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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我洗过手从厕所回来,问女孩是否吃方便面,她毫不犹豫地回答说:“吃!”于是,我拿着两盒“康师傅”去车厢的尽头接开水,女孩冲我喊道:“多接点儿水,我爱喝汤。”
我端着两碗面回到座位,把其中汤多的一碗递给女孩,她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我一边吃一边问道。
“汤珊。”
“你姓汤?”
“对呀,怎么了?”
“怪不得你这么爱喝汤。”
“那你一定姓朱了。”女孩见我正吃着猪肝道。
“对了,我包里有牛肉干,你吃吧!”汤珊站起身,从行李架上取下书包,拿出牛肉干摆在我面前。
我毫不掩饰对牛肉干的热爱,抓起一把塞进嘴里,大口大口地嚼了起来。
吃过方便面,尚未到五点钟,窗外依然一片漆黑,火车在黑暗中疾速行驶。由于已经睡了一会儿觉又刚刚吃过食物,我倍感精力充沛,便向汤珊询问西安的好玩之处,她给我讲了许多有意思的地方,但见我依然一脸茫然,便说:“算了吧,还是我给你当导游吧,不收劳务费,所有的费用AA制。”
“那也得看我愿不愿意。”
“你别后悔!”
“我后悔不让你当导游。”
中午正要吃饭的时候,我感到腹中一阵翻滚,随之而来的便是万马奔腾般的涌动,我急忙拿着手纸跑进厕所。
从厕所回来后我刚坐到座位上,腹内又一次告急,我非常不好意思地向汤珊要了些卫生纸,慌慌张张地再次跑向厕所。
两次过后,我面色憔悴地从厕所回到座位上,汤珊说:“我帮你分析了一下原因,在你吃过的东西中,我只有猪肝没吃,而我现在身体状况良好,由此看来,你就是因为猪肝吃坏了肚子。”
我觉得汤珊分析得合情合理,便抄起剩下的猪肝走向厕所,我要将这个罪魁祸首绳之以法,顺便再上一次厕所。
当我第三次踱步回到座位的时候,汤珊说我在转瞬间发生了巨大变化,两只眼睛比刚才大了许多,只是更加没有神采,双腮也深深地陷入脸颊,颧骨格外地突出,整个人一下子瘦下去许多,好像大病了一常好在再过一会儿火车就要到达西安,我揉着肚子,闭上眼睛靠在座位上,等待这一时刻的到来。
下午三点钟,列车缓缓驶入西安车站,我的情况甚为糟糕,已经到了站都站不稳的程度。汤珊看到我摇摇欲坠的样子,便不再指望我替她背书包,自己将装满东西的书包双肩背在身后,我把东西也塞入她的书包,赤手空拳地和她走出站台。
出了西安火车站,我的眼前呈现出一幅与北京截然不同的城市面貌,不太清洁的街道,热闹但不华丽的城市建筑,熙熙攘攘的人群,并不很绿的树叶上面落满尘土,红色的“奥拓”牌出租汽车在道路上奔跑,整座城市弥漫在鸽灰色的天空下。
5
我走出车站广场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IC卡电话亭给周舟打了一个电话,周舟焦急地问我:“你在哪儿,我都找你一整天了,以为你失踪了。”
“我没有失踪,我在距离你1000公里之外的西安。”周舟在电话里哭了起来,我告诉她不要哭也不要惦记我,我过几天就会回去,然后便挂下电话。
在我打电话的时候,汤珊一直站在很远的地方看着四周景象。打完电话,我走过去对她说:“走吧,先找一个住的地方。”
汤珊背起包,和我沿着大街漫无目的地寻找旅馆。
“刚才你是不是在给女朋友打电话?”汤珊问我。
“是,怎么了?”
“没什么!你对她还挺恋恋不舍的。”
“我告诉她我现在西安。”
“她不知道你来这儿了?”
“嗯”
“来之前你为什么没有告诉她?”
“不想。”
“为什么不想?”
“不为什么!你能不能少问点儿为什么,马上就是要大学毕业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多为什么!”
“算了,我不问了。”汤珊转身就走。
“嘿,你上哪儿去?”
“你管不着,我自己走!”
“别呀,我现在站都站不稳了,你就这么狠心把我丢下,万一我暴死客乡怎么办?”
“你活该!”
我们在车站附近找到一家旅馆,在我们把身份证交给服务员登记的时候,我问汤珊:“我们是不是开两个房间?”
