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兰进入这座城市检察院公诉科担任书记员,从她上班第一天起,她业已坚定的个性和伸张正义的理念就让她从繁琐的内勤工作中挤出时间争取办理一些案件,她的工作热诚和孜孜以求的严谨态度都让她迅速得到上级和同事的认可,她时常主动参与案件讨论,多方面获取信息,经常研读案卷给并向办案人提出建设性建议,她的真诚、热情和无私率真的品格都让她得到同行的好感并得到上司的赏识。
就这样,她在她的岗位上全身心投入进去,仅仅过了两年,她就被提拔为助理检察员开始独立办案了。
姚兰为了磨砺在法庭上的锋芒,她不断给自己加压,主动要求承办疑难复杂案件,争取锻炼机会。在一个个案件中不断积累工作方法和经验,她坚持以办案札记的形式整理记录,并撰写相关的文章来记述自己所经办典型案件的成败与得失。在出庭公诉方面,她开始发挥出自身的潜能,出庭公诉技巧和谋略的灵活运用都在不断增强。这些功力毫无疑问得益于她在大学时期的锻炼,那时她狂热地参加演讲赛、辩论赛、组织主持各种活动,培养口才、临场反应和心理素质,这种锻炼此时在她的工作中体现出来,成为她出众的最关键因素。作为一名年轻公诉人,她用献给公诉事业的满腔热忱和经历让她来这座城市时所发的誓言逐渐成为现实。她成为了罪犯眼中的死敌。
在姚兰两年中间,她几乎没有一个朋友。工作占据了她所有的时间。她的大学同学张晓凡去了北京、谢兵传出国,而彭伟比姚兰要高一级,他毕业后被保送上了研究生。在离开大学的时候,四个人在一起吃了最后的晚餐,在席间,张晓凡向姚兰提出一个很尖锐的问题。
“姚兰,按照你这样的发展你将来是要做检察官的。”张晓凡说,“但你想过没有,万一哪天王谦落到你手里,你会怎样对他?”
姚兰微笑起来,她说:“假如王谦真是罪犯,我想我会理智对待他,我和他之间爱是爱,罪是罪。我不会包庇他。”
“你真会那么不讲感情?你会把他送上法庭吗?”张晓凡问。
“我一定会的,如果他是罪犯的话。”姚兰说。
“你不怕他被判死刑吗?”
“这个——”姚兰低头沉思了片刻,然后抬头用坚定的目光说,“我不能让我的感情战胜正义,一切人都不能凌驾于法律之上。”
姚兰说完大家都沉默了。过了很久彭伟突然开口。
“姚兰——,如果你那样,你就会是一个很可怕的女人。”
“我不知道你说的可怕是什么,我既然选择了这个职业,我就必须维护这个职业的神圣。”
“关于你的神圣我不明白,但我知道爱情应该能战胜一切你所说的正义。在爱情上应该不存在罪恶。”
“任何人类的情感都不能和法律的正义相比。”姚兰说。
“你还是我过去认识的你吗?姚兰,我现在想问你,你还爱王谦吗?”
“我也不知道了。”姚兰小声说,她长叹了一口气,然后眼眶开始湿润,她抬头看看了天空,像是给上天说,“我爱他吗?谁能给我真正的答案?”
姚兰离开学校的整整两年中,她只与两个大学时期的人联系,一个是张晓凡,一个是彭伟。张晓凡在北京做了律师,而彭伟则硕士毕业,踏上来南方的旅程,他选择了与姚兰不远的城市做为他开始事业的立足点。在彭伟的心中,他不想与姚兰太近,但也不愿意违背自己的感情离自己的心上人太远。他内心依然不能放弃姚兰,尽管姚兰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天真女孩,但他却依然不能把这个心结解开。有时候他想,也许,姚兰目前给人的感觉仅仅是外在的表面现象,而内心一定一如过去那样。但是他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不象过去那样对姚兰有感觉了。
他来南方后与姚兰见过几面,每次姚兰都是给他讲工作中办的案子,讲她因为罪犯得到惩罚而内心产生的快感。在姚兰的语言中,几乎找不到一点女性的温情蜜意,在彭伟面前,一个干练的女强人形象是那么鲜明,丝毫没有矫揉造作,姚兰时常用犀利的目光扫视身边匆匆而过的芸芸众生,嘴角含着坚毅和冷酷,连那说话强调也变的简洁、明快、掷地有声了。
彭伟问姚兰:“你再找过王谦吗?”
