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还是上次吃饭的地方,这次付强先到了,他还去了一间专卖店给丹增买了两盒野山人参,艾玛打电话告诉他父亲后天要走了,想请他吃饭,这可比告诉他中了头彩加升职还让他高兴。艾玛这两天好象对他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说不定就是老爷子的功劳,上次吃饭付强就看出来了,老爷子对他的印象不错。不过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老爷子请客的,怎么也说不过去啊,总之,这事苗头是好的。
丹增乐呵呵地收下了付强的礼物,藏人的豪爽让他没有那么多客气礼节。艾玛看样子也很欣然父亲接受他的礼物,这让付强又一阵兴奋,苗头继续看好。
“老爷子,怎么后天就走啊,干嘛不玩多两天,我好开车带你到处逛逛。”付强一兴奋起来对丹增的称呼都变了。
丹增呵呵一笑,“走得太久,艾玛他妈妈要惦念我的,我这次来的任务也完成了,所以就回去了。”丹增说完笑眯眯地看着艾玛。
“爸,是你惦记着我妈吧。”艾玛笑着说。
付强满脸笑意地看着这一对幸福的父女说:“老爷子,你放心吧,你走了,艾玛我帮你看着。”
“谁要你看,”艾玛瞪了他一眼。
“呵呵,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丹增对付强说,“不过,你也挺忙的,就怕你忙起来看不住我这个调皮女儿啊。”
“爸,你说到哪儿去了,”艾玛打住他的话。
“老爷子,你放心,再忙我也会照顾艾玛的,这个……随叫随到。”付强迫不及待地表忠心。
“你们俩这是干嘛?”艾玛急了,跺着脚说:“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还用得着你们两个传来传去的啊。”
丹增看看艾玛,又看看付强,稍稍收起笑脸说:“不过啊,我还是有件事不是很放心。”
“什么事?老爷子,你尽管说,我能做到的一定帮你。”付强拍拍胸说。
丹增沉吟了一下,“小付,艾玛那个同事的案子怎么样了?”
付强见到老头突然关心起这个来,和艾玛一样感到莫明其妙,付强想了想说:“现在好象有点眉目了。”
丹增轻轻叹了口气,看着付强说:“小付啊,我不放心的事就是艾玛那个同事,叫苏京是吗?”老头问艾玛,艾玛点点头。“这孩子我看他不同一般啊,他的心里应该装了不少事情,也许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呢?那是因为那个传说在他身上应验了,要知道传说就算是真的,也不是可以在每个人身上应验的,必须心要诚,也就是说自己要先无条件的相信它,心诚则灵嘛,就是这个道理。”
“老爷子,你也认为真发相片的传说真有其事?”付强惊讶地问。
丹增点点头,“不错,我第一次看相片我就看出来了,那孩子的眼睛很虔诚,很专注,让我想起了藏族朝拜的人,他们也有一样的眼神。前几天我去接猪猪的时候和他见过一面,也聊了几句,我很注意看他的眼睛,因为这次接触,我更加相信了我的想法。”
“那么,老爷子,你是说他可能记不起很多事情,是吗?那是不是失忆呢?”付强奇怪地问。
“不是,不是失忆,他只是记不起不应该记起的东西,大部分事情他还是可以记起的,只是你们需要他记起的东西可能就是他不想记起的。”
“老爷子,那我们有没有办法可以让他记起来呢?”
丹增笑了一下,“小付,这正是我今天叫你来的原因。你们说说,那孩子现在这种状态是好呢?还是不好。”
“当然不好,”付强抢着说:“人怎么能一辈子活在虚幻的想象里呢?”
丹增转过脸看艾玛,“艾玛,你认为呢?”
