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寂心与“鬼舞教”、“问天楼”一众,来到“希玉镇”镇外。
这样做,真的好吗?所有人,都在心中闷闷地想着。在这个地域观极之浓厚的时代里,想要破除这个人心的藩篱,是不是太过逞强了呢?
中原人、异域人、北漠人、南岛人、太阳之岛人,甚或倾天麓、西陆、妖魔洲等等的地区观,真能消除,这样发于意识的自动分别?
当今两大剑道高手:独孤寂心与云破月两人,并步行着。
静婉轻柔,一如莹月的云破月,忽然神色迷惘地问:“你为什么不杀?以往的‘孤独’,都是杀孽滔天的血手。而你出道至今,却从未杀过人?为什么?为什么,你没有?”
“以往,是,以往。我,是,我。”他停了下,又续着道:“我,不杀,只是,因为,不知道,谁,该杀,谁,不该杀。杀与不杀,之间,该订下,怎样的,标准,我,还没有,定论。”
“你曾与‘鬼狐’对战?”
“嗯。”
“你也不知,‘鬼狐’该不该杀?”
“我的确,不知道。他有没有,存在的,价值,我完全,不能,干预。不是吗?即使,他是你们,所认定的,杀无赦,的份子,也一样。对我来说,都一样。没有,差别。”
云破月对独孤寂心那样藐天下理法的态度,大感疑惑。“难道,像他这种草菅人命的人,你也认为他有存在的价值?”
“不。并非,我认为。而是,他,认为。只要他,认为,他有继续,生命的必要,他就会,坚持地,活下去。这样的,信念,我难以,干预。”
“那是不是说,即使,他杀了再多的人,你也会让他活下去。亦即是,只要他想,他就能活下去?”
独孤寂心面对着,云破月的问题,深沉抚理自我的思潮乱绪。他无语。
“难道,世界只为了他而存在?难道,你就任他这样继续杀人?难道,他就有权残害他人以生存?”云破月柔柔的语声,如剑刺出。
独孤寂心静如冰地道:“当,一个人,强烈地,认为,他本身,有活着的,绝对必要时,你能,剥去,他这样的,意念?”
云破月摇头。“不能。但”
独孤寂心挥手,示意她别出声。“那么,他是对,还是错?”
“无所谓对错。人想活着,是很自然的事。”
“但他,却不能,用这样的,信念。来屠杀,他人的,存有。毕竟,别人,也有,生命的,必要。你想说的是,这个?”
“虽然,武林是个公认的血屠场。但是,生命毕竟可贵,岂能容许有人,以荼害他人的方式,来印鉴他本身的存在?”
“这是,一个,抉择!”
“抉择?”
“你可以,抉择,反抗,那个,杀人的人。因为,他侵犯,你的,生命,以及,你认为,该维护的,事物。但你不能,否定,那人的,生存方式。因为那是,他的生命,谁都不能,代替,以及评断。除了,他自己!你,顶多,只能说他,不符于,现实,和人群,不符于,现实的,行走的,速率,或者,人群整个的,存在。你只能说,他危害到,这些。其余的,你无权,干涉。”独孤寂心的思路,缓缓地流出液体似的确定意念。
慢慢的,他愈来愈明了他的世界、他的坚持、他的欲愿、他的生命、他的自我,是怎样子的。他清楚地知道,就算要与全天下为敌,他也不会放弃他的真我。他的确可以抉择,他是个可以抉择的人。
一个绝对而孤独的人!
“你,重视个体,甚于群众?”云破月忽然明白,对独孤寂心而言,人群的论定,并非真实,那只不过,是个多数与少数的对抗罢了。
多数人赞同,杀别境人的人,是盖代豪雄,所以,那杀人的人,便是英雄将相。
多数人以为,杀害本地人的人,是十恶不赦、罪浪涛天的囚徒,所以,那人就该是,等待审判的死囚。只是这样罢了!
原来,他很清楚,现实加诸于人身与心的禁锢。
惟有,个体的自我评判,才能成为永恒的确切,他是这样认为着的吧!也许,也许他真的不是个该存在的人。
对群体来说,独孤寂心这样思维的人,是个巨大而危险的祸蛊。
她仿佛看到了,他的悲伤未来似的,心绞了起来。
他就必须活得如此的孤独,与辛苦吗?他真的非得选择这条路不可?他宁愿自己是那群少数,那群坚持真我的少数、那群从不变易的少数、那群被多数断为异类的少数?
