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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揪
风清月皎,星空满天,携带着丝丝的忧伤闲逛在本该宁静的夜里.
因为陛下两次遇刺,真个皇宫加派人手,七宫殿四周更是重兵守卫,密不透风。
寝宫内的烛光被熄灭了大半,徒留两侧烛台还闪着微弱的光芒,白色的纱幔围绕在巨大的床上,画楼从梦中惊醒,冷汗淋漓。
“唔……”
她嘤吟了一声,半睁开眼睛,隐约的看见了一抹高大的身影站在床畔,眼底透着关切:“小东西,醒了吗?太医正在替你上药。”
画楼眉头一皱,心下想起了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心里的怒气顿时浮现心间,她作势想要下床,怎奈正在涂药的手根本无法使力,反而扯痛了伤口,不由的痛呼出声。
“怎么了?伤口很痛是吗?”仓诺忧心重重的问道,见她蹙眉不话,干脆坐在了床沿上将她搂进怀中,凛目瞪向太医,似在责怪他把她弄痛了。
太医冷汗都吓了出来,心想,刚才他已经很轻很轻的涂药了,是贵妃娘娘突然醒过来挣扎才弄痛了自己,不能怪他好不好。
但是人家可是皇帝陛下,他有怨也只能往心里吞。
光看陛下的表情就知道贵妃娘娘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一定很重要,生平仅见,心下不禁有些后怕;“娘娘,您感觉怎么样?”
“……”
“小东西,你话,是不是很痛。”
仓诺小心的捧起她的双手查看,未见血丝,但却可以看见她脸色惨白的可怕,不禁心慌了起来。
“小东西,你倒是话啊?”
“不要你假好心!”画楼闷闷的,想逃离他的怀抱,可是手疼的厉害,让她无法动弹。
“别动!乖乖的靠着!”
仓诺扣住她的腰身,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然后命令太医继续上药。
“陛下,娘娘没事,您别担心。”太医安抚道。
太医是皇宫里的老太医,看见年轻的贵妃娘娘一脸任性的模样,相必是在跟陛下闹脾气,他不jin想起了自家里被宠坏的小外甥,慈祥的容颜上浮现和蔼的笑容,“娘娘,上完药就好了,不会痛了,吹一吹就不痛了。”他慈爱的着,轻轻的在她手掌心上吹气。
仓诺坐在一旁愣愣的看着,没有话,只是盯着她的小手,心痛的仿佛被人揪起来一般。眼见老太医如此做,以为真的可以减少她的痛苦,也开始跟着吹了起来。
画楼心一紧,受不了他突然间的这么温柔,咬唇扭过了脸,逼自己不要被感动。
她并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女人,但是小产的伤痛就像一块石头一般压的她喘不过气,她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情,母妃不在身边,没有人该教她怎么办。
她知道,她失去的是她与仓诺共同拥有的小生命。
她的孩子没听见吗?娘亲好想要他啊,为什么他不肯留下来?
他的父皇那那么绝情,可是他还有娘亲啊?有娘亲的爱难道还不够吗?
为什么都那么残忍,都要离她而去。
她闭上眼睛,眼泪缓缓的从脸颊留下,无力挣扎,只能安静的靠在仓诺的怀里,至少他的怀抱是温暖的,不像她的心,冰冰凉凉的。
……
受伤的那些日子,她一直沉默无语。
是在生气吗?不知道?她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心空空荡荡的,每天都不知道该做什么。
每天仓诺早朝之后就会陪在她的身边,陪她话,陪她吃饭,然而她始终都沉默着,只有他一个人在。
他的话也不多,所以两个人在一起,多的时候是一直沉默。
仓诺命人每天做了好多梨花盆摆放在寝宫里,她的身子不好,冬天更加不适合出去。
如果她觉得烦闷,想要做梨花包,眼前就有。
这些日子,她每天都呆在寝宫里,足不出户,不想做任何事情,只是呆呆的坐在窗台边,看着外面落了遍地的雪。
她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心里空荡荡的,可怜了阿紫,千方百计的想要哄她开心,想方设法让她与陛下和好。
只是都未见成效。
这天午后,下了好几天的雪终于停止了下来,许久未见的阳光灿烂的洒落下来,寝宫里因为升起的炉火温暖的让人昏昏欲睡。
画楼不如往常一般坐在窗台边,而是踏出了寝宫,四周一如既往的宁静。
就在这时,拐角处传来了两个宫女的交谈声。
“高大人真的向陛下提了那个建议了吗?”