姚兰摇摇头,说:“不!我不会再找了。我和他的故事已经结束了,那个爱他的天真小女孩已经死了,我不再对他留恋了。”
“看来你真把过去忘掉了。”彭伟叹了口气,然后自言自语地说:“按道理你该履行你给我的诺言了,我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想法。”
姚兰喃喃地说:“等我一年好吗?一年过后我们再谈这个问题。”
“为什么要一年。”
“因为我用两年时间靠繁忙的工作淡忘了我过去的感情,但我依然需要用一年时间培养对你的感情。”
“难道我们四年还没有把感情培养出来?”彭伟问。
“有些感情可能需要几天就够了,但有些却可能需要一生。”
“哦!我明白了。我就是那种需要你一生才能培养出感情的人。”
姚兰用抱歉的眼神给彭伟一个微笑,“彭伟,你做为我的知心朋友很不错。给我一年时间好吗?一年后,如果你还想娶我,我就嫁给你。”
“我不仅仅是要你嫁给我,而且是要你爱我。如果你不爱我,嫁给我又有什么用?”彭伟激动地说。
“耐心等待!小伙子,如果我嫁给你,我会爱你的。而且再不会去爱别人了。”
彭伟经过四年的等待终于得到了姚兰的承诺。在回自己所在城市的路上,他对得到姚兰的承诺没有一点激动或者兴奋。
在姚兰这两年中,这座城市刑事犯罪数量在逐渐上升,很多案件都与金钱相关连起来。在姚兰日常案件的审理中,偶尔会跳出百家丁餐饮连锁集团这样的名字。
姚兰审理的几个案件中,百家丁有时会作为经济纠纷或民事纠纷的某个角色出现。但从来没有做为经济违法案件或着刑事案件被检控的对象。在姚兰的脑子里,百家丁和其他很多经济实体一样,没有什么特别需要她注意的地方。
十月的一天,姚兰接到从公安局转交过来的一起恶性伤人案件。案件的整个过程很简单,两个混混,晚上九点钟在爱国路持刀寻仇时误伤了另一个过路人,导致受害者伤残的恶性案件。很快,这个案件犯罪嫌疑人都被抓获,经过公安局审理后,案卷移交给检察院,等待检察院对犯罪嫌疑人提起公诉,而该案卷的审核、分析都由姚兰带领的小组处理。
该案很快在就在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在姚兰对犯罪嫌疑人《起诉书》宣读完毕后,犯罪嫌疑人在庭审闻讯中承认起诉书中所说明的案情经过,但在其犯罪动机上拒绝承认是有故意杀人的动机,而仅仅是报复伤人。后来才法庭陈述中,犯罪嫌疑人多次提到百家丁集团打手对其的伤害是导致其报复的直接原因。
在听审中两犯罪嫌疑人讲述了他们被百家丁公司打手殴打的经过。两犯罪嫌疑人八月份在爱国路百家丁餐饮店吃饭时与饭店里服务人员因饭菜质量问题发生冲突,而后发生推搡,冲突发生后不久,百家丁餐饮店的保安把两人拖到店外,但在当天晚上,他们在自己住所楼下,被几个黑衣人围住暴打,当时两人中一人一个根被打断肋骨,另一人被打脑震荡。这事之后,两人一致认定是百家丁餐饮店派人对他们的报复,所以两人伤好就持刀找百家丁餐饮店的经理报复,但没成想打错了人。
有关整个情节的叙述对两犯罪嫌疑人的定刑量罪毫无帮助,仅仅使姚兰对百家丁餐饮公司有了个新的认识。自那以后,姚兰开始留意这家公司,并在私下收集该公司的相关资料了。
