来越大,他恐怕有什么凶险,所以一跃上树,利用树叶的掩蔽,慢慢地接近,这时候他已发现十几只猪形的怪物,在一块方圆一二十丈的空地上,彼此冲扑,嘴里发出凄厉的嚎声。王述先仔细端详这十几只怪物的形态,知道它们虽然凶恶,但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本事,于是他放大了胆子,抽出鳗骨鞭,大喝一声,竟从树顶向野猪群中扑过去,那知这群野猪,生性虽然愚蠢,但它生聚在这块土地也有不短的时日,那里受过这样的凌欺,它们看到一个异类从空而降,当时吓得朝后倒退,但转眼之间,又朝王述先的身上扑来。
王述先受到十几只凶猛的野猪攻击,倒也不敢怠慢,一个“旱地拔葱”把身形拔起七八尺,刚刚脱离野猪的围攻,手上的鳗鞭取了一个“水中掬月”,鞭梢一圈竟把靠近的几只蠢猪,打得它“喔喔!”乱嚎,如果不是王述先身形离地,力量分散,而且缺乏经验的话,这几只皮厚骨粗的野猪,虽不致当场废命,也要筋断骨折,可是,就这样,也被打得三昧冒火。尤其是王述先已经得了蹑空草的妙用,身形竟可站在空中,他看到头一鞭没有把野猪打成残废,反而激怒了野猪的凶性,自己也觉得这些的怪物真个蠢得出奇,因此“佛头点粪”
鞭梢往下一落,就把近身的一只小野猪的后脑打穿了,那只小野猪也当场倒在地上,其馀较大的野猪虽然气愤同类被害,但那见过这样地杀法?不约而同地朝王述先嚎了一声,转身朝山洞就跑,王述先是艺高人胆大,同时也是愤恨那群野猪临走时怨毒的眼光,叱了一声,跟着野猪后面追进洞里。
在王述先的想像里,以为野猪洞能有多深?追一会还不是赶尽杀绝?那知进入山洞之后,却大大惊奇,原来这洞里乾燥异常,而且还有些微的亮光,到处都有石锺乳和石笋,而且歧路繁复,追了一会之后,不但野猪的踪迹不见,而且不知道应该从那一条路退出来,只好绕过石笋,曲曲折折地走了很久,好容易看到远处有白光一闪,这时王述先也不管白光闪处,突竟是前洞还是后洞,心中一喜,加紧脚步向洞口走去,王述先急忙赶路的时候,“咯!”的一声,脚底下似乎踏着枯枝之类,连忙低头细看,原来是一堆白骨,王述先虽然有很高的武功,但仍是小孩的心性,竟被这堆枯骨吓得震栗,他怔了半响,到底是心田忠厚,就细心在洞里寻找一块比较低洼的地方,埋下枯骨,然后再用鞭打碎石笋做成小坟,那知他蹲下搬动那堆枯骨的时候,手指又触到一条冷水水的东西,吓得他大叫一声踪开去,顺手抱着一条石笋回过头来注视那堆枯骨。
王述先目不转睛地瞪看那堆枯骨,很久很久仍不见有什么动静,才下了石笋,逡逡巡巡地再接近那堆枯骨,这次他用鞭梢挑开那堆枯骨,立刻看到在枯骨底下盘着一条乌油油的东西,挑起那东西一看,原来是一条死物,这回他不再害怕了,拿起那件软绵绵的东西近眼前来,就知道是一件兵器,顺手一抽,就抽出银光闪烁的这把缅剑来,心中不禁大喜过望,连忙把那堆枯骨照预定计划埋好,束起那柄软剑,不再耽澜时间走出洞来,却见洞前又另是一番气象,成群的猴子在树上追逐,树上则结着——的青果,王述先顺手检起一个小石块,朝树上的猴子丢去,那知树上成群的猴子却各把手上的青果朝王述先掷来,王述先心里暗道:
“这倒好哩!大家交换也好!”顺手检起一个青果朝猴群丢去,猴群又是百几十个青果回敬过来,喧喧嚷嚷乐了一阵,惹起王述先的少年心性,一个平地青云跨到树上,那猴子“吱!
