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悲真人,一见来人出语埋怨,惟恐招至大哥不快,因为紧要关头稍不留神,不但与伤者有碍,而且与元抄书生的一生道行,也极有关连。
目前寒流正剧,一位功力不深的人,走到这种奇异之地,立有冻僵之虞。
元抄书生,胸罗万有,才通古今,为当代震宇之中,第一人物,他运用“天运行功”与寒流冷风搏斗,使磷儿的体温,渐次降低,但不冻毙,以促使各部机能,接近休止,利用时间使其五脏六腑,受创吸处,逐渐结合痊愈。
这中间,体温的高低,要配合得至为巧妙,而且还不能让寒流雨雪,侵及群儿。
元抄书生,心无二用,除运气行功以外,一心只关注鳞儿心坎上体温的高低。
虽然为时已经四十三天,但是好是坏,连行功的人,也察看不出来。
烧钱僧知道伤者严重已极,听二哥略说经过以后,连狗肉也不啃了,就着元妙书生的身后,看了一看。
但见伤者形似昏睡,一脸惨白,乍看,几难辨出这就是自己的嫡传爱徒。
不论神谱如何滑稽玩世,也不由日宣佛号,心中难受已极。
大悲真人,将神谱引入洞府,言语道:“麻烦都是你一人惹起,害得大哥在冰天雪地甲一手那苦痛,如果是此法失效了,我和你也只好走着最后的一着了!”
饶钱增把怪眼一翻,大声叫道:“牛鼻子,你和酸了真是一个鼻孔出气,好好地一个孩子,不叫你们去看还罢,一看却使他身受重伤,虽然酸了心存后悔,拼着自己受苦,也在救人,但如无效,我可不管,划地断交,那是起码的事,说不定还得和你两。个人斗上七天七晚,再赶赴峨嵋山伏龙寺,把那老秃驴从兔子洞里揪了出来,也将他弄成半死半活,为孩子抵罪。”
“三弟,亏你也是佛门人物,对人滥施抱怨,而且日没遮拦,佛如有知,岂不罚你自堕犁锄,抵消口率。”
真人把话说着,和尚酒瘾已发,又携着狗腿,大啃大喝起来。
三老各有特性,老大和老二,对这位以滑稽玩世的三弟,可把他无可如何。
真人故作激语:“如想伤者早痊,你又得闯祸,那也是我们最后一着,但可不是叫你去再打峨嵋!”
烧技僧马上跳了起来,怪声怪气造:“牛鼻子,你是不是想怂恿我去偷人家的什么继命神脉,那一愚老怪,我可惹他不起,赢了,无异酸丁闯祸,我来园场,输了,你两人话可多着,什么神山三老的威名,因我而灭!”
一阵疯言疯语,说过以后,却倒上群儿留卧的石上,呼呼大题起来。
那睡像可使人流出泪来,伸手分足,口角流涎,酣声呼然,全然不像佛门弟子。
大悲真人,只把头摇摇,叹了一声。
在陕蜀交界之地,紧接大巴山脉,为米仓山,人称玉女,亦日仙台,山长五百余里,极为险峻。
米仓中部,有一秘洞,洞名壶天,相传地权隐秘,从入口到洞底,形似一把斜放的酒壶,因为石质细密平滑,而且其中好几处,与山外相通,阳光射入,光烛四壁,不啻别有天地。
一天傍晚,遥天鹤唳,半空中突然降落一位青衣妇人,背上还负着一位少女。
这妇人,似觉异常焦虑,但对山中情形,却极为熟悉。洞门口.耸立着几块大石,远望如虎踞龙幡,颇具气势,谁也不知大石之后,就是壶天。因为石形大险,而且林木极密,除山中石道,有人行走外,这种高山峻岭,游客极少,纵耳闻壶天洞之名,亦因太险太难,不免望而却步。
妇人到了洞口,毫不犹豫,略一伏身,往洞内便窜。
壶夭洞确不愧壶天两字,中部光明宽敞,犹属小事,最难得,是流尔石榻,应有尽有。
这洞府,大约是修道人曾经修真之处,入归道山之后,成为废府。
妇人把背上少女,轻轻置诸石榻,一脸慈祥,立将少女牙关打开,看了又看,还不是微蹩双蛾,精眸里热泪盈眶。
那绿衣少女,正是阴山玉女来云英。背她的人,却是她的祖母扶桑姥姥。
姥姥护犊情深,自云英嚼断舌根后,虽经饶钱僧用线缝合,无如她已中了她祖父毒掌,创口难乎,浮肿不消,舌根麻木,竟
成哑女,扶桑姥姥自然病如刀割。
根据阴山五老所定规例,门中子弟,稍有吃里扒外,对师门有不忠实的行为,轻则将人废掉,重则五马分尸。教主玄风道人,阴狠恐怖,猜疑莫不均臻至极,平日虽然护短,但除儿子,门中无远近,则绝不宽有。
五位老怪物,都喜怒无常,无一好惹,对于所定门规,均至为重视,决不稍忽。
扶桑姥姥,知道自己和孙女,只一返回明山,毒龙老怪,绝不至因夫妻祖孙之谊,而将事实隐瞒,但假如让教主知道,哪会有云英的活命?姥姥当机立断,忽然想到米仓山壶天洞,为一废府,暂时隐居,至为合适。
座下两只白鹤和那能言多嘴的秦吉了,随着自己同来,却也减去不少旅途的寂寞,只是云英伤势,把这位貌美心慈的祖母,弄得忐忑不安。
云英酣睡中,突感脸上一凉,一惊而醒,原是祖母的眼泪,落在脸上,不由一阵心酸,热泪滚滚而下,满暖辛酸,口不能说,欲诉无凭,只好拿手抱着祖母的颈项,各用无言的心声,相互慰藉。
姥姥身旁,维雪丹丸,备具不少,这本是阴山珍贵之物,可解百毒,对热病犹具特效,云儿已取食不少,但毒龙臾所具掌大、原是量尤宝录中一种秘技,绛雪丹丸却非对症之药,多服亦属徒然。,眼看又是两七已过,云英伤势,不增不减,姥姥不由恨道:“这老匹夫,往常涎着脸,驯若羔羊,原是别具深心,让他一辈子自占许多便宜,我为他生儿育子,他肉用除掉,病根一去,却变得反脸无情。此后遇上,决和他一拼个死活。”“一为逗云英喜欢,此姥却不厌其琐,将自己精研的内功掌法,无事之时,却细心传授,云儿虽不能练,却卧在榻上,一招一式的默记。只觉祖母这次所传,招式诡秘,犹在其次,狠辣之处,如还胜以前所习。不由暗中惊异道:“这是量尤掌法中最险的煞论未经掌门特许,例不传人,她大约对明山派的人,存着一种敌对心理,惟恐无端遇上同门,猝起加害,故把派中不传之秘,甘冒大不韪,也使出来。”心中自然更是感激。
