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来由的,我轻轻皱了皱眉头。
“可以吗?”你伸长右手,右手食指距离我鼻尖只有十厘米。
“你要干吗?”我很疑惑,“点穴吗?”
“我要开锁。”你说。
“开锁?”
“嗯。”你点点头,“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说,“可是锁在哪?”
“你的两眉之间。”
“那地方有另一种说法,叫眉心。”
“好。”你笑了,“请把眉心借我。”
“我的荣幸。”我说,“请随意。”
你又伸长右手,右手食指在我眉心写了几笔。
“你写什么?”
“一组数字。”
“这跟开锁有关吗?”
“因为这是密码锁呀。”
“那么你写了哪些数字?”
“1016。”你说,“我们第一次见面吃饭的日子。”
我愣愣地看着你,说不出话,心里有些感动。
“你以后一定要记得哦,当你不开心时,眉心就有道密码锁,但只要输入1016便可打开。”
说完后你笑了起来,眼神很温柔。
我仿佛听见眉心传来细微的喀嚓声,锁果然开了。
普罗旺斯有两层,正厅挑高,天花板上悬挂水晶灯。
室内的空间不算大,水晶灯散发出的黄色光线刚好完全笼罩。
漆成白色的墙、柱、梁,窗台和摆设的家具都是原木,给我的第一印象是温馨而清爽。
6号美女引领我爬上木制阶梯到二楼,楼梯间有一扇彩绘的窗。
“她们是跟我住一起的学妹。”6号美女先指着穿运动外套的女孩,“她叫李雯芝,绰号是蚊子。”
我发觉6号美女也穿了同样的外套,我想应该是她们的系服。
这种外套的样式是很典型的大学系服,薄薄的,很适合现在的季节。
“她叫林慧孝,没特殊的绰号。”6号美女又指着另一个女孩,“大家都叫她慧孝,但我习惯只叫她孝。”
这个叫孝的女孩大概是身体虚或是正感冒,竟然穿了黑色高领毛衣。
“他叫蔡旭平,但你们得叫他学长。”6号美女对两个学妹说。
“学长好。”两个学妹异口同声,并朝我点了点头,举止大方。
“你们好。”相较起来,我显得不太自然。
“其实你们已经见过面了。”6号美女对我说,“还记得吗?”
“已经见过面了?”我很惊讶。
“学姐。”蚊子笑了笑,“那时学长眼中只有你,哪会记得我们。”
“不要胡说。”6号美女轻声斥责,蚊子反而笑得更开心。
我正极力回想在何时何地曾见过这两个学妹,有些心不在焉。
“在看完那场很难看的电影之后。”6号美女在我耳旁轻声说。
“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
“你请坐吧,别客气。”
“谢谢。”
我坐在6号美女旁边,对面是会笑的蚊子。
不,是慧孝和蚊子。
桌子贴着一面墙,墙上像是画了幅有院子的住家,涂满了整面墙。
这幅画很立体,好像可以穿过橘色外墙走进白色院子打开蓝色的门。
6号美女说这里的小火锅不错,于是她们点了三种不同的小火锅。
我则点了第四种小火锅。
既表示从善如流,又不至于完全没主见。
我很清楚自己的角色,因此在一开始的聊天中通常扮演聆听者。
除非有人对我说话时语尾加了问号,我才会开口回答。
当然为了避免让学妹认为我自闭,我总是尽可能保持淡淡的微笑。
幸好我的存在似乎不会干扰她们之间的聊天,她们一直聊得很愉快。
这并非是指她们当我是空气,而是她们都很大方,不会因为我的存在而觉得拘束。
“孝今天穿这样,你会不会很好奇?”6号美女转头轻声问我。
“嗯……”我犹豫一下,低声回答,“坦白说,会。”
“我也很好奇。”6号美女的音量依旧压低,“你问问看。”
“你可以自己问啊。”
“我和蚊子都问过了,但她给的答案并不一样。”
6号美女掩着口,声音更低了,“我想知道她会如何回答你。”
“遵命。”
“不好意思,学妹。”我转头将视线朝向穿黑色高领毛衣的慧孝,“我想请问你今天为什么穿高领毛衣?”
“这样穿有问题吗?”慧孝回答。
“高领毛衣对现在的气候而言,应该是太厚了。”
“因为我在戴孝。”
“抱歉。”我有些尴尬。
“没关系。”她说,“我刚失恋,想为逝去的恋情戴孝。”
“学长别听慧孝胡说。”蚊子插进话,“她正在热恋中呢。”
蚊子笑了起来,慧孝也朝我露出淡淡的微笑。
“果然。”6号美女又低声跟我说话。
“嗯?”
“孝给的答案又不一样了。”
“她穿什么很重要吗?”
“只是很纳闷而已。她昨天还穿短袖呢。”
“我也很纳闷。我刚刚的重点是高领,并不是黑色。”
“那你猜是为什么?”
“嗯……”我想了一下,“她昨天有跟男朋友约会吗?”
“有。而且很晚才回家呢。”
“果然。”
“嗯?”
“我想她穿高领衣服的目的,只是为了遮住脖子上的吻痕而已。”
我掩着口,尽可能把说话声音降到最低。
“呀?”6号美女不自觉抬高音量,随即又压低声音,“真的吗?”
“你可以试着观察一下。”
“观察什么?”
“如果她下次约会更晚回家,你可以观察隔天她是否戴面具出门。”
6号美女突然笑出声音,惊动了蚊子和穿黑色高领毛衣的慧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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