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庄子建在一个山谷中,两山如抱,不过两面山上没有藏人,伏兵藏在庄子外围的林子里,只等陈七星现身进庄,才会四面合围。
陈七星不进庄,上了左侧的山坡,绕到庄后去,就在山顶上看戏。
阉党四面围着庄子,却不发动进攻,显然是在等陈七星。他们一直不见陈七星现身,有些急不可耐了,以为他们不发动进攻,陈七星就不会出来,于是开始四面进攻。里面当然安排的有人,顿时就打作一团,丁丁当当,刀剑交击,轰轰隆隆,魄劲相撞。这戏演得精彩,比一般戏台子上的可精彩多了,本钱足啊。陈七星站在一处高岩上,看得兴高采烈。
打了小半个时辰,陈七星一直不现身,这就好比搭了戏台子咿咿呀呀唱戏,唱老半天了,没人来看。阉党那个丧气啊,不打了,停下来,骂的骂,闹的闹。陈七星隔得远听不清,但大概能猜到,阉党肯定是在奇怪,他为什么没出现,是没发觉他们的行动?还是发觉了这是个陷阱,所以不出现?不管他们猜的结果如何,陈七星反正是乐得打跌。
戏唱不下去了,拆台子走人吧。林子里的伏兵也出来了,有近两百人,个个身背强弩。弩不可怕,但这么大规模倒是吓陈七星一跳:“这些阉贼,还真舍得下本钱呢。”
带头的是边盘,莫离杯也在,边上还有一个人,看样子有可能是两杯中的另一杯,叶悲秋。两百强弩,再加高手齐出,看来吉庆公主是真的被陈七星惹恼了。
“搭这么大台子,白忙一场,也对不住人吧?”陈七星“嘿嘿”一笑,飞身下岩,到庄子里,放起火来。他四下乱点,霎时间把个大庄子烧成一片火海。
庄子一起火,边盘等人立即就发觉了。他们先还以为是庄中留守的人无意中失火,可眼见火势如此之猛,顿时就知道不妙,是陈七星看破他们的陷阱,放火烧庄了。边盘又急又怒,狂叫:“那小贼来了!回去,围死他!”
陈七星放完火,躲在边上林子里,看边盘率人冲过来,等他们到了近前,他猛地狂笑冲出,直冲人那些持弩的武士队里。他凝了沉泥陷甲,便如一尊金甲神人般,横冲直撞,立时便将持弩的武士撞翻一片。与此同时,他还伸手抢弩,抢过便射,射完便扔,扔了再抢。他以魄带形,身法快如电闪,普通的武士根本拦不住他,也防不了他。虽然他们手中都有弩,也都是上好了箭的,而且确实是专破重甲的透甲锥,威力奇大,可就是射不出。一则陈七星身法实在太快,他们根本瞄不住;二则陈七星在人堆里乱撞乱转,他们也怕失手射了自己人,竟只有挨打的分儿。两百张弩,布成弩阵可是非常惊人的,这时却是一弩也射不出。射出箭的,只有陈七星,他倒是射得兴高采烈。都不要瞄啊,顺手扣扳机就是,射不到前面的也要射中后面的,这么多人,总会射中一个,甚至一穿两个,强弩劲大,人还挤得密啊。
边盘等有魄术的冲在最前面,没和弩阵在一起,陈七星冲进弩阵时,他们几乎已经冲进庄子里了。听到后面哭叫声一片,他们才知道上当,回过头来,陈七星已将弩阵扫荡了差不多一半。见他们回头,陈七星“哈哈”狂笑,双手各持一弩,迎头便射。
边盘是四魄师,莫离杯、叶悲秋都是三魄师,但对这种弩也颇为忌惮。陈七星往远射才知道,这种弩劲力极强。有一支是直射出去的,钉在庄子的大门上,那已经有差不多一百五十丈了,却仍然深入门板。那“丁”的一声,陈七星听得清清楚楚。如此强劲的力道,又是破甲锥,魄若给射中,即便不中要害,也要被射掉一大团魄光。所以边盘等人都不愿以魄挡箭,而只是以魄带形,借身法闪避。
