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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 原来我有爱

  我站在男生宿舍的楼下,想说的话很简单,却已经在心里来去说了百次,那就是:卓文,我们分手吧。

  可是当卓文朝我走来的时候,我的心却要命地犹豫了。他很瘦,却穿着大大的灰色T恤衫,胡子好像很久没刮了,走起路来,有点摇摇晃晃的样子。可是就是这样的样子,让我感觉熟悉和亲切,内心里积压已久的愤怒和委屈在一瞬间土崩瓦解不知去向。

  终于近了,却听到他不耐烦的声音:“不是说考完试再见面吗?又有什么事?”

  “没事,来看看你。”我低声说,两眼看着自己的脚尖,恨自己没自尊到极点。

  “许诺。”卓文叹口气,“要知道这次考试对我真的很重要。”

  我心里想:“考试,谁不知道考试只是一个借口啊。”嘴里却只敢轻轻地“嗯”了一声。很长时间了,我都有些怕他,至于怕什么,我自己也说不上来。

  “好啦,好啦,乖点!”他伸出手来揉我的头发一下,“我们再说?”

  我点头,不能说话,一说眼泪就要流出来了。然后我转身就走,走到拐弯的地方忍不住回头看他,他还站在原地,双手插在兜里,眼睛看着天空。

  我的眼泪在那一刹那飞溅而出。我知道我和卓文一起走过了两年多的日子,事到如今,只差一声“再见”。我做了那么多的准备,储存了一身的勇气,想要把这两个字先说出口,但是到最后还是输给自己。这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

  我是在大一的时候和卓文相恋的。那时我刚刚从农村考到省城来念大学,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卓文比我高一界,是中文系出了名的才子,从我扎着小辫穿着白衬衫进校的第一天起他便开始追我,招我进系报编辑部做实习编辑,在我耳边给我念他才写的情诗,带我去剧院看我一点也看不懂的话剧,教会我如何接吻和拥抱。

  我的爱情被他一手启蒙,从此在爱的海洋里徜徉得晕头转向。我以为我会爱他到老,为他生儿育女,我一直心甘情愿,可是他早已心不在焉。

  就像我前不久看到他发在《校园诗刊》上的一首诗,诗里说:爱情睡着了,不愿睁开眼,花还在开放,可我已经疲倦……

  什么狗屁诗!

  我用剪刀把那本《诗刊》剪得粉碎,一边剪一边想念卓文,想他爱我疼我时的模样,心尖锐地疼过了又钝钝地疼,周而复始,不得安生。

  心里闷得慌,我不想呆在学校里,决定出去走走。我走出校门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风从身后紧紧的跟过来,掀起我的衣角和裙摆。我无处可去,然后我决定去找三宝。

  三宝是我的老乡,我们在一个村里长大。三宝当然不是他的大名,他的大名好象是叫什么吴达贵,很难听。我习惯叫他三宝哥,因为我长了一颗兔牙,他则一直叫我兔丫头。印象中小时侯的他挺笨的,连树都不会爬,但是他成绩好,比我早四年考上大学。等我也考到省城念大学的时候,他已经在这里谋到一份不错的工作,每月能挣不少的“银子”了。我妈走时再三叮嘱三宝要对我多加照顾,只差没有给他磕头。三宝倒是挺守诺言,三天两头嘘寒问暖一次,家里的汇款跟不上,也常常是他慷慨救济,搞得我们宿舍里的人好长时间都以为他是我亲哥。

  不过自从我恋爱后,他来得少了。用他的话来说:“这下好了,省心了。”

  其实他也省不了多少心,在这座对我来说始终陌生而繁华的都市里,他成为我不可或缺的精神支柱,不快活的时候,我总是第一个想起他。

  他家离我们学校挺远,要转两次车。不过我不担心他不在。据我对他的了解,他这人不喜欢出去玩,不上班的时候他总是会在家用电脑泡MM,这是他唯一的乐趣和爱好。

  果不其然,我推门进去的时候他正在QQ上聊得眉飞色舞,好半天都没抽出空来理我。他们宿舍一共住四个男人,满屋子的臭袜子味。我掩着鼻子说:“三宝哥,我还没吃饭呢。”