吱!”几声,都跑得无影无踪。
王述先一面追赶猴群,虽然失去了猴群的踪迹,但却被他发现了一个大树穴,他以为猴群攒进树穴了,那知走近前去,却是酒香扑鼻;王述先灵机一动,拔出缅剑走到一根大山竹前,只两刀,就劈下一大段竹筒,此时王怵先心中大喜,再削下一段小竹筒当做酒戽,把树穴里的酒掏到竹筒里,认清了方向回到前洞,检起那只死野猪,绕过青虹练隐藏的丛林,一直回到蒙天岭的山顶。
各人听了王述先说出经过,一面又是惊奇,一面又是赞叹,任乾玉微笑道:“你们俩兄弟到将来真是要成为怪侠了,就拿你们的际遇来说,实在奇妙,连到野猪窝里,也被你们挖出宝剑来,真是‘运去黄金失色,时来顽铁生辉”,而现在已经到了顽铁生辉的时候了!”
“哥哥!”王述明又是长叹,又是亲热地喊了一声,把各人都诧异得同过头来,只见他接着说道:“你目前还不是用这把剑的时候,等一会你学到了引气归元的方法,再练习一两个时辰之后,使用起来才能得心应手哩!不过,你们总把它叫成什么‘缅剑!缅剑’的,实在不太好听,不如就叫它做‘蒙天剑’此较好些!”
当那王述明说他哥哥不能使用那把缅剑的时候,各人都觉得他太过于骄傲,王仲甫正想斥责他几句,那知他说出一连串的道理,各人又是暗里赞叹,到了他说把缅剑这名字改为蒙天剑的时候,任乾玉首先就鼓掌叫起“好”来,而且还说:“当然嘛!我们把它叫成缅剑,总觉得它是外国的东西,事实上述先兄弟在蒙天岭得到的这把好剑,还不是蒙天之赐而得到的,把它叫做蒙天剑倒是恰到好处,实情实事,意境都好,可笑我们这么多大人,却喊了半天缅剑,谁也想不到替它更改一个名号,倒给述明捷足先登了!”经了任乾玉来了这么一下注脚,各人也觉得述明起这剑名非常恰当,又是一顿叫“好!”羞得述明小脸热烘烘地做声不得。
王述先也说道:“弟弟说我不能用这把剑,倒也不假,因为它软绵绵不听指使,刚才在丛林里斫竹子的时候,我明明是用力向左斫去,剑柄这头也是向左砍,而剑尖那头却向右拐过来,吓得我几乎把它摔掉,如果遇上高手,可不是给别人抢去了?”各人给述先这么一说,回想起任乾玉刚才冒昧几乎受伤的情形,更证实了述明所说的不假,都各自暗暗赞叹,连到王仲甫也默默地点头。
“照这样说来,你是可以使用这把蒙天剑了?”王仲甫禁不住问上一句,王大伯却不由地白了他一眼,才接着王仲甫的话尾对述明说道:“这种软绵绵的剑,我们都没见别人使用过,不如你使用一回给我们开开眼界如何?”王大伯始终是维护着述明的,但他也的确想看述明再练一回剑术,因为眼看着过了今夜,就是要到五年后才能重逢,临别依依,谁也有点怅惘。
但是王述明先前听到王仲甫那么一问,心里已经起了一个疙瘩,虽然王大伯叫他演练一番,也不敢过于大意了,当下笑答道:“事实上我也不知道练得上练不上哩,同时丁大哥已经把火生起来了,放着蚺肉不烤,再过一会没有乾柴,却是一件麻烦的事,倒不如先吃蚺肉为好。”王述明说的虽然是道理,但各人那肯放过这个机会,无不连声敦促,连到王仲甫也说:“你就练一回试试吧!”