“是啊……我也是听张公公的,高大人希望陛下选妃呢!”
“也是哦,娘娘真可怜,竟然怀了龙胎流掉了,这可是大事啊,难怪高大人要着急了。”
“所以啊,现在陛下纳妃成了全朝上下都关心的事情了,北皇陛下无论如何都需要一个皇太子啊。”
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再也听不见,空气又恢复了宁静。
画楼的心却因为他们的对话而掀起了莫名的不安,她以为自己的心再也不会为任何事情而起伏跳动了,但是为何当听见她们口中的那句,“北皇陛下无论如何都需要一个皇太子的时候,心会那么痛。
这几个月来,她不是不知道朝野里的动作,光是她不小心听的,就有不少朝廷大臣想要把女儿送到宫中选妃。谁都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被北皇陛下看上,那不仅是自身的光荣,更是为家族争光。
娶妃,他会同意吗?
如果他真的同意了,她是不是就要变成他女人中的其中之一?
她还记得,当初他有七个妃子,虽然不知道那七个妃子为何死去,但是她明白他们之间是没有感情的。
可是,为什么现在听见他要纳妃了,她会有一种背叛了的感觉?
就像是发现了丈夫红杏出墙了,胸口压抑的呼吸困难。
我要你给我一个孩子
她转过身走进屋子里,心沉闷的发慌,迫切的想要找到发泄的出口。
她听见身后有人走动的声音,转眸望向门口,看见仓诺踏槛而入。
许是讶然她会站在床边定定的看着他,静幽幽的空气中,只有他们凝视着彼此的视线在交流。
仓诺缓步走到她面前,伸出掌轻抚着她柔软的发丝,深黝的黑眸看不见他心底的想法。
画楼冷不防的跨前一步,将他扑倒在床.上,木质床板因为两人的倒地而发出好大声响,她坐在他的身上,瞅着他的美眸之中仍有微恼。
“小东西,谁教你如此粗鲁的?”
他扬唇笑问,眼神里有讶异,最近几天都不理他的她,没想到一行动竟然如此出人意料之外。
“我要你抱我,现在就抱我!”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要你抱我!”
“不。”
他脸色一变,冷眸将原本暧昧的举动冰镇到了极点,“你在慌什么?别忘了太医要你好好静养身体。”
“我好了,全都好了。你看不出来吗?”她俯首轻吻着他的唇,他的脸,乱摸着他结实的胸膛,在他的耳边低语道:“我要你给我一个孩子,这次我会很小心地留住这孩子,好吗?”
仓诺一脸严峻,大掌握住她不安分的小手,“要朕抱你,朕很乐意。但是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合怀孕,你需要养好身子。”
豆大的泪珠从她的眼眶滚落,一颗、两颗,成串地滴落在他胸前的衣襟上,不片刻,就已经染湿了一大片。
“画楼,为什么那么想要孩子?你自己都是小东西,怎么去照顾另一个小东西?”他的嗓音低沉到近乎沙哑。
“我想要有什么用?你不要,是你不要啊!”她哭喊出声,无力的垂下纤肩,倒卧在他的胸上。
迟早,他都会需要一个继承人的,可是,能给他孩子的人不是她,她总是反抗他总是不听他的话,所以他不要了……
那么,是不是总有一天,他也会不要她?
会有那么一天,他还是会抛弃她了……恐惧的种子在这一瞬间抽芽,就算他温暖的胸膛仍旧熨贴着她,将她拥在怀里,她依旧无法抑制心里那颗种子的生长。
有时候,恐惧一旦开始了,就不知道该如何结束它……
……
这几天,画楼都处在纠结的烦恼之中,如果他真的要纳妃……如果真的要……她真的能留下来与别的女人同侍一夫吗?