眼见射得他们狼狈不堪,陈七星越射越乐,也懒得射那些寻常武士了,就只对着边盘几个射,虽然射不中,也无所谓啊。
不想乐中生悲,弩阵边角有一个武士,趁陈七星不注意,偷偷瞄着他背心,猛地就是一箭。陈七星全无防备,隔得又近,这一箭正中背心,射得他一个踉跄。
陈七星吓一大跳,反手一摸,那箭没有射透,还钉在沉泥陷甲上。他用手抓着拔出来,一量,四寸有余。
“好家伙!”陈七星暗暗惊骇。沉泥陷甲最厚的胸背处也就只有七寸左右,脖子、脑袋等处还要薄一些,可能不到六寸,这一箭居然可射人四寸多,再有一到两寸就可以射透了呢。
“还好,有沉泥陷甲,否则这会儿一条小命就没了。”陈七星心中感到侥幸,两眼便瞪向那放箭的武士。如此强劲的透甲锥居然射不透陈七星的沉泥陷甲,那武士瞪着眼睛,惊呆了,与陈七星眼光一对,又惊又怕,眼珠子一翻,仰天往后便倒,居然吓晕了。
“谢谢你提醒了我,且饶你一命。”陈七星没上前杀他。他估算了一下,以这种弩发这种透甲锥,五到六箭左右,他的沉泥陷甲魄力就要降低三成以上,八到十箭左右,沉泥陷甲就会撑不住,即便还能凝甲,也绝对再挡不住箭支,而这时手中持弩的武士还有好几十人,若是不顾一切,对他集中攒射,可是相当麻烦,且这会儿边盘几个也冲近了。陈七星想,绝对不能被他们缠住,若被他们缠住,边上还有强弩,那就糟糕了,于是又发两箭,哈哈一笑:“今夜玩得痛快,失陪了。”
“拦住他,拦住他!”眼见陈七星掠出弩阵,而弩阵便如被野猪肆虐过的庄稼地,那份凄惨啊,看得边盘痛心疾首,发狂暴叫。
那些手中持弩的武士在他暴喝下,不顾一切地放起箭来。但陈七星这会儿留了神,身子左闪右躲快如鬼魅,弩箭虽多,却没有一箭能射中他。
“追!”边盘不肯善罢甘休,一马当先。随后是莫离杯、叶悲秋,还有七八名两魄师、十几名一魄师,狂追上来。
“来、来、来!”眼见边盘等人死赶不休,陈七星倒乐了,返身往山上跑去。边盘一行数十人散成扇形,紧迫不放。而此时在高高的天上,有十余只巨鹰在盘旋跟随,只要陈七星一声令下,他们便会毫不犹豫地冲下来,给边盘等人迎头一击,但陈七星没有发令。血影是他手中最隐秘、最锐利的一把刀,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否则他绝对不会动用,至少不会让人知道他与血影有关系。而且陈七星有着充分的自信,他根本不怕边盘这些人。
这话换了其他人说出来,例如祝五福,郜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要知道边盘是四魄师,莫离杯、叶悲秋是三魄师,不算其他两魄师、一魄师,只边盘他们三个加起来,就有整整十个魄,更何况边盘的开山斧还是器物魄。一般的魄师,即便是祝五福这样的五魄师,真要与他们三个平手相斗,也绝对是有败无胜。人多力量大,蚁多咬死象,这道理对魄术来说,同样管用。
为什么陈七星例外呢?那是因为他有沉泥陷甲。边盘不算,叶悲秋和莫离杯的魄,就算全是兽头魄,全扑在陈七星身上,三息之内,也撕咬不开他的沉泥陷甲,那天晚上他就试过了。虽然那天试的是两魄师,可当时撑了五息啊。而事实上,如果不是故意试甲,他又何必要撑五息,魄扑到身上,他的白骨箭居高临下就可放箭,近在身侧,那些魄根本就没有闪避的地方,还不是一箭一个!
