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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君子,白衣无尘。听筝抚曲,勿惹俗身。”楼兰在一旁哼起了一段优美的曲调,抑扬婉转。月印臣轻轻地达起了拍子,跟着她一起哼唱。
“我好象在哪里听过这个调子。”唱毕,印臣幽幽地说道。在听的时候她感觉到心中好象压抑着什么一样,有种说不出来的难过。
楼兰看了她一眼,道:“我也是最近才学会的,是附近的居民教的。传说在月圆之夜攀上鸣沙山的时候,面朝月牙泉,屏住呼吸,便可以听到这样一首古曲。也许流传很多年了。”
印臣“哦”了一声,转身背对着楼兰。“你约我来这有什么事情?怕不只是想告诉我这个传说吧?”
“我只是觉得你和我之间似乎有种冥冥之中注定的缘分,就像很早很早以前就熟识了。当我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产生了一种幻象,脑海中闪现出来一片喜庆的红色,一个风尘仆仆的男子出现在门口,他看见一个凤冠霞帔的女子在一时间将刀**了胸口……”
印臣嚅嚅嘴唇,眼中有一丝惊异的神色:“我、我也有这样的幻觉。”
“所以我约你来,是想向你了解一些细节。我觉得自从发现古墓以来,很多人很多事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她微蹙眉头,想起哥哥身上的香气,那种淡淡的藿叶的香气。
“比如说昨天我们谈到的手链,你说是二十岁生日的礼物?”
“对,有问题吗?”
“我想再看看。”
印臣看了看楼兰,后者一副诚恳至极的样子。“昨晚我醒的时候就不见了,怎么了?”
楼兰点了点头,说:“上午我跟在你们后面进了古墓,注意到你看见女尸的时候充满惊惧。如果只是一具女尸,大可不必这么紧张。其实你是看见了她手上的链子,对吗?”见印臣肯定似的点头,她继续说:“昨天我看见你的手链的时候也大吃一惊,我以为逐酹私自将古墓中的文物拿出来送人,可是你说是二十岁的礼物,那么至少是三年前的事情了。然而古墓是上星期才发掘出来的,难道逐酹有先知先觉的本事,在三年前就能找到一条一模一样的手链送给你?”
“你是说这不是巧合?”她想起哥哥昨晚的举动和身体上的气味,有些悚然。难道哥哥真的有问题吗?
楼兰叹了口气,“我也不能确定,只是你要自己小心。”
她们沿着鸣沙山的山麓开始往上攀爬,印臣费力地一脚深一角浅地越过这些黄沙向上走去,微微一回头,刚才的脚印在瞬间不见了踪迹。
“楼兰,你看。”她叫住走在前面的楼兰,有点惊慌地拉住她的手。“脚印,我们的脚印都不见了。”
楼兰笑了笑,“没关系的,这是鸣沙山特有的地貌环境,沙子是向上流动的,所以会把我们的脚印填没。也正因为如此,在这山脚下的月牙泉才会存在几千年不曾被黄沙所吞噬。”
“看来,你真的什么都知道。”她拉着楼兰的手,一步一步沿着沙山向上攀爬,很艰难,然而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终于爬上了山顶。
那里视野开阔,微风徐来。从这个角度俯瞰,月牙泉仿佛是鸣沙山美丽而神秘的妻子,静谧地躺在他的怀里安睡。世界的一切都在这轮明月的笼罩之下染上一袭银白色的光泽,让人看了神情疏朗,心如止水。
“月下君子,白衣无尘。听筝抚曲,不惹俗身。”远处果然传来这样清晰而优美的歌声,像一曲天界的梵乐,浸润着无数生灵的思绪。
“楼兰,你听见了吗?”她捏了捏楼兰的手,悄然地问。那里渗出了些许汗珠。
“嗯。”楼兰作了一个别说话的手势,示意她别惊动了这个传说中的歌者。
寻着声音的方向,楼兰和印臣一前一后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月亮在沙上映射出神秘的光泽,隐隐约约在山麓脚下可以看见一位白衣女子,长发垂腰,正在抚弄面前的古筝。
印臣禁不住惊呼起来:“那是……”
这时楼兰的手机不适时宜地响起来,她接过电话,脸上立刻出现一种苍白而畏惧的表情,印臣听见她声音颤抖地说:“什么?女尸不见了?!”
