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沙和他的网友见面的前一天显得有些紧张,还央天爱阿姨给他买了一双新球鞋。他试鞋的时候我吃吃地笑,他就拿眼睛瞪我。再低声警告我什么也不许说,不然协议取消。可是天爱阿姨是多聪明的人,她拉我到一边问管沙最近是不是有些不对劲。我眨眨眼说我不知道呀。
"我说你们什么好呢?"天爱阿姨说:"不知道自己孩子心中在想什么的母亲可真是个失败的母亲,你说是不是?"
"那就什么也别说。"我对天爱阿姨说:"管沙都十六岁了,是大人了。他应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一套一套的!"天爱阿姨笑着说:"你一定知道什么,不是天天跟他吵,这下又护着他做什么呢?"
"我从不打小报告!"我哈哈大笑说:"不过我替你监视他,他若真有不轨之处,我必向你汇报!"
"鬼丫头!"她拍拍我。我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馨香。是我想像多年的关于妈妈的味道。我情不自禁地靠在她的怀里。她轻轻拍着我说:"然然你真是个好姑娘,干净透明。"
干净透明?我感激她用这样的词形容我,我感激她看到我的好。在失去母亲和父亲相依为命的日子里,我一直努力做一个好姑娘。我在她的眼睛里找到肯定,幸福和骄傲在心里暖洋洋地溢开来。像正洒了一屋子的冬天的阳光。
只是想到自由如风我有些不快乐。在我的心里他一直是个出色的男生,也许是隔着遥遥距离的缘故,我认为他比我在生活中接触过的任何一个男生都要优秀。自信,幽默,开朗,成熟。但自从他表示出那一点点意思以后,我就觉得没劲,觉得遗憾。并不是我的心中没有对爱情美丽的幻想,也并不是这种幻想与"自由如风"一点也无关。但我喜欢书上所说的那种守口如瓶的理智,那种隔岸观花的朦胧。带着清清淡淡美美好好的心情徐徐地长大,该多好呀。
多可惜啊,原来——"自由如风"和管沙一样,也是冲动的小男生。
哎。
管沙和"安妮"的约会安排在"麦当劳"。这都是跟痞子蔡和轻舞飞扬学的,我想一定是管沙的主意,一点创意也没有。
出发前我问管沙说:"她怎样算符合你的标准?不用我出马?"
管沙装做大度的说:"看着顺眼就行!"
"如果顺眼你是否要和她谈恋爱?"我故意问。
"看你说的!"管沙抓住我小辫子:"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思想?男生女生也可以做朋友你懂不懂?"
"既然是朋友,何必在乎顺眼不顺眼?"
"当然在乎!你难道愿意和一头河马做朋友?"他倒是振振有词。
我和管沙挤上摇摇晃晃的公车去赴约。车上很挤,有人不小心撞了我一下,管沙狠狠地瞪他一眼,我第一次发现他有点哥哥的样子。后来有了一个座位,管沙让给我坐,自己在我一旁站着,护着我,抿着嘴,好像很成熟。我忽然有了很复杂的情绪,希望管沙见到的是他心仪的女生,因为生活中的管沙并没有什么朋友,他在网上找到的自信,别被现实摧毁是最好。但我又不想管沙早恋,我担心他会难以自拔,这样一来我会对天爱阿姨无法交待。
看来人真的是会变的,我没想到我有一天会真正地关心管沙。
下了车还要走一小段路才能到达目的地,我和管沙一前一后地走着。管沙忽然停住了步子对我说:"算了,不去了!"
"为什么?"我惊讶地问。
"不去了不去了!没意思!"管沙身子一转,真的往回走。
"喂喂!"我一把拉住他说:"那安妮该多失望啊!"