“不用了,开一个就行了,还可以省一半的钱。”
“那就开一个房间。”我对服务员说。
“结婚证?”服务员问道。
“没有!”汤珊说。
服务员会意地一笑,把房间的钥匙交到我们的手里,说:“上去吧,308。”
“谢谢!”我和汤珊异口同声地说。
进入房间后,我立即冲进厕所,可当我坐在马桶上准备放松机关的时候,却发现卫生间内没有手纸,于是我又提上裤子,冲出卫生间向汤珊要了些手纸,再次冲进厕所。
就在我如释重负的时候,汤珊在卫生间外喊道:“你帮我看看有没有热水,一会儿我要洗澡。”
我打开淋浴器,一股温暖的水柱喷下,我索性脱去衣服,先洗了个痛快。
我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汤珊正倚在床上看电视。
“你去洗吧,水挺热的。”我站到空调下,体验着冷风吹在身上的凉爽感觉。
汤珊走进卫生间关上门,又探出一个脑袋说:“我就不插门了,你可千万别进来!”说完,她的脑袋便消失在门缝中。片刻,卫生间传来“哗哗”的水声,我躺在床上琢磨汤珊刚才说的那句话的意思,她究竟是让我千万别进去,还是一定别忘了进去,如果我进去了,她是否会先是用胳膊挡住身体,然后说我是臭流氓,再一边用淋浴器向我身上喷水一边喊道:“你出去!快滚出去,”如果我没有进去,会不会让她感到失望,认为我不够豪爽,想着想着,我便睡着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先是闻到一股沐浴露的清香,感觉一缕潮湿的东西贴在脸上,睁开眼睛一瞧,汤珊正俯身看着我,一缕湿露露的头发垂到我的脸上,我们脸与脸的距离很近,我甚至能够看到她脸上那两颗微黄色的小痣,她鼻孔中呼出的气息正喷在我的脸上。
“洗完了?”我问。
“嗯。”汤珊没有张开嘴唇,只是轻轻地一答。
“我们去哪玩?”
“不知道。”
“那我们总得干点儿什么吧!”我感觉肚子停止了对我的折磨。
“是呀!”
“干什么?”
“不知道!”
我们之间的距离已经愈来愈近,鼻子几乎抵在一起。
“我知道!”
我将汤珊紧紧抱住翻于身下,四片嘴唇紧密地结合在一起。
待我正准备长驱直入时,汤珊推开我说:“现在不行,不安全,你得带套。”
我说:“我没套。”
她说:“你身上怎么不带着!”
我说:“我一个人来西安带套干什么?”
“那你就去买,要不然别想进来!”说完,汤珊便从我身下抽出身子,躺在一旁,冷冷地看着我。
我无奈地穿上衣服,推门而出说:“你在这儿等着我。”
临关门前,我没忘记对汤珊赤裸的身体又看了一眼。
6
旅馆的隔壁就是一家药店。我来到避孕套柜台前,五花八门种类繁多的避孕套看得我眼花缭乱,无从选择。
售货小姐看出我面临艰难的选择,便主动又亲切地询问我对此用品有何要求并向我推荐一种物美价廉的合资产品,它有一个让我怦然心动的名字——堂·吉珂德。
售货小姐问我:“您是需要一盒10个的还是要一盒20个的?”
我想,也不知道要在西安呆多久,干脆买一盒20的,省得万一不够了还要再来买。于是,我对小姐说:“要20个装的。”
我拿着小姐开给我的票据来到收款台付款,递给出纳员一张百元的人民币,在等待找零钱的时间里,我想起刚才那个售货员为何那般年轻却对此种商品如此了如指掌,听语气,她定是谙练此道的行中高手,莫非她身兼多职,除了做售货员外还是个风尘女子。不过,上岗考核也是致使她的业务水平如此之高的一个原因。
“拿着!”出纳员打断我的思路,将两张盖了戳的票据递给我。
我接过这两张票据,又把它们交给售货小姐。她把它们中的一张收起来,将那盒避孕套和另一张票据递给我说:“这张购物小票您留好了,如果商品出现质量问题,您可以凭借小票退换商品,3日内有效。”
我想,避孕套这东西怎么能够在3日内发现问题,至少也得一个月后,如果真是出现了问题,不仅过了退换期限,还要追悔莫及地去医院。虽然这么想,但我还是将这张购物小票塞入钱包深层,拿着避孕套出了药店的门,一拐弯,又进了旅馆,心想,真他妈方便。
我进了房间,却看见汤珊已经穿戴整齐地坐在床边看电视,她看见我说:“这么快,买着了吗?”