她知道他是北皇陛下,后宫三千在所难免,但是……
看着自家娘娘又在发呆了。
阿紫隐约的猜出娘娘的心思,却不知该从何劝慰,这是必然发生的事情,没有人可以阻止的了的。
“小姐,再等会儿陛下就要过来了,您是不是进去等着,不然陛下又要怪罪奴婢没伺候好娘娘了。”
“怎么会?他现在大概是在忙于选美人吧,又如何会在乎我?”画楼轻叹了口气,抬头看着那颗千年老树,“我不想他讨厌我,他是北皇陛下,如果有一天我在他的心里一点分量都没有,那大概什么东西都不会剩下吧。阿紫,你我这是怎么了?”
闻言,阿紫失笑,忍不住提点道:“那是爱呀!娘娘,难道你就没想过自己是爱上了陛下吗?如果不是爱,你不可能在乎他那么多的。”
“爱?”
是啊,她是爱他的。
如果……如果她告诉他,她爱他,所以想要他的孩子,所以不想他纳妃,他会如何?
有一瞬间她好想奔到他面前去问。
如果可以……如果她真的有那个勇气,就去告诉他,告诉他,她爱他!
就这样吧?拼一次,也许她会赢也不定?
心里这么想着,画楼倏地转过身,顾不得阿紫的诧异,轻盈的身子像冬日里飞舞的蝴蝶,穿过白茫道路,重重回廊,往御书房奔去,是的!陛下现在可能在忙,但是她迫不及待地想告诉他。
就算只是半盏茶的工夫,她只要能够占据他一点点时间,她就可以告诉他,她爱他!
站在厅门前,她娇喘咻咻,深吸了好几口气试图平复,阿紫也跟着跑到她身后,一路上看着她,不让她跌跤,累的一点都不比她少。
她终于喘过了气,才正想推开门,却在这时从门里传出了她仓诺低沉的嗓音。
“真的要纳李大将军的女儿?”
“是的,陛下,无论如果,北国都需要一个继承人,陛下,这是每个国家都必须有的。而且,从古到今,没有一个国家的皇帝是只有一个妃子的啊。”
“好了好了,此事就交给你处理吧!不管什么女人,只要是能看的上眼的就行。”
“是!臣遵旨!”
他已经决定了?
一时之间,画楼感觉自己被人重重的一击,那强烈的震撼震的她眼前一片晕眩,她及时靠在身边的墙壁上,才能勉强自己在眼前崩坍的天地间站稳脚步。
心却已经开始抽痛,痛得她几乎快要不能呼吸,一瞬间,她宁愿自己就此死去。
“娘娘,您没事吧?”
阿紫担心的上前扶住她,被她惨白的脸色吓得手忙脚乱。
画楼脑海里一片空白,来晚了,还是来晚了吗?
一时间,她嘲笑自己的傻,就算了,又有什么用?
他会在乎吗?
“谁在外面?”仓诺的嗓音从屋里抛出,御书房的门立刻被人从里面打开,他见到画楼,不明白为什么她会突然跑到这里来,心下有些喜悦,可是当看见她苍白的脸色时,眉心一紧,瞪着一旁的阿紫,“你是怎么照看娘娘的?知道娘娘的身子不好,还让她到处乱跑!”
阿紫吓的急忙跪了下去,“陛下恕罪,奴婢错了,陛下恕罪。”
深深的伤害
仓诺不管她,径自来到画楼面前,“你怎么出来了?你的脸色好差,是不是身子又不舒服了?”
“我……不重要了。”她仰起一抹虚弱苍白的微笑,靠近他的怀里,额心抵在他厚实的胸膛上,“送我回去,我想回七宫殿,这里好冷,冷的我直打哆嗦。”
“好,朕送你回去。”仓诺将她打横抱起,她靠在他的怀里,小手紧紧的握成一个拳,两个掌心上分别都有疤痕,那是救他受伤而留下的。
也许,会这样一直留着,直到她死去。
仓诺抱着她走在回宫的路上,画楼突然抬起头,轻声问道;“如果有一天,我不能给你想要的东西,你会不要我吗?”