这一天,已是夜阑人静,云儿已睡,桑姥心烦,不知不觉间走出壶天洞。
仰望长天,河汉星疏,夜凉多露。
寡闻遥天一声清啸,如凤吸九皋,划空而来,同时紫光闪烁,辉腴星云。
桑姥暗里一惊,默念道:“此人功力,不减云儿,但江湖经验,却是欠缺,夜间一啸,远近皆知。如遇那种恶人,岂不自惹烦恼?待她经过时,不论为谁,须着实干诫她几句。”
念头一起,不觉投身跃上枝头,那紫光却朝西北飞驶,离自己约莫半里开外。
桑姥一双神目,锐利无比,却发觉来人似是一位白衣少女,身法奇快,不由暗吃一惊。
一时好奇之心大发,为着察看来人,竟施展阴山独门心法,双臂一抖,身形如箭,猛朝西北直追,而.目也轻微地啸了一声。
前面的白衣少女,也心生惊觉,折轻身,反扑而来,不须臾,双方相隔,不及一箭之遥。
那白衣少女,竟是一位手抱七宝金幢,背插银剑,柳眉叠翠,擦日含丹,娇姿绰约的仙子。
双方一怔神,不约而同地哦了一声,彼此朝前一扑,少女抱着桑姥,娇呼一声:“老前辈,想煞弟子!”
泪光闪烁,宛如带雨海棠,头偎在桑姥的胸前,如小鸟依人,不胜依恋。
桑姥满脸慈祥,手抚少女头上秀发,微笑道:“司马姑娘,道经此间,必有事故。云儿这孩子,目前命虽保住,但口不能言,常在我手上书字,对你却深致怀念,现蛰伏此间养病,既然遇上姑娘,可有空前去看她?让她欢喜!”
少女正是司马倩霞,这妮子,最是娇憨不过,惹人怜爱,闻言,早已泣不可抑道:“不是为了云姐姐,晚辈才不至道经此地呢!老前辈,就烦带路如何?”到了洞中,云英犹熟睡未醒,情霞一见她这等模样,又低低缀泣了一阵。桑姥立把云英唤醒转来,道:“云儿,你看,伏在你胸前的,却是何人?”
哑然一声,这两位少女,如磁引针,抱持得紧紧异常,也不知她们到底有多少眼泪?彼此胸前,都湿了一片,这场面,确实感人极深,连桑姥也落下泪来。缠绵一阵,龙文却从革囊里,取出一只淡绿玉匣,娇笑道:“为着姐姐的伤,我们焦急不打紧,连绕钱恩师,也忧恤异常,费了不少心计,才把这东西取了出来,姐姐可猜猜,这里面可是何物?”
桑姥一听,不由大疑,两眼朝着玉匣,注视一阵,匣长不过两寸,高逾三分,宽约寸许,玉色碧绿雕刻极精,精光闪烁显系不凡。桑姥突然问道:“司马姑娘,难道你是从云雾大山赶来的一么?”
情霞八面玲斑,闻言之后,知道人家江湖阅历,确非等闲,不由笑道:“老前辈,心细如发,果然一猜就着。”
桑姥平常显不惯别人这样称呼,但她喜欢灵秀少年,麟儿。拔女、惠元和薛琼浪这几位,在她心目中算是特殊,再放肆,也毫不为仟,又咋笑道:“这怪物,介乎邪正两道,常抱着人不犯我,我不侵人,难道他那视同性命之物,也被你索取到手?”
“此话说来太长,待我替云姊上过药后,慢慢细禀。”霞儿说曹,已把手上玉盘打开。
一股似兰的异香,立即充满了全洞,盆中之物,却是一种淡红的脉质,精莹赛似玛淄。
桑姥叫了一声:“果然是一愚老怪,赛似性命的继命神脉,云儿舌头,可望痊愈!”
她迫不及待的把头上王智拔下,向龙女要过玉盒,朝着云疾,泪光闪闪道:“孩子,你虽然受了不少痛苦,所得补偿,比你损失更多更重,这种友情,只好徐图报答。灵药功能继命,赶快把目张开!”
云英万分感激地朝龙女望了一眼,旋绽口吐舌,百肿色变,紫中带,创口虽然缝合,但犹肿起老高。
扶桑姥姥,把玉管挑着继命神脉,轻轻望她百上涂了一薄层,脉附肌肤,律液难化,云英只觉清香满口,直透脑门。在平常,舌上又麻又痛,口中犹如塞着一只木柱,痛苦万分,这时,却轻松了许多。只觉心头一宽笑容又复重现玉颊。
龙女也万分快慰,猛朝石上一扑,娇笑道:“待我和姊姊,暂作花开并蒂如何?”
桑姥笑了一笑,不由问及龙女取药经过。小妮子把舌一伸,似有余悸道:“一愚老怪,果非常人,不是恩师赶来,几乎丧在他的手下,前辈要听,晚辈只好从头说起。”
原来离开金牛谷的那一天,烧技僧暗中叮嘱霞儿,却是吩咐她往粤境云雾山取药。
这位神僧,把话说得极为隐约,先问她是否怕事,爱不爱麟儿,喜不喜欢玉女云英,经司马倩霞慷慨陈词后,神僧却仅告知,云雾山藏着一位老怪,住处连他自己也不得而知,那怪物炼有一种药物,专能生肌去腐,解毒消肿,云英舌创,只有那药物可解。并还一再叮嘱,为免事机不密,切不可先行泄漏。霞地如命,当时别过磷儿友好,立跨神鹰背上,奔往粤境。
因为雪山神尼,就在环岛举鼎炼丹,粤境奇人异事,神尼颇知之念,情霞暗道:“何不就此先谒恩师?摸清底蕴后,再作定妥!”神鹰飞到五指山,雪山神尼,炼制丹丸,炉火正炽,八师姊白玉娇和两位师兄,正充护法,一见师妹入内,不由含笑点头。忽然炉火往上一冲,那火喷起老高,神尼满脸严肃,朝手一指,白气如练,朝着炉火当中一罩,如响斯应,那火苗又暴落很多。白玉桥等忙将炉火减弱,顾不得再与师妹互相招呼,目光灼灼注视着炉中的火势。
等了一会,雪山神尼,才略舒紧张,双眸一启,望着龙女微笑道:“你的事,我全部知道了,那位佛门异增,嫌你功力太浅,有心培育,取药之后,可能对你另有所命,能得长辈垂青,再好不过,丹药尚需时日,只一炼成,必与他服食,就此云罢!”
