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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无为坐在病床上静静地思考着,病房的门忽然打开,进来两个穿隔离服的人,看着两个人全副武装的模样,姜无为觉得有些好笑,仿佛刚刚发生了一场核战争,所见的都是穿密封隔离服的人。
进来的两人头上都包裹得严严实实,只能看到目镜后的一双眼睛。前面的人走到姜无为的床头前,自报家门:“我是哈维少校,军情五处的,有些事情需要跟你谈一下。”
军情五处?姜无为的心里打了一个问号。这个因电影《007》而声名显赫的情报机构,军情五处并不隶属于军队,而是归属英国外交部领导。
姜无为感觉有些奇怪,调查教授的遇害应该是警察的事情,怎么会与军情五处有关?这么说谢曼教授的遇害不是一般的刑事案件,有可能是恐怖分子所为。想到这里姜无为轻轻点了一下头,表示同意。
跟随哈维一起进来的那名特工手里提着一只小巧的银色箱子,站在病房的门口处,与姜无为保持着两三米的距离,将暗藏在身上的摄像和录音装置都对准了姜无为。
“姜先生,你躺在病床上回答我的问题就可以。”哈维的声音虽然冰冷,但是对姜无为却表现出关切之意。
姜无为轻轻笑了一下,心想自己根本就没有病,干吗要弄得这样?他还是点了点头,不过仍然没有说话。他在思考这个哈维少校会向自己询问什么内容。
哈维对姜无为的沉默不语并不感觉奇怪,在他的认识中,东方人都是小心谨慎的,比较谦虚内向,从不轻易表露自己的内心。于是他开门见山地问:“请问昨天晚上你是什么时间离开谢曼教授的家的?”
“11点过5分钟。”姜无为简洁而准确地问。
“哦,怎么对时间掌握得这么准确?”
“我在离开教授的书房时特意看了一下钟表,正是因为发现时间很晚了才离开的。”
哈维点点头,然后接着问:“那你在离开时有没有察觉什么反常情况?”
“你说的反常情况是指什么?”姜无为平静地回答。
“比如谢曼教授的情绪,还有离开他家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什么人之类的事情……”
哈维的话音刚落,姜无为就紧接着回答:“一切都很正常,教授与平日的表现没什么不同,而且我也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请不要这么急着下结论。”哈维紧盯姜无为说,他好像对姜无为的话有些怀疑,沉吟了一下后又问:“你跟谢曼教授都谈了些什么?”
“都是关于我的答辩论文的内容,我们在一起还能谈什么?”姜无为用反问的语气说。虽然对方穿着得非常严实,姜无为还是感觉到了不友好的气息。
哈维没有继续问下去,朝另外那个特工招了一下手,接过对方寄过来的照片。
“姜先生,请你看一看这张照片。”他把照片递给姜无为。
照片装在一个透明的塑料袋中,而且袋口是密封起来的,很显然也是为防止病毒侵染到照片。
“死亡微笑!”姜无为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同时他抬头看了看哈维,发现哈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静静地盯着他,似乎要从他的表情中发现些什么。
看到照片的第一眼,姜无为就感觉到莫名的震撼。去世后的教授依然端坐在沙发上,上身挺直,脊背根本没有靠到沙发背上,他左手扶在沙发扶手上,而右手则放在旁边老式的红木茶几上。
姜无为知道这个茶几还是几年前教授从伦敦市中心的格雷古玩市场里淘来的,是典型的中国明代家具。因为职业的习惯,教授每次去伦敦,必然要到几个有名的古玩市场转一圈。
如果不是照片里熟悉的场景,姜无为根本不敢相信照片中的人是谢曼教授,无论是手还是面部,裸露部位都是黑黢黢的颜色,猛然一看仿佛是一尊去世几百年的木乃伊。
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教授的嘴角竟然咧开着,浮现出一种莫名其妙的微笑。
从照片上看不出教授有什么外伤,姜无为注意到教授所坐的沙发的位置,正是昨晚与自己交谈时的位置,这说明自己离开不久后,教授可能是还没有来得及起身就遇害了。
哈维见姜无为盯着照片没有说话,于是说:“姜先生,你告诉我点什么吗?这对我们侦破案件很重要。”
姜无为抬起头看着哈维,微微摇了摇头,“对不起,我没有事情可讲。”
“教授的姿势,还有他面部的表情,你不感觉到有些奇怪吗?”哈维接着问。
“是,我也觉得奇怪,可是我讲不出为什么会这样。”姜无为如实说。
“那请你再看看这张照片,这是国际刑警传过来的。”哈维把另外一张同样装在塑料袋中的照片递给姜无为,随后接着说:“照片中的人六天前死于纽约,死因与谢曼教授相同,都是死于一种非常厉害的新型流感病毒……”
姜无为一边听哈维说话,一边盯着手里的照片,照片中的人,脸上流露出的笑容与教授非常相似,姜无为终于确定这就是著名的“死亡微笑”。
“难道他们是死于腓尼基人的死亡微笑毒药?”姜无为自言自语地说。
哈维忽然问:“姜先生,能解释一下死亡微笑吗?”