很快,姚兰就了解到该公司由一个叫王志远和一个外号叫丁伯的外地人经营,该公司三年前注册,从最开始的一家餐饮店经过三年急速扩张,发展成为该市具有一定影响力的餐饮连锁公司,目前该公司下属有二十几家分店,主要经营北方风味小吃,生意非常火暴。
此时的姚兰对百家丁公司的兴趣仅仅是停留在那么一种好奇之上,也许职业的敏锐,也许对那次案件中两犯罪陈述的疑惑,她开始多方面收集该公司与刑事犯罪的相关联系了。
最开始的阶段,她对百家丁的经营和管理手段一无所知。因为职业的缘故,她并不了解在商业领域里那些尔虞我诈的细节和激烈程度。但后来的另一件经济纠纷案让她对百家丁这个公司刮目相看了。
该经济纠纷是牵扯到一起二十万的货款诉讼,本市一家为百家丁提供鸡蛋家禽原料的公司诉讼百家丁公司拖欠货款,该案件以百家丁败诉而告结束。但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在百家丁把欠款付清的半个月后,起诉百家丁的这家公司设在郊外的养鸡场发生大火,养鸡场内的两万只鸡全部被烧死,毫发无存。
该案件经过公安机关审查后认定该养鸡场电线短路造成火灾,非外人故意纵火所致。养鸡场业主曾意图起诉是百家丁公司派人故意纵火,但因拿不出任何证据最终罢手了。
百家丁案件的败诉和养鸡场大火之间仅仅相差半个月,很多业界人士猜测这是百家丁公司所为,但却没有人敢于仗义执言,本市的商界似乎有那么个默契,对百家丁公司忌讳莫深。对于这种奇怪的禁忌,姚兰感觉非常奇怪。她很想探究一下究竟百家丁公司到底是什么性质的公司,为什么本市商家不敢提有关该公司的事情。
有一天,姚兰特别请了一个商界的朋友喝咖啡。该朋友是该市餐饮界的新充,名字叫石南,曾在一起地产纠纷案中与姚兰就过接触。后来曾多次请姚兰吃饭都被姚兰找借口拒绝。但这次姚兰亲自与他联系,这让他感觉很惊讶。
石南很欣赏姚兰干练、自信的气质,同时更欣赏姚兰才能和品貌。他曾恭维姚兰说她是检察院最具有魅力的女人。并开玩笑说,如果姚兰愿意嫁给他的话,他愿意用一半的金钱来换。
当然,这仅仅是个玩笑,商人的精明何时是能逃避金钱的诱惑,姚兰根本不相信他的话。对这种身边时常围绕大把漂亮女人的男人来说,他根本就不会在乎女人的品质。当然,姚兰并不反驳对方的恭维,她知道对方仅仅是在讨好自己而已。
姚兰并没有立刻涉及到她所想谈的话题,而是拐弯抹角讲了很多与真正话题不相关的事情,天气、趣事、异闻等等。姚兰的这种谈话方式,让对方死活摸不着头脑。直直消磨了一个小时后,姚兰才在一次轻描淡写的提问中点出了她的话题。
“听说百家丁的面食不错,不知道你吃过没有?”姚兰问。
“百家丁啊!”石南笑了起来,“那是雕虫小技,他们那是野路子,是旁门左道。没什么好的。”
“怎么讲?”
“要说餐饮!饭菜真正好的还是我们万福来酒楼连锁,一码子的粤菜,真正的纯正口味。”
“可我觉得百家丁真是不错,北方风味,很地道,我是北方人,很喜欢那种口味。”
“北方能有什么好菜,要说真正的吃还是在南方。在全国风行的几大菜系,川、粤、湘都是南方的。北方有什么?就说鲁菜吧,好像有那么回事,但其他地方流行吗。还有东北风味,也不怎么样,基本就是傻大粗。”
“可据我了解,现在百家丁火得很,你们商人不就是赚钱吗?技术好能说明什么?”
