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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人生如滚滚红尘

  我写了封信,直接邮给温莎公爵,不过也给了大律师哈利那和潘波顿少校一个副本。其中我谈及了公爵“对巴哈马公民福利的深切关怀”,同时我也告诉了他们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在德·玛瑞尼被押及被审期间,”我写道,“我做的调查不够充分,能够证明他无罪的证据都被忽略了。”

  结尾处我写道:“我和我的同事,莱昂纳多·凯勒教授很高兴有机会调查欧克斯谋杀案。我们乐于提供服务,不计报酬。”

  我接到一封莱斯里·赫伯的短信,信上对我表达了感谢;哈利那和潘波顿却没回信。艾略特后来告诉我,在那同时,弗兰克林·罗斯福总统写信给巴哈马总督,提供联邦调查局的帮助。

  我又给南希写了一封信,描述了整个案件,附上我和公爵来往信件的复印件,还有我开支的分类帐单。她写了一封短笺道谢,并支付了全部开支。

  弗雷明说对了,南希不再关注此事了,有其他更重要的问题需要她面对。谋杀案审判一周后,德·玛瑞尼和他的老友德·威斯德勒侯爵被各自罚了一百镑,原因是非法拥有汽油。三周后,弗来迪——既未交罚款,也未理会被逐的命令,而是租了一条小渔船,带着南希和几个船员到古巴去了。

  可南希并没在他身边待多久。几个月后,她去缅因州学习跳舞,并做了鼻窦手术。德·玛瑞届的护照被美国拒签。一年后,他和南希的婚姻结束了。

  南希回到娘家,她还坚持她的前任丈夫无罪,而她母亲则确信他有罪。事实上,她母亲还要花钱企图寻找弗来迪的罪证。

  整个欧克斯家族都是不幸的。南希的两个兄弟很年轻就死了——悉尼(我没见过,对于他的教育,哈利先生和弗来迪常有冲突)死于车祸;威廉,三十岁前死于酗酒。只有南希的小妹妹雪莉,生活得还好,她在耶鲁大学获得了法学学位,是杰奎琳·肯尼迪的同学和伴娘。后来雪莉嫁给一个银行家,她的丈夫也和她一样抱着自由的生活态度,拿骚的商人和政客们扶持着他。可当雪莉的丈夫与罗伯特·韦斯科合作之后,不仅财源断了,他们的婚姻也走向了破裂。雪莉自己后来也在车祸中致残。”

  在欧克斯家族之间,关于钱和财产还产生了许多争吵。哈利先生的遗产不计其数,据说接近两亿美元。

  很显然,哈利先生一死,欧陆银行的投资者们又活跃起来。他的财产已被转移到南方,欧克斯的那些委托人在他死后都消失得毫无影踪,欧克斯家族被这些家伙盘剥到只剩一亿美元左右。

  前德·玛瑞尼夫人在爱情上仍很不幸,在嫁给一个丹麦皇家空军军官前夕,这个本已走上了金光大道的新郎,却死于一九四六年的飞机失事。她又和一个英国歌剧红星谈了很长一段时间恋爱,可这位红星却说婚姻也许会使他失去女剧迷们,他们就分手了。一九五○年她嫁给巴龙·欧内斯特·凡·霍尼金·休恩,他的财产可远不及他的头衔大,这段婚姻维持的时间也不长,在她生完两个孩子之后就结束了。这一男一女两个孩子,给她以后的生活带来了无限的欢乐和悲伤,这倒无庸赘言。

  她还有许多萍水恋情,那些情人有著名的法国白啤大王的继承人,伊莉莎白女王的秘书,她还是克里斯汀·凯勒·约翰·普伏木风流轶事的女主角。南希左右逢源,很风流。一九六二年她又结婚了,十年后离婚。有一次我听说,她住在墨西哥——她父亲的丧命之处,也是她父亲可恶的合伙人阿历克斯·温那·格林战时的流放地。南希虽然做过数不清的手术,而且身体一直不好,可到现在还很漂亮。几年内我都没见过她,但从报纸上看到的她的照片都挺美。显然她还对弗来迪有感情,可他们却很难再续前缘了。后者在几年内过着丰富多彩的生活,这你应该想象得到。

