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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插曲阅毕

  《舒尔茨先生的荣誉》,见洋人把玛丽·居里一形象塑造得血肉丰满,甚为欣喜。忆幼时,学校初设图书馆,吾为管理员。借书之时,每每碍于面子,好书悉数借予他人(其中亦有《资本论》),待到自己幡然回顾,只余《居里夫人》一册。口中虽不曾说,心里委实不喜。暑假前面大半,不肯翻看。现忆之,着实可笑。人之爱书固然不错,若文章不合乎己便大为不美。料想当年必不懂《资本论》,读之何益?

  于母亲力荐之下,始读《居里夫人》,竟欲罢不能,辗转通读数次。日后每每告诫自己,不为声名所累,只选取合己品味之书籍。曾忆《尤利西斯》国内初版之时,包装精美,定价不菲,国人竞相购买,藏于家中深阁。大有稍领文墨者尽皆读懂之意。吾闻此书末尾约百页不含标点,一气呵成,便也至书店欲一览芳容。而翻之数页,感其表虽无甚奇,其内却蕴意深刻而不能领悟,遂作罢。曾于朋友面前提起,被笑浅薄。隔前又去,仍不明里就,再度空手而返。想当年购得此书者,又有几人不是束之高阁,几人能食其味髓?窃以为,吾之量力而为,尤胜此辈。

  闲话少说,今日之意,乃借故告罪耳。

  敬告诸君,《碎便士》中《植物》一部,乃无下文矣。

  想到辜负诸君,诚不甚惶恐。特于此深表歉意,并陈述理由一二。

  吾辞去教师公职,发奋著书,诸君略有所闻。仅就身边人来看,观点无非有二。一曰工作为主,写作为辅,今弃干而就支末,为不智也;一曰汝非甘于人下者,兼之秉性古怪,本不符为师者之意,当再图他路。无奈我意甚坚,其中亦有不自量力之嫌,遂弃两者皆不顾。

  遥想年少之时,为拾一物(仿佛作安全套之类,孺子得之不易,故不忍弃),尝两肘支于膝侧,奋力抬起桑塔纳,以使朋友俯身拾得。如此看来,力气不容小觑。虽后不知爱惜(曾三日轻十五斤,被朋友笑称酒色淘虚了身子),料想亦不至大损。兼窃以为不甚愚钝,故尝私下欲成一番大事。怎料生来性情古怪,又加不甘久为人下,以至于此,君等当以为戒,切,切!

  既有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如何如何。成大任自不敢说,然心智之累、体肤之苦,半年有余感之甚深。惑曰人生不如常十之八九,故不敢胡言兴叹;然妄自菲薄之事,又尤为吾之不耻。奈之若何?实不知也。

  度日之苦自不必言,盖有诸多好友,料想时时受其接济,亦无甚忧。其间有一名为威士忌者,常接吾去打打牙祭,又深知吾之所好,乃骆驼香烟也,便每与馈赠,故不甚感激。吾同事之友,亦待我不薄,颇感其情。又一名曰金海者,来吾住所探望。因吾彻夜改稿未眠,于饭后沉沉睡去。待醒来时,彼已去矣。须臾收拾碗筷毕,惊见手机下压钞票数张。此友月薪不过千元,乃以半馈吾,实叫人惴惴不安。大方吾友对吾,尽皆如此。

  然终日食俸与父母,见其均年逾六旬。吾非纨绔儿,于心何忍?尝有郁郁不得志之感,又恐失笑于他人,不肯表露。

  鉴于此,遂抱厚望于书稿。岂能料诸事不顺?

  想吾举仕不第,兼之女友离去,本已凄惨。出版之事又一波三折,甚哀。

  初始,曾委一小婢为责任编辑。吾并不欺其年少,怎奈其于文稿上大动刀斧,削减数万余言。吾观敝文,虽字句欠于斟酌,但不至于如此乎。诸君请想,一二十万言之推理小说,如此删改,必或毁之主线,或伏线。吾安能容之,是夜连续笔耕不辍,至次日午后,方切停笔。二十小时有余,乃成一文章,告诫诸多处不得修改。

  后,换一编辑。闻吾为《ID》作续集。便欲签后两本协议。吾大惊,未闻前约尚未复而后约至者,不能同意。出版社言欲出套书,亦是对作者与读者负责。吾怒,素闻篡臣王莽、董卓者,尚有礼贤下士之时也,何故如此相欺?!其曾谓吾曰,三月出版,不时,推至四月,又五月,至今未决,叫我失信于诸君。今又欲与后两本书相胁,口称若不予之,则签书出版还需延期!吾见其行,比之莽、卓之流,尤有不如,真无信也!倘彼真有心合作,安敢如此?此吾怒一也。又云,为读者、作者负责,简直信口胡言!吾之与出版社,乃同谋利益之一船人而。吾不诈彼,彼不欺吾,是为负责,焉有其他?又及对读者负责者,系于作者一身。吾发奋作书,实为感诸君之厚爱耳,于出版社有何相干?料诸君能见后文则心满意足,尚在乎出版社为何家耶?彼用此为说辞,吾怒二也。犯罪系列欲至几何?实吾所不知也,盖五、六本不能尽善也。今出版社以后书胁前书,吾深为不解!若吾笔耕不辍,作十余本,岂能尽数付与他?每每以前书作要挟,该当如何?吾乃卖书,又非卖身,怒其三也!