"见了我没准她更失望也不一定!"管沙忽然一点自信也没有了。垂头丧气的样子,与先前判若两人,真让人好笑。
我没能拉住管沙。他如逃兵匆匆离去,留下一句话:"你替我去跟她见面,就说我实在是没空,你放心,我会遵守我的诺言。"
管沙走了,我也想走。难不成我还真的替他去赴约?但想想那个与管沙相约的女生,不知道长什么样?而且,如果知道管沙没去,一定会很伤心吧。
我决定先去看看再说。
我老远就认出"安妮"。她正站在麦当劳的门口四处张望。穿着约会前说好的咖啡色的上衣背着咖啡色的双肩包。那是一个微胖的女生,很普通,绝无半点"轻舞飞扬"的风采。但她没有同伴,如约而来,显然比管沙勇敢。我犹豫着要不要向前打招呼。她也看见了我,好几次和我和眼光碰撞又分开。
我举棋不定,心里恨管沙一个洞。
然后我到麦当劳里要了一支冰淇淋慢慢地吃,隔着透明的长玻璃看女孩的背影。她很有耐心,慢慢地等,身子也不晃来晃去,仿佛没什么怨言。当她终于掉过头来的时候,我忍不住敲敲玻璃示意她进来。
她很快就进来了,在我对面坐下,用探询的眼光看着我,有些害怕地说:"你该不会就是飞鸟吧,我们通过电话,他是男生呀!"
"当然不是。"我说:"我是她妹妹。"
"飞鸟呢?"她显然很失望:"他为什么要爽约?"
"因为他胆小。"我决定说真话:"他临阵脱逃。一点出息也没有。"
"为什么?"
"也许他怕你认为他长得不如谢霆锋?所以不好意思见你。"我努力想缓和一下气氛。
"你真幽默。"安妮看着我说:"其实……我并不介意他长什么样。他,他怎么可以这样?"安妮的声音渐渐地低下去,然后她就哭了起来。她哭起来并没有声音,我只看到她的双肩在抖动,眼泪叭达叭达地流在餐桌上。
我手足无措。恨死自己的好奇心。
半响,我安慰她说:"为这种没出息的人哭没必要,回去我替你踹他?"
她抬起头来,看着我说:"你……就是他继父的女儿?"
我吃一大惊:"他和你说过我?"
"说过呀。"安妮说:"她说你太精,他斗不过你。还让我替他出主意来着。"
有这事?我差一点笑出来。
"飞鸟这人……怎么这样?"安妮稳定下来,情绪立刻由伤心变成愤怒:"下次我要见了他,一定揍他!"
"有什么话要我带给他吗?"
"没有!"安妮站起身来,斩钉截铁地说:"我跟他从此无话可说!"
说完,她扬长而去。
我回到家。爸爸和天爱阿姨都不在。管沙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又是体育台,又是把声音开得老大。见了我,微微动了动身子说:"见过她了?"
"嗯。"我说。
"怎么样?"
"美女。"我气他说:"长得似周慧敏。"
"周慧敏是谁?"
我差点气结,懒得理他,把电视调到湖南台上。
"做什么?"他生气地说:"没见我正看比赛?"
"忘了我们的条件了?"我说:"不是说了一言九鼎?"
管沙无奈地在地板上坐下。抱着双腿问我说:"你是说她长得很漂亮?"
"嗯。"
"哈哈,"他居然笑了:"好在我没去见她,漂亮的女生最不拿正眼看人,要是高兴,眼睛可以长在额角上。我对付不来!"
"还好意思说,为了你的失约,她在麦当劳差点哭成孟姜女!"
"切!你夸张。我还不了解她?她才不会那么傻!"
"信不信由你。她让我告诉你,她和你之间从此无话可说。"
"我还不想说呢。"管沙硬撑着:"有什么好说的。"
"你这人真没出息!"我骂他:"难怪让人瞧不起!"
"你说什么?"管沙把头抬起来,涨红了脸对着我说:"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可是还没等我再说,他就腾地一下从地板上站了起来,冲进了他自己的小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我有些后悔。男生的自尊心也是要了命的。管沙是有他的错,可是,我也有做错的地方不是吗?不该那么咄咄逼人。我真的是有些后悔。
吃午饭的时候管沙不不肯出来,天爱阿姨有些生气地说:"别喊他了,我们吃,饿的是他自己,又不是我们!"