艾玛想了一会说:“我也不知道,他说他现在很幸福,不喜欢别人破坏他的幸福。我想,既然这样,我们何必去为难人家呢,毕竟他感觉幸福就好了。”
“不对,”付强说:“他和白小小根本就活在两个世界,白小小在他心里永远不会变,也不会老,而他会一天天老去,还会死,并且老了会有病痛,会有走不动的一天,白小小能帮到他什么呢?到了那时候,他会更痛苦,随着他越来越老,他的痛苦和放心不下就会越来越深,你愿意他老了再饱受痛苦孤单的折磨吗?我看长痛不如短痛,现在就让他清醒起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付强不知哪儿突然来了一通深刻的大道理,说完他自己也愣了一下。
艾玛也愣了,她被付强的话说得无可辩驳。付强的话是她从来没有想到的,她也从不会想得那么远,只觉得苏京只要现在幸福就可以了,不过,听完付强的话以后,她认为付强说得是对的。
丹增赞叹地看着付强说:“小付,你说得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前几天去拜会了一个老战友,他对藏学传说很有研究,我们谈了两天,最后他告诉我一个可以尝试的办法,不过之前从未有人试过,因为凡是成功运用了真发相片的人都不肯尝试走出来,苏京也一样,如果你告诉他,他一定不会接受。所以我才问问你们对这事的看法,要是你们也不同意,那就算了。”
“是什么办法?如果成功就可以让他记起所有事情吗?”付强兴奋地问。
“应该可以,只要他清醒过来,他会记起所有事情的。”丹增点点头说。
“那么是什么方法呢?”付强迫切地问。
“这个方法其实道理很自简单,所谓解铃还需要系铃人,他从哪里开始进入这个状态的,我们就从那里把他拉出来。”丹增说。
“那么是哪里呢?那个铃是什么?”艾玛也急了,快快问道。
“那张相片,”丹增说出了答案,“就是那张真发相片。”
“那我们该怎么做?”付强问。
“只要把那张真发相片上的真发换掉,苏京回到家时,他会感觉到的,因为那张相片和他的脑电波是相通的,所以他才能看到那个女孩的存在,而我们看不到。但是他未必知道头发给换了,他会以为那个女孩走了,离开了他,当然,他会痛苦一段时间,等那段时间过后,他就醒来了。”
艾玛痴痴地听着丹增的话,这时眼睛里露出不忍的神色说:“这样会不会太残酷了,他会多么痛苦啊。”
“艾玛,我说了,长痛不如短痛。”付强对她说,同时心里一阵狂喜,要换相片太容易了,为什么自己就想不到呢,这么简单一个道理。
“唉——”丹增长长叹了口气,眼睛里流露出无奈和悲悯,“也许这样真的是对他太残酷了,我只是想在走之前告诉你们,至于做不做你们自己决定吧。”说完丹增喝了口酒,不再说话。
送完丹增两父女回家后,付强马上给小章打了电话,让他到公安局门口等他。然后又给小三打电话,吩咐他明天等苏京一出门就去把那张真发相片偷出来,马上送到市局检验科去让那帮专家们复制出一张一模一样的相片出来,然后把复制品放回苏京家里去,一定要在苏京回家前完成,这是铁任务。
接到小章后,他们按照刘勇提供的地址找到了赵东的家,那是一个本地民房出租屋,属于本市的脏乱差地带。赵东不在,可他老婆正好在家,六七岁大的孩子正在做功课,看到有警察叔叔来家里,非常好奇,可是让他妈妈赶到里屋去了,小孩子极不情愿地进去,到门口时还向他俩做了个鬼脸。
“你好,我们是市公安局的,有个取证工作需要你的协助,”付强先作了自我介绍,并把证件递给她过目。
“好的,没问题,你们想问谁?”那个女人倒是很爽快。
“请问赵东是你丈夫吗?”
“是的。”
“他什么时候回来?”
“差不多了吧,没个准,客人多就回来得晚。”
“你叫什么名字?”
“李小兰。”
“李小兰女士,请问你认识刘勇吗?”
“认识啊,我老公的猪朋狗友。”一听说问的是刘勇,李小兰的脸色变了一下,似乎她很不喜欢刘勇这个人。
“那好,我们想请你回忆一下,去年八月五日晚上,他是不是在你家和你丈夫一起喝酒?”小章问她。
李小兰皱了一下眉头说:“你们怎么问那么久以前的事,我可不一定记得起来的,那段时间好象他经常趁我不在家跑来找我老公喝酒。”
付强笑了一下对她说:“没事的,你慢慢回忆,其实那天很特别,因为你们住的附近发生了一件大事,有个女孩子被人杀害了。”
李小兰突然哦了一声,恍然大悟起来,“白小小,是不是?我记起来了,那天晚上白家的小女儿在树林里被人杀了,对不对?”