  德·玛瑞尼成了一个没有国籍的人,不仅被美国和英国拒之门外,甚至他的祖国毛里求斯也不收留他。在古巴,由于和海明威结交,他成了被谋杀的目标,子弹打穿了他的卧室玻璃,这使他决定离开热带地区。他是作为加拿大军队的一名士兵离开热带的,可被拒绝申请为加拿大公民。他又回到加勒比地区,而那里一直禁止他使用他的英国财产。他又在多米尼克共和国待了一段时间。最后在一九四七年,他得到了美国签证,然而他却发现,他在纽约的钱已成为一个死去的掮客的财产。

  他替老妇人遛狗,卖鞋,到红十字会卖血。不过他的运气比南希强些,一九五二年他办洛杉矾婚姻介绍所时,遇见了一位美国姑娘玛丽·泰勒,于是结婚,直到现在。他们有三个儿子,曾住在佛罗里达、古巴和墨西哥,不过大多数时间在得克萨斯。后来弗来达成功地做了几种生意,包括石版画。他有时还会出海。

  乔治·德·威斯德勒侯爵和弗来迪·德·玛瑞尼伯爵的友情持续得不比法庭审判长。据说威斯德勒向白蒂·罗伯特求婚,却被拒绝了;于是他孤零零地去了英国,在那参军。显然法国海外兵团不要他。

  白蒂·罗伯特,据说去了纽约。报纸上曾登出一条消息说她即将和一个俄国公爵结婚。

  战后不久,温莎公爵及夫人任期未完,就提前十五个月离开了巴哈马。英国再也不相信这个前度国王。他和沃利斯在余生中靠打高尔夫球、种花、参加化妆舞会、在各城市之间旅行度日。一九七二年温莎死于癌症,沃利斯活到九十岁。一九八六年在她的葬礼上,她被授权葬于皇家墓地,在她丈夫的墓旁。

  我和谁也不联系。偶尔也会看见讣闻,得知一两个熟人的消息。我和我的朋友,如莎莉·兰迪和艾略特·尼斯还保持了几年的联系。哈利那被授衔塞浦路斯首席大法官,死于一九八八年。阿德雷在做律师和搞政治方面成绩都不错,但是在代表巴哈马参加伊丽莎白二世女王的加冕典礼时,坐飞机死于心脏病。

  拿骚的那些官员们都退休了。林道普上校去了温布尔登乡下,希尔斯上尉和潘波顿少校留在拿骚,潘波顿是巴哈马商务院秘书。他们现在是否健在,我不太清楚.不过他们都是正经人。

  贝克和麦尔岑可就不同了。贝克被国际调查委员会谴责,被判永久退休。他回来后在一起摩托车事故中受伤,一想起欧克斯的案件,他就不得不拿出毒品来解除心灵上的痛苦。当他上瘾之后,他抛妻弃子,迈阿密警官的工作也不要了。

  同时,他的同伴麦尔岑也受到了良心的谴责,早早退了休,一九四八年死于心脏病。

  后来贝克向妻子和儿子发誓说他会悔改,哀求他们让他回家。一九五二年的一个晚上,他的儿子发现他父亲正残忍地殴打她的母亲,儿子不得不出手把他的父亲打得血流满面,躺倒在地上昏迷了。凌晨,贝克苏醒过来,拿一把三八口径的手枪对着他儿子。一场博斗之后,这位温莎公爵的指纹专家死了。

  战后,许多英国公民为逃避新社会主义政府和严格税收,都跑到了几乎免税的巴哈马,这给巴哈马带来了财富,使哈罗德·克里斯蒂更富有了。雷弗德岛真的成了富人的天堂:高围墙,复杂的保安系统和他们自己的警局保护富人和名人,这些人的生活中充满了游乐、开汽艇之类的活动。那里曾有一个土著人叫亚瑟,杀他的凶手不仅未受制裁而且他本人已被忘却了,他的灵魂还在那里冤屈地注视着这个世界……

  哈罗德·克里斯蒂没活到看见他的梦想实现。他的巴哈马已成为富人和游人的天堂,他认为自己应该因“为王冠做的服务”而得到骑士勋章。这位哈罗德·克里斯蒂男爵和离婚的汉尼格夫人结婚了。但是由于他的地位和财产,他的私人生活并不轻松,总是充满了怀疑和担心。