独孤寂心,他非得如此不可?云破月的心,映照出他的踊行身影。
独孤寂心静默地看着,那显得凄瑟的日。
他还是不能走出!他还是不能走出,他对自我真实的探索旅途。
即使,孤寂一生,他也无悔于这趟追寻。
他是孤独,是“孤独”,也是孤独!
一个人,直到死灭,直到永远,直到生命的极尽。他只能一个人走着。
一个人的孤单,他咀味,一个人的寂寞,他体蕴,一个人的漂流,他享受,一个人的痛悲,他承担,一个人的无奈,他背负,一个人的现在,他快乐,一个人的曾经,他自由,一个人的未来,他明了。
这就是,他所体认的生存与生命。
他彻底地舍却了,可能会更好的生活态度。简直,就是天生的“孤独”者。毕竟,他也只能在这样的抉择里。一步步坚决地跨往,乱蒙的将来。
难怪,他的剑是“极剑”,气是“异宗”,也惟有,像他这般孤寂清灭的人,才能练出如斯绝崖独凄的超卓艺技。
云破月不禁地想着,那么她呢?她,云破月如果不赞同他的剑道,那么她的剑道呢?她“仙子剑客”的剑道,又是什么样子?她,又该走向怎样的世界?也许,击倒眼前这个极端孤寂的人,她就能找到了吧?
也许!
“现在的情势,相当复杂。”寒冰心第一时间召集他的手下,道。
黑吟珑仍对与异域联盟一事,十分在意。他发言道:“寒少兄,你真能确定与异域立联盟,有利无害?”
“老伯大可放心。与异域组盟,是很必然的事。‘鬼舞教’这支盟军的存在,是我等大业的最佳屏障。一东一西,恰如钳子两侧迫紧,足以警讯各土的豪雄,使他们难以避去后顾之忧,势将不能全心争逐神州。”
“但-”
“黑老伯是否以为,这是中原人的家务事,毋须牵扯到外族人?”
黑吟珑很自然地点头。“也许是,因为我老了,观念已根深蒂固。老夫实在很难真诚地与外域人,携手合作。”
“寒某明白。但老伯,你能不能说说,为何如此的不惯于外族人?”
“这个嘛,好像也没什么道理。只是,一种感觉。他们毕竟和我们不同,生活方式不同,价值观念不同,文化习俗不同,一切的不同,都让我很难以接受。有一种什么”
寒冰心插入道:“非我族类的感觉,对吗?”
“对!正是如此。”
“他们是不是人?”寒冰心陡然问。
“这”黑吟豌不知该如何回答。
“老伯是否内心深处,不自觉地将神州人的地位抬高,而自然地贬抑外族人?是不是满心认为,中原优于异域、北漠等这些外域?是不是只有中原人是人,而在此之外的都是异类,都不是,人?”
黑吟珑无法否认。
“你们不妨再好好地思索一下”寒冰心环视,现场的十余手下。
他续着又道:“所谓的本与外,真的存有很大的差别吗?还是,那不过是一种自大的心境的投影罢了?那也许是,一种民族优秀的观念在作祟,而你们未曾察觉,这个可能性,难道没有?”
场中一片寂默。
寒冰心接着说:“想想看,异域人是不是人?他们是不是,有血有肉的人?他们有没有亲人?他们有没有信仰?他们有没有文化?他们是不是,你心中能真正纳受的另一种民族?
难道,我们神州人就一定优于他们?中原没有杀戮?没有祸殃?没有灾厄?没有欺骗?没有粗蛮?没有血腥?没有贪官汗吏?没有腐败?没有宗教?没有政治势力?难道,我们没有这些?如果都有,那么,我们和他们有何不同?有?何?不?同?”
他停下来看了看众人的反应。
唐梦诗冰艳的脸,抹开一丝红晕。
海梦化蝶那一裳忧蓝,则轻轻浮荡着。
黑吟珑满脸沉重。
云烟踪双眸,炫着莹芒。
郁颠波脸色胀红。
凌飞双手不自觉地急搓着。
年约三十的蒙子规,神色严肃。
延九阳两眼滴溜溜地转。
雷鬼不动声色,但额角汗滴垂落。
身为寒冰心近身侍卫,五人同心的“丝竹五剑”阳秋、薛萝、岑严、萧暮、扬涛,则是齐地凝寒着脸。
另一个“修罗海”高手“新月”琴希真,轻轻敲着她惯使的“弦月刃”。
他们都在深思!