这种情形,类似于战场上的将军和士兵,将军身上披了甲,士兵虽多,对将军却是砍不进捅不穿,而将军对士兵却可以一刀一个。
不过他暂时却没停下来迎战,而是翻山越岭,在山野里乱钻。这又是为什么呢?两个原因,一是因为边盘,边盘是四魄师,开山斧劲力相当强悍。如果边盘也是三魄师,兽头魄只有撕咬之功,他就可以任他们的魄扑到身上,然后一箭灭一个。但边盘的开山斧可不是咬的,这要是一斧劈在身上,即便劈不开沉泥陷甲,也要劈他个大马趴。再说,边盘又不是傻子,会眼睁睁地看着他放箭?没可能嘛。
第二个原因则是,他发现,跟来的十几个一魄师背上居然都背了弩,每人还带着一壶箭,这个头痛。说来魄师比持弩的武士要强,一个武士拿一把强弩,哪怕是对上一个一魄师,死的也永远是那个武士。可面对陈七星的沉泥陷甲,强弩的威胁却还要大于一个魄,这是一件很滑稽的事,但威胁却是实实在在的。若是被边盘他们三个缠住,再有几把弩在边上乱射,可就大大不妙了。
陈七星先前有点儿孟浪,这会儿可不敢再大意。他一直跑,就是想借着自己魄力强劲,把那些一魄师甩掉,然后再来对付边盘他们几个。
那些一魄师、两魄师先还跟得紧,跑到五十里左右,近二十个一魄师便全被甩掉了,到百里左右,七八个两魄师也没了踪影,唯一死追不休的,就只有边盘他们三个了。三人功力差不多,边盘在前,莫离杯、叶悲秋在后,相隔最多十丈左右,便如一个小型的三角阵,估计边盘也是有意的,虽然得了吉庆公主死命令,誓要灭了陈七星,可也知道陈七星的本事,不敢分开。
陈七星本来还真想回头跟他们三个斗一斗,后来想想,没必要,实在是没把握。边盘是绝对不可能坐视他轻松放箭而不管的,边盘撑着大梁,莫离杯、叶悲秋六魄齐上,这个不好对付。即便自己真个赢了,恐怕也要付出一定代价,那又何必?
不过陈七星也真被他们赶出了火气,心念一转:“我对付不了你们三个,还对付不了后面那些杂鱼碎虾米?”
陈七星拿定主意,身法陡然加快,他与边盘他们本就隔着一百余丈,此时一加速,很快拉开到近两百丈。前面一个山岭,他翻山而上,越过岭子立刻折身,钻入一片矮林中,敛气屏声。
陈七星堪堪藏好,边盘他们三个已翻上了岭子。他们四下一看,没看到陈七星的身影,却看到了不远处的岭子。在他们想来,陈七星必是先一步翻过那片岭子去了,全没想到陈七星居然悄无声息地隐在了他们的眼皮底下。
静待他们翻过对面的山岭,陈七星才原路折回。他有血鹰灵目,看得远,奔了十余里,便见四名黑衣武士急速赶来,看身法都是两魄师。这时离着边盘他们还不是太远,四个两魄师扎堆,陈七星虽然自认能对付得了,但想要干脆利落地取胜,却是不可能的。虽然那夜他两箭干掉了两个两魄师,但那是意外,也是阉党中人没有防备。这会儿他们有了准备,想轻松射中一个两魄师,实在是难,况且后面还有追兵。一口吃不了,后面的追上来,边盘几个再回头,那就麻烦了。所以陈七星略一犹豫,还是决定放过。
陈七星远远停下,躲在一片林中。那四名黑衣武士全没注意,一掠而过。等他们去得远了,陈七星就又往回赶,又跑了七八里,看到一个落单的黑衣武士。不知怎么回事,这个黑衣武士竟是孤零零一个,失了群的野雀般在荒野里乱钻,不过看身法功力,应该是个两魄师。
“半夜三更的生意,就拿他开张了。”陈七星暗打主意,藏在一处岭子后,收了沉泥陷甲。看那武士奔近,他跳出来,连做手势:“这边,这边。”
其实那黑衣武士和前面四个是一路的,半途中因为内急,放了点水,所以落后了。此时,他只看到陈七星的背影,又见陈七星朝他招手,以为是自己的同伴,全不怀疑,疾奔过来。陈七星上有血鹰灵目不必回头,看那武士近身,魄光一闪,红颜白骨急现脑后,张弓便射。那武士全无防备,距离又近,哪里躲得开,一箭穿胸,白烟散去,身化白骨。
“一个。”偷袭得手,陈七星杀心更炽。
魄师大抵自负,尤其到了两魂四魄以上,更是自珍,这种设伏偷袭的事,极少出现,更何况还是以高手偷袭低手。不过陈七星没想过这个,他就是想杀人,杀到吉庆公主鬼哭狼嚎,杀到祝五福坐立难安,倒看他要怎么选择。
陈七星再往回跑,又跑了七八里,迎面现出三个黑衣武士。这三人明显属于那种不太热切的家伙,否则也不至于这么远远地落在后面。
陈七星故技重施,先藏在一片林子后,待三人走近时,便跑出来,一面装作系裤子,一面还嘀嘀咕咕:“这么大半夜的,赶丧呢,还不如回去喝酒睡觉……”
他这声音不大不小,后面三人勉勉强强听得清,却是正中下怀,有一个便叫了起来:“就是啊,那孤绝子早跑了,赶得上吗?”