爸爸问我说:"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不知道。"我心不在焉地扒着饭。
天爱阿姨也吃不香,心事重重的样子,对爸爸说:"我这儿子我一直就弄不明白,我也不要求他一定要多优秀,别成天让我担心我就满足了。还是女儿好,你看然然多懂事。"
"也许我们对他关心太少了。"爸爸说:"有空我多找他谈谈。"
"是啊,"我也安慰她说:"管沙其实挺聪明的。"
天爱阿姨只是叹气。
一直到下午四点管沙才从他房间里出来,一定是饿极了,对着冰箱一阵乱翻。天爱阿姨说:"没吃的,等着吃晚饭吧。"
管沙也不理,换了鞋就要出去。
"去哪里?"天爱阿姨问。
"我饿死了你也不管,管我去哪里?"
天爱阿姨一把拉住他说:"好了好了,有什么事不能跟妈妈讲?"
"没什么事呀。"管沙硬硬地说:"别拉拉扯扯的,我出去吃碗面就回来。"说过完他挣脱天爱阿姨就走掉了。
管沙出了门,天爱阿姨坐在沙发上,手支着额角,很累很疲惫的样子。我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好,我决定出去找管沙。
我很容易就在街对面的小面馆里发现了管沙,他正在狼吞虎咽地吃一碗面。我坐到他对面去,对他说:"别让你妈妈伤心了,吃完面就回家吧。"
"不要自以为是。"管沙说:"我的事你最好少管。"
"对不起,如果是我说错了话,我正式向你道歉。"
"你说得对。"管沙说:"我这人就是没出息。你说得一点也没错。"他破罐子破摔,咕噜咕噜地喝着面汤。
"总之别让你妈担心了。"我站起身来说:"你妈容易吗?"
"她有你这十全十美的女儿了还会在乎我?"
"我就是百全百美,你还是他最爱的儿子,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你真臭屁!"管沙骂我说:"我没见过比你更臭屁的女生。"说完他扬手对老板说道:"再来一碗!多放点辣酱。"
我转身走掉。
看来不只是女孩,男孩的心事也真是难猜。就像自由如风,自从他说出那样的话后我已经有两个星期没在网上见过他。周六上网的时候我忍不住给他发了一封E-mail。告诉他我很想念他这个朋友。很多天后我才收到他的回信,信是这样的:
笑笑你好:
没想到会收到你的信。
你那天说我无聊,匆匆忙忙下线对我的打击很大。你知道吗?我是鼓足了勇气才说出那样的话来的呀。我想你一定是瞧不起我了对不对?这些天我心里很难过,我不知道用什么样的心态来面对你,我真的很不好意思再见你。是谁说过的,在网上,换一个名字就是一个崭新的人,不会有真实的情感。但我不信。只可惜,我的不慎破坏了我们原本可以和水晶一样的友谊。唉!
我想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我会永远记得你这个朋友。祝你在人生的旅伴途中笑口常开。就像你的网名,一听就那么可爱。(嘻嘻,不能再说了,再说又要错啦)
886.