他停下脚步,低头觑着她:“你以为我想要什么?”
“我不知道。”
她摇摇头,将脸重新埋在他怀里。
他继续走,强健的臂弯紧了紧,“若真有那一天,就等它到来再吧。”
帝王永远都不知道,也不会明白,女人一点都不希望和别的女人共同分享自己的丈夫。
晚膳的时候,她终是提出了心里一直不敢确定的疑问,“你真的要纳妃了吗?”
那美丽的双眼里透露出期盼,在心底呐喊着,告诉我那不是真的,告诉我你没有要纳妃,请你向我证实下午的那番对谈不过是玩笑一场。
然而仓诺只是皱起眉,不明白为什么她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情。
每个帝王都是一样,讨厌女人之间的争宠,更不喜欢女人过问自己的事情。
虽然他对她的感觉不一样,但是依旧微微的有些反感。
“是,朕要选妃。”他顿了顿,难得的解释,“就像高卢的,北国不可能只有一个贵妃,但是,你放心,就算朕纳了其他妃子,她们也只是都在贵妃之下,你依旧是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谁也不能取代你在我心里的位置。”
画楼心如焚,如刀割,却得若无其事,她不再是小孩子,那么冲动,她要学会长大。
原来她在他心里是有一点位置的,她苦苦的笑了出来。自古风流男儿种,愁却多少女儿痴!
是她傻,是她痴……
“画楼?”
仓诺直觉她的神情不对,伸手想要抚上她的脸。
画楼下意识的别过头,不愿被他碰触,彷佛他的碰触沾染了令她嫌恶的东西,她不愿不敢不想被触及……
他脸色一个紧绷,见她别开脸不愿看他,仓诺恼怒,硬是将她的脸扳过来,却见那沉静如星的眸子缓缓的流下清泪。
仓诺顿时全身僵硬,像有什么打进了心底。
“你这是做什么?”
画楼很快的别开脸,自己站起来,背对他,“我只是有些不舒服。我想休息了。”
“站住!”他喝住了她想要离开的脚步,走上前,以探询的眼光看着她,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画楼你听见朕的话了吗?无论朕是否纳妃,你依旧是你的楼贵妃,谁都不能取代里的地位,明白吗?”
“……陛下以为,画楼贪恋贵妃之位?”她语气里有心灰意冷,他的话代表他根本不了解她,即使是无心之,也已经深深的伤害她。
仿佛有针狠狠的扎进他心底,仓诺胸口猛的抽痛,他还会不清楚她的个性?她是不贪恋,她是不希罕,要不是他强迫了她,她根本就不愿意顺从他!
但是不行,她已经成为他的妃子,他就不许她再有这些念头。
他一把抓起她的手,强迫她面对他,“我知道你有思想,你有主见,你有别于一般女子,但是画楼,你是朕的女人,这一辈子都是,朕是帝王,朕有纳妃的权利,而你,也应该有接受的宽容,朕不希望你像那些蛮不讲理的女人一般,存在嫉妒之心!”
画楼只觉得眼前旋起一片黑暗,几乎教她稳不住身于。
“在你心底,我就是一个卑劣之人?”
“你若不是,就不许再对贵妃之位毫不贪恋这些话!你若敢有离开朕的念头或行动,朕便当你是在嫉妒!”仓诺紧紧的锁住她柳腰,严厉的。她已经是他的女人,这一辈子都不容许改变!“……或者,你可对朕,你于朕有恩,一辈子不许朕纳妃,那么,朕和朕的子民或可接受。”
她全身僵冷,仿佛严冬里被拨下冷水,连心都要结冰!
“……你明知道我不可能会这些话的……”
仓诺咬牙,突然将她横抱起来,走进里间。“朕无意拿话伤害你,只是要你知道,你救过朕,朕被你感动过,但是在这皇宫里,不是你想做什么想什么都可以,就连朕都没有随心所欲的权利,你是朕的女人,这一辈子都不许你离开朕!”