  我扑哧笑出来。有一次我和卓文吵架,心情坏到了极点,就拉了三宝出去喝酒,结果我没醉他倒是先醉了,回来在床上躺了一整天,差点没被别人笑死。

  “你笑得真牵强,”三宝的手指一边在键盘上乱飞一边扭过头来问我说,“又和姓卓的闹别扭了?”

  “别提我的伤心事。”我白他。

  “你不伤心也想不到来找我。”他终于离开了电脑,把衣服披起来说:“想吃什么?三宝哥今天请客。”

  “吃不下。”我愁眉苦脸。

  “失恋嘛。”他说,“我三天一次,习惯了就好了。”

  “谁有你那么花心,网上妹妹千千万。”

  “好啦,好啦。”他拉我出门,“回头我分五百个给你,分头伺候你吃喝拉撒,如何?”

  三宝这人就是这样搞笑,跟他在一起,快乐简简单单的。春末夏初的夜晚还是有些冷,我把手插到他胳膊里,一路走一路跟他说:“我上次回家,你妈问我你有没有找到媳妇。”

  “你怎么说?”

  “我没说。”

  “你怎么这样?”三宝说,“你该告诉她追我的姑娘在家门口排了五里。”

  “我哪能撒那谎?”我说,“我是老实人。”

  “那是。”他仰头说,“说了怕也是没人信。”

  “三宝哥,”我问他,“你工作快三年了吧?”

  “嗯。”

  “那你存了多少钱啊?”

  “不借!”他警觉地说。

  “谁要问你借啊。”我拧他一下说,“我是提醒你要快点存,有十万,就可以娶个老婆了。天天有人给你做饭,多好啊。”

  “十万?”三宝看着我,笑嘻嘻地说,“现在的姑娘胃口这么小?给你十万你肯替谁做饭不?”

  “不给我也想啊,可惜人家不要。”我想到卓文,脸色一下子暗了下来。

  “兔丫头你真被甩了?”他站住了问我。

  我扁扁嘴,想哭。他赶紧安慰我说:“那个酸秀才,不要也罢。”

  “不许你说他坏话!”我凶巴巴地说。

  “得。”他拉下脸说,“女人就是这样没劲。”

  进了饭馆,我恶作剧地点好贵的菜,急得他直朝我瞪眼睛。我才不管,放下心事胡吃海塞一通,他无可奈何地看着我说:“吃胖了,再花钱减肥,十万块不得存一万年?”

  “你错了。”我说,“减肥我自个儿花钱。”

  “那我放心了。”他夹给我一大块鱼肉说:“祝你被卡得愉快。”

  “三宝哥,”我问他说,“我到底哪里不好?”

  他认真地看了看我的脸说:“没看出来。”

  “痴情不好吗?”我不理会他的幽默,自顾自说下去,“爱情怎么可以说算了就算了呢?怎么可以说忘掉就能忘掉呢?”

  “你妈要是听你这一套一套的准撞墙去。”三宝气呼呼地说,“她再三叮嘱我看着你,不许你谈恋爱。我都替你瞒了快三年了,你也争气点行不?”

  “我就是想他啊。”我放下筷子,头埋到手掌心里,索性没出息到底。

  “那就想吧。”三宝拉我的小辫子说,“被爱折磨也是福啊。”

  “此话怎讲?”我抬头问他。

  “我瞎说的。”三宝打个大大的哈欠说,“我又不是爱情专家,这些难缠的问题你还是问你的卓哥哥去吧。我他妈困死了!”

