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梅急跳下马,伸手便来扶楚天英,叫道:“大叔,你没事吧。”
楚天英一愣:“为什么叫我大叔,我比你可大不了几岁啊。”但随即明白了,不由苦笑。他蓬头鸠发,便天王老子也看不出年纪来,安梅只叫他大叔没叫他大爷,已算是十分的情面了,顺势叫道:“你这丫头好没眼,既叫我大叔,既知道我的骨头老了,我一把老骨头,哪经得你这匹大黑马又踢又踩的。”
“姐姐,他想打秋风。我的大黑马根本没有挨着他。”安飞绷着小脸在马上叫。
“你这小哥子岂有此理,什么叫打秋风,现在明明是春天了,大叔我要打也只打春风。”楚天英扯起脖子大叫,眼见安梅伸手来扶,身子一缩,叫道:“走开,男女授受不亲,虽然我是老男人了,但道理可没变,不是男人老了就变成女人了,就可以和小拉拉扯扯了。”
安梅脸一红,尴尬的缩回手,眼见楚天英半疯半傻,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前面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转回马来,沉着脸看着楚天英道:“兀那疯老汉,你想做什么?”
安梅忙道:“大师兄,你别吓了他。”
“原来这是他大师兄,身子板倒结实,只不知经得起乌鸦道人几袖子。”楚天英心中转着念头,一缩身子,半躲到安梅身后,道:“对呀,你别吓唬小老儿,小老儿可不经吓,万一吓得见了阎王,这人命官司你就打定了。”
安梅这大师兄叫王晓,性如烈火,若认起死理来,连师父安子平也敢顶撞,却最听安梅的话,这时一皱眉,强自缓了语气道:“这位大叔,你到底想做什么,我们可还要赶路。”
安飞这时插口道:“早说漏嘴了,他想打春风。”
楚天英大好笑,道:“对呀,这位小哥子比你聪明,我老汉就是想打春风。”
他说得滑稽,安梅忍不住抿嘴一笑,道:“这位大叔,这样好了,我看前面有间酒店,我请你喝酒,算是赔礼,好不好?”
“有酒喝,好好。”楚天英手舞足蹈,道:“姑娘,你是好人,但下酒要有下酒菜才好,干脆你还请小老儿吃烧鸡,好不好?”
安飞一嘟嘴:“想得倒美。”
安梅却点头道:“好,就请你吃烧鸡。”
“姐。”小家伙有气了。
楚天英哈哈笑:“小哥子,别那么小气,你请我吃烧鸡,待会我请你吃乌鸦,好不好?”
“呸,你才吃乌鸦。”安飞呸了一口。
楚天英一脸正色道:“别呸,那乌鸦美味得紧,等闲人可还吃不到。”
后头上来一个二十来岁的汉子,跳下马来,对楚天英道:“大叔,会骑马吗?不会骑马也不打紧,我帮你牵着缰绳。”
“你这小老弟,太也小看人,谁说我不会骑马了。”楚天英大是愤愤然,一扳马鞍,腾身跨上,却故意来个倒骑马,上马四顾:“咦,怎么老汉这马屁股是生在前面的,真是奇哉怪也。”
这时安飞也给他逗笑了,去他马屁股上打了一鞭,叫道:“戏文中有张果老倒骑驴,你这叫疯老汉倒骑马,吃烧鸡去吧。”
那马急奔而出,楚天英身子往前一栽,差点摔下马来,急抓着马尾巴,口中大呼小叫:“啊哎,摔死小老儿了,你这小哥想谋财害命啊,老汉可没钱。”
安梅一行人哈哈大笑,这时让马给楚天英的那汉子凑到安梅面前:“师妹,这人有诈。”
安梅一凝眉:“六师兄,你看出什么了。”
那六师兄道:“这人带的那两大袋箭,铁羽钢翎,绝轻不了,背的那张弓也十分的古拙雄奇,一般的汉子只怕拉不开。
安梅缓缓点头:“你说得不错,大伙儿留点神。”
他旁边的王晓怒叫道:“这老家伙原来在弄鬼,待我赶上去,一剑挑出他的黑心来。”
安梅急拦道:“不要胡来,他又没做什么,你就是性急。”
那六师兄道:“咱们明里不动声色,我待会借着帮他牵马,紧跟着他,他背弓带箭肯定善于放箭,我挨着他,他一动,我就出剑,叫他的弓箭发挥不出威力来。”
楚天英虽远远奔在了前面,安梅几个的对活却全落在了他耳朵里,暗暗点头:“安梅这六师兄精明厉害,那大师兄却是个草包。”
他可不知道,安梅这六师兄叫卜算,最是精明多智,安子平在日,有什么事时,也总找他商量。
到酒店来,安梅果然叫了一坛酒,一只鸡,另有几样小菜,请楚天英吃。安梅一行人另叫了几桌,卜算却对楚天英道:“大叔,我来陪你喝两盅。”
楚天英知道他心中的想法,怪笑道:“好咧,咱爷俩碰一杯。”撕了半只鸡,一碗酒一口鸡,大快朵熙。
正吃着,远远的听得脚少声轻点,楚天英知道是乌鸦道人来了,怪叫一声道:“晦气,晦气。”
卜算一直留神看着他,道:“大叔吃得好好的,如何叫晦气。”
楚天英道:“我自吃得好好的,偏偏有乌鸦来怪叫,乌鸦进门,不是晦气是什么?”
话未落音,嘎嘎一阵怪笑,店门口堵了一个人,楚天英自然知是乌鸦道人,斜眼看去,但见乌鸦道人一身黑色道袍,头顶通天冠,身材高瘦,一双黄眼睛,在眼眶里深凹进去,鼻子却尖尖的凸了出来,前端微呈钩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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