他将她放在床.上,身子也随即压上她,轻轻的吻去她的眼泪……
画楼只是望着他,她已无力做任何争辩与反抗,她要的不是名分,是一份完整的爱……只是很单纯的爱情……
他深情的吻着她,解开她腰际紫色丝绦,把月白雪纱从她香肩褪下……
“画楼,不许你离开朕身边……不许……”
他沙哑的低喃。
她咬着唇,不做回应,眼泪缓缓淌下。纵使已有了一次教训,她依旧学不乖,是她的错,爱他毫无保留,以为君心能似我心。
“画楼……”他屡唤不止她的眼泪,忍不住懊恼地低咒了声,他已经承诺要对她不会变,她究竟还有什么不满意?
他将愤怒送进她的身体,要她知道,他是帝王!他决定的事情没人能改变,她,亦不能!
纳妃
夜,静而寂寥。
一场欢愉过后,只剩下一室冷清。就像前半刻的争执,到最后不了了之。
空气中静默的喘息,关于不开心的事情,他们谁也没有再提起,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画楼美眸圆睁,躺在仓诺的怀抱之中,竟然无论如何都睡不着,她试探地动了一动,瞧他是否真的睡着了,最后,挣脱了他的臂弯,远远地躲到角落。
一瞬间,她好想哭,她不愿借着他的怀抱提醒自己,这副温暖强壮的怀抱即将属于她以外的女人。
画楼一手抱住自己,一手捂住自己的唇,不愿让他听见自己哭泣的声音,她很用力地想忍住哭泣的声音,却未想到,竟让满眶的泪水掉得更加凄凉而悲哀。
许是悲伤过度,许是心有灵犀。
仓诺在睡梦之中感到臂弯之间一阵空荡,虚冷的醒来,意外的见她泪流满面。“怎么?你不舒服吗?”
“没有。”她摇头,赶紧擦去了颊边的泪水。
“那你怎么会哭了,小东西,你以前很少这样子的,有话要跟朕吗?”他轻轻的替她拭去泪痕。
“我只是……”她放弃了与他争辩,找了一个借口谎,“没什么,只是突然有些想念父皇了。”
“傻丫头,乖,不要想了,很晚了,快睡吧!”他笑叹了声,因为疲倦没有多想。
“嗯。”她难得乖顺地点头,勉强自己闭上被泪水渗得湿红的双眼,蜷起娇躯,就像个哭累的孩子般。
她还能什么呢?他不会懂的……他怎么能懂她的心早就被妒意啃得千疮百孔?
“过来。”仓诺长臂一伸,冷不防的将她娇蜷的身子揽进怀里,大手轻抚着她柔顺的发丝,哄着她,他从来都没有对任何一个女人有过这种举动,除了她……除了她……
他想不出,获得北皇陛下的独宠,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再度回到他温暖宽敞的怀抱里,画楼的心又是一阵抽痛,她不敢再轻举妄动,生怕再度惊扰了他,她等着他睡沉,却没料到这次他早有了防范,就算是睡着了,有力的双臂依旧不放开她。
她悲伤的闭上眼睛,真的做不到……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他纳别的女人为妃子,可是她无能为力,就像他的,就连堂堂北皇陛下都不能随心所欲,何况是她。可是,她怕,怕最终自己会因妒嫉而疯狂!
老天爷对她究竟是仁慈,抑或是残忍?让她知道自己在他心底有一点点的位置,还快来不及窃喜,也同时懂了认清了,她所爱的这个男人终将不可能永远只属于她……
……
残音,从寝宫里缓缓传来,每一个音韵都是如此沉痛哀伤,缓缓落下一个音,都直催人心魂。
寝宫外,阿紫与一群宫女无不是忧心仲仲,她们不敢打扰娘娘,她从一早脸色就不对劲。
一宫女不解的问,“娘娘今天是怎么了?她的琵琶声听起来好悲伤……”
阿紫叹了口气,“自从陛下出门之后,小姐就一直在抚琴,听,这首曲子叫做“残音”,果然是残破的音曲,听着听着,心里竟然发愁了起来,难过得紧,揪得人心里都快透不过气来了。”
“是因为陛下要纳妃的事儿吧!谁都看得出娘娘很爱陛下,哎……但是身为帝王的女人,承担这些是必要的,就算是神仙也改变不了啊。”
“是啊,自古以来,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事,陛下早就过了该纳妃的年纪,只是……”着,那宫女叹了一口气。
“希望娘娘能捱得过去才好啊!”