龙女又复叩首道:“烧钱前辈曾命弟子往云雾大山,找一异人,问他要药,但既未说明这位前辈所住何洞,也没有道及药物名称,恩师道可通神,想必知道,恳请指点弟子!”
神尼又忽然微笑道:“一切自有机缘,如事事须经为师指点,那还须向江湖阅历计创佛云:“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善善恶恶,全凭一心。’语罢双眸垂合,又复人定。龙女得不着一点要领,只好拜叩而出。
白玉桥立随着师妹,奔向洞外,急道:“在师妹到此之前,早有一位形似乞丐的和尚,闯进洞来,手上还拿着一腿狗肉。四师兄看不过眼,正待阻止,那和尚却认呗怪叫道:“老姑子,你真不讲理,才见面,就想谋杀我和尚么?’说罢,只一晃身,就和雪山前辈坐个并排,饮酒啃肉不奇,那疯言疯语,却是讨厌已极!”
龙女知道是饶技恩师,不由笑问:“他胡说了一些什么?”
白玉娇气道:“那只有雪山老前辈,才忍受得住,是我,真想把他打扁!他嘻皮笑脸,酒气熏人,挨着令师蒲团,跷起一只渔脚,边喝边说道:“老姑子,当和尚尼姑,算是人间最没出息自人,可不是吗?’又用手指着我和五师兄,笑说:“你看,和他们一样,成日价,只想找个幽静之处,纠缠一起,岂不是有趣!’当时我已气极,脱口骂了一句:“为老不尊!’那丐僧哈哈笑了一阵,又朝令师道:“和尚尼姑,作个对儿,这也没有什么违情悻理之处。’雪山老前辈,任他明说八道,却未答理,当时炉火正炽,老前辈正在全神贯注,不料那疯僧却把一段啃完的狗骨,往炉里一丢。只闻呼一声大响。火星四进,火功也卷起老高,那何增似乎慌了手脚,竟把壶中的酒,往炉里便倒,丹炉里喷出一莲白气,酒香四溢,闻之也能使人感觉一爽。雪山老前辈,立时日宣佛号,合计一拜道:“谢神僧恩赠协助,晚辈只有铭感!’那疯僧手舞足蹈,笑声震耳,响若雷鸣,怪叫道:“你那宝贝徒弟,回山之后,另有任命,不必阻扰。她武学原是道家正宗,所知至传,你那大般苦掌力,日决已传,我只传三人,当你完成心队云雾大山上那老怪物,身旁之物,我狗肉和尚,取不到,只有份白玉娇正说得嘴响,忽闻神尼传唤道:“玉儿饶舌,霞儿还不快去,留心误事!”
龙女急别过师姊,骑着神鹰,直往云雾大山而去。
山在粤之西南,林木青葱,大可合抱,恋伏蟑拔,雾漠云迷,一到夜晚,猿啼猴啸,使人悸震不已。龙女降落山麓后,那巴山神鹰,呷然一声,振翅凌霄,高飞入云、这位温柔婉柔,才拟道蕴,貌似仙姬的白衣龙文,举目四瞩,不胜迷们之极。
因为山势奇险,所欲找寻的人,是东是西?可无法知道。深山觅人至难,犹以那住无定址,功高绝顶的人,如存心不欲使人相见,隐居之地,自更诡秘。这一难题,真把俏妮子弄得心神不属!循着山径,信步而入,但见绿草如荫,繁花遍地,树枝密干,交叉过顶,漫游久之,不觉夜幕低垂。竟日层峦翻遍,可一无所获。就在云雾山找了数日,除偶晤几位游人和伐木樵子外,什么异人怪物,畜无所见。询诸樵子游客,不惟问道于盲,且因龙女生得太美,一身白衣,使有感觉她服装奇异。
有的认为是仙女下降,那樵夫俗子,却把她误作狐狸鬼隘,几欲大骇而逃。龙女不由暗里气这:“真是少见多怪、”晚间、已进入了云雾大山中的寒梅谷,此刻梅花虽落,但景致尚极清静。
龙女因连日来,劳碌无功,芳心纳州,不觉倚身靠石,沉沉睡去。
昏迷中,突问枝头一响,诗心生惊觉,立觉前购一麻,手足“沉重,知道人暗算。这一急,真非小可,启眼一看,怀中的七宝金幢,背上的俪龙剑,都不翼而飞了。这两物,都是师门至宝,住失其一,不但为师l河丢脸殆尽,连父亲一生之誉,也受影响。自己身上,虽然无伤,但已中了人家点穴上术,不由咬碎银牙,起身一坐,只觉全身骨痛如折,气血的翻,眼花耳鸣,至为难受。大石之后,突闻有人喝道:“云雾大山,虽不禁人入内,然心怀恶念,进入本门者,老夫可不能不管!”
龙女恨道:“老魔头,攻入不备,令人齿冷,还在此自吹大气,有胆出来!”
“要见老夫不难!”也不知人家怎么走出,面前却立着一位须眉斑白,身着麻农的矮胖老者。论像貌,这人却不讨厌、但一双锐目,对人一扫,即如两技利箭,攻人心胸。
苦只苦了龙文,被人制去机先,动弹不得,正待出口唾骂,那老者却又冷笑一声,暴喝道:“看你小小年纪,资质不恶,而身上所携之物,却是雪山贼尼所有,难道她敢暗中教使,计算上老夫不成?照实说,老夫不但不为难你后生晚辈,反可使你受益不少,否则……”哼的一声,右手骄指朝前石一划,人石相距,少说也有两丈余远,石角如削,应手而落,轰然一响,砂土飞扬,连地皮也起了颤动,继道:“这就是好的榜样!”