姜无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简单地解释了一下:“‘死亡微笑’曾经困扰了考古学家和科学家多年,据说是腓尼基人制造出来的一种非常可怕的‘死亡微笑毒药’,他们把这种毒药给犯人灌进嘴里后,人死后脸上就会流露出奇怪的微笑。这种毒药的主要成分已经被破解,是一种叫水芹的植物中所含的有毒物质。
“腓尼基人是历史上一个古老的民族,他们又自称“闪族人”,生活在今天的地中海东岸。在公元前10世纪前后,腓尼基人是当时世界上最富有的民族,同时也是最著名的航海家和商人。腓尼基人在地中海东岸建立了许多城市,古代的作家用“街上堆银如堆土,堆金如堆沙”来形容腓尼基人的富有。但是腓尼基人来自何方,他们是如何崛起的,最后又消失在了哪里,现在仍然是困扰考古学家的一个未解之谜。”
听姜无为说完,哈维用肯定的语气说:“他们不是死于‘死亡微笑毒药’,而是一种新型流感病毒,也就是说他们的死显然与你讲的‘死亡微笑’没有什么联系。”
姜无为没有理会,默默地看着占星家的现场照片,这个人的姿势姜无为非常熟悉,是佛教中和尚们修炼时经常采用的一种坐姿,叫“金刚跏趺坐”。
奇怪的坐姿,奇怪的微笑。
姜无为忽然觉得这里面好像透露着某种信息,具体是什么,他一时难以解开,但是直觉告诉他,照片上的人死前摆出这样的姿势绝非无意识,一定是有目的的。
看到姜无为紧盯着占星家的死亡照片在凝神思索,哈维突然问:“你认识照片上的死者吗?”
姜无为摇摇头,用肯定的语气说:“不认识,我从未见过这个人。”
“你能保证自己说的是真话?”哈维的语气中明显带有怀疑的意味。
姜无为被哈维问得一头雾水,他把目光从照片上移开,然后盯着哈维的眼睛,不解地问:“你的话是什么意思?你认为我在说谎吗?”
哈维毫不示弱,同样用严厉的目光逼视着姜无为,一字一句地说:“照片上的死者叫‘智者先知’,北美著名的预言和占星家,美国联邦调查局在调查他的通话记录时,发现占星家在死亡前的一天,曾经与你通过电话……”
“啊!”姜无为表现出惊愕的神情,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惊呼:“智者先知,怎么会是他?”
“你不是说不认识他吗?”哈维咄咄逼人地追问了一句。
“不错,我的确是不认识他……”
“那为什么你们之间会通电话?而且通话时间长达十多分钟。据美国情报局透露,这个占星家喜欢隐居,除了每晚一次给人占卜外,极少与外界有联系!”
听得出哈维在怀疑自己,姜无为用平静的口吻说:“我的论文中有一部分内容是关于《易经》预测与占星术的,我把两种预测术的形式进行了对比,然后把这部分内容传到‘智者先知’的电子信箱中,没想到他会给我来电话,邀请我去美国同他面谈,就这么简单。”
姜无为说完,哈维沉思了几秒钟,然后又递给他一张照片:“请你再看一下这张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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