  战后这些年中,我想我也没让克里斯蒂活得自在,我在报纸、杂志的文章里,在收音机和电视广播里,尽可能地宣扬欧克斯案件。我说,证据被压下了,一个拿骚名人被保护了起来

  这些年里,有些事或许与这个案子有关:战后不久,在外地的本岛人向政府上交了约值二万五千美元的金币,他们说是“私人财产”,尽管一些金币上的日期是一人五三年而另一些上则是一九○七年。一九五○年华盛顿来了一个女记者,询问欧克斯案件的凶手;同年,一个码头工人在加利福尼亚的酒馆里喝醉了,吹嘘说知道谁杀了哈利·欧克斯先生,他被联邦调查局和拿骚警局审讯了,而后官方告诉媒体,这个码头工人知道凶手。然而联邦调查局、苏格兰场和拿骚警局都没开庭;之后,哈罗德·克里斯蒂的秘书却被神秘地杀死了。

  最后,在一九五九年,西里尔·圣约翰·史蒂文森提出对欧克斯的案件要重新调查,他是由财大气粗的海滨大道私人资金会支持的。

  “我会用我的手指直指那罪犯。”史蒂文森夸口说。

  在国民大会厅里的被告席上,哈罗德·克里斯蒂皱着眉,试图等待陪审团投票通过判决,以挽回面子。表决通过后,巴哈马总督雷瑞·亚瑟男爵,打算让苏格兰场接手调查,后者却拒绝了。

  克里斯蒂被这事困扰着,“真恐怖,”他苦涩地告诉记者,“当你走在街上,被人指指点点说‘他在那儿,是他杀的人’时。”现在,在拿骚,他的名声就这样:一问起哈罗德·克里斯蒂,你就会听见有人把他描绘成杀人犯,而不是那为热带海岸带来财富的人。

  他在一九七三年死于心脏病。

  厄尔·加登继续写他的畅销侦探小说,当然,尽管后来有安·弗雷明和他竞争。战后,弗雷明离开海军情报局,成为专业记者。他的第一部间谍小说写于牙买加。弗雷明的兴趣毫无例外地集中在那些无恶不做、下场却不错的恶棍们身上。当被问及在他自己的间谍岁月里他是否杀过人时,他总说:是的,有一次。

  至于加登,欧克斯案件中许多的不公平,导致了他“促进法律监督”的看法。他还召集了一批专家,考查这个充满了不公的法律案件。加登邀请我参加,许多“倒霉的人”也参加了。以后在另一个案件中我会涉及他们中的一些案子。

  赌场到底在巴哈马登陆了。可是直到卡斯特罗在古巴上台后,迈尔·兰斯基和他的商业伙伴才有可能获得利益。一九六三年,在许多著名的巴哈马政客被赠予丰富的“顾问奖金”后,一个赌场在大巴哈马岛的吕卡安海滩开张了。联邦调查局查出首家巴哈马赌场的大笔赢利,汇给了一个在佛罗里达的人,他就是迈尔·兰斯基。

  美国报纸抓住巴哈马赌场的纠纷大做文章,随之被揭露的丑闻结束了拿骚白人占大多数的统治。一九六七年黑人占多数的国民自由大会开始执政,直到现在。

  当然,赌博还在继续,甚至在西苑旧址上又建了一座赌场。还有肥猪岛,一九六一年阿历克斯·温那·格林以一亿美元的价格卖给了汉丁顿·哈弗德,这笔交易是由哈罗德·克里斯蒂安排的,改名叫天堂岛,现在已遍布摩天大楼和金碧辉煌的赌场。

  最终迈尔·兰斯基变得和弗来迪·德·玛瑞尼那样,成了一个没有国籍的人。面对联邦调查局的指控,他离开美国,到了以色列,尽管他给这个国家捐助了大量的金钱,可却依然没被接纳。他后来又去过瑞士和南美,最终回到美国,被判无罪。一九八三年他死于迈阿密海滨,身份是退休商业职员。

  这些年来,使我感兴趣的是阿历克斯·温那·格林的名字很少被提及,我冷眼看着欧克斯案件中的这个关键人物。他的公众形象是一个慈善家,然而,他的一个研究基金是支付关于优生学研究的。

  一九六○年,一个空中小姐邀我赴拿骚共度一个周末(她是这么说的),据她说:“沙滩既有趣又充满阳光,可以随便喝点儿什么。”这是个诚恳的邀请,我接受了。一想到我已经五十五岁而她芳龄二十七,我别无其他回答,试想,我这个年纪的人还能接到几次这样的邀请呢?

  可能出于思乡或是出于潜意识的习惯,我在以前的旅馆订了房间。它没太变,实际上只是变大了一些,我也更成熟了。一天晚上,我和我空姐女友(她叫凯丽,是杭时髦发型的金发碧眼的姑娘)在让格俱乐部共进晚餐,十五年前我和黑格斯也在这里吃过晚餐,不过气氛却完全不同。

  我们坐在棕榈树荫下的一个绿桌边,喝着海螺汤,吃着胡椒饼。这时,一个穿莎笼裙的可爱的年轻女郎走过来问我:“您是黑勒先生吗?”