“我心里也是这么对老天爷祈求,千万别出事才好。”完,几个人面面相觑了一眼,听着琴声,心里也跟着发愁。
那天之后,他时常来七宫殿就寝,她却避而不见他。
对她这种孩子气的行为,仓诺似乎也有些恼火了,他派人过去知会了她一声,就回御书房去处理公事,中途唤进了几名心腹手下,商讨大事。
这到底已经是第几次了?
李将军又亲自进皇宫,这次的名目是李将军六十寿诞,朝廷里的官员都受到了邀请,李将军对北国功不可没,仓诺没有道理不前去祝寿。
“陛下。”
一缕纤影缓缓的飘到房门边,画楼静静的站在门口,看着仓诺修长的身子,忽然觉得朦胧。
听见声音,原本正由宫女打点衣冠的仓诺扬起黑眸,看见了她,唇畔勾起一抹微笑,扬手示意她们暂时退下,“小东西,你总算肯理朕了吗?”
“我怎么敢不理陛下您呢?”她美眸中噙着一抹恬淡的笑意。
仓诺望着她,忽然觉得眼前的这名女子竟在几天之内,变化的太多太大,但究竟是哪儿变了,又不上来。
“你这是什么生疏话?不过这倒是一点都不像你的性子了,以前的你可不会这样跟朕话。”
她扬起美眸,盯住他俊美的脸庞半晌,最终,想的话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不要去。”
“嗯?什么?”他对她突然的话感到茫然。
“我不要你去将军府,不要去……”她定定的盯着他,仿佛这样就可以让他一直一直都呆在这里,哪儿都不去。
他依旧微笑,但笑意转淡,“朕已经派人回复李将军的邀请,君无戏言,画楼,你要朕食言吗?”
“陛下……”
“小东西,你不是一个那么不懂事的人,对吗?”
“我……”她咬着唇,突然扑上去将他高大的身子抱住,“我不要你去。”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
仓诺心一惊,这竟是她第一次这么主动,但是——
他扳开她双手紧密的攀附,一双大掌箝住她纤弱的臂膀,正色地面对着她道:“朕必须去,画楼,朕知道这次纳妃的事情让你很不高兴,但是李将军是北国的护国将军,年轻时立下了许多战马功劳,他将女儿托付给朕,朕不能不答应。”
“只有我一个,不行吗?”她轻轻地问道。
“你在什么?”他蹙起眉心。
“只是一生一世爱着一个人,真的有那么困难吗?真的那么困难吗!”她双手握起拳头,激动地朝他吼道。
“住口!”他陡然一喝,脸色严肃至极,“你累了,满嘴胡八道,来人,将娘娘带下去休息。”
“我不要——”她挣开了宫女的搀扶。
“把她带下去!”仓诺又一声冷喝,语气更加冷硬。
“娘娘,求你了,不要为难奴婢了。”几名宫女对她露出祈求的眼神,小声劝慰道。
原来,都是她的错呢!原来,都是她在为难别人呢!画楼怔怔的盯住这些惊慌的脸孔,停住了挣脱的举动,她转眸看着仓诺,见他眼神透出一丝无奈,轻叹了声后,转身大步离去。
她恨!恨他的冷漠他的无情,一切的甜言,都不过是欺骗!
她真的好恨!
时间过得飞快。
彷佛才一转眼,就已经过了十数天,但在画楼的眼底,这十数天彷佛伴随着煎熬,在痛苦之中,她度日如年。
她不懂……为什么别人家的妻子可以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丈夫纳妾邀宠?