付强和小章对笑了,“没错,你能记起来最好,那请你好好回忆一下吧。”
李小兰眼珠子转了几下,突然表情神秘地凑近了他们问:“是不是怀疑刘勇干的?哼,那小子我看就不象好人,没事还成心想拆散别人幸福的家庭,八成就是那小子喝多了,强*杀人,是不是啊,公安同志?”
付强一愣,转而又笑笑地说:“谁是凶手我们还不能下结论,所以才来找你们核实情况,你能想起来那天你所知道的事情吗?”
李小兰想了一下点点头说:“没错,那天他是在我家喝酒,那时候我还没下岗,我们家住在罡县,我那天……那天应该是上中班,因为我不在家他才敢来,我一回家他就溜了,你说,他要是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亏心事,他能那么怕我吗?”
小章问:“那你说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亏心事呢?”
李小兰很不屑地说:“那还用问?都三十好几的人了,也不结婚,你说他想干嘛?他自己坏就好了,还看不惯我们家庭幸福,一心想带坏我老公,教唆我老公和我离婚,那阵子我老公就对我不好,没事老冲我发火,现在刘勇不上我们家了,我老公对我可好了。”
“那他教唆你老公怎么学坏了?”
“哼,这事只有他知道,幸亏我聪明,我老公人也老实,他才没成功,现在不就不上门了吗?”李小兰对刘勇好象苦大仇深,一提起他就满肚子火。
付强不想再和她浪费时间,便直截了当地问:“李小兰女士,那么请问你去年八月五日晚上回到家时几点钟,是不是看到了刘勇,他离开你家时是几点?”
李小兰眼珠子又开始转,脑子也不停思索着,半晌抬头说:“没错,我回到家时是看到了刘勇,他一见我回来就做贼似的赶紧开溜,我那天是上中班,中班一般是一点半下班,回家半小时,到家应该两点钟。”
付强又再问她一句:“你确定吗?你回到家里是两点左右吗?”
李小兰点点头。
“那好吧,谢谢你,我们就不等你丈夫了,告辞了。”付强和小章站了起来说。
李小兰也站了起来送他们,付强和小章刚走出门,李小兰突然又叫住他们,“等等,公安同志,我好象又想起了一件事。”
他们闻言转过身来,望着李小兰。
李小兰涨红着脸嗫嗫地说:“那天好象时间不对,不就是白小小死的那天吗?我有印象的,那天我们厂停电,十二点就下班了,我回到家是十二点半……嗯……错不了,我一回家刘勇就溜了。”
付强看看小章,两人惊讶地又回到她屋里,付强再重复一遍问她:“李小兰女士,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差这一个半小时刘勇可就是凶手了,要被枪毙的,你可得想好了。”
李小兰张大了嘴巴,“这这……好吧……那就没停电吧,我一点半下班吧。”
付强哭笑不得说:“这怎么能那就呢?你一定要记清楚,我们也不想放掉真正的凶手,你要知道,你提供的资料是非常关键的,也许就可以决定刘勇是否有罪。”
“他有罪也是活该,枪毙了才好呢,”李小兰愤愤地说,“没错,是停电,不信你们可以去厂里查。”
“你们那厂不是倒闭了吗?还能查到吗?”小章问。
李小兰点点头说:“对,是倒闭了,可能就查不到了,真可惜。”
付强再一次提醒她:“所以你的口供非常重要,你一定要想清楚准确了。”
“我想清楚准确了,错不了,是停电,十二点就下班了,我们那破厂常常停电的,要不怎么会倒闭呢?”李小兰急急地说。
付强见她说得也在理,就点点头,示意小章把记录给李小兰签名。
“这还要画押吗?”李小兰吃了一惊。
小章笑了,“这不是画押,只是让你确定我们的记录是不是和你说得一样,如果你认为对的,那么你就签名表示上面所记录属实。”
李小兰接过小章的笔,毫不犹豫签下一个潦草的大名。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很兴奋。
“老付,那刘勇真够老*巨滑的,宁愿承认强*,给我们来个避重就轻。不过你认为李小兰这个证词会有什么问题吗?我觉得她好象对刘勇成见很大。”小章说。
“是啊,我也这么想,不过她说得很肯定,我们还是要马上回去再审一次刘勇看看,对了,我吩咐人明天去把苏京家的真发相片换了,他明天可能会有什么事发生,我们还得留意。”
“为什么要换那照片呢?”小章奇怪地问。
付强于是和小章说了丹增告诉他的话,完了小章担心地说:“那样真的会有效吗?”