他这一发威,龙文更加气苦,暗想:“如果麟哥哥和我一处,神剑玉佩合壁,怕他何来?”这一陷入沉思,老者的话,党似充耳未闻,双方一阵沉默。
老者见她不为威臂,似乎一怔,嘴皮动了几动,自言自言:“这种美绝人震,柔中寓刚的小妮子,老夫倒是初见,如收她为衣钵弟子,岂不大妙?”
他突然改变那种疾言厉色,一变而为和蔼可亲!柔声问道:“不论你是何人门弟,只要你实告老夫,而且愿意作我弟子,不出三年,即可横行天下,以云雾大山,一愚子的徒弟,天下武林,谁敢动你一指!”
龙文听他自吹自擂,不由又好笑,又好气,遂道:“这么说来,天下只有你的武功最高强了!”
老者傲然一笑道:“普天之下,懂武术的人,固然也有,如峨嵋派秦伯阳、南海的半觉师太,他们都自成一家,还有阴山五老,潜伏不出,论声势,炙手可热,但这五个,老夫倒未曾会面,相信他们却也不是老夫对手,至于,昆仓峻切泰山衡山,这些都是那些后生晚辈,滥竿充数之徒,更不值一提!”
龙女听他把父亲紫阳真人,也不看在眼里,这一气,真不啻一怫出世,二佛染般,不由怒喝道:“我就是昆仑派的启蒙弟子,有胆的把我放开,双方比划一次,看看你行还是我行!”
老者却不理睬,答非问道:“老夫所言,说一不二,天下武林,无论哪一派,绝难出我一愚之有!然则雪山神尼,她那大般若掌力,你也和她互作对手!佛门玄功,终是化外之物,老夫倒不把她放在眼里!”
“如果遇上了神山三老,你怕不怕?”
老者闻言,突然笑不可抑,笑声奇大,不但把林木震得枝飞叶扬,而且使人耳膜,感到一种奇特压痛,龙女也暗地吃惊,知道这老怪,确具真才实学,并非一味睛说。狂笑过后,那老者又道:“震宇之内,确曾听说有这三位怪物,但谁也没有见着他们,老夫本想踏遍神州,找他们斗上一斗,继而一想,百闻不如一见,安知其不是人家捏撰,放就此作罢。女娃儿,你大约也。愚弄了!”
“你才是,人如其名,愚之至极,神山三老的烧技前辈,就是我再传恩师,而雪山神尼也是我的授业师傅……”
不料龙女把话才说了一半,一愚老怪,果然变了颜色,前,挥掌便击,口中还怒吼道:
“我一掌把你打死,倒看那僧有何厉害之处!”掌已接近龙女百进要穴,忽又抽招撤式,眸注视龙文玉顿,似乎另有念头。龙女也瞑目待毙,半晌不正静,暗地奇怪,不由启目一看,见老怪怔在当场,也不知他革用意。
老怪冷然道:“他们两人既然指使你窥探老夫住处,先讨吃尽苦后,待他们来向老夫要人便了!”
语罢,把龙文朝肋下便失,往谷在峭壁之上直飞,壁旁松,顶如华尽,松针地内,染水为巢,坐卧之处,全用上腺织,又平又软,且甚宽敞。老人把龙女朝腾上一丢,目光往四一掠,立觉色变,哺哺自语道:
“奇怪!金幢宝剑,撰取后返身丢在巢里,为何突然不死难道有人敢乘我不在,偷去不成!”
这人喜怒无常,而且生性多疑,只于自己有害之事,可以。上翻脸。他略事沉思,突朝龙文色作狞笑道:“老朽主张人不犯我,我不惹人,别人也无这种胆大,敢来太岁头上动土,震宇一内,既有烧钱僧其人,而且他的弟子,又落在我一愚之手内,我也要他做师尊的,当场出丑!”咯咯落笑之声,只震得山谷轰鸣旋屈指几弹,自农龙女身上衣扣,竟不解自开。
一愚老怪,原有三分变态,只一怒发,出人意料的事,他者可做得出来。双臂微抖之间,那麻农长袍,一甩即落,里面感穿,却是一袭白衣长裤,再说,那情形可糟。龙女芳心大急,住打算步云英后尘,嚼舌自尽,以保待玉契冰清。她想到亲恩师德,还有那“才华盖代,秀逸超人”的玉郎,脑海里也泛起了无儿、琼娘、玉女王英的影子,这些人、虽在处前,她都未曾忘却。
秀睁一闭,樱唇微张,正在问不容发之际。喜闻有人怪叫道:“阿弥陀佛,尘世上居然有这等蠢材,念头却动到我那娃儿的小媳妇上,我狗肉和尚哪能不管?”龙女一听这声音,真如久旱遇上了甘霖,自己衣孺。扣带员解,肉体未露,忙娇唤一声:“师傅!快救弟子!”
那松树随声往下一沉,如恶浪推舟,摇晃不定,笑声从四方八面,分别传来,还夹着那奇声怪语,道:“谁叫你生得这么美?连老怪也爱上你啦!十几岁的大姑娘,随处打炖;被人劫持,连我那老伴身旁,几件要命之物,也被人家取去,我不来,看你怎么交待?”一边数说,阵阵狂风,激压而至。
一愚老怪,颜色逆变,来不及穿上衣服,双臂一抖,穿枝而出。可是他快,人家比他更疾,好似预优枝头般,大巢之内,突冲出一颗光头,朝龙女作了一个鬼脸。情霞喜孜孜的正待呼唤。那光头轻轻地嘘了一声,低语道:“师父作贼,把人赚出,你这一叫,岂不是存心拆我的台?”来人正是以滑稽玩世的镜钱增,他溜入大巢之后,先不解救龙女,却拾起地上长衣,探手往袋里一摸,拿出一只碧色晶莹的玉匝,却放在自己囊内,眯眼吐舌,形状可笑之极。龙女所失之物,金幢宝剑,一件不少,都插在他的背上。这妮子,见他不理睬自己,正待埋怨,而树上更传来一愚老怪的怒骂,不由大慌。
饶钹僧一笑道:“你还不起身,整理衣裙,是否愿作老怪的小媳妇?”