  “你干吗说粗话?”我问他。

  “你三宝哥是个粗人。”他一点也不脸红。

  说是困,他还是一直送我到公共车站,想了想又和我一起上了车,再陪我转车,就这样一直到校门口。我跟他说再见,他喊住我说:“谢谢也没一声?”

  “这么多年的哥们,谢什么谢?多生疏啊。”我说完,没良心地转身就走掉了。

  我坚持着没去找卓文,我始终相信,只要我在原地守侯,他一定会回来找我。爱情就算睡着了,也总会有醒来的一刻。卓文只是在犹豫,我不能逼他太急。

  直到有一天,同宿舍的李眉对我说:“许诺,卓文和‘慕尼黑’走在一起了,你知道不?”

  我茫然。

  李眉同情地说:“全世界都知道了,我实在是不忍心瞒你,刚刚我还看见他们在图书馆里一起看书呢。”

  我知道“慕尼黑”,她比我低一届,因为皮肤黑而得此外号。那是一个热情似火的女生,整个夏天都穿着各式各样吊带衫在女生楼里像蝴蝶一样地穿梭,很性感,也很美丽。

  李眉又劝我说:“卓文那种人,忘了也罢。”

  我知道有很多女生看不惯卓文,认为他不够男子气概,且太多心计。但是我没有办法,他诱我吃下带了魔咒的苹果,就算是跌下万丈深渊,我也是稀里糊涂地幸福。

  我收拾好东西往图书馆里跑去,可是走了一半我就折回头了,我没有眼见为实的勇气,我在校园的香樟树下站了很久,就是在这棵树下,卓文第一次吻我,他拥着我喃喃地说:“诺儿,你就像一滴纯净水,从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渴望饮你下肚”。

  我讽刺地想,现在的卓文换了口味,他爱上了有色有味的果汁。

  不甘心失败,我深夜十一点拨他宿舍的电话,他不在。然后我借李眉的手机给他发短信息,装做什么也不知道,告诉他我想他,让他照顾好他自己。

  等了许久,他也没回。

  李眉摸摸我的长发,爱怜地说:“为什么不干脆放弃?你会快乐些。”

  李眉是我们宿舍里的大姐姐,她的男朋友在外地,他们每晚用短信息聊天,感情稳定而让人羡慕。我对她说:“风过风有痕,要是换成你,你能这么洒脱吗?”

  “能。”李眉说,“感情一定得是合唱,倘若他变心,我绝不多流连一秒。”

  “我不可救药。”我说,“满脑子都是他。”

  “也许你只是爱着过去的一份记忆。而不是那个人了。”李眉说,“等你分清楚了,你就会想得开了。”

  那晚我枕着李眉的话入睡,月光如水,渗透我永远也想不明白的心事。

  终于等到卓文主动约我,我惊喜加惊慌,赶紧打电话问三宝我该怎么办?三宝正在上班,疑惑地问我说:“什么叫怎么办?”

  “他要说分手我怎么办?”

  “抱住他大腿哭。”他干脆地说。

  “三宝哥。”我拖着苦腔,“你教教我,怎么可以让他心软?”

  “他约你在哪里见?”他问我。

  “男生宿舍后面的小花园。”

  “人来人往的地儿,那你没什么戏。”三宝说,“兔丫头乖乖,听三宝哥的,跟他潇洒说Byebye。一个人活得精彩。”

  他居然会流行歌词,我心情再坏也笑了出来。

  “这不挺好?笑起来,跟银铃似的。”他说,“祝你好运,老板冲我瞪眼了。”说完,电话嗒地挂了。

  我毫无主张地去赴约,卓文果然跟我速战速决,他说,“许诺,我想我们就这样算了吧。”

  “不是早就算了?”我努力维持脸上的笑容。

  “你能想开就好。”卓文说,“我们有太多的不同,我不能带给你一生的幸福。”

  “卓文。”我说,“好的。”