再定神一看的时候,那个白衣女子也倏然不见了踪迹。
回到实验基地的时候,研究所上上下下都看上去很正常。钱教授领着其他的研究员,依然按部就班地工作着。可是每个人的眼中都充满了掩饰不去的焦虑。
“楼兰,你们回来了?”杨嵘——钱教授身边的得力干将在百忙之中抬起了头,和她们打了个招呼。
“怎么了?找到那具女尸没有?”印臣刚来研究所便出现了这样的状况,心中很是不安。
“没有。”杨嵘看了她一眼,道:”不过她脸部的复原图已经出来了,我正在进行电脑合成,相信马上就可以看到了。”
楼兰颓唐地低下了头,坐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下面似乎有什么硬物。摸出来一看,竟是印臣丢失的那条手链。她脸色苍白地叫了句印臣,尽量使自己的语调平静:“你的手链……”
印臣也像被电击过一般呆呆地站立在那。
杨嵘不明白地耸耸肩,喃喃自语道:“真是见了鬼了。”
电脑上出现合成之后的女尸脸部复原图,他双目紧盯着屏幕,不可思意地张大了嘴。
“楼、楼兰?”
楼兰察觉到了他的不同寻常,过去一看,也同样睁大了双眼。”怎么?怎么会这样?”她拼命摇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印臣倒抽了口冷气,感觉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因为那具女尸的模样,根本就是楼兰的翻版。
四、心迹
沙漠的气候难料。刚刚是月朗星稀的好天气,不过一会便刮起了阵阵阴风,吹着帐篷外的标旗呼呼作响,尉迟乙僧躺在卧榻之上,听见尘土一颗一颗被狂风夹杂着砸了下来,落在帐篷顶上啪啦啪啦地响。
刚想披衣下榻出去看看,外面却鸣起了不得出帐的号角声。风吹得紧,帐篷摇摇晃晃地几乎被刮倒,可是不一会儿却稳稳当当得立住了,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他听着沙砾敲打帐篷的声音,心中默默念起了佛经。这种虔诚的祷告并未使得沙尘的攻势减缓,反而越发猛烈了起来。帐篷上的响声足足闹了一夜,与马的嘶叫声、人的嘈杂声交错在一起,使整个原本宁静的夜变得喧嚣起来。
在天将欲曙的时分,沙尘终于平息下来。他皱着眉头睡了过去,被疲劳袭击。
醒来的时候他满头满脸都是细细的沙粒,早有从仆替他打来一盆水让他洗漱,水浑浊不见底。
外面的喧闹声愈发大了起来,他掀来帘子出去,看见唐朝的兵士在指挥高昌国的俘虏进行伤亡者的搬运和清理事宜。在他的帐篷四周,被风沙埋没了五个仆从。尉迟乙僧眉头一紧,几乎滚下泪来。“罪过罪过。”他们居然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在风沙来时用身体压住了帐篷,终而被埋没在那一堆尘土之中。
圣天和尉迟跋质却不见踪影,有人禀报说郡公受了伤,圣天太子正陪着一同照看,他忙乱地踱过去,那一处帐外早已站满了毕恭毕敬的仆从和前来探望的其他国家的使节,毕竟这场灾难中受到伤害的,是他于阗国的最受人尊敬的郡公——尉迟跋质那。
他掀开门帘走进去的时候,见到圣天给他使了个眼色。他心领神会地微微一点头,看向卧榻之上的尉迟跋质那。
“有劳太子殿下和各位了。我父亲的伤势怎么样了?”他礼貌性地和帐内的人打招呼。其中包括唐王的得力干将李靖将军、龟兹国的喀疏相国以及自称是楼兰国的那位莲七姑娘。
他微微蹙了蹙眉,在这些王公贵族之中,她的地位似乎不象他想象中的那么卑微。
他低头看向尉迟跋质那,后者被吹倒的帐篷压伤了头部和腿骨,至今仍昏迷不醒。
“父亲,孩儿不孝,让您受苦了。”哽咽地吐出一句话,他轻拭了一下眼角。
“宿卫不必担心,我们已经派人去请城中最好的大夫为郡公医治。军中也死伤了些许马匹,需要及时供给。另外,还需要另外招募一些人手,也许会在燃灯城耽搁数日。”李靖将军是同情达理之人,虽然外貌粗犷,实则内心细微。”在此期间圣天太子可安排下人服侍郡公多加修养几日,再行不迟。”
“有劳了。”他作了个揖,些过李靖,却觑见莲七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她不像是被唐兵压迫的女子,倒像是被唐兵优待礼遇的上宾。
“李将军,这位姑娘是……?”他直言不讳地问道,倒把李靖问了个措手不及。
“嗯、嗯,这位姑娘是善鄯国国王的义女,叫做、叫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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