因为陈七星把脸半掩在了一片树枝后,那三人看不清他的脸,也没想过会是其他人,只以为是自己的同伴。有一个去解裤子,叫道:“酒喝多了,放了水再说。”
“就是,就是”这话立刻得到另外两个人的响应,三人都停下来,纷纷去解裤带。
“还真是自己找死了。”陈七星心里暗笑,也不着急,待三人差不多都把家伙掏出来了,他脑后魄光急闪。
不想三人中却有一人在往他这边看,一眼看到,顿时就叫了起来:“你是谁?”
这人太有趣了,不收起家伙躲闪,却还要先问一下。陈七星第一箭本不是射他,既然自己找死,那就说不得了,箭尖一转,一箭射出。
三人最远的离陈七星也不到十丈,说话的这个六丈都不到,而且手里还夹着鸟儿,根本来不及反应,一箭正中胸口,霎时化为白骨。
到底是两魄师,有了这一箭的缓冲,那两人顿时就反应过来了,连忙左右急闪。左面那个却倒霉,闪得急了,却没去想裤子是放下来的,被裤子一绊,“扑通”一声摔了个嘴啃泥,光屁股在暗夜里雪白刺眼。
这样的好机会,陈七星自然不会错过,也不挑地方,照着屁股就是一箭。这一箭射得刁,正中菊门,那人失声惨叫:“爆菊,不……”白烟起处,白屁股刹时化成白骨屁股。
另一个倒是提着了裤子,也来不及系裤带,就那么双手提着,撒腿便跑,根本就不回头,也没想过要抵抗一下。要说,这是个聪明的家伙。陈七星箭如连珠,算是快的了,两箭射过,这家伙居然已经跑出了五六十‘丈远,这速度快啊。
真要追,陈七星估计能追上,但那人双手提着裤子急慌慌逃窜的样子十分滑稽,他忍不住一乐,也就算了,再往后迎上去。
他的血鹰灵目看得远,只见数里外一群人上来了。这一群少说也有七八个,个个身上背弩,显然是一群一魄师。陈七星也懒得再玩鱼目混珠的把戏了,先在一处岭子后停下,凝了甲,待那群人到百丈左右,他猛然跳出来,迎头急冲上去。
这群黑衣武士赶是在赶,其实心里没当回事,纯粹就是在应付任务,免得边盘回头骂人,不想陈七星突然跳出来,顿时就惊呼声四起:“是那贼子!”
“抓住他!”
“快散开!”
“放箭放箭!”