“这你就不懂了。”石南用神秘的口气说。
“什么意思?”
“你知道为什么百家丁火吗?”
“为什么?”
“有两点!第一百家丁有一个高人,姓丁,这个人可不一般,六十多岁,可商业头脑却是一流的。还有另一个人,这个人更神秘,他姓王,叫王志远,此人的来头谁都说不清。这个人特别有能耐,虽说同行是冤家,但我还是挺佩服这个人的。和他接触过的人讲,这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遇到粗人、黑人他能给你讲黑话行话,还说得精准,要是他遇到有知识文化的人也能说的头头是道,让人不得不佩服他学识渊博。”
“哦!还有这样的人。”姚兰惊讶道。
石南继续说:“当然百家丁火有这两个人还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百家丁在商业上的诚信,百家丁自己对合作伙伴的诚信和要求对方对它的诚信。”
“诚信?”姚兰不解地问。“据我所知他们似乎没你说得那么诚信。”
“怎么讲?”石南问。
“我曾办过一个案子,就是百家丁拖欠货款案,最后他们败诉了。”
“哦!你说的是那个案子,我知道。我告诉你,虽然你们检察院办了那个案子,但你们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为什么?”
“有个事你可能听说了,后来那个养鸡场被烧了。”
“这我知道。是鸡场电线短路引起的火灾。”
“电线短路?”石南笑了起来,“有那么巧吗?这边刚拿到二十万赔款,那边就把老底全烧光了。”
“你什么意思?难道有人纵火?”
“这个我不好说,是不是人纵火我不知道。但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那火烧的应该。”
“为什么?”
“其实养鸡的那人就不该得赔款。你知道吗?百家丁为什么会欠了他的钱不还,关键是那人提供的鸡有问题,百家丁为该鸡受到十几起顾客投诉,为这百家丁赔了顾客二、三十万。百家丁之所以没有在媒体暴光这事是给了那人面子,让那人不要再向外出售这种致癌激素快速催生的鸡。可那人不听,非要告百家丁,后来百家丁败诉赔了那人的钱,那人以为自己得了便宜,但他却忘了百家丁的老板是什么人。其实那火要说是天灾就是天灾,要说人祸也就是人祸。总之,那场火之后,那人就败了,改行再不养病鸡了。”
“要是这么说百家丁老板挺狠的哦!”
“是啊!商场里不狠怎么混。只不过看怎么狠,对那种人,让他滚出商界也不是坏事。”
“百家丁为什么不按正常渠道走呢,其实完全可以起诉那人。”
“这你就不懂了。国有国法,商有商道。很多时候商界的恩怨不是用法律能解决了。百家丁这种做法其实就是他们在商行道的一个法宝。为什么和百家丁合作的商家没一个敢对它不守信用,就是因为百家丁有自己的商道。百家丁遇到纠纷从来不用法律解决问题,他们有自己的处理办法。你办了这么多案子什么时候遇到百家丁起诉别人?其实很多时候商业纠纷闹到法庭,等最后结果出来的时候,原告被告两败俱伤,谁都落不着好。所以,百家丁这种商道原则其实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当然,给你这个大检察官讲这些你是听不进去的。法律在你眼里那么神圣,你怎么能理解商人的那些不齿行为呢?”