王述明知道不练不成了,当下告了一个罪,站立起来说道:“各位伯伯叔叔,练得不好时,仍请包涵指教!”任乾玉道:“现在你又客气起来了,赶快练,我们还等看吃蚺肉哩!”
王述明笑了一笑,剑尖朝下向各人一揖,喝声“起!”那剑尖竟由下向上弯着朝他的头上劈过来,各人不禁“哗!”一声,那知他未等招式用实,剑柄向前一推“栏江截斗”,剑随身转“青娥绕树”向下一拂“卧虎藏龙”,一式紧似一式,那枝蒙天剑竟被他化成一团白光护着整个身形,丁世成看到紧处,拿起一条尺把长燃着火的枯枝,喊声“兄弟留神!”一溜火光竟向那剑光投去,只听到述明说声“好!”跟着就是“擦擦擦”三声,那段枯枝已被截成四段,跌落在地上,王述明给他这一闹,剑光益发加紧起来,简直就是一团白光,完全看不到身形,这时王述先又喊“兄弟小心”!一举手就是一大把泥沙向白光投去,却听到述明大喊:“来多些!”王大伯,任乾玉,丁世成,王述先几人忍不住纷纷掬起沙泥向白光里投去,闹了一阵,只见白光向上一起,王述明已跳出圈外,剑尖下垂,向各人又是一揖;各人朝那地上一望,更是大惊。原来原先练剑的地方,方圆三丈都堆高约半寸的泥沙,成了一个大圆圈,显然是刚才四人投掷的沙泥造成的结果,王仲甫看到这种情形,也得意忘形地叫起“好”来。
王述先诧异地问道:“你这套剑术用起来,我一招也不懂,大概就是你新学来的了,怎么这样神奇?述明道:“是新学到的,我也不过在下午才练一次呢!”“才练一次?就是你在崖底练那慢吞吞的?”谁说不是?不过我把它舞得快起来罢了!”
各人听了他俩兄弟一问一答,又是羡慕,又是惊奇,王述明才练过一次,就能使用起来投沙不进、泼水不入,这种学武的天资,确非常人所及,而他那未见面的师父武功之高更由此可知了。到吃烤蚺肉的时候,各人恨不得把王述明肚里头的武学,统统掏出来欣赏欣赏,除了王仲甫之外,无不絮絮不休地问着,才知道王述明刚才使出来的不过是师门“锦”、“瑟”、“年”、“华”、“江”、“山”、“无”、“恙”、“觉”、“明”、“慧”、“悟”,十二字剑术中的“锦”字剑术,而这十二字剑术中,一套此一套精妙,“锦”字剑已是如此,其他不问也可知道了。
王述明拿上来的蚺肉虽然不多,但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时候,人人都兴高采烈忘其所以,霎时间,把十多斤的蚺肉一扫而光,然后由王述明传授“引气归元”的口诀,并且打坐示范起来,各人也都兴冲冲地认真去学,结果每人都自己觉到,周身百骸舒畅无比,王述先更是觉到一缕热气直贯丹田,自身的功力又进步了不少。
次日早晨,山崖下虽然仍是一片漆黑,述明向各人说了一声“去拿蚺肉上来”,一纵身竟往崖穴下跳,吓得王仲甫等人魂飞魄散,只见一团红光像殒石似的直达崖底,不久,果然看到红光再现,不一会,王述明已回到崖上,这次他带上来蚺肉更多,在崖上烤着吃,然后由王述先、王述明分别把各人-过吃人圾,彼此依依道别,虽然是英雄气概,倒也掩不住儿女怀怀,别有一番伤感。
王仲甫等人回到小亭的崖顶,仍是用山藤攀着下去,任乾玉第一个进入小亭却惊叫起来,各人赶忙过去,也无不惊奇,纳闷,而且怀有无限恐怖,原来那被述明视为至宝的蚺龙头骨已不知去向,而石桌上却画上了一个黑色骷髅,伴着寂寞的空山,似乎嘲弄王仲甫这班人马的草率粗心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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