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看到我的男朋友挽着他新欢的手,在新光天地里试喷香水的那一刻,世界“噌”的一声,变得格外面目可憎。
我紧紧咬着下嘴唇,一路跑回家,瘫坐在沙发上时,已累到呼吸濒临衰竭,那一刻的我无论从哪个层面看,都是在苟延残喘。我眨眨眼睛,眼角很干涩,我没有痛哭失声,但在我脑海中,房间里,各个角落,漫山遍野,似乎都在大剂量地播放着苦情歌。我的心一阵阵地抽搐,手指也在微微颤抖。我筋疲力尽,想要侧身靠一靠,却发现,沙发在我眼中已大到无边。全世界,都没有一个支点。
这闹剧的桥段太俗套,而且上映得太突然,甚至都没有事先准备好预告片。
但我同他始终那么甜蜜、那么默契,甚至,甚至在事发前一天,他还在说“我爱你”。我努力想要回忆起我们曾经的美好情意,但是,它们的真实程度,在此刻遭到了毁灭性的质疑。
若仅仅是这样,或许还不至于那么猛烈地击垮我。我仍可以像从前的某次恋爱一样,分手在即时,心中默念着诅咒的话,但仍会笑着祝对方日后一切顺利。而这一次,我指着那一对甜蜜的人儿破口大骂是因为,他身边那娇羞的新欢,竟是从初中起便和我整日厮混、四处嬉戏的首席资深闺蜜。
是这个事实击垮了我。
这事实令我觉得,有问题的那个人是我。曾经有那么多迹象逼我恍然大悟,但我却通通选择视而不见。而一个人究竟要糟糕到什么程度,才会遇到这样的事:小三是自己的闺蜜?
恍惚间,我都能听到老天爷自上空俯视我,冷眼旁观,不屑地哂笑。
从小到大,闺蜜见证了我每一次和男友的大动干戈,我的男友们也都或多或少地遭遇过我和闺蜜相互间的肆意撒泼:和闺蜜生气时,我便去找男友发泄情绪;和男友吵架时,我又去找闺蜜围炉夜话。
但此刻,我却同时被两边摒弃,整个人就像是从传送带上掉下来的零件,自己倍感孤单,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对世界而言,我不构成任何存在感。
我就这样坐在沙发上,专注地发着呆,快要石化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随着电话铃声,我全身上下的毛孔顿时全体大幅度张开,做倾听状。
会是两个人里的谁打来的?还是联袂一起打来的?是要跟我道歉,还是要说服我那只是幻觉,刚刚那一幕只是我眼花了?
我紧张得发抖,电话铃声渐渐变得不耐烦起来,我仿佛能听见,电话那头的人正说着:“嘿,过时不候,机会有限。”
我一把抓起电话,声音飘忽地说:“喂?”然后便紧紧地闭上嘴,准备随机应变。
电话那头,有个男人大吼着说:“你人现在在哪儿呢?是不是不想干了?我告诉你啊黄小仙儿,我这儿可不缺您这位!赶紧给我回来加班!”
我抓着电话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正在冲我大吼的男人,是大老王——我老板。
不知道从哪儿横生出的勇气,让我在愣了半天后,冲着大老王说出了那句本想献给那对野鸳鸯的话。
“浑蛋!你们都是浑蛋!”
这次换大老王呆住了,几秒钟后,他默默地挂了电话。
我蹲在地板上,听着房间里回**着的大吼过后的袅袅余音。做得好,黄小仙儿,我对自己说,一天里,先是分了手,然后失去了一个朋友,接着又因为对老板大吼,从而把工作丢了,接下来,你只要从地板上站起来,关好门窗,走向厨房,轻轻打开煤气,然后,静静地深呼吸,过不了多久,你的人生就可以涅槃了。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指针向前移动的声音。随着一声清脆的契合声,我抬头看向时钟,时针分针秒针,都指向了零点。
我就这样迎来了,失恋的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