  “对不起,许诺。”他的口气软下来。

  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象说什么都不是我的初衷。我想挥手再见,可是我却挪不动我的步子。就在此时,“慕尼黑”仿佛从天而降,她笑声朗朗地挽住卓文说:“还不走?我们要迟到了。”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胜利的骄傲,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跟卓文说再见,然后看着他们远走。路过的男生冲我吹口哨,我的失败人人皆知。

  卓文对我,常常横眉怒眼,但看得出他很服那个“慕尼黑”。看来这就是所谓的一物降一物。我胡思乱想,双脚软软地回到宿舍,门卫告诉我有人找我,等在校门口。我跑出去一看,竟是三宝哥,蹲在那里抽烟。

  “你干吗来了?”我问他。

  “路过,”他说,“你吃了没有?”

  “没。”我说。

  “我知道有家新开的川菜馆,离这里不远……”

  “别同情我。”他还没说完,我打断他说,“我死不了了。”

  “他妈妈的。”他狠狠地灭了烟头说,“到底去还是不去?”

  “去。”我说,“不过要打的,坐公共汽车我会晕。”

  “到底是养成城里小姐了。”三宝说,“我弄个三轮驮你如何?”

  “也行。”我说。

  “明天再买吧,”他招手喊下出租说,“今天你将就些。”

  那家饭店是不错,我喜欢吃辣,辣得眼泪都出来了,可是我觉得很爽。三宝看着我说:“想哭就哭呗,还赖在辣椒头上。”

  “我他妈再也不会为谁掉一滴泪。”我铿锵有力地说。

  “那敢情好。”三宝说,“谁说话不算数是小狗。”

  “张二家那条小狗。”我说。张二是我们村一傻子,我们小时侯,他家有条小狗丑得出了名,还动不动就乱叫,是三宝的眼中钉,后来终于给他逮个机会弄死了,张二哭了差不多有三天。

  三宝嘿嘿地笑起来,说:“那年回家,我给他带个收音机。他宝贝得什么似的。”

  “三宝哥你很多年没回家了吧?”我说。

  “等我娶了媳妇再回去,不然回去也不得安生。”

  “那你干吗不恋爱啊?”我问他。

  “谁说我不恋爱?”他看着我说,“我只是不想早恋而已。”

  我的妈呀,胡子一大把了还说这话,我做呕吐状,他赶紧拿盘子过来给我接。我笑得天花乱坠。

  他还是送我回学校。吃得太饱了,我们慢慢地走。一路上说些小时候的开心事,他告诉我我小时侯长得很难看,干巴巴的。我就反击说你也好看不到哪里去,背个布书包,穿双布鞋,土得掉渣儿。

  他笑着说:“你要是回家,替我向我妈再讨一双那样的布鞋,穿着养脚。”

  “你打算穿着它跟你网上的MM见面吗?”我问他。

  “不是不可能。”他说,“我以本色征服她们。”说完咧着嘴大笑,可爱得要命。我忘了自己是失恋的人,也跟着拼命地笑。

  他又骂我说:“傻不啦叽的。”

  “三宝哥。”我向他发誓说,“我以后再也不范傻了。”

  “不准去求他。”三宝说,,“不然我K你。”

  我“嗯”一声。他朝我点点头说:“进去吧,很晚了,早点睡,别想东想西的。”

  我进洗漱间漱洗的时候正好碰到“慕尼黑”,她正在高声地和别的人说卓文,语气鄙夷而夸张:“靠!他真是个活宝,吃饭的时候给我念诗,我差点没吐出来。”说完纵声大笑。正笑着呢她看到了我,脸色多少有些不自然,拿着她的脸盆和洗面奶迅速地扬长而去。

  我心沉沦。

  她竟然如此看不起卓文。

  我睡不着,躲到李眉的蚊帐里跟她说悄悄话。她的“短信息大战”刚结束,脸上红扑扑的。我把刚才的事告诉她,问她说:“真有两相情愿的爱情吗?”