姚兰对石南的话冷笑了笑,她说:“百家丁如果按照你的描述看来是个黑帮把持的的公司了。”
“我可没这么说。据我所知百家丁还没做违法的事,即便做了你也一点抓不到证据。百家丁公司的人的忠诚度是这个。”石南翘起了大拇指,“对员工的待遇也是同行中最高的。还有,在客户中的信誉度也数一数二,当然我们万福来酒楼连锁也是数一数二。”石南笑呵呵地对自己的公司也夸了几句。“说实在的,如果你有能耐能抓到数百家丁公司的把柄,那你可就能耐大了。”
石南笑咪咪地看着姚兰,他在内心揣度姚兰的意图,在他的所有谈话中没有一点要贬低或败坏百家丁公司的意图,但在他内心深处,他知道自己的话已经对姚兰产生来触动,他让姚兰了解了一个事实,那就是百家丁公司远不是一个一般意义上的公司,而是商界的另类。
在开车回家的路上石南把烟头狠狠掐灭在烟灰缸里,他恶狠狠地想,王志远,你小子好日子快到头了。
姚兰谈完话的第二天开始就着手查阅百家丁公司的档案,她从档案室调集有关百家丁公司的材料,开始着手分析这个公司有关商业运作中的非法活动。她这种调查全部在私下进行,没有提请任何上级的批示,也没有告诉同事。她此时还不想惊动任何人,对这样一个仅仅是自己感兴趣的对象,她还不愿意牵扯过多的人进来,另外,她的身份目前还只是一个助理检察员,权利和职责还不能让她有完全施展才能的机会。
在城市南区的一栋不显眼的建筑里,在六楼西头有一个两百平米的大隔间。透过门口的玻璃窗,能看到一个前台小姐端坐在门口接电话。女孩容貌清秀,着装朴素。如果有人推门进入,女孩会很礼貌地闻讯对方。无论是何人,女孩都会倒杯水,然后把来访者让到门口的沙发上,并闻讯或回答对方相关问题。在前台小姐的背后是一行楷书书写的大字——百家丁餐饮连锁集团公司。
如果再往里走是一个开放式的大办公室,里面人员忙忙碌碌,丝毫见不到悠闲自在的景象,很显然,公司的业务非常繁忙。再往里就是总经理办公室,平时总经理办公室的门是不开的,公司里的人很少能看到他们的总经理在哪里。而在这里管理事物的是另一个人,是公司的董事长,大家都喊他丁伯。
每天早晨,公司的总经理会来这里转悠一圈,然后就跑各处的分店了。他开一辆福特翼虎SUV越野车,经常是车开得飞快,他也时不时被警察抄牌。他每天要巡视四家分店,并在分店坐镇几个小时,处理相关棘手问题,然后就赶到下一个分店。他到某一个分店去的时候从来不会事先通知,也不带领任何随从。他穿着非常简便,一身蓝色或褐色衬衣,黑色西裤。头发也是很少仔细梳理。在他身上没有任何金银首饰,经常与人通话的手机也是那么简朴,丝毫没有奢华。每到一个分店,他都与分店经理讨论,了解分店的经营状况,时常用鼓励的词语表示对对方工作的满意。每当他们有失误或者操作偏差时,他也是用微笑或者宽容对待。在他的嘴上时常挂的一句话是:“是人都有可能犯错!”他会在下属居丧自责的时候,抓住对方的肩膀说:“来!和我拥抱一下。你这个笨蛋!”
这天黄昏,当他巡视完最后一家分店,开车急冲冲返回公司。他走进丁伯的办公室时,丁伯对他说:“快!到你的办公室看看,有个漂亮小姐正等你等的发脾气呢。”
他纳闷地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在看到办公室里坐在大班椅上的可爱的小人儿的那一刻,他不由自主地发出了感叹:“小宝,你真长大了!时间过的真快!”
小宝脸笑的像花一样,她见披头进来,激动地把椅子转了个圈,然后飞奔到披头身边,把披头的胳膊抓住。
“你也看出来啦!我现在不再是个孩子了吧?”
“你还是个孩子!你再大还是。何况你现在才十岁。”
“可我已经不矮啦!我已经到你这里了。”小宝用手比划了一下,她从头顶划拉过来的手指正好抵在披头的锁骨上。“再过两年我就到你的耳朵根啦。”
“那还的再过两年。只不过你真是长大了,不再是过去那个淘气的小丫头了。”
“那当然,如果谁还把我当做淘气的小丫头,那我就和他拼了。”
“要是我说你呢?”