龙文气造:“没来由,这话说来,可对得住徒弟?”他不理这性命之物,此刻却已在我手中,想还,只有服输认罪,此后着意做人,否则,下次退着我和尚,还有你的乐子!”
龙女心中不由暗笑道:“这真是恶人须遇恶人磨,因为一愚子喜怒无常,功臻绝顶,举手投足,罡气逼人,但一遇到恩师,表面滑稽出奇,暗中计谋,却是步步紧逼,他放以自己为诱饵,迫使老怪就范,虽近恶德,然不这样,想硬凭武功,把他制服自然太慢!”思念间,神鹰已在白云之中,只觉寒风拂面,河汉飞星;陆水分明,极目无际。
那饶钹僧,也坐在左边的鹰背上,还抛来一只玉匣,咧嘴笑道:“这次真险,微有不慎,真个作了周瑜……”
龙女已是娇羞满颊,吵着不依道:“下次恩师再事差遣,死亦不从命!”
神僧笑骂道:“你以为这是为了我么,我狗肉和尚,一事不关已,终日为人忙,到处广结仇家,事情办妥,还受你们的气,未免不值。”旋又打了一个呵欠,自言自语道:“肚里酒虫,又吵着要喝了,还是趁早下去吧!”
龙女一听,不由心中大急,忙娇唤道:“恩师,你中途撒手溜走,留下徒儿不顾,难道叫我骑着苍鹰,邀游碧落不成。”
这位滑稽玩世的神僧,哈哈怪笑道:“年轻貌美的女儿家,人见人爱,鬼见鬼喜,在地上,再碰着一愚那种人,我如不在你身旁,岂不让他白占便宜。日后遇上我那徒儿,叫我如何向他交待?天上除非日月星辰之外,可没有人动你脑筋,岂不惬意?”
他可不管人家死活,举手弹足,竟从鹰背上翻滚而下。龙女又好气,又好笑。犹豫之间。地下突传来一阵怪声,细若蝇鸠,但字字清晰道:“到了米仓,可立即下降,铁翅神鹰,可放返昆仑,如无所遇,可撮口长啸!说不定又可遇上你那知心好友。米仓事完,可即奔赴大雪山境,冰岩之后,有一洞府,为我兄弟三人暂时休息之地,我可代接你师门般若内罡,否则,你这点功,还差得远呢!”龙女感激恩师浩荡。
天边,刚出现鱼肚白,即到了米仓上空,一拍鹰背,即饮而落。这两只大鹰,对龙女亲呢异常,偏着两颗毛头,觑定人,呷然一叫,那意思,似在听候吩咐。这又逗发了龙女稚性不由娇笑道:“连日来,东奔西驰,你们已经出了不少的力,也无什酬劳,身旁尚留有恩师所赠丹丸两颗,可增内力之用,位两粒,以申谢意如何?”
她果从革囊里取出玉瓶,倒了四粒丹药,让身旁大鹰,各两颗,旋嘱立返昆仑。神鹰叫了一声,立即凌霄飞去。她可不玉女云英,潜身何处?漫无目的地寻了一会儿,查无所获,只道着神谱的吩咐,清啸一声,果然引出桑姥,乃至彼此会面。
前因絮果,经她一说,玉文云英,手搂着这位娇憨妹妹,有感泣的份儿。桑姥也携着龙女的手,泪光闪闪,感叹地送“云儿生性,酷肖乃母,稚年因随伴老身,也学会了一种高傲性格,不料遇上姑娘这一伙,惺惺相借,顿成密友。姑娘意质;心,为着云儿,犯难不计,只可惜本门五老,悻逆不情,否则使你们这几位少年男女,相互往来,朝夕聚首,宁非快事?”
继命神脉果有意想不到之功效,为时三日,玉女脸上浮肿逐渐消退,玉颊也变得白中带红。龙文不时察看她的舌头,缝过之处,业已生肌着肉,不过肿未全消。
舌头色本青紫,也逐渐回复了淡红,卧病月余,不能说话可把云英闷慌,这一逐渐痊愈,几番朱唇微启,似有千言万语必欲吐而后快,但均为桑姥所阻。
三七之期已过,阴山玉女,舌已复元,不但丝毫不着痕迹,而且娇躯已添三分清瘦,云鬓雾鬓,脸赛芙蓉,似比以前是更清丽了许多双方一比,龙女绰约多姿,体态轻盈,端庄婉丽中带着三分娇憨,而明山玉女,则多愁善媚,回眸顾盼,笑可倾城。桑姥不由被二女美色,看得暗中ml绝,迷悯间,忽闻龙女笑道:“我初退桑姥老前辈,即得她爱怜,自以为此生重晤,机遇无多,谁知竞于此间,又得晤慈前面,真是生平幸事。”
桑姥不觉笑道:“霞姑娘,意心惠质,比云儿只有更好,臂上金袁,原是教主心爱之物,袁素涵那厮,平目失去,回山之后,已受青罚。环术为魔家秘传,老身曾精研此技,南海乍遇,实爱姑娘这等美质,一时情不自禁,故藉着与姑娘动手,将整套环法,循遇相授。
但令师饶钱增,世之高人,六合神功,震率无匹,这等魔家异道,恐不能登大雅之掌,不过姑娘耍学,不妨在此微作休息,连那太阴勾魂七曲,老身也愿悉传授。”
云英笑道:“霞妹妹曾习大般若掌,烧技僧前辈,更知佛家摩提妙谛,太阴勾魂七曲,焉能伤她!”
扶桑姥把自己孙女看了一眼,笑骂道:“你这妮子,从我长大,把自己所习所能的妙用,却一味着轻。七情六欲,虽圣贤之明,亦不能拼之净尽,老身参人性之秘,探药理之奇,窃毕生精力,穷量尤秘学,谱太阴七曲,复于天山绝顶,无意之间,巧得元玉琵琶,自成绝响,这岂是大般若掌及摩提妙谛破得么?”
云英伏在桑姥的怀中,笑着不依道:“你这一数说,使孙女儿深觉汗颜,好在霞妹妹是自己人,如遇别位,必以为我。O怀嫉妒,不让你把秘技教人,那一来,岂不冤枉了?”
桑姥抚着她的满头秀发,笑了一笑,道:“勾魂七曲,已非不传之秘了,我连那向不示人的抄本,也已经给了元兑了!”