“没有!”寒冰心随后断然说了句。“没有,完全没有!他们和我们,没有什么不同。
所有的不同,是朝廷让我们以为,有所不同,是朝廷一直猛力地灌输,我们关于外族的荒蛮,与嗜杀的陋恶印象。是朝廷极力塑造一种假的敌对形象,来蛊诱我们忠于它,是朝廷使我们憎恨与恐惧于,外族的入侵狂杀,是朝廷企图经由这样的骇畏,来控制我们,是朝廷那贪婪、丑劣、汗秽、脏腐、蚀毁的权力欲,想要紧紧地握住,神州所有人民的邪恶把戏。一切都不过是,朝廷的恶意执念,所造成的。我们和他们,并无不同。他们也是一个文化,也是一个文明地域,也是一个可以组盟,互蒙其利的友邦。你们可明白?”
“你们可明白?”寒冰心总结似的,再猛喝了声。
轰然一震,嵌进了在场人的心骨里。
所有人都仿佛被惊醒似的身子猛颤着。
寒冰心脸上一缕热潮浮过。他太过激动了。
这就是,权力的无孔不入!这就是,他所厌恶的“龙朝”真正腐烂的原因。
权力就像个最污臭的梦,绵绵化入人心,制造了无穷无尽的满足假相,让人迷惘,让人怅然,让人魂乱,让人狂野,让人忘了,自己!
多么可怕的一个梦。寒冰心在这样的栗惊中,再一次坚定了自己的意志:绝不灭顶于权欲的幻海!
“化蝶,你的文思最好,劳你将我此次的议论,以及朝廷的歼灭阴谋,书为文章,发布全中原。九阳,你则将之,译为他域文字,流传开来。颠波,你选几十个口齿伶俐、善于言辞的部属,授与我方才的论解,令他们散于中原各乡间,传布我的见解,使不懂文字的平民,了解我们的诉求。我们正式行动的日子,就在今天。我要与‘龙朝’那些惯于阴谋操纵的家伙,来一次正面碰击!”
三人分别领命。
“‘修罗海’,将会是第一个公然反对‘龙朝’的叛逆份子。哈!”
寒冰心终于要正式向“龙朝”宣战。终于!
“希玉镇”外,一处空旷的牧场。
三方人马会齐。
九大派、十五帮以及中原其他各帮派所组成,总数超过五千人的联军。
“修罗海”所属的精锐,有七百余人。
“鬼舞教”与“问天楼”合融的一千二百余人。
而“修罗海”很快地便与“鬼舞教”、“问天楼”聚拢。
两方对峙!
无天道饶有兴致地看着,对面不到两千人数的怪类组合。“丐老头,快看看!”
宗玄寂不耐烦地说:“老怪,又怎么了?”
“你不觉得怪吗?”
宗玄寂瞧向对处,不由地点点头。
这正是,中原群雄心中的感受。
那是,一种非常不协调的感觉!
既黑白两道混合,又掺杂外族人的组合,令人看了就心生不悦。
这时,“修罗海”方面,竟有人发下纸张,传往“问天楼”、“鬼舞教”。或一人,或数人齐聚的,那方的人竟在对敌时,看起文章来。
“嘿!都要打起来了,还看文章?怪怪!”无天道很是不解。
“说不定是秘笈?”宗玄寂没什么把握地说。
“秘笈?哈哈!很好笑。临阵磨功吗?寒冰心这小子,搞些什么名堂呢?”无天道的好奇心,显然已是难以压抑。
“去借来看看啊!”宗玄寂很了解地投其所好。
果然,无天道闻言喜叫:“得令!”倏地,狂奔出阵,直往对方去。
无天道一入对方阵头,便有人捧了一叠纸出来。无天道愣了愣,也不说什么,抱了那叠纸,又一溜烟地急速返回。
中原群雄都很好奇地拥过来看了看,到底对方在阅些什么?很快地,无天道取回的纸堆,便没有了。
这下子,两方人马,竟都埋头读起文章。
寒冰心望着中原联军。他们,能明白吗?他们能明白,所谓的政治与邪恶,所谓的本族与外族,所谓的梦与追逐吗?他们能吗?同样身为神州人的他们,能懂吗?