“那——,我就要另当别论了。”
“为什么我就另当别论?”
“因为你是我爸爸!”
“胡说!你还改不了胡说八道的毛病。”
“是!你本来就是啊!我的命是你救的,你当然是我爸爸。”
“我要早知道你是现在这个样子就不会救你了。”
“我这个样子不好吗?你看我多可爱,你有我这么个女儿应该乐死了。”
“我可没觉得!你真是个大负担。”披头两手揪着小宝的耳朵说。
“老爸!”小宝哭丧着脸说,“你想我没有?我出国这么久你就没想过我吗?”
“谁想你!我怕你还来不及呢!”
“不信!”小宝双手拦住披头的脖子说,“我可想你了,我在瑞士的寄宿学校天天想你。我给你写的信你收到了吗?”
“收到了!你还时不时给我来点洋文。你知道我看不懂的,还故意蒙我。”
“那你为什么不回信?”
“回什么信!不是给你打过电话吗?”
“那也算啊!我都给你写了八封信,我记得清清楚楚。可你却一点都不爱你的女儿。”
“好了,别一口一个女儿的。我还没结婚呢。万一让我女朋友听到还不完蛋。”
“你什么时候有女朋友啊?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小宝诧异地问。
“以后总会有的吧!”
“那让我给你找吧!”
“为什么让你找?”
“我得知道我妈妈是什么样啊!我可要一个爱我的后妈啊!”
“哦!说起这事我还想问问,姓罗的那个女人再纠缠你父亲了没有?”
“没有了!自从我父亲给她一笔钱后就没再找了。”
披头把小宝抱起放在桌子上,他坐在大班椅上,对小宝说:“要不是你父亲求情,我真会把你那个后妈杀了,她真是个蛇蝎女人。”
“是!我早就看出来了。她在我父亲面前对我很好,可背后经常恶狠狠地看我。可就是没人相信我。”
“也是!像她这种爱财如命,又心狠手辣的女人真你父亲的不幸。只不过幸亏一切都结束了。你父亲看穿了这个女人。你父亲现在怎么样?还好吗?”
“他还是改不了过去的毛病,他又被一个漂亮女人迷住了。”
“哦!这个女人怎么样?”
“还好了。她看起来好像心挺善的。只不过我现在不和父亲在一起了,我现在独立了。”
“就你!还差的远呢。”
“那这样好不好?”小宝咬着嘴唇思考了片刻,似乎在动坏脑筋。
“再想什么坏主意呢?”披头一眼看出了小宝的心思,用讥笑的口气问。
“我在想——,如果我搬来和你住,你愿不愿意?”小宝红着脸问。
“哈!和我?你是个大姑娘了。你怎么能和我这个单身汉住。再说你还是在国外读书呢。”
“可我想和你在一起。”
“闹人是不是?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下个月吧。”
“这就对了,好好读书是大事。”
这天晚上披头带小宝去吃海鲜,然后开车四处兜风,在游乐场玩了个够。最后,他把小宝送回了家。在门口,小宝背靠在披头胸脯,然后用手划拉着披头的锁骨说,“我现在在老爸这里,明年到这里,后年我就到老爸的下巴了,然后就是嘴巴,鼻子,说不定我会比老爸长的高呢。”
“好了!好了!别再逗你老爸开心了。”披头说。
“什么?”小宝转回身,目光炯炯地看着披头,“你真答应做我老爸啦?”
“这是怎么闹的,我被你搞糊涂了。”
“不管!你说了就要认账。”
“行了!就做你老爸吧!你看我把年纪像是有你这么大女儿的人吗?”
“我不管!就这么定了。拉勾吧!”小宝伸出指头然后把披头的右手小指头拉住。
“怕你了!”披头说,于是两个人拉了勾,披头在懵懵懂懂中有了个女儿。连他自己都纳闷自己怎么会被这个小丫头摆弄的晕头转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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