这话,又逼起了云英的伤心,她知道元儿生性刚烈,重义多情,必然怀念自己,甚至因此而发生事故,念头一动,热泪盈眶。龙女已知个中原委,当着她祖母的面,因是长辈,许多话,不能出口,只好挽着云儿,借故走开,桑姥一笑,也不再谈。
洞颇深,走到里面,择石而坐,花女可劝了大半天,并愿竭一己所能,王成其事,云儿始强额为欢。洞中滞留近月,两女回。就扶桑姥,学习她精研秘技,不过龙女深知自己所学太杂,不敢.再事贪多,除就那狠秘险泥招数,加以留意外,其他技艺,微世即止。因为她深知未来大敌,自然首推阴山,这一派,如不将其摧毁,实为武林的一大祸乱的发源地。
因为中原武林各派,龙蛇混杂,良萎不齐,而那些乐做不驯2士,实怀异心。但因为自己实力有限,无人撑腰,不敢公然大恶。阴山派力量纯厚,功冠武林中各大门派,邪门异教,有恃无恐,恣意横行,在彼心目中,侠义之士,如不仗剑干涉,为恶目的必可达成,不幸而败,亦可向阴山投靠。这一来,异派为恶,越来越多,个别削减,不但不胜其烦,而且力所不逮,正义之士,如能稳胜阻山派,群小目必摄服。
扶桑姥神目如电,略为窥察,龙文心意,似已全知。一己反能,竟丝毫不隐,四讲手划,指点至详。龙女在这一月中,可获益不少。
这一天,日丽风和,想到恩师谕示,实不能在此久待,遂民过桑姥和云妹,珍重订期而去。从米仓西向飞行,必须经过陇蜀交界之地摩天巅,峰逾千村,高拔入云,陡峻无匹。
就在白友江对岸,还未渡河,隔岸远瞩,即觉触目惊心。花女仍然是白衣索裙,不过因为自己生像太美,而且了然一身,恐惊世俗,故将头上包巾,连脸也蒙住,略现口鼻,饶是这样,因为她身材啊娜,举止漫步之间,如风摇嫩柳,袅袅婷婷,所经之处,吸引不少的行人注目。傍晚,渡过白龙汉后,颇觉腹肌。就在白水街觅店投宿。别看镇小,但人烟稠密,房舍店客比比皆是。蜀陇交界之地,地形民贫,有镇如此,尚不多见。
西北横街之上,有镇与客寓。龙女缓步入店,店伙只觉白光微闪,眼睛一花,见是一位妙龄少女,单身投宿,背上所负,除一柄银剑外,还有一具青缎锦囊。蜀中人物;帮派极多,五花八门,寓中辩计,虽非练家,但精通江湖规律,知道“僧道尼丐,以及妇孺之辈”
敢于独往独来,必有过人之技,遂不敢怠慢,忙含笑招呼,动问是否投宿?
龙女笑道:“只要你房间干净,饮食精美,我倒不计小费,歇宿一宵,明晨一早就走!”店伙诺诺连声。龙女看过房间后,因为满面风尘,不免略事舆洗。耳闻笑语自外传来,店伙作辞道:“陈老嫖头,数年来,从末照顾小店,今日光临,足使小店生色不少。”
来的人,语音宏亮,年纪似已不小,只闻他哈哈笑道:“几陇一带,绝少行镖,因为经纪买卖,多属药材,而且又不是那种人参鹿茸麝香等贵重之物,劫货的人,不是名贵珍品,谁愿下手?铁旗镖局,来往之地,多在汀鄂一带,远及燕洋。而且岁月催人,老夫年迈,不是大批红货,绝少亲自出马!”因为发语苍劲异常,使人一听,即知为武林高手。
房间原在东厢,窗对庭院,略一窥视,见店伙领着四人。前面是位年事极高,精神烁舒,背负单刃的老者,和他并肩的,却是一位乳白增袍,不怒而威的和尚。身后,另跟着两位僧人,一例的灰布增农,左边一位,身背七巧刃,精神抖擞,右边一个,手携元阳杖,机智绝伦。龙女一见那背七巧刃的和尚,似乎面善,细想之后,才忆及身在湖北鹤峰,初会群儿之际,敌人中内有峨嵋二僧,这一位,正是那觉净和尚。鳞儿携众,赴峨嵋百日之约,胜负不知!龙女正在关心夫婿,一见峨嵋派的人,自然想从他们口中,探出一点消息。
隔壁,就是一俗三僧所居,店伙将人安顿,递过茶水后,那老者又复谈论起来。但这一次,语音额低,似乎大有顾忌。
龙女耐心细听,只闻那老者问道:“这一次,真是本门不幸,败不足说,还闹窝里翻——、…”
话未落,接着有人哼了一声,冷然答道:“这事情,纯由祖师遗命所起,阴人入寺,忱遇过胜,而且还将那绝世秘技,任意传授,本太危险,不是本掌门觉察不来,只为碍于遗命所限,无法擅加阻止罢了!”
龙女一听,更直摸不着头脑,暗道:“细听所言,似乎娥眉内部,已经闹翻,而且这人还是女性,真不可解!”接着,又美川秀上了嘴:“这一次,巧斗风火拉,她在内圈,如果发挥了她那至宝照人的功效,将人双目迷住,二师兄用七宝弓漠云矢乘隙伤人,来人功力再高,也无法取胜。谁知她却见上了昆仑派那始季的后生!”这语音是觉净和尚所发,而且还带着悻悻不平之调;
龙女芳心一惊,却不知谁又爱上了自己夫婿,男人太美,又何尝不是绝大麻烦?耳闻店伙人了隔房,动问须何酒菜?那老者答道:“这三位大师,原是峨嵋掌门,和觉净觉性两位监院,他们都得吃素,你可代邱掌柜,拣那最精制的素肴美酒,制备一桌,老夫自有重赏!”
店伙却笑道:“老缥头,果如邱掌柜所料,肴席已备,酒还在热,只是小的不大放心,先为动问,如老银头不另须备荤,就须堂中用膳如何!”