你永远的朋友:自由如风
一向坚强乐观的我在冰冷的电脑屏幕前流下了眼泪,关于友情,我想我是非常在乎的。虽然我有很多朋友,但自由如风是不一样的,我不愿就这样失去一个心灵上的知已。我想给自由如风回一封信,但我写不好那封信,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谁也没有错,这事也无关对错。我写好了一封一封的信,又一封一封地删掉。
自由如风就这样真的在网上消失了,每当我在网上有人和我搭讪的时候我总是疑心是他,又总觉得不是。网络就是这么的奇怪。换一个名字,就很难再分得清谁是谁了。不过比我更惨的是管沙,他好像变得更加地古怪和沉默,整天垂头丧气的样子。回到家里也没话,连和我斗嘴的兴致也全然失去。整个人像根耷头耷脑的青菜。
管沙终于出事。
那天我们以为管沙只是晚归,一直到管沙的老师和安妮的父母找上门来我们才明白事情的原委。他们都认识天爱阿姨,也都很喜欢看天爱阿姨主持的节目,我倒水给他们的时候听到安妮妈妈对天爱阿姨说:"说真的,我真不相信管沙是您的儿子。"
我觉得她这话说得很没有水平,但天爱阿姨很大度,尽量维持着她的矜持。然后他们拿出了几封信给天爱阿姨,说这是管沙写给安妮的情书,提到里面的一些字句时,安妮爸爸用了"不堪入目"这样的形容词。我看到天爱阿姨的脸色难看极了,拿着信纸的手在微微地发抖。
老师说:"安妮家常常接到骚扰电话,有时甚至是在半夜,通过追查恶意呼叫,查明是你家的电话号码。我想这事和管沙也脱不了关系。"
"真是不好意思。"爸爸赔着笑脸说:"是我们的不是,是我们的不是,我们一定严加教育……"
我从没见过爸爸对谁这么低声下气过,从小我就是爸爸的骄傲,只为爸爸争过光,从未让他丢过脸,我真不明白爸爸怎么就能为管沙受这样的气。
安妮爸爸说:"我们家女儿也有责任,怎么可以把自己的真实情况都告诉一个网友?现在的孩子真是不敢想像,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希望你们管好儿子,我们不希望此类事情再发生。不然……"安妮爸爸的表情严肃极了,后面的话他没说,不过我可以想像他想说什么。
他们走后家里的气氛凝重极了。我听到天爱阿姨轻轻地抽泣起来。爸爸拿起外套对她说:"别着急,我们先把人找回来再说。"
那天爸爸他们回来得很晚,也没能找到管沙。天爱阿姨吩咐我先睡,明天还要上学呢。我安慰她说:"放心吧,管沙那么大了在外一晚不会有事的。"天爱阿姨摸摸我的头勉强地笑了一下。我进了我自己的小房间,但是我怎么也睡不着,我实在是想不明白管沙会为什么会去做那么无聊的事。我的思绪飘飘荡荡,我又想到了自由如风,我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是不是也是曾被我伤害或依然沉浸在被伤害的失意里?我有些伤感地想青春真是脆弱啊,一点点的不小心,事情就全变了样。
第二天也没见到管沙。爸爸和天爱阿姨都没有上班,不是在外东奔西跑就是坐在家里打电话。我帮不上忙,其实我还是很担心管沙的,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这么久,也许真像爸爸说的,我们早就是一家人,荣辱与共。
没想到安妮会来找我。
放学的时候她等在我学校的门口,神情很落寞,见了我飞奔过来,嘴里喘着气说:"飞鸟怎么样了?"
"你担心他?不是恨他?"
"我真的不是有意要伤害他的。"安妮说:"你无论如何要告诉他,我依然当他是朋友。我很珍惜我们之间的友情,我不该在网上骂他是猪。"
"你这样骂过他?"
"是的,"安妮低着头说:"因为他不肯见面的事,我当时在气头上,所以口不择言。我想他是记恨我才会做出那样的事,我真的不怪他。"
原来是这样。管沙啊管沙。
我问安妮说:"你真的相信网上的友情,连管沙那样的人你也信?"
"直觉。"安妮说:"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不是坏人。"
"当然不坏。"我说:"他是个好男孩,就是自尊心强了点。"
"我明白,只希望他早点回家。"安妮宽慰地笑了:"以前管沙说她妹妹很优秀我很不服气,现在,信了。"
哦?管沙啊管沙。
道再见的时候安妮对我说:"我想你们可以去网吧找找管沙,网吧是过夜的好地方。"
"这么多网吧上哪里找?"
"有一个叫蓝月亮的网吧,你家里不许上网的时候,管沙常去那里和我聊天。"
我没有回家,而是径自去了安妮所说的"蓝月亮。"那是一间不大的网吧,我一眼就看到了管沙,背对着我。我没有叫他,而在悄悄地在一台电脑前坐了下来。
想了想,我用"北方的猫鱼"的名字进了聊天室。
他用的并不是"南方的飞鸟"这个网名,而是用的"失败者"。但我凭直觉一眼就认出是他。我主动找他搭话。
"你好,失败者。"
"你好猫鱼。怎么你愿意和一个失败者聊天?"