“买着了。你怎么也不等等我呀!”
“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万一闯进来一个坏人怎么办?”
“难道你穿上衣服就没有坏人闯进来吗?”
“至少我可以利用脱衣服来拖延时间,等你回来将坏人拿下。”
“要是我在关键时刻赶不回来怎么办?或者我袖手旁观呢?”
“那我就让他先杀了你,然后他想干什么我就让他干什么!”
“他要什么都不想呢?”
“那他就不是一个男人!”
“我现在就是什么都想的男人。”我搂住汤珊的肩膀。
“可我现在什么都不想!”汤珊把我的手从肩膀上挪开,站起身走到窗前说,“我要出去转转。”
夏日傍晚天黑得晚,晚上六点半钟,我和汤珊走在西安的小吃街上,街边各种风味小吃吸引得她迈不开腿,她说:“我饿了,咱们就在这儿吃吧!”
我们坐在一家麻辣烫摊位旁,老板问我们要什么锅底,汤珊说要红油锅底,我因为肚子刚刚好,要清汤锅底,为了这件事我们争论了好半天,汤珊说我不像个男人,连辣的都不敢吃;我说汤珊不像个女人,比我还能吃辣的,最后,老板调节说:“二位别争了,我们这里有鸳鸯锅底。”
店伙记拿来菜单让我们点菜,西安的麻辣烫价格很便宜,素菜一毛钱一串,荤的两毛钱一串,我们总共要了二十多串,可是店伙记端上来的串却让我们出奇地失望,这里串的量少得可怜,就拿鹌鹑蛋来说,比牙签还细的一根木棍上仅串着一个鹌鹑蛋。在北京,一串鹌鹑蛋的价格是一块钱,总共有6个,而在这里一个鹌鹑蛋却要两毛钱,实际价格比北京的还要昂贵。
我和汤珊又要了一百串,吃完后没有饱的感觉,汤珊还要再吃一百串,我说算了吧,这样的东西就是吃一千串也不会有感觉的,不如吃点儿别的,可汤珊却一再坚持要吃麻辣烫,我只好又要了一百串。
这个鸳鸯锅底实际上就是用一个铁片将大铝盆从中间一分为二,一侧是红油,另一侧是清汤。这个铁片却不能严丝合隙地将红油与清汤分开,它与盆底之间存在一个很大的缝隙,所以我会将汤珊放进红油那侧的食物通过缝隙捞过来。那些食物在没熟之前是沉在锅底的,这很有利于我在水下秘密工作。汤珊把食物放入锅内,久久等待却不见它们浮出水面,只见我不停地把清汤这侧漂浮在水面的食物夹进嘴里,这也是我们吃了一百多串而她依然饥肠辘辘的原因,她压根儿就没怎么吃到东西。
吃到整个锅底全部变成红色的时候,我吃得差不多了,便不再从锅底捞食物,这时汤珊那侧才有食物漂出,她吃完后来的那一百串撑得站了起来。
结帐前,我趁旁桌人不备,将我们桌上的220根木棍抓起一把,放到他们的桌上,老板拿起剩下的木棍一根一根地数了后,说总共167根,我很痛快地付给老板165根的钱。
回旅馆的路上,汤珊问我:“我记得咱们要了220个串,老板怎么数成167了?”
“谁知道!”我看着马路对面说。
在旅馆门口,我们从一个老太太手里买了一张西安旅游交通图。
回到房间后,天色早已黑下来,西安城夜晚的灯火在窗外闪烁。汤珊拉上晚帘,在床上摊开地图,问我:“明天去哪里玩?”
我说:“你以前不是来过西安一次吗?”
“是来过,可那次是男朋友带我玩的,我向来是一个路痴。”
“既然你不认识路为什么还要给我当导游?”
“我是怕自己走丢了,想找个伴儿,再说了,我一个人出门在外,难道你不能主动地伸出援助之手吗?我明天想再去看一回兵马俑。”
“好吧!”我按照地图上的路线寻找去那里的车辆,最后找到了一条较为方便又便宜的线路——出旅馆走几百米到火车站,然后花两元钱乘坐小巴即可直达那里。
为了明天可以早早地起床,我们决定现在立即上床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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