那苍老和僧人,走了一会,龙女为打听消息,也着店伙堂上备酒。
出得房来,隐约听到老者和僧人,又在那儿高谈阔论,言译中,似谈及:“昆仑派,那姓季后生,已公产了祖师的灭魔掌力;这种玄门异技,当者绝难幸免,不论神山三老,功力再高,也无法挽救,从此江湖后进,对这一严重威胁,已经解除。”发话的人,又是觉净。
那老者,却是笑声大作,声震堂屋,欢呼不已,苦只苦了龙女,言辞入耳,有如弩攒心,热泪长流,疑立一会,为免人发觉,只好饮泣吞声,步入前厅,仍想从对方口里,确辩事情真伪。龙女一出堂,即吸引了不少目光。
这些目光中,尤其是峨嵋派那僧俗四人,四对眼睛,如飞失利箭般,齐向龙文扫去。她头上包巾,虽将脸庞儿也遮了起来,但仍掩不住她的秀丽。蓦闻三增一俗,不约而同地“哦”了一声,那月白憎袍,不怒而威,看情形,却是峨嵋掌教僧人,更注意到龙女身上的兵刃,一看,她背上负着的,却是一具淡绿蚊鞘,柄上银光闪烁的宝剑,还有一具青缎锦囊,似乎顿起无限困扰。那老者坐在这位掌教僧人的下首,正在扶触沉吟,欲待出语,峨嵋掌教,立拿话阻止道:“日来,仆仆风尘,颇觉劳顿,餐后,微作休息,明晨一早,就得赶路,也许还要早些!”
觉性增匆匆用毕立向掌门合什一礼,随即返房,其余三人,自龙文一出,都提高了警觉,不作一语。龙女也无心酒饮,怀略沾唇,遂推座而起,缓步入室。
进房,桌上银灯,清光四澈。细看之下,似有青朦朦一阵薄雾,若显若隐,龙文虽然心细如发,毕竟江湖经验不多,而且一心只在关注玉郎,疏于警觉。呼吸之间,突觉寒从脚起,人也机伶伶的打了几个寒酸,不由暗道:“怎么啦?小事奔波,略受劳顿,难道立感风寒?”于是吹熄了灯,跌坐床上,宁神静虑,想以师门内功,恢复疲劳。运功不久,果有奇效。时约三更,隔壁僧俗,似均从床上跃起。觉性压低嗓门,悄声道:“计算时间,萧使君应已到达,我们赴摩天岭探访如何?”
老者立即答道:“这妮子难道就此放手,任她走掉不成!”
只闻有人冷哼一声徐道:“事情已有安排,前面争完,人也差不多了!”
发话的人,又是觉性,只因言词闪烁,可摸不清个中内容,信震不由大急,暗道:“这伙恶徒,至为可恨,倒得小心提防,只是,隐身摩天岭的人,不知是何人物?看情形,峨嵋派似已倾巢而出,待他们一走,不免随后盯梢,看情形再说罢!”
几点轻微响动,如秋叶堕地般,四条人影,一跃而出,纵上民房,疾如鹰隼,朝西北奔去。龙女也留下白银一锭,扬手间,窗户豁然自开,夜凉多露,寒气袭人,一式“金驾织柳”人即穿富而出,纵上民房,眼见一俗三僧,已离自己颇远。
霞地功力虽不及群儿,但天赋极高,所学极博,轻功提纵术,已得真人秘授,而且还学会了餐客独门异技,灵猴幻影之术,这一施展,如疾矢飞督。耳边只闻呼呼风声,迅速无比。不须臾,已达魔天岭麓。前面的三增一俗,立即往左右展开,山形大险,峭石如笋,古木撑云,悬岩凸出,势若倾坦,山风吹来,锐啸刺耳,使人心悸之极。
那老者一声清啸,平地一纵,身如一只大鹤,拔高十丈以上,余势未尽,双臂微抖,以“青云得路”之势,往上直升。
左边觉性增低喝一声:“好!”身形挫落间,倏的往上一弹,略一卷袖,松风之涛,立有一股上扬之力,将身子往上直送。那党明和觉净,却用凌虚绝技,抉举襟风,朝山岭疾驰。
龙公见敌人都具有绝顶身手,不觉暗道:“峨嵋实力,果然不凡,看来磷哥身受重伤,想非虚语!”立施展“龙形一式”,娇躯伸出,矫若游龙,但恐敌人发觉,不敢太快,不时借着岩石树影,将身子掩蔽,人更左穿右插,直奔而上。
前行老者,业已与人答上了话,而且来人辈份颇高,老者笑呼一声:“萧老前辈,可有所见?”
只闻来人恨了一声道:“她已逃入此间,自无疑问,不过因为此岭地势太险,潜伏岩穴之内,一时无法察出罢了。”
觉明僧道:“我们从平武青川一带,一路拦截,眼见她从附近上山,纵火高处,望北奔驰,因为你从北面绕道而来,计算时间,正好此处会合,不过她右手肩骨,已被祖师用掌力震折,背上也挨了一掌,心脉已伤,又复日夜奔驰,功力再高,全身真力也已耗尽。魔天岭以此处地形最险,也最复杂,她以为循入此地,计出万全,却不料,欺师叛祖的人,罪深孽重,再工心计,也难逃一死!”他这话,似乎带点威胁,但因为一门之尊,极工心计,似有所见而发也不一定。
龙女这才知道,峨嵋派确有袒护磷儿的人,而且是一女子,目前人已受伤,逃到此地,门中已派出大批高手,实施围捕。这一来,已激发了一片侠义心肠,倒要看看,这女子,是何等人物?星月之下,那姓萧的人,似一落魄文生,停身山腰绝岩之上,背着一只手,却拿目光往四周不断察看。
那老者和峨嵋掌教,却踩着石壁上一片山膝,虽然石壁如削,腾而不粗,但人却如岳峙渊亭,一动不动,而两只锐目,也在不住打量!
忽闻觉性低唤一声:“掌门师兄!”语音似觉紧急异常。
峨嵋掌教觉明增,如劲弦飞矢,猛往西边直扑。那老者和蓝衣秀士,均不示弱,抖臂之间,“飞燕授林”因为他们也急于知道,到底呼者发现了一些什么情况?
耳闻觉明“喷”了一声。老者也接上了口:“这不是她的手帕么?一盏灯,已是她的特殊标帜,巾角上,还系着一个方字,据老者看,人离此处,一定不远!”
