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7日,续。
第一天,木筏上没发生什么意外。
今天上午8时,卡尔蒂斯船长把乘客和水手召集到了一块。
“朋友们,”他说,“请大家听清楚了,过去,大臣号由我指挥;现在,这条木筏也由我指挥。我要求每个人都必须服从命令。要使每个人都能安全脱险,我们必须同舟共济,让苍天保佑我们!”他的这番话得到了大家的赞许。
这时洋面上刮起了阵阵微风,船长用罗经测定了风向,真走运,风向转北了。我们必须利用这个有利时机,尽早到达美洲海岸。木工达乌拉斯赶紧把桅杆插进木筏前面已经安装好的桅座里,然后在桅杆两侧又各加上一条斜扶木,这样桅杆就得到牢固的支撑。与此同时,大块头和水手们把一面小篷帆系在了桅杆的横桁上。
桅杆在9点30分安装完毕,木筏两侧的侧支索随后绷紧,桅杆立得更加牢固。这时木筏上张开了风帆,下缘索和下角索同时拉紧,这个漂浮器借助有利的风势在水面上快速滑行。
木工刚把这件要紧的活儿干完,又开始着手在木筏上装舵。罗伯特·长尔蒂斯和法尔斯顿工程师也给他出了一些点子。两小时之后,木筏后面的舵造好了,它很像一只橹,马来人的舢板上就装有这种东西。它既可像桨一样划水,也可以像舵一样把握方向。
在此期间,卡尔蒂斯船长为准确测量木筏所处方位作好一切必要准备。
正午一到,他便准确地测出了太阳的高度。
我们现在所处的确切方位是:
北纬15°07′。
格林威治本初子午线西经49°35′。
船长把这个方位标在地图上,现在大家清楚了,它与美洲大陆最近的海岸,即帕拉马里博东北海岸相距大约六百五十海里。我们以前曾经提到过这个海岸,它位于荷属圭亚那境内。
我们待在一只没有吃水能力的简陋木筏上漂泊,即使一路顺风,木筏平均每天只能在水上滑行十至十二海里。由此算来,就是不发生任何意外情况,我们也要花上两个月时间才能到达那个海岸。在大西洋这片海域上,来往的船只少如麟角,这儿真是个鬼见愁的地方,它偏偏处在安的列斯航线和巴西航线之间的空白地带,要不然我们就有可能遇上英格兰或者是法兰西的远洋船。由此看来,我们最好还是不要指望出现什么奇遇。
更令人担心的是,风什么时候会突然停下来,或者风向一转把木筏刮向了东边,要是遇上这种倒霉事,两个月就差远了,非得花上四个月甚至六个月不可,而木筏上的食品却只够勉强维持三个月啊!
为了防患于未然,从现在开始,我们就要谨身节用。
卡尔蒂斯船长向我们说出了他的计划,对此我们毅然决然地表示要严格遵从。食物定量是经过计算作出的,按照这个吃法,在今后的日子里,大家虽不至于饥肠辘辘,却会常常感受饥渴的滋味,好在操纵木筏消耗不了多大体力,所以把定量缩减到这种程度也不至于威胁人的生存。我们的那桶葡萄烧酒只有五加仑①,分发时就要精打细算,未经船长许可,任何人都不得多沾一滴。
按照食品配给规定,每人每天有五盎司咸肉和五盎司饼干。这实在是少得可怜,但不可能再提高定量,因为就是这样节省着吃,十八张口每天就要吞掉五斤多咸肉和五斤多饼干,三个月下来就要耗去六百斤食品,而木筏上的食品加在一起总共不过六百斤。再清楚不过了,每人每天的食品只能到此为止。我们的淡水大概有一百三十二加仑①,每人每天的饮水量规定为一品脱②,这样大约可以维持三个月。
每天上午10时分发食品,这项工作在大块头的监督下进行,到时每人都能领到一天定量的饼干和咸肉,至于在什么时候享用,那就是各人的一己之事了。发放淡水是件麻烦事。我们没有合适的盛水器皿,只有一只烧水壶和爱尔兰人的那只铁杯子。这样发水就得分作两次:上午10时一次,下午6时一次,每次分配的水必须当时喝完。
船长的计划周全可行,它既然得到了大家的认同,大家就应该严格地付诸实施。只有一丝不苟地按照计划行动,我们才有可能摆脱饿殍的那种可怕厄运。前车之辙多不胜数,我们应该引以为鉴,也只有这样,我们才不会把命运之神拒之千里。
①约合23公升——作者注。
①约合600公升——作者注。
②约合56厘升——作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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