  “当然有。”她说,“许诺你要相信爱情。一点点挫折不算什么。”

  “没意思。”我说。

  “别放在心上,你要记住,他们是两个和你无关的人,幸福也好,悲伤也好,你都要学会袖手旁观。”

  可是我没想到,三天后,“慕尼黑”却气势汹汹地闹到我宿舍来,她把我的书桌猛地一拍,厉声说:“你都在卓文面前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不解地看着她。

  李眉走过来:“同学你有话慢慢说,动手动脚总不太好。”

  “我喜欢动!”她话音没落,我的脸上已重重地挨了一巴掌。她下手很狠,又是如此的猝不及防,我又羞又怒,眼泪哗哗地往下掉。

  同宿舍的女生都愤怒了,团团将她围住誓要给我争个公道。她突破重重包围尖声叫道:“死不要脸的东西,难怪人家不要你!”

  门口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她终于被别人架走。

  就连李眉也不信我,责备我说:“早告诉你要袖手旁观,你不听。”

  我预辩无言。

  最想不通的是卓文也找上门来,在食堂门口拦住我说:“许诺,我希望你有风度些。”我不解地问他:“我做了什么事?”

  “你不要惹她不开心嘛。”

  看来,他已被那黑丫头迷得七晕八素,跟他不任何道理可讲。我把饭盒往他脸上仍去,反正我已丢脸到极至,不如拖他一起下水。众目睽睽下他仓皇而逃,我再无食欲,回到宿舍睡觉。

  我在梦里梦到三宝,我们回到老家,樱花开满天,那条叫“虎尾”的溪水慢慢地流,流得我脸上冰凉凉。醒来才知道,原来我竟在梦里流泪。

  我打电话给三宝,告诉他我活不下去了,我想去死。

  三宝在那边说:“兔丫头,你悠着点,我有心脏病。”

  “等我调查好了来告诉你。”他挂了电话。一定是在网上聊得欢,哪能顾得上我。

  我倒下头继续睡,睡到一半被李眉推醒:“还不快下去,你哥和门卫吵起来了。粗话连篇的,我说上来叫你他才住口。”

  我头也没梳,匆匆往下跑。三宝在楼下立着,气还没消的样子,见了我,拉我上上下下地看了一遍,这才说:“那狗日的糟老头,硬不让我上来,我差点掘他祖坟。”

  我赶紧掩住他的嘴:“好啦,好歹也是个大学生。”

  “我怕什么?”他说,“就怕你没事老吓我。这城东城西地跑,我他妈真是吃不消。”又盯着我说:“去去去,去穿漂亮点,不然不带你出去吃饭!”

  我依言换了衣服,梳了头,跟着他来到校门口。我的老天,怎么也想不到的是校门口竟停着一辆三轮车,三宝指着它说:“租的。今天三宝哥用它驮着你看星星去。”

  我掩面惊呼。

  三宝对我做请的手势说:“上车吧,兔丫头。”

  我上了车,三宝将车骑得飞快。他的技术相当不错,我抬头,璀璨的星空如一面湖水在我眼前安宁地滑过。

  我大声地喊:“三宝哥,你干吗对我这么好?”

  “废话!”

  “三宝哥你是不是真的怕我死啊!”

  “废话!”

  “三宝哥,你是不是有一点点喜欢我啊!”

  “废……话!”

  “三宝哥你不是说我很丑吗?”

  “废话,废话!”

  我发现自己又流泪了。心里有个小小的机关被什么东西“砰”地一下冲了开来,心门开了,迎接一个叫三宝的男生。他和我一样,来自农村。他和很多来自农村的孩子一样,在城市灯红酒绿的狭缝中寻找生存的空间和美妙的爱情,有点自嘲,有点胆怯,但却从不认输。可是却是他让我明白,原来我有爱,只是我以前没有看见。

  我还不能预计我们的将来。但至少,他踩着一辆三轮车,带着伤痕累累的我,找到了在爱情的路上重新出发的充足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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