觉明似乎怪他口敞,淡然自语道:“好在她人已受伤,否则,我们这一嚷,无殊给她报信!”
一阵沉默,显示出气氛不甚调和,原来这千人中,除觉明觉净觉性三僧外,那老者,正是峨嵋一辈的外家弟子,铁旗嫖局,总镖头陈彪,那落魄英衣秀士,正是对宝琉女苦追不舍,风火椿上,被琼娘用天狼钉打断右手三指的萧使君。这五人,仆仆风尘坐,却是为了追缉一位女子。,攀闻萧使君脱口大叫道:“方宝琉,你还隐身什么?”此人似怀绝大怨愤,扬手便是三只柳叶刀,朝着西边一块扇形麻石,刀’走弧形,三面包抄,银光闪烁,嘶啸刺耳,往麻石之后落了过去。当然,一道强烈白中带紫的光华,从石后冲起,那强光,照人双目,直使人眼不能睁……,僧俗四人,忙各用饱袖将脸遮住,迫不及待的朝左右散开,而且那觉净增,却从山上抄来,意欲从宝琉女的身后,实施突袭。石上人影一晃,却现出一位白衣素裙,右手提灯,左臂下垂的女子,龙女一见,几乎惊叫失声。原来那女子除携带的兵刃,与自己不同外,其余几和自己是一对死孪生姊妹,不由道:“这可糟啦!我那位多情多义的季师兄,见了她,心灵上说不定又起变化,否则,人家为什么会叛师背友,大闹窝里翻。心念才动,峨嵋派的人,每人用黑巾将眼遮住,分从五个方位,猛朝石上那白衣少女扑来。
少女似是不惧,亭亭玉立,神态安闲,臂挽灯光,右掌当胸,朝着觉明和尚,淡淡一笑道:“望掌门人寄语师叔,方宝琉不忍亲见峨嵋覆亡,更用不着为着要死的人,劳师动众。
而今我左臂已折,虽然身有灵药,业经包扎,但内腑伤重,不出百日,自知必死。可是身在死前,绝不甘随意受辱,更不愿有外人插手本门的事!……”
嘿然一声长笑,万山争鸣,萧使君朝指宝琉女,冷然答道:“萧某与法华大师,系忘年至反,时历数代,好合无间,峨嵋有事,义不容辞,此次风火椿上,受伤被辱,维护外来的人,你要负全责。”语罢,将手一伸,右手五指,除无名指已断去两节外,中小两指已齐指甲削去,创痕宛然。萧使君原以铁萧驰誉武林,但伏龙寺一战,铁箭已被琼娘用“天狼钉”
打断,参加围捕,因无趁手兵器,故借了峨嵋掌门至宝弯虹剑使用,语声一过,弯虹出鞘,星月之下,一抹红光,宛如旭日临空,闪烁不定。
峨嵋三增一俗,也各出兵刃,缓缓临近,只看得龙文私心忐忑不安,暗道:“这免不了一场恶战,倒看此女怎样对付?”
宝琉女仍然凝立不动,面朝萧使君,现出一种卑夷之色,淡然答道:“当着掌门在此,骨红喉头,不能不吐。我且问你,你来往峨嵋,凡事插手,自以为纯以私人友义,协助本门,可是你心目中,却是别有企图,我承祖师途命,习灭魔宝录,而且功增驻颜。这一来,引发你觊觎之心,以朋友二字,路机而进,目的无非欲获师叔一语,使人与秘技,两者得兼。这一心意,旁观者清,久已为我所识破,我本想使你知难而退,故隐忍不发。风火椿上,更无害人之心,魔家异宝天报钉,威力之奇,已成绝响,除了师叔的紫金体外,要破,确实太难,何况事出仓碎,谁也无法逆料,你自己功力不济,应变无方,临阵受伤,却想把责任推在人家头上,除非三岁孩子,谁都有眼,以此见责,想我无从接受!”
觉明冷然一笑,接口道:“然则,祖师飞钵时,那宝琉灯下,故意射地双目,风火格上,更曾明告敌人!我这点武功,能算得上什么?只是本门长者一出,你即将粉身碎骨了!
这些,难道不是吃里扒外,欺师叛祖!”他双目有如利剪,剪剪部刺上了她的心窝。
宝琉女的娇躯.微微抖颤,仰望夜空,不由自主的掉下几颗眼泪来。花女却暗叫一声:
“惭愧,这些举动,她无异是我的缩影”又发出一种奇异念头。“如果麟哥哥占有了她,我和她,不知他最爱哪一个?”想到此处,立觉耳热心跳,全身起一种奇异的感觉。
党明增又丰卜上几句:“虽然祖师已经处罚了你,为绝除体的邪念,更流萧老前辈之准,为双方缔结宿缘,这已是乘佛门慈悲之旨,将你轻轻放过。不料你毫无忌惮,居然敢顶撞长上,才得了你今日后果,趁早回心向善,犹可早脱迷津,否则,本掌门自当按照祖师既定门规,执行罚则……”
宝琉女叹息一声道:“我既为峨嵋十一代弟子……”
她才开口,陈彪立即纠立,道:“本门长辈,已当开派祖师之面,将你逐出峨嵋,十一代长辈中,此后已无休的名字。”
党明也沉声四道:“我们话已讲尽,你还不将灯光缴出,难道是要我们亲自动手么?”
萧使君将弯虹剑对空一挥,立从剑尖上发出一阵嘶萧之声,红光打闪,耀眼生寒,不但枝头统统叶落,宝琉女身上罗衣,也裂开了两三寸。她身受奇伤,功力大减,只好将臂上灯光蚊罩一辙,身子朝上一耸,技空五六丈。觉净却从上面偷袭,“飞燕捕蛾”,七巧刀卷起千丝寒光,光同疋练,没空绕来。
宝琉女一声怒叱,那声音略带嘶哑。翻身一掠,朝东边疾退,白罗裙上,又被刀光划破了一个大口。几招得势,更触发了党明和陈彪还有萧使君的满腹杀机。一来由爱转恨,翻脸成仇,萧使君满腹妒念,一发而不可收。他右手三指虽开,但残而不废,而且功力不减,碧虹映月,鲜艳绝伦。刀光一卷,招化“翠叶吹凉”,人更加如浮光掠影,不避强光,刷刷连声,迎招迭式,竟从空中狠狠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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