  “是的?”

  “那位先生想和您说话。”女侍指了指对面的一张桌子。

  “好的”

  开始我没认出他来——怎么会认得呢?我根本没见过他。

  他站了起来,我朝他走过去。他像孩子似的,心无城府地笑着。他长着肉粉色的脸孔,头发花白,眉毛稀疏,椭圆的脸上长着一个大鼻子。湿润的小眼睛眯着。他穿着随便,穿一件粉白色短袖运动衫和一双白袜。对一个将近八十的老人来说,他显得很健壮,不过岁月的痕迹还是在他身上刻着。

  “啊,黑勒先生!”他用一种悦耳的斯堪的那维亚口音说:“好久不见了。”

  这家伙是谁?我仔细地研究着他,知道我以前在哪儿见过他。坐在他桌边的是个黑发美男子,穿着奶白色西服,系着黑领带。这位老先生看起来很眼熟,但他不是我熟悉的朋友。我们握握手,虽然他年纪不小了,握手还很有力。

  我蓦地一下想起来了。我想起了在圆形起居室里的印加面具之间,火炉的上方,那可爱的殷勤微笑着的画像。

  “你是阿历克斯·温那·格林。”我说。

  “这是我的朋友汉丁顿·哈弗德。”他向年轻的美男子做了个介绍的手势说。

  后者笑着看了看我,我们握了握手,他说:“和我们一起坐吧。”

  我坐下了。“你怎么知道是我?”我问,“我们素未谋面。”

  “我在报纸上常看到你的照片。你卷入这么多有趣的重要案件!你该写本书。”

  “退休之后我也许会。”

  “你还年轻,谈不上退休。我嘛,我已开始放弃物质追求了。我的朋友汉丁顿正劝我把香格里拉卖给他呢。”

  “你还住在那里?”

  温那·格林微笑着耸耸肩。他的神态好像他是我的长辈似的,“只在冬天才去。”

  他同伴——A&P企业的继承人,大概有五至七亿财产——站起身离开。我怀疑这是预先设计好的。

  温那·格林靠在桌上,用那不变的笑容望着我,拍了拍我的手,他的手冷冰冰的,像冰块。他说:“这些年来我一直关注着你,你时常对报纸谈起欧克斯案件,对不对?”

  “对。”

  “那事儿不会再有人查了,你知道的。去年一些傻瓜们查过了,却没成功。就是现在,这事对巴哈马和英国来说,还是一个难言之隐。”

  “我知道。”

  “那么我奇怪你为何还纠缠不休?”

  “这是为我自己做广告。我也常谈林德伯格的案子,这就是为何我会在全国各地都有分支办事机构。在芝加哥,我们管这叫资本主义。”

  他对自己笑笑,牙都没露出来,只是一咧嘴,“你真有趣。你的机敏很出名。”

  “我的‘及时抽身’、‘急流勇退’也很出名。”

  他点了点头,“非常聪明,真是非常明智。你知道……”他又拍了拍我的手。真冷!“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想谢谢你。”

  “谢我?”

  他的脸黯淡了,点了点头,“为了你……掩盖了那个问题。”

  “哪个问题?”

  他舔舔嘴唇,“麦卡夫女士。”

  我什么也没说,却有点儿发抖,这个微笑的八十岁的慈善家让我发抖。

  “我知道你做了什么,”他说,“我很高兴,我终于也可以让你知道,她是自作主张。”

  我点了点头。

  他又笑起来,“你又回来了,黑勒先生。我不占用你的时间了,回到那个可爱的年轻女士身边去吧。是你女儿吗?”

  “不”

  他吡牙一笑,“真不错。晚安,黑勒先生。”

  我没说什么,向他点点头,木然地走回到我的座上去。

  “那是谁?”凯丽问。

  “魔鬼。”我说。

  “啊,黑勒——你真坏!”

  “你说什么?”