独孤寂心不禁对寒冰心,再重新作出一番评估。也许,这“修罗”真能逐梦于中原,同时,也可唤醒,所有眠睡于谎相和平的愚鲁人们。
云破月则一语不发地思虑着。真能达到寒冰心所寄望的,人人都有追梦的权利吗?还是,这仅是一个痴想?或是,“修罗”争天下的一个宣传利器?
蓦地!
一个仿佛能扩扬到,宇宙尽头的啸声,悠悠荡荡,传来!
“潇洒红尘,笑傲人间,横虹灿影,天下一刀,惟我孤雁。”
四面八方,回荡着,浮浪叠升似的语声。
好强的功力!
在这样的空阔的场所,来人竟能好若无所不在地,凝出一线语音,不绝于耳地,溢漫着整个空间。
是“横虹孤雁”。
是燕孤鸿!
他终于也来了。
就在众人被文章,以及“十九天”第一人吸引的时候,烈易玄、卓涉,镇摄元、姣妙等人,也恰好抵达。
第一时间,灵机一颤,独孤寂心与寒冰心像是有默契似的,齐望着同一个方向。
约在三涯离外(约一百公尺),燕孤鸿的身形,闪现,一瞬间,便由模糊转为清晰,人便立定于,两方对峙的中间点。好骇人的极速!
没多久,碧月夜和翔靖相,也先后飘立于他的身旁。
燕孤鸿半合半开的双眸,随意环着现场一览,视线便落在,独孤寂心与寒冰心身上。
就在这一刻,“荡世”的三大绝顶旷世无匹大宗师,终于会面。
真我?道?天下!
独孤寂心?燕孤鸿?寒冰心!
三个人?三个梦?三个追梦的人!
刚与卓涉、镇摄元、姣妙三人,加入中原武林联军的烈易玄,忽地定住。他两眼不瞬地,猛盯着独孤、燕、寒三人瞧。他忍不住,心里的一股烧烫的热流。
这样的三个人,竟有这样的三个高手,生存于他所处的世代里。
他是幸?还是,不幸?
独孤寂心跨出步伐。
寒冰心也走出。
燕孤鸿原地不动。
独孤寂心来到,燕孤鸿的右斜侧。
寒冰心步至,燕孤鸿的左斜侧。
燕孤鸿转身,面迎向两人。
三人恰巧立如三角。
碧月夜与翔靖相很自然而然地,退开数步的距离。
燕孤鸿自报名号:“‘横虹孤雁’燕孤鸿。”
寒冰心也道:“‘修罗,寒冰心。”
独孤寂心沉声道:“‘孤独’独孤寂心。”
燕孤鸿身后的翔靖相,望得呆了。
因为,他明白,立在他师父之前的两人,虽然,目前仍不足以与孤雁并立,但假以时日,他们必然能傲然处于,他师父的面前。不知道为何,他就是有这样的感觉。他心坎里,燃起一漩漩的烈火,有一股冲动,使他很想战!
燕孤鸿又笑了,又是那种飘忽至极的笑。“你们果然没让我失望。”
“你也不愧是,天下第一刀,‘十九天’之首。”寒冰心冷冷道。
独孤寂心没说话,只是看着,燕孤鸿的眸与刀。
“你对我的刀,有兴趣?”燕孤鸿骤地问。
独孤寂心应道:“可以,一看?”
燕孤鸿洒然笑道:“那又何妨?拿去。”燕孤鸿竟就抽出横虹刀,送往独孤寂心手上。
独孤寂心竟也接了过来,低头细细看了起来。
片刻后
“好刀!”他说。独孤寂心又将横虹刀递回给燕孤鸿。
燕孤鸿取刀,刀入鞘。
寒冰心始终冰冷地注视着,他俩人的一举一动。
果然,没有任何破绽。寒冰心寻不出一点空隙。一点可以出手试探的空隙,都欠乏。独孤、燕两人的每一个动作,都浑若天然,完全无懈可击。
“你所作出的假设,我已听说。”燕孤鸿说。
独孤寂心道:“你,不,信?”