各说各话,各唱各腔,一塌糊涂,就在他们乱糟糟的叫声中,陈七星已冲到三十丈内,一箭便射了过来。
用箭对付魄师,最好的距离就是三十丈左右,远了,距离长,极易闪开;近了,魄师的反应又都是极快的,你弓一张,他的魄就射过来了,比你的箭还要快。所以二十到三十丈左右最好,魄既够不着,躲闪起来也没那么容易。
陈七星瞄的不是最前面的那个武士,而是左面侧后的那个武士,因为他手脚最快,居然把弩取了下来,而且上好了弦,搭上了箭。说实话,这手法确实够快,估计平时没少练,但他再快,又如何快得过陈七星的魄中之箭。他弩刚端平,还来.及瞄准,陈七星的白骨箭便到了。他一声骇叫,端弩一挡,手不自觉地一扣扳机,箭射了出去,弩也挡住了白骨箭。但一把弩如何挡得住白骨箭,白骨箭透弩而过,仍是射在他胸口,霎时化为白骨,而他那一箭,却偏了方向,射在侧前面一人的后腰上。那人也取下了弩,正在搭箭呢,忽觉后腰一痛,腹前突地穿出一物,血淋淋地像支箭头。他讶然回头,恰就看到一具白骨,顿时尖叫出声,声未落,已一头栽倒。
陈七星一出手就是连珠箭,两箭射死两个,第三箭却被躲了开去。他边射边往前冲,两箭射出,身子离那些武士已不过二十丈左右。这么近的距离,想躲开他的白骨箭,以这些一魄师的身手,几乎没有可能。可那第三箭为什么会被那名武士躲开呢?原来有一名武士居然上好了弩,对着他一箭射来,而且这一箭居然直射他咽喉。咽喉部位的沉泥陷甲相对较薄,当然,再薄,一箭也是穿不透的。但这种强弩劲大,脖子受不了那股冲力啊,真要挨上一箭,脖子肯定要酸半天。陈七星不肯硬扛,闪了一下,那武士同时也在闪,就躲开了。
陈七星再发第四箭,那边又有两名武士上好了弩,也是两箭射来。这么近的距离,强弩同样是快如电闪,陈七星没办法,也只有急闪。结果,那两箭没射中他,他这一箭同样也没中。
那两名武士一箭落空,飞快上弦,而且两个魄居然同时扑来。这是边盘先前就定下的法子:魄跟着箭扑,箭若能中,陈七星的沉泥陷甲必受重创,随后的魄就有了机会。
这是个好主意,只不过这两人脑子有些不太灵光,定计是中箭以后,可陈七星这会儿没中箭啊,这两人却还是直愣愣地放魄扑上来。一个是猫魄,一只大野猫,又肥又壮;一个是条蛇,眼镜蛇王,口中红芯吐得咝咝作响。
两魄一闪即至,陈七星却是不闪不避,他爱的就是这个。两魄扑到他身上,猫上头,猫呜一声叫,爪抓嘴咬;蛇缠身,一旋,缠到了他手上,大嘴张开,一口就咬着了他的手臂。
两个魄嘴一落下,陈七星的机会就来了,霍地往后急退。那两一名武士只是一魄师,对魄的操控最远不能超过二十丈,陈七星往后一退,两人迫不得已就往前冲。他们若不往前冲,要么就是魄松嘴从陈七星身上下来,要么就是魄力控制不了,彻底从本体脱离。从本体脱离就不要说了,好不容易咬上嘴,哪肯下来,两人跟着就往前冲。他们这一冲,好了,挡住了其他武士放箭的路径。而陈七星却猛然一停,张弓搭箭,两箭闪电般射出。
那两名武士当然也防着陈七星的箭的,不过主要是怕陈七星射他们的魄,凝着心神,只要陈七星的白骨箭往下一垂,他们的魄就会立刻躲闪,近了容易射中,近了也容易躲闪啊,随便偏一下身子就闪开了。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陈七星根本不射他们的魄,而是直射他们本体。当他们觉出情况不妙的时候,却已经晚了,其中一人闪开了一半,左肩中箭,但白骨箭是毒箭,左肩中箭和胸前中箭的效果是一样的,霎时化为白骨。另一人却闪得快些,陈七星箭一指过来,他即刻便闪,居然被他躲开了。
从这两箭就可看出,陈七星这种强抢来的红颜白骨,与乔慧的射日弓相差有多远。若是乔慧的射日弓,这种情形下,绝对是百发百中。因为他们的魄都还在陈七星身上咬着啊,闪得再快,总是有了限制。两者相较,高下立判。
不过陈七星箭补得快,那人一闪,陈七星下一箭又到了,这次没能躲开,霎时化为白骨。但那人中箭的同时,手中弩也上好了弦,也是一箭射来,陈七星急闪,那箭擦肩而过,居然也擦去了一团魄光。
两人本体死亡,猫、蛇两魄失了根本,齐声嘶叫,跃人林中不见。
这时还剩下两名武士,这两人同时一箭射来,但箭一出,他们却将弩一扔,返身就跑,仿佛一个娘养出的双胞胎,出奇地心意相通。陈七星也懒得追,任由两人逃开了去。
本来以陈七星的沉泥陷甲加红颜白骨,对付这些一魄师,用不着这么费劲,恼火的是这些一魄师个个装备了强弩。本来魄师是极少有人用弩的,哪怕是一魄师,而这些武士人人配弩,是给陈七星的沉泥陷甲逼出来的,一般的魄撕咬不动陈七星的沉泥陷甲啊,不用弩怎么办?