她不能!她做不到!
成亲大典逐日在进行,仓诺下令一切礼俗从简,但是帝王成亲哪能从简到哪里去?
皇宫里因为难得的喜事每个人都沉醉在喜气洋洋之中。
除了在七宫殿的她,在这个时候,她该站在什么地方?她甚至不敢走出七宫殿,因为就连准备成亲大典的宫人们看见她,也一个个露出尴尬的表情,纷纷避而不急。
这就是深处在皇宫里的帝王女人的悲哀。
……
梨花树,三更雨。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睡不稳纱窗风雨黄昏后,忘不了新愁与旧愁,咽不下玉粒金莼噎满喉,照不见菱花镜里形容瘦。
“丑东西,这些都是附属国献来的宝物,你看看喜欢什么,全部都拿去。这可是朕亲自挑选出来的最好的。”
“丑东西,这个送给你,听是天下最美的一颗宝石。名戒指。你看,将这个东西带到手上,你的手立刻就变美了……”
“丑东西,你要记得,这里是北国不是南国。没有人会像你的父皇那样宠着你。人人都再窥于你贵妃的宝座,如果你稍有不慎就会被人抓住把柄,攻击你……”
“小东西,你就是朕的小东西,你看,你这么小。”
三天了,这三天,他都在新任李婕妤那里吧?这三天,她没有离开过七宫殿一步。
“你放开我……”
“哈哈哈……不放不放!朕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好玩的小东西,朕才不放开!”
昔日欢笑蜜余,今日成伤心曲调!荧荧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可怜是,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月光轻洒之下,画楼呆呆的望着天空,没有眼泪,没有表情。
“娘娘……”
身后传来声音,将她思绪拉回,转过头,发现阿紫撑伞站在她身后,为她遮了雨。
她别开脸,才突然想起今夜没有月光,只是阴雨沉沉。
“阿紫,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就寝?”
“娘娘,我看外面下雨,就知道你一定又在雨下,这样是会生病的……你该着开些啊,娘娘。”阿紫抱着自家娘娘冰冷的身子,伤心道。
画楼握住她的手,把她拉开,“我全身是湿的,你小心一点,不要着凉了才是。”
“娘娘不爱惜自己,关心阿紫做什么?”阿紫偏要去抱她,用她的身子温暖她。
“阿紫……好吧,我进去换衣服,你也来,别把自己衣服弄湿了。”画楼一颗冰凉的心给阿紫温烫得暖热起来,与她进寝宫里去。
画楼将衣服换了出来,阿紫为她倒了一杯热茶,“小姐,快把这茶喝了,明儿我再熬姜汤给你喝。”
烛光下,画楼接过茶杯,冰冷的双手顿时有了温暖。
她美丽的眸子凝望着与她情如姐妹的阿紫,
眼神里若有所思,“阿紫,在来我身边之前,你是哪一房的丫头?”
“是新进宫的,被调教了两个月,就有幸没选来伺候娘娘了啊。”
“那,阿紫有没有想过要离开皇宫?”
“这倒是没有想过,因为阿紫就一个人,皇宫之外也无亲无故,所以自然不曾想过。”她话才完,忽然疑惑的望着画楼,却见她直望着自己,烛光下,那神色显得苍白,只觉不对,“娘娘,你突然提起这些做什么?”
画楼放下茶杯,淡淡一笑,“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这个皇宫只有你对我最好,情如姐妹一般。”
阿紫还是疑狐的望着她,“娘娘,你该不会是想不开了吧?你是不是想要离开皇宫?”
“怎么会呢?阿紫,你想多了。”
“希望是吧,但是娘娘你若离开皇宫,就只有阿紫了,如果你要走,一定要带上阿紫,一定哦!”
画楼心里一阵酸,握住她的手,“阿紫,若果真有这一天……我答应你,会带你一起离开。”
“娘娘,你可不许骗我?”阿紫半信半疑,好不容易在画楼的微笑与允诺下,才稍微放心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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