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铁和白飞飞对视了一眼,又仔细看了看,站在那边那个促销酒水的女孩不就是曈曈嘛,安铁蹭地站起来,往曈曈那边走去,只见曈曈还在那个桌子上的一个外国人讲解她促销的酒水,那外国男人的眼睛正不安分地往曈曈身上看。
安铁一把拉住曈曈的胳膊,曈曈猛地一回头,一看是安铁,手上拿的托盘同时掉到了地上。
托盘上还有一瓶酒和几个杯子,酒和杯子摔碎的声音引起了酒吧的一阵骚乱,曈曈眼神慌乱地看着满脸怒意的安铁,低下头,小声说,“叔叔,我……”
这时,白飞飞也走了过来,揽过曈曈的肩膀,给安铁使了个颜色,对曈曈说:“曈曈,你怎么到这里来搞促销啦?”
曈曈抬起头,怯生生地看了一眼安铁,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正要说话的时候,酒吧的工作人员就赶了过来,问发生了什么事。
安铁看了一眼那个工作人员,没好气地说:“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回事?13岁的女孩子你们也敢用!?”
酒吧的工作人员惊讶地看看曈曈,然后说,“先生,你是说她吗?你认识她?”
安铁说:“我怎么不认识她,你们竟然用童工?!”
酒吧的工作人员满脸尴尬地说:“这个,我们不知道她才13岁啊,她跟我们说她18岁,这个……”说完,酒吧工作人员又对曈曈说:“小姑娘,你不是说你18岁吗?哎呀,你可害死我们了。”
曈曈咬了一下嘴唇,走到安铁身边,拉了一下安铁的胳膊,说:“叔叔,不怪他们,是我骗他们说我18岁了,他们才要我的。”
安铁看了一眼脸上挂着眼泪的曈曈,叹了口气,说:“好了,咱们先回家。”
这时,白飞飞对工作人员说:“没事了,麻烦你们,以后记得一定要问清楚,这么大的孩子哪能在这里工作呢。”
工作人员点头哈腰地说:“是,小姐说的是。”
安铁看了一眼那个工作人员,然后叫上白飞飞,打算离开酒吧。
这时,曈曈小声说:“叔叔,等等,我还没把衣服换下来呢。”
安铁这才发现,曈曈还穿着促销酒水的衣服,那是一套银白色的连衣裙,裙子特别短,曈曈修长的腿在裙子下一览无余,安铁一看,更加生气了,没好气地说:“快换下来!”
曈曈委屈地看看安铁,然后去酒吧后台换衣服,白飞飞瞪了一眼安铁,跟着曈曈走了进去。
上车以后,安铁一直没怎么说话,白飞飞跟曈曈坐在后座上,搂着曈曈说:“曈曈,怎么想着去做促销员了?那里多乱啊?”
曈曈小声说:“反正又闲得没事,我想找点事情做,就去了。”
白飞飞说:“去几天了?不是听叔叔说你去老师家画地图吗?”
曈曈偷偷看了一眼安铁,说:“去五天了,我骗叔叔来着。”
白飞飞看了一眼安铁,说:“行啦,别生气了,曈曈这也是在实现自我价值,虽然想法不成熟,可也是值得表扬嘛,你就别冷着一张脸啦,别把曈曈吓着。”
曈曈小声对白飞飞说:“白姐姐,你别说了,我知道这次是我不对,瞒着叔叔去做促销员。”
白飞飞笑着:“没事啊,你叔叔太担心你了,你是不经常去那种地方,不知道,那里挺危险的,好了,都没事,一会你跟你叔叔回家去,好好睡一觉,什么也别想了,知道吗?”
安铁从后视镜看到曈曈又偷偷看了自己一眼,然后低着头“嗯”了一声。
安铁对白飞飞说:“飞飞,我先送你回家吧?”
白飞飞说:“行,把我放在小区门口就行,早点带曈曈回去休息。”
安铁道:“那怎么行,现在都这么晚了。”
曈曈也看看白飞飞说∶“是啊,白姐姐,一会让叔叔送你上楼去吧,你家的门洞里挺黑的。”
安铁一听,心想,这个小丫头,还挺为别人着想,怎么就不为自己想想,回家一定不能给她好脸,让她明白事情的厉害关系,别那么有主意,13岁小毛孩就出去打工。
到了白飞飞家的楼下,安铁对曈曈说:“你在车里等我,我送你白姐姐上楼,我把车门先锁上了。”
曈曈心虚地看看安铁,乖乖地说:“嗯,我知道了。”
白飞飞在一旁看着安铁没好气地对曈曈说话,从安铁背后使劲掐了安铁一把,安铁回头对白飞飞笑了笑,然后送白飞飞上了楼,到了白飞飞家的门口,白飞飞对安铁说:“回家就让曈曈休息吧,别说她了,我看曈曈这是想快点独立,这丫头真挺要强的。”
安铁叹了口气,说:“是啊,真没想到她居然跑去打工?行,我知道,你早点休息,别担心我和曈曈了,我回去跟她好好谈谈,不会责备她的。”
白飞飞道:“嗯,那你走吧,曈曈还在下面等着呢。”
安铁下了楼,到车旁的时候,看见曈曈正坐在车后座上玩自己的手指,手腕上的铃铛不时响一声,好像在为主人抱屈一样。
安铁打开车门,坐在驾驶位上,扭头对曈曈说:“坐前面来吧。”
曈曈眼睛一亮,赶紧打开车门走到前面的座位上坐下来,然后不自然地整理了一下裙子,眼睛看着前面发呆。
安铁发动了车以后,出了白飞飞家的小区,带着曈曈一起行驶在大马路上。
安铁一边开着一边不时扭头看看曈曈,只见曈曈在那一会把玩自己的手指,一会有些别扭地在那里整理一下裙子,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
安铁清了清嗓子,说:“怎么不说话啊?知道自己错了?”