  是故,昨晚中介电话相告此事,吾推脱身体不适,诚欲再作定夺。

  吾友一忘年友,年约五旬,多智。吾以此事咨之,其略一沉吟,便称此事易也,可作缓兵之计。吾请闻其详。曰:君所惧者,一为有诈,二为贱卖。吾有一计,君可从之。可与出版社签下后两本协议。彼前书不出,则不予后稿。待签约期过,付诸法律,可制之。若前书大卖,以至君扬名而人前,则可毁约。料想毁约赔偿金不甚多,大约前书稿费而已。戒时,君有名望,焉愁出版社不蜂拥而至?而前书不甚红,则后书未必贱卖,君与出版社各得其利,相安无事。倘君书见市不美,遭人嫌弃。则出版社已有协议于君,彼自不肯轻易毁约,君亦可得利,诚叫人如作哑者食黄莲!吾大喜,意欲从之。

  次日禀告母上,上乃大怒!曰:竖子何太无礼!此凭空欲套赚汝书稿也,岂能予之!未闻后约于签约未鉴之前到者,真欺人太甚也!

  须臾,电话至。母叫吾如此说之:若出,便出前本,合意,自当有后约;不然,恕难从命,当自投别家。

  已毕,上仍于震怒中,口称,是儿何太无礼耶?!

  母出,吾乃作此文。不敢稍有隐瞒,悉数告知诸君。

  惑曰:君之脾气太盛,类三国中曹洪耳。吾虽笑而不答,内里却抑郁不欢,想曹洪者,身为大将,却未能建何奇功,我亦如之?

  现观之,人言真神准也!想吾之欲出书,固有不甘于寂寞之由,亦有惶惶间但求自保之意。然诸君之厚爱,诚然叫人感动,遂作文以抱诸君。怎奈每每无路,叫人哀叹。

  尝有一人名小芳,乃前者笑我沉溺于酒色者,其善识人,甚也!大学时曾有一同学,众皆谓:此女模样虽差,人品不错!芳独不以为然,众皆笑。荏苒三年有余,此女丑恶用心尽于人前,诸人方信芳言。吾问之源何有先见之明,芳笑曰,此易知也!吾观其人,双目下有泪槽,乃的卢也,骑必妨主!众皆哑然失笑。说吾为曹洪者,亦此人也。吾曾问己命若何,彼曰:诚不知也,如君者,身怀大志,然不肯脚踏实地,又兼之秉性怪异,君料想如何?

  芳曾谓吾曰:夫出版界,实君之不知也,奈何陷之若深?天下文章一大炒,有名有钱有权者以之为娱乐,加之后盾坚实,出版之事,实无聊之至者所谓,君可与此辈同语?吾喜三国、红楼、水浒、聊斋等古之名作。回观当代文章,见浪漫主义、幻想主义皆失!君想勉力为之?吾不解,细问之。既言:君知叶永烈否?常为毛泽东等中国领袖作传者。其尝于二十岁时作科普读物,俱言手机、可视电话之物。想象力之丰富,颇有凡尔纳风范。怎料无人识之,至今日方可出版,亦不得不说借之名声亦。吾观君书,倘在国外,或许大有销路,于国内……我曾笑曰:君厚古薄今之辈,我乃崇洋媚外之徒!芳再劝曰:晚报上曾等一文章,乃出自一黄口小儿之手。言其少时每每与同伴拍洋画、耍羊拐之时,不甚欢愉,系抄袭也!我不以为然。复曰:君可曾耍过羊拐?吾方大悟,想吾辈长之数岁,尚未见过羊拐之物,只曾耳闻。他十五、六小儿,焉能耍之?芳曰:同是晚报者,数月前亦曾登出一知天命之人怀旧之作,这段文字,相差无几,当作何解释?此不过一例!国人且多保守,类似君之文字,或有人不喜,或有人不敢,总之前途渺渺!吾知其意,乃告诫吾不但辞职也!但是心下甚坚,虽故左右而言他。

  今反观之,其审时度势,真吾不如也。然吾有一恶性,行事决不反悔。怎奈窑已告僒,寅吃卯粮,无法苦作支撑。兼之前者曾言,父母均已年迈,安忍叫之供养耶?故不再坚持,于近日复去某一差事,夙愿之事,不敢再提。

  既吾之性情仿于曹洪,便不免再作陈词。夫出版社者,曾有言曰:若不予后稿,则前书必当修改,须得一妥善结局方可安读者。吾大笑:若如此,则吾现金所作之稿尽皆付之一炬,而其后更安有文章献于诸君?此非诚信,实欺诸君也!吾不忍为此,亦不作苟合之事!料想世间,竟无一识良马之伯乐乎?庄子有云:世间有伯乐出,马之哀矣!料想庄子乃一出世神人,忧马之不复安闲。又怎知吾辈苦心之事?想诸葛武侯,六出岐山而不得奇功,然实得先主垂青并行三顾之礼。虽抱恨而亡,诚叫人落泪,而为识人之主行尽忠义,亦不为憾。盖孔明苟全性命于乱石,不求闻达于诸侯之心,于吾之强为相反,故结局乃有此二。

  吾连日担忧,口已生疮。眼见出版如作泡影,当于今日散漫心情,权作为日后之差事调养吾性。既如此,作书之事,不再提矣。

  吾若类乎曹洪,量洪之脾性,与此也不忍。辜负诸君厚望,还望谅罪。斗胆说一违逆言:如若《ID》不能顺利出版,吾决不再作一字!便是出了,奈网络已凉吾心,故亦不再上传,网络写手,本不是吾意。

  既出此言,吾必行之,今后决不再谈书稿。愿诸君谅我之苦,不告罪于坑害诸君之意,吾诚为感激。

  呜呼!愿诸君借我之说,日后行事,引以借之,吾当颇有欣慰之意。昔日曾得厚爱,再度感诸君之情,切,切!

  又曰:吾想起芳言,故又翻看《三国》,虽不知遍数,烂熟于心,仍不忍弃。乃作此不古不今之文,还请勿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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