看着两人逃走,陈七星暗暗摇头,想:“我还是不如乔慧,若是乔慧的射日弓,这两人逃不了。”不过他没去想,乔慧的射日弓只是前三箭威力最大,三箭后就不行了,而他的红颜白骨前前后后射了十余箭,魄力损耗不大。这世间,就没有绝对完美的事儿。
这些武士的后面,还跟着十余名武士,全都是一魄师,也都背着弩。两群武士相隔不远,听到这边的呼叫,那一群武士如飞奔来,边奔边上好了弩,这个就头痛了。陈七星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迎着那群武士就冲了上去,到五十丈左右,他身子霍地一停,连珠箭射出。他这箭魄力凝得不足,本就没想到要射人,只是引诱迫使那些武士放箭。
果然,他这一放箭,那些武士也不客气,“铮、铮、铮、铮”,弦响连环,七八支箭齐射过来。这种弩力大,真要全射中了,陈七星的沉泥陷甲恐怕就保不住了。他当然不会硬挨,弦一响,他身子倏地往后一翻,翻到了早看好的一块大岩石后面。箭一过,他急又翻回来,迎面狂冲上去。
弩的力道比箭要强得多,但上弦也要慢得多,以陈七星的速度,没有他们上弦的余地,但对面先前十二人,只放了七八支箭,还有四五支。眼见陈七星冲上来,一人叫:“散开!四面合围。”前面的一散,便听得一片“铮铮”之声,却是剩下的四五架弩又放起箭来。
陈七星左躲右闪,他实在没有乔慧以箭射箭的本事,但又想伤人,因此就边躲闪边放箭。结果,他自己挨了一箭,擦着左腰过去,带走老大一团魄光。但挨这一箭也有收获,一名武士当胸中了他一箭,化为白骨。最妙的是,这些武士手中的弩全放空了。
没有了强弩,对付这些一魄师,就容易多了。陈七星直冲过去,箭发连珠,一通乱射。那些武士虽然都是一魄师,魄加起来十个有余,但陈七星有沉泥陷甲,根本不怕,咬则任他咬,撕则任他撕,只是一门心思放箭,霎时间又射死四人射灭一魄。
那些武士本想倚多取胜,十几个魄呢,就是祝五福那样的一代宗师也要头痛吧。不想却碰上陈七星的沉泥陷甲,一点儿用也没有,而陈七星的白骨箭却是箭箭要命,顿时惊骇四散。这下陈七星不客气了,看一路有三个人,闪身便追上去,将三人逐一射死。
对付这一群十多人,比对付前一群七八人,还要容易得多,原因只有一个,这些人的弩分两次放空了。如果这里面有个脑子灵光些的,将十二把弩分成两到三批轮番放箭,陈七星想取得这么大的成果,就难了。要知道魄师劲大机敏,上弦的速度也快,准头也好,更会把握机会,比一般的武士可是强多了。只一个上弦速度,魄师就比普通武士快了差不多一倍。这样将十二把弩分成两到三批,轮番放箭,陈七星基本上就难以近身了。
陈七星还想搜索逃散的几名武士,却远远地听到啸声。血鹰灵目看得清楚,十余里外,边盘几个正如飞奔来,陈七星也就息了搜杀剩余武士的心。他前后奔波一两百里,又射了好几十箭,魄力消耗已是相当大了,而且今夜杀得也够了,一魄师、两魄师加起来,给他杀了十好几个,够吉庆公主心痛的了。
“今夜且饶了你们,下次弄个好点儿的陷阱,大爷再陪你们玩。”陈七星狂笑一声,自回城去,且由边盘等人收拾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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