付强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但是老爷子说得很有道理,我想姑且试一试。”
小章叹了口气说:“但愿那样真的能帮到他,也能帮到我们,甚至帮到白小小的案子。”
付强也点头说:“是啊,真能这样就好了。”
小章突然问:“那你现在还认为苏京会是凶手吗?”
付强看了看他,想了一下,又自嘲地笑了一下,用低缓的语气说:“老实说,我一直办案的预感都很准确,所以我也对自己很自信,第一次和苏京接触时,他带给我的感觉是这个人很不简单,他身上有一种让人敬畏而远之的气质,并且感觉他深不可测。所以我马上就预感他和白小小的案子有莫大关联,即使他不是凶手,那么他一定知道谁是凶手,正想我以前提到的一个原因,白小小那天晚上到树林里去不是偶然的。后来我发现自己在对苏京的处理上不自觉地掺入了个人感情因素,你知道的,因为这个艾玛还和我斗气。后来呢,在我们设计让苏京和猪猪单独相处的那天,我一直在观察他,从他的眼睛到行为,突然间,我涌上了一些奇怪的念头,第一次对自己的自信发生动摇,于是我重新审视和检讨自己在对苏京的处理上的一些不合理地方,那次的检讨让我吃惊,我发现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苏京所影响,缺乏了一个警察所应有的客观态度。于是我重新回忆调查以来的经过,并且对手里的资料重新分析,现在你问我是不是还觉得苏京是凶手,我可以答复你,我不知道。因为,苏京身上没有凶手的气质。但是,他身上的疑点太多太多,让我无从捉摸。其实,我现在有点可怜苏京,他是一个可怜的人,如果没有这个案子的话,我会很敬佩他。”
小章认真地听完付强的长篇大论,心里涌上了对付强的无限敬仰之情,作为一个刑侦队长,能够在这个时候,不忘对自己作出检讨,并且勇于承认自己的感情因素,这是很了不起的。小章想,也许这就是自已和付强的差异,无疑,付强是一个正直的好警察。
一到公安局,付强马上叫人提刘勇到审讯室,他和小章也匆匆先到审讯室等候。刘勇进来的时候无精打采,他刚刚睡着就被叫醒了,只好强打精神走来。
付强冷冷地看着他,“刘勇,你真厉害,这个时候你还能睡得这么香。”
刘勇被墙上音箱里仿佛是四面八方传来的嗡嗡声吓了一跳,精神也振了些。他看看付强和小章,苦笑道:“压在心里的事情全吐出来了,我反而睡得好,没进来这儿之前我倒是常常做恶梦的。”
付强又冷笑一下,“哼,一会回去你可能就不一定睡得着了。”
刘勇惊讶地看着付强问:“又怎么了?我可是都说了。”
付强没理他,而是走上前去,点了一根烟,看了他好一会突然问:“刘勇,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从赵东家走到树林需要多长时间?”
刘勇莫明其妙,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说:“用不了十五分钟吧,那片平房离树林不远。”
“要是你喝了酒走呢?”
“那也差不多,最多是二十分钟。”
“呵呵,那好,告诉你吧,我们刚才去了赵东家,赵东的老婆说她在白小小遇害那天晚上因为工厂停电,所以十二点就下班了,回到家里是十二点半,而你一见她回来就离开,就是说,你离开赵家是十二点半,用最慢的速度走到树林时,还不到一点钟,离白小小遇害的时间还有十分钟,这十分钟你看到了什么或是做了什么呢?”付强说完严厉地看着刘勇。
刘勇听到一半时汗就开始下来,等付强说完后,他脸上早已失去血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大声哭喊着:“不是啊……你们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杀害白小小……我到的时候她真的已经死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付强转身拿了李小兰的笔录扔给他,“你自己看吧。”
刘勇哭丧着脸颤颤兢兢地接了过来,仔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抬起头说:“不对不对,为什么只有李小兰的话,赵东呢?他没有说话吗?”
