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聊着天,等着那该两个时辰就接一次人的渡船,可船一直没有踪影。云寄桑望了望天色,到树边折了一根笔直的柳枝,比了比长度后,插入地上,看着柳枝的阴影道:“再有一刻钟就到酉时,船该来了。”
“那是什么?”方慧汀好奇地问。“那是日晷之术,以观影之法,测得一天十二个时辰的准确时间……”卓安婕低声解释,话语未毕,她向着西北方向,含笑道,“看,又有人来了。”
果然,远远地走来三个人。当先是一个身材高大、面赤如血的黑衣大汉,背着把九环破山刀。左面的是个三十余岁的中年乞丐,虽然一身蓝衣褴褛不堪,却气宇不凡,双目如电,背负的青铜双锏颇为惹眼,浑身上下都透着精干之气。另外一个中年人看来已年过四十,面如古玉,长髯飘拂,头顶方帽,足蹬云履,飘飘然有出尘之态。他没带兵器,却提了一个檀木药箱,看起来倒像是一位走方郎中。
那黑衣大汉身材既高,步子便大,只几步便跨到了渡头,四下张望了一番,大笑道:“哈!还没来船!老班这回可赶上了!”方慧汀瞪着一双秀目望着他,心道:“这个大个子又是什么人?”云寄桑和卓安婕早已清楚对方是什么人,对视一眼,脸上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大汉见方慧汀那样盯着自己,便大声问:“小姑娘,你总是盯着我干吗?不认得本坞主吗?”方慧汀摇了摇头。那大汉把脸一沉,大声道:“你这个小姑娘,身在洞庭湖,连本坞主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可也太不把我们洞庭湖的好汉放在眼里了!”方慧汀听了,却不恼,拍手笑道:“我知道啦!你是洞庭三十六坞的龙头坞主班戚虎!我说得对么?”
大汉咧开嘴轰雷般地大笑:“不错!正是本坞主!”随即又一瞪牛眼,问,“你们又是什么人?干吗也在这普陀渡等着?”
方慧汀看他凶巴巴的样子,缩到了卓安婕身后,探头撅嘴道:“这是我的好姐姐卓安婕,我……”“别月剑?”话未说完,那个中年乞丐突然失声打断道。那位郎中模样的男子虽然没有出声,却也露出震惊之色。班戚虎张大了嘴巴,望了卓安婕好一阵,才瞟了眼四周,压低了声音道:“不知卓女侠大驾光临洞庭,可也是为了那件事么?”
“不错。”卓安婕懒懒地道,“我们几个都是为了此事而来,班坞主呢?”“洞庭三十六坞和起霸山庄是老邻居了,遇到这样的事,班某自然要帮一把。洞庭湖的好汉,都是喝洞庭湖水长大的,讲的就是一个义气!”班戚虎一拍胸脯,大咧咧地道。
“这么说来,陆堂主和顾先生也是为助起霸而来?”卓安婕又转向另外两人。那精壮的中年乞丐拱手笑道:“真是难得,卓女侠竟也知道陆某微名。不错,铁庄主和我们布衣丐帮一向交好。陆边和顾先生正是奉帮主之命,来助起霸一臂之力。”那位顾先生也还了一礼,却还是没有出声。
卓安婕微笑道:“看来这次起霸之行,胜算又多了几分……”“喂,你知道这两个家伙是什么人么?”方慧汀在一边和云寄桑咬耳朵。云寄桑的耳朵被她的小嘴吹得又麻又痒,忙将头一偏:“这两个可不是家伙,都是赫赫有名的高手,陆边是布衣丐帮的刑堂堂主,据说一身武功不在帮主之下。那个顾先生更不得了,他就是人称‘瘦壶公’的顾中南,不仅医术独步天下,而且武功高绝,是丐帮仅有的三位供奉之一。”
“原来他就是‘瘦壶公’啊,我还以为是个老头呢,听说他连死人都能医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方慧汀兴奋地道。“我不知道,要不你亲自试上一试。”云寄桑戏谑道。方慧汀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那边卓安婕已将云、方二人做了介绍。“眸燕”之名倒没有引起什么反应,待说出云寄桑的身份,顾中南竟一改方才的淡然,激动道:“原来是公申前辈的得意高徒!若云少侠他日回到师门,请转告公申前辈,十五年前襄阳的那张方子让顾中南受益终身,中南愿一生以师视先生。”
“这么说来,顾先生与寄桑也该算是同门之谊了。”云寄桑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刚才寄桑在树上睡觉,受了些风寒,不知师兄能否给点儿药,帮师弟我驱驱寒气?”大家听了他的话,忍不住都笑。
顾中南微微一笑,掏出一粒丸药递了过去:“吃了它,保你半月之内都不会着凉。”云寄桑眉开眼笑地接了过去。方慧汀见他脸皮这样厚,忍不住朝他吐了吐舌头。
卓安婕望着天边突然道:“各位,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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