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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事情失去控制,他就得打出他手上唯一的一张牌,麦修在星期二晚上走进灯火通明的舞厅时,心想。如果伊晴的计划已付诸行动,他也许能借着向范奈克和社交界表明,他认为她叔叔的地图是骗局来破坏她的计划。
那样做会很冒险,而且不一定会成功。伊晴毕竟是石易钦。她虽然决心把身体保密,但没有人能阻止她大量引用石易钦的见解。石易钦已吸引了许多尊重其看法的信徒,如果伊晴以石易钦的名义公开在期刊上宣布他认为地图是真的,那么范奈克极可能会不顾麦修的看法而执意上钩。社交界会有很多人想看到有事实来证明麦修是错的。
他穿过舞厅,假装没有看到投向他的狐疑目光,假装没有听到身旁人群的窃窃私语。
冷血柯契斯。
人们始终没有忘掉他十年前所得到的名声,他也不曾努力使人们忘记。他在这十年间有更重要的事要完成。失落的萨玛文明占据了他的身心,至少在史伊晴把他拖进这个疯狂计划前是如此。
大部分的时候,麦修都对社交界不理不睬。他从不隐瞒他厌恶、鄙视被社交界视为生命泉源的肤浅时尚和恶毒流言。正因为如此,社交界反而认为他令人着迷。
麦修从容沉着地与一个认识的互相点头为礼,然后从经过的传者手上的托盘拿了一杯香槟。他靠在装饰舞厅的一根雕花石柱上,缓缓地从口袋里掏出怀表。快十一点了,好戏即将上演。
在今天一大早送到他伦敦寓所的信里,伊晴详详细细地指示他该如何扮演今晚的角色。她甚至还拟好了脚本,为他们初次在社交界的会面设计好了台词和动作。她命令他假装今晚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好奇地瞄了一眼他应该背诵的荒谬台词后,麦修就把信纸扔进炉火里。他不是莎剧演员金艾蒙,苏夫人的舞厅也不是杜里街的剧院。但他还是来了。
因为他身不由己地咸到好奇。
伊晴的小把戏荒唐到了极点,他日后一定会后悔参与其事。但不容否认的是,他所体验到的期待之情。
他突然想到,跟伊晴认识不过短短几天,他却体验到从难以置信到欲火中烧的各种陌生感受。其中包括恼怒、惊讶和困惑。简而言之,比他过去十年来必须处理的感受还要多。
史伊晴是个危险女子。
“晚上好,柯契斯,这实在令人意外。今晚在苏夫人的舞厅里一定会有大事发生,我想像不出还会有什么理由能使你屈尊降贵地接受邀请。”
熟悉的低沉嗓音使麦修转头望向来到他身旁的女子。他微微点个头。“莲娜,”他略微举杯致意。“请接受我的赞美。你跟往常一样惹人注目,夫人。”
“谢谢,爵爷。我尽力而为。”
“就你而言,没有一次不成功的。”
林夫人莲娜就算听出他话中带刺也没有表现出来。她只是沉着地报以微笑,假装他真的是在赞美她。莲娜的惹人注目在社交界是公认的事实。
莲娜大约二十八、九岁,四年前在她年迈的丈夫去世后搬来伦敦定居。她无意再婚,虽然她的名字偶尔会跟社交界的某些男士牵扯在一起,但都是十分隐密的。美丽时髦又聪明伶俐的她很懂得善加利用富孀特有的自由。
莲娜是萨玛学会的会员,但依麦修之见,她对古文物的举趣不会持久。她当然有足够的聪明才智来钻研这个课题,但跟大多数的会员一样,她对古萨玛的关注与其说是出版学术热忱,不如说是追求时尚的表现。等萨玛的热潮一退,她就会把注意力转向下一个流行的事物。
莲娜淡金色的秀发、浅蓝色的眼眸和对天蓝色衣裳的偏好,使她赢得“天使“的绰号。社交界的年轻小伙子写诗歌称颂她的飘逸灵气,年纪较长的男士则专注于诱哄她上床。据麦修所知,得逞者廖廖可数。莲娃在选择情人时是非常挑剔的。直觉告诉麦修,莲娜是那种激起男人热情而自己却不为所动的女人。今晚她照例穿着天蓝色。低胸晚礼服上缀着的细金网在烛光中闪着虹彩般的光芒,金黄色的彩羽发饰随着头部的摆动而摇曳。她的手上戴着蓝色的长手套,脚上穿着蓝色的丝缎软鞋。她看起来活像是下凡的天使,麦修心想,就是不知道她的翅膀怎么了。伊晴黄褐色秀发和蓝绿色眼眸的倩影突然在他脑中浮现。史伊晴毫无飘逸之处,她就像阳光一样明媚灿烂,跟他在火焰里看到的鬼魂完全相反。她的喜怒哀乐都是那么真实,而不是熟练的模拟。麦修想起她的吻。他苦笑着嗓一口香槟。天使吸引不了他,但有个淘气精灵般的女子却好像迷住了他。“柯契斯,告诉我是什么原因使你今晚大驾光临。“莲娜打量室内说。”你真的决定履行对新爵们的义务了吗?你在这一季突然降临社交界是为了特色新娘吗?““流言是那么说的吗?““那是目前盛行的推测。“她承认。”告诉我,你是不是看中这房间里的某个年轻淑女?