曈曈扭头看看安铁,然后低着头说∶“我没错,打工赚钱有什么不好的。”
安铁一听,知道曈曈的倔脾气又上来了,道:“你还有理了?!说说,为什么出去打工?零用钱不够你可以自己到卡里取啊。”
曈曈看着安铁,说∶“那是叔叔的钱啊,我应该自己挣钱才对,叔叔马上就要结婚了,以后你的钱就是秦姐姐的钱了,我……”
安铁听完,愣愣地看着曈曈说:“你这是什么逻辑,即使我结婚了我也是你叔叔啊?你怎么不能用我的钱?”
曈曈顿了一下,道:“叔叔,我是想独立起来,能自己照顾自己,这样你和秦姐姐就不会因为我的事情老吵架了,秦姐姐生我的气我知道的,我现在希望叔叔能够把秦姐姐的气消了,让我怎么样都行,我自己住,不用叔叔养活我我也行的。”说完,曈曈的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
安铁连忙把车在路边停下来,看了曈曈一眼,然后揽过曈曈说:“丫头,别哭啊,我又没责怪你的意思,你这样在外面很不安全,知道不?”
曈曈的眼泪流的更多了,哽咽着说:“叔叔,我求求你,你就跟秦姐姐和好吧,自从你们上次因为我吵架,我就看你每天都很不开心,叔叔,你能把我养这么大,又对我这么好,我已经很感激你了,如果你再因为我每天都这么难过,我情愿回贵州或者自己养活自己,叔叔能幸福,是我最大心愿,你还记得我在雍和宫许了一个愿吗?我许的愿望就是希望叔叔幸福。”
曈曈的话像刀一样,一下下割着安铁的心,让安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紧紧地抱着曈曈,让她的眼泪落进自己的怀里,而那些眼泪此时像一朵朵初绽桃花,开在安铁的胸口。
过了一会,安铁压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道:“丫头,是叔叔对不起你,没有好好关心,照顾你,其实我和秦姐姐的事情一点都不关你的事。”
曈曈道:“叔叔,你答应我好不好?跟秦姐姐和好吧,如果秦姐姐不想我和你们住一起,我就住学校,不是马上就要上学了吗?我周末也尽量不回来,好不好?”
安铁痛苦地闭上眼睛,感觉胸口上曈曈的眼泪越来越烫,安铁缓缓地点点头,说∶“好,叔叔答应你,可你也要答应我,不能再自己出去打工了,好不好?”
曈曈眼泪朦胧地看看安铁,说:“嗯,我答应叔叔,以后专心读书。”
安铁给曈曈擦了擦眼泪,说:“不哭了,咱们回家。”
曈曈对安铁挤出一丝微笑,乖乖地“嗯”了一声。
到了家以后,安铁又跟曈曈坐在沙发上谈了一会,才知道曈曈不但晚上去酒吧促销酒水,白天还在超市里面做食品促销员,这五天打工的工钱都被曈曈装在一个小盒子里,当安铁看到曈曈把装钱的那个小盒子递给安铁的时候,安铁心里一颤,说:“丫头,这些钱你自己收好,无论怎么样,这也是你人生当中的一种经历,记住,以后的任务就是好好读书,别的什么也不要想。”
曈曈依偎在安铁身边,喃喃地说:“嗯,我知道了,叔叔放心吧。”
安铁缕了一下曈曈的头发,说:“去洗个澡,早点休息,以后想做什么事情跟我商量一下。”
曈曈“嗯”了一声,站起身,快要走到卫生间门口的时候,曈曈扭头对安铁说:“叔叔,你也不要忘了答应我的事,好吗?”
安铁对曈曈苦涩地笑笑,说:“你就别操那么多心了,人不大心操那么远!”
曈曈这才开心地笑笑,然后近了卫生间,锁门的声音和曈曈手腕上铃铛参杂在一起,咔嗒的一声,把安铁的思绪拉到了秦枫自杀的那天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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