“赵东不在家,但李小兰的证词还是主要的。”小章说。
“不不不,你们错了,李小兰对我成见很深,这小娘们肯定想诬陷我,我现在都不上她们家的门了,因为……因为那件事让她知道了。”刘勇象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拼命地解释说。
“哪件事啊?”小章问。
“就是赵东让我帮他作亲子鉴定的事,她以为是我唆使赵东做的,赵东那个笨蛋没藏好鉴定书,让她发现了,李小兰还跑到我公司来闹过一次,你们可以问我的同事,所以我都不上她家门了。”刘勇急切地说。
付强和小章对看了一眼,这倒是说得过去啊,确实从李小兰的口中可以感觉到她对刘勇的恨之入骨,但是李小兰不可能拿这种人命关天的事来开玩笑吧。
“好吧,既然你不服,我们会再去调查她们工厂的记录,虽然工厂倒闭了,但是要追查还是可以的,我们明天会再去找一找赵东,你今晚好好想想,如果是你干的事,你是一定推不掉的,早一天坦白交待只会对你有好处,你听见了吗?”
“是是……”刘勇忙不迭地猛点头,一会突然又说:“不要等明天,你现在就去找赵东吧,一定可以问明白的,我就在这儿等,我等不了明天了,我冤枉啊……要是等明天我一定会急疯的,求求你们了……”
付强正想教训他几句,这时桌上的分机响了,是外面值班室打来的,说是有一男一女要马上见他,有急事。付强问他们叫什么名字,值班室老头说男的叫赵东。付强赶紧说让他们到我办公室吧,我这就来。
“刘勇,那你就再这儿等等吧,我一会回来,小章,走,我们出去。”
走到办公室,赵东和李小兰已经坐在那儿了,李小兰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低着头在小声抽泣,赵东则满头大汗,一脸焦急。看到付强小章走进来,马上迎过去说:“你是付公安吧。”
付强说:“是啊,找我有事吗?”
赵东赔着笑脸说:“付同志,唉,都是我家那臭娘们不懂事,今天你们来我家,她胡说八道,我回来后她还向我吹嘘,我一听就火了,那可是作假证啊,犯法的,于是我狠狠教训了她一顿,然后赶紧开车带她来向你们赔礼道歉了。”
付强坐了下来,看着他们俩说:“看来你还算懂法,知道作假证是犯法的,那么你说说吧,她哪儿作了假证?”
赵东连忙走近桌了边说:“就是那停电的事,她是胡说八道的,根本没有停电,那天她回来就是两点钟,我记得清清楚楚的,刘勇到我家时已经十二点了,我们喝了多久我还能没一点印象吗?就算说不准确,那半小时和两个小时总还能分别出来吧。”
付强冷冷地看了看旁边不敢抬头的李小兰,强压着怒火说:“你们知不知道她的一个假证可是会要了一条人命的,这事能开玩笑吗?”
“那是那是,我当然知道,可是女人都是头发长见识短,就那么点心眼,只求一时快意,她也知道错了,你看,我们这不是马不停蹄就赶来认错了吗?你就大人有大量,饶了她这一回吧,”赵东还算是个能说会道的人,他说完后瞪了李小兰一眼大声说:“你还不过来给公安同志跪下认错!”
李小兰吓了一下,连忙走过来就要跪下,旁边的小章赶紧拦住她,“别别,现在是新社会,不兴这一套啊,这事有多严重你们还不知道吧,这可不是跪一下就能完事的,要都象她那样,我们还怎么办案?”
李小兰不知所措地望望赵东又望望付强,一句话也不敢说,和刚才见到的判若两人。
赵东急了,立刻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说:“公安大哥,你看我们都及时改正了,也没造成什么后果,是不是放过我们这一回啊,下回我们一定不敢了。”
“还想有下回?”小章问。
“哦不不不,永远都不要有下回了,你们看,我也教训她了,我家孩子还小,我又整天在外面开车,她要是真坐了牢,我的家就完了。”赵东这时候竟然也挤出了几滴眼泪出来。
“行了行了,”付强不耐烦地挥挥手说:“这次就算了,一会有人会给你再作个证供,这次可要老老实实,有什么说什么了。”
赵东一听连忙点头哈腰,“谢谢谢谢,谢谢你的大恩大德,我们一定没齿难忘……”
在赵东一连串的谢谢声中,付强和小章离开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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