“信。当然信。没有理由不信。”燕孤鸿顿了顿,又转向寒冰心道:“你当真已与异域‘鬼舞教’结盟?”
“对。有何不妥?”
“没有。当然没有任何不妥。”燕孤鸿仿若宇宙极限的双眸,掠过一道芒光。
燕孤鸿的横虹刀,紧紧地熨着他的背。
刀,太激动了。
独孤寂心的心剑剑身,缓缓疾疾地颤着。
寒冰心的双掌,又冷又热。
剑?刀?掌!
“龙飘八脉剑”?“横虹刀法”?“修罗九绝”!
三种武技?三种绝技?三种绝对的武技!
三人的眼眸,却又同时纳下,另两人的注视。
浮空?暗夜?冰崖!
三种眼神?三种坚持?三种坚持的眼神!
三个极端相异的人!
忽然地,独孤寂心与寒冰心,又往后走去。
燕孤鸿还是不动。
独孤寂心不得不承认,现阶段的他,还败不了燕孤鸿。在他执着而漫漫的旅途里,他知道他终于遇上了,一个他暂时难以企及的世界!
只是,暂时。
那个世界,仅属于“横虹孤雁”所有。他真的很想动手!只是……
寒冰心气贯双掌,但,他却不能出手。
因为,横虹刀!
因为那把刀,使他的掌,悚然惊颤。他用生命历练出的“修罗九绝”,竟会不觉地震颤着。不觉的震颤。他勉力止住,心头的饥渴和狂野。还不到时候,总有一天,他寒冰心一定会用他的双手,压下那个人,还有,那把刀。
燕孤鸿注视,眼前两人坚决行走的背影。这两个新一代高手,也许不用多久,便会臻至,他们各自的武道极境。那时,他们必然会再度出现于他的身前。这一点,他可以肯定。
对独孤寂心、寒冰心而言,他燕孤鸿的存在,是一个绝对,一个必须正面承受的绝对!
他很清楚,这种既刺厉又沸腾的感受。
燕孤鸿笑了。他很期待。无敌毕竟寂寞。虽然,他已有了宙秘这个最无限神奥的大敌。
但是,他还是期待着他们。真的期待!
当他们的梦,都各自有个终结时,就会是他们再聚首的时刻了吧!
三个人的心中,都存着这样的默契。
燕孤鸿等到,他们两人步回阵中后,才悠然转往,中原群雄的方向走去。
碧月夜、翔靖相也随后跟着。
“隐者”无名招呼,道:“燕小子,你果然来了。月夜妹子,你好啊?小子,拜师没有?”
燕孤鸿没有答话。
碧月夜则来到,“隐者”无名的身旁,谢道:“多谢前辈关心。月夜很好。”
翔靖相则双手一拱,有点傻傻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隐者”无名欣慰的一笑。“老夫既然唤你妹子,你就是妹子。哪来的什么前辈,叫我大哥吧。”
“是。大哥。”碧月夜也不客气,当场柔柔地唤道。
宗玄寂很是羡慕地道:“喂,无名,你这个妹子,相当好噢。和仙儿年轻时有得比。我们打个商量,把她让给我吧?”
无天道大点其头,看来是深表赞同。
“隐者”无名则两眼一翻,瞪了两人一眼。
被唤做仙儿的便是,“天下第一仙”皇华鱼丽。她笑骂一声:“为老不尊。妹子别听丐老头胡言乱语。你既是无名的妹子,自然也是‘七绝隐’的妹子。不介意的话,唤我姊姊就可了。千万别前辈前辈的叫,我可受不了。”
碧月夜轻笑了声,很融洽地与“七绝隐”的诸位高手,谈笑起来。
燕孤鸿注意到,不少人手中取着一张纸。他右手随意一招,一张纸翻翻忽忽,便被吸到他的手上。
被取走纸的人,还理不清楚状况,以为一阵风拂来,吹走他手上的纸,正要抓回时,纸已到了燕孤鸿的手上。
燕孤鸿向那人打了手势,表示借阅。
“好文章!好见解!寒冰心果非池中之物。”燕孤鸿看完文章后,大声赞着。同时,纸又奇绝地飘回,先前持纸人的手中。
此话一出,众人一片呆愕。
愈来愈多的流变,冲击着许久根深不变的观念。
变!乃是“荡世”最鲜明的一个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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