  她奇怪地看了看我,说:“我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噢,没什么,没什么。”

  她想留下来看凌波舞比赛,可我想离开。那是我和那个空姐度过的最后一个周末,我觉得索然无味。

  一年后,阿历克斯·温那·格林死于癌症。他的财产多达十亿美元。

  直到一九七二年,我才又回到巴哈马,这次是和与我年纪相仿的妻子去的,她是我随便娶的一个女人。事实上,那是我们的蜜月旅行,是我妻子——第二任的——想看看巴哈马。

  她特别想看看政府大楼,因为她为温莎公爵及夫人的凄美爱情故事深深打动了。

  拿骚没有太大变化,尽管凡有的变化都不错。美式快餐连锁店随处可见,在海滨大道上也有了T恤衫专营店,隔几步就能看见为黑人青年提供大麻烟的商店。

  但是如果坐上那架叫格里克利夫的时间机器,回到从前,就会看到,我们所下榻的这个古老而金碧辉煌的乔治殖民者之家,在一八四四年不过是一个小旅馆。我们的蜜月套间,是一个小小的独立的房子,处在一片具有异国风情的热带花园之中。旅馆餐厅是五星级的,尽管还有许多地方可去,我们还是非常愿意在那里就餐。

  我们在那儿的第一晚,吃了内藏巧克力棒糖的鹅肝,还有像电话本那么厚,却很柔软的荷兰风味的牛排,然后,侍者给我端上了内含热果汁的甜蛋糕杯。”我以前从没吃过椰子果汁。”我妻子说。

  “我吃过,和这里的一样不错,甚至比这里的还好。”

  她又吃了一口,说:“你最好尝尝,看看是否和以前一样……”

  我撕开棕色包装,用勺挖了一勺桔色蛋糕,品尝着这甜丝丝的味道,噢,有少量椰子条,有香蕉、桔子、还有朗姆酒的味道……

  “怎么了?”她靠向前,“太热吗,亲爱的?”

  “黄鸟。”钱说。

  “什么?”

  “没什么。服务员!”

  他走过来,这是一个漂亮的黑人,“需要什么,先生?”

  “我可不可以同厨师谈几句?”

  “先生,厨师……”

  “我要夸奖他的甜品,这很重要。”我在他手里放了一个十元硬币。

  我妻子像看疯子似地看着我,这不是第一次,也不可能是最后一次。

  “先生,实际上厨师不做甜品,是他夫人做的。”

  “带我去见她。”

  我妻子迷惑了,挺起上半身,惊讶地看着我。

  我在空中挥了挥手,说:“亲爱的,请稍候。”

  我到了厨房,等了几秒钟,不过好像是永恒似的。她出来了,穿着像她以前做女仆时的蓝衣,外系着白围裙。

  “玛乔丽。”我说。

  她的脸——她那可爱的面庞依稀可见岁月的痕迹——开始现出不相信的神色,然后说:“内森?内森·黑勒?”

  我拉着她的手,没吻她,只是抓着她。

  “我到这几度蜜月。”我说。

  我放开她。我们分开站着,可是离得很近。她的头发中有了几丝白发,但体态还和从前一样。

  她爽朗地笑了,“你现在才结婚?”

  “这是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至少我这么认为。你和厨师结婚了?”

  “已经二十五年了。我们有三个小孩——呃,也不小了,一个男孩还上了大学。”

  我的眼睛湿润了,“真好。”

  她皱了皱眉,“你怎么……?”

  “果汁,吃一口我就知道是你做的。”

  “怪不得你点了!味道依旧,是不是?”

  “依旧。”

  她又拥抱了我一下,说:“我得回去工作了。你住哪儿?”

  “就在这儿。蜜月套房。”

  “我要见见你的夫人……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只一会儿。现在我得先回去……”

  “你知道在哪儿找我们吧?”

  她已经走了一步,又停下,转过身来看着我,表情悲喜交集。

  “告诉我,内森——你是否常常想起你的玛乔丽?”

  “不常想。”

  “不常想?”

  我耸耸肩,“有月亮的时候才想。”

  在我和妻子住在那儿的一周里,我们只来往了几次——毕竟我在度蜜月。

  但在我和玛乔而单独相处的时间里,她给我讲了一些往事,就像椰子果汁一样把我带回了从前,不过却不是美好的回忆。

  她在谋杀案发生十年后,偶然遇到了失踪的撒木尔……

  他告诉她凶案发生的那晚,他在西苑看到了一些令人惊恐的人和事;然后哈罗德·克里斯蒂来了,给他和另一个看门人吉姆一笔钱,让他们“失踪”一段时间。

  他告诉玛乔丽和玛乔丽告诉我的,就是很久以前在肥猪岛的暴风雨中,在我与迪开枪互射之前,我对迪安娜·麦卡夫女士所讲述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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