"名字并不重要,不是吗?再说,敢于承认自己失败的人,我想并不失败。"
"呵呵,这话我爱听。"
"呵呵,我知道你爱听,而且,我有个直觉,我们应该很熟。"
"是吗?那你的直觉有没有告诉过你我这个人很差劲?"
"呵呵。那倒没有,我的直觉只告诉我你在网吧。"
"厉害!还有什么你再说说看?"
"还有就是你遇到不顺心的事啦,或者,做了不该做的事?"
"厉害厉害!还有吗?"
"别的暂时没有了,不过我想考考你的智力,给你出一道脑筋急转弯如何?"
"反正无聊,行!"
"什么东西经常会来,但却从没有真正地来过?"
"你……你……是谁?我认识你吗?"
"你应该记得我们聊过一次,这题还是你出给我的。"
"你知道我是谁????"
"你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开不开心。"
"我不开心。一个处处失败的人有什么好开心的?
"在你看来何为失败?"
"我相当失败。别说朋友,连最亲的人都瞧不起我。"
"怎么会?你有没有想过你有可能误会他们?"
"我活得很压抑,感觉呼吸也困难,总想有所突破,却又处处碰壁。我从小失去父亲,母亲天天忙她的工作,没人真正关心过我。"
"那么,你试着主动和别人沟通没有?"
"有。我曾以为网络可以让我自由自在些,可没想到还是一样,天生失败的人哪里都失败,我见不得别人开心。总想制造些事端才快乐。"
"你说下去,我听。"
"你很无聊吗,难道不嫌我烦?"
"不。只要你愿意诉说,心事总是有人愿意听的。"
"你真是个好心人。"
"哪里。你是打算聊通宵吗?"
"对。我无处可去。"
"你错了。你家里的人一直地等着你,你不回家,他们又怎么会安心?"
"你怎么知道?我不回家他们不知道有多省心。"
"血浓于水,怎能不牵挂?"
"要知道我们并不是一家人。"
"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就是一家人,我保证他们都在担心你和想念你,你做的错事,你也必须去面对,逃避不是办法。再大的事,也总会过去的,相信我,别跟自己过不去。"
"我怎么感觉我们真的很熟?"
"回家吧,哥哥。"
"你?"
"我是居然。你回过头来。"
......
我看到管沙缓缓地回过头来,他看到了我,显然吃了一大惊。不过他并没有说话,而是转过头去,在屏幕上打出一行字:
"居然是你。你刚才叫我什么?"
我放下鼠标,走到他身边,俯下身对他说:"我们回家吧,哥哥。"
我感到管沙的背僵硬了起来,他的面部并没有什么表情,但我的直觉告诉我我已经赢了,管沙会跟我回家,从此以后,我们会有一个相亲相爱的大家庭。
夜幕已渐渐降落。我到公用电话亭打了电话回家,告诉他们不用担心。管沙有些犹豫,一歪一歪地走在我身边,我对他说:"安妮让我转告你,她并不恨你。而且原谅你。"
"是吗?"管沙又耍贫说:"从哪天起你们女孩子都变得这么善良?"
不过我一点也不生他的气,我问他说:"对了,你那道脑筋急转弯的答案究竟是什么?什么东西一直在来,却从没真正地来过?"
"明天。"管沙说:"你真笨,答案就是明天啊。"
我恍然大误。哦,明天。
呵呵,多好的一个词。
天真的完全黑了,管沙就走在我身边,我第一次发现他个子很高,虽然这两天没休息好神情有些疲惫,但他走起路来,也很有风度的样子。我不由地设想起我们将来的模样,不知道会是怎样,不过一定不会太差,因为我们还拥有无数个美好的明天,今天的我们错一点伤一点真的都没有什么关系呀,一切都来得及得重头再来或是重新开始。不是吗?我相信自由如风、安妮还有管沙会有和我相同的感悟。
十字路口,霓虹闪烁,夜风扬起我的长发。过马路时,管沙轻轻地带了我一把,我轻轻地说:"谢谢啊"。看到他的唇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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