““如果是呢?”
莲娜发出水晶碰撞般的笑声。“如果你真的在特色新娘,爵爷,我也许能帮得上忙。”“怎么个帮法?““当然是介绍你们认识。你也许听说了,我成立了一个小沙龙来娱乐自己。我们一星期在我的客厅里集会两次,研究古萨玛文化。我只邀请家世一流的年轻淑女参加。告诉我你想要的长相、穿着、年龄和继承的财产多寡,我就会挑出一、两个供你考虑。”“莲娜,你听起来像在拍卖马匹。“麦修皮笑肉不笑地说。“挑选妻子跟挑选好马列并没有太大的差别,不是吗?““我怎么会知道?”麦修从托盘里拿起一杯香槟递给她。“说说你的萨玛沙龙,莲娜。听起来不大像你的作风。一星期招待一群年轻淑女两次会有什么乐趣可言?“莲娜的眼眸在杯缘上一亮。“你有没有想到我也许只是喜欢教授别人萨玛文明的奥秘?““没有。“麦修直言不讳。”我认为更加可能的情况是,你发现那些天真的年轻淑女是社交界名门望族新鲜流言的最佳期来源。““你我话真伤我的心,爵爷。““我不是针对你,莲娜。我对社交界玩的游戏大多评价不高。““你没有资格批评,柯契斯。你开设赌场使用权社交界的男士倾家荡产只不过是几年前的事。”莲娜轻笑。“你指责我玩游戏,爵爷,但你心目中的娱乐才真正令人叹为观止。”
麦修记得很清楚,从来没有人在“地狱亡魂赌场”里输光所有的家产。他在开设赌场时就订下不让人赌到倾家荡产的规矩,但他觉得没有必要向莲娜解释。反正她也不大可能会相信,社交界的其他人就全部不信。即使在过了这么多年,许多人在他拥有赌场期间令许多人赌到家破人亡的流言仍未止息。
“最近我宁愿以别的方式来娱乐。”麦修打量着人群,找寻分开晴的傅影。她应该到了才对。
“在找特定的某个人吗?”莲娜问。“也许我该警告你,我注意到谢晓柔在今晚的客人之中。”
麦修忍住一声呻吟,以不带感情的语气说:“哦。”
“改天你一定要告诉我,你在破晓决斗中射杀了她的情人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麦修贺滑地说。他决定再等十五分钟,如果到时伊晴还不出现,他就要丢下她不管,任凭她自行设法。
但他刚下决心又立刻改变了主意。想到让伊晴自行设法就足以使他血液结冰了。
莲娜好奇地瞄他一眼。“事情都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不肯谈丑陋场决头号?真令人捻。但我不能说我觉得意外,毕竟你以拒谈萨玛古文明以外的事出名。”
“社交界没有其他值得一谈的话题。”
“你恐怕有点愤世嫉俗。”莲娜的话被舞厅另一头发生的骚动打断。“哟!看来有爵爷你以外的有趣人物到场了。”
麦修顺着莲娜的目光望去,热切的窃窃私语声在人群间荡漾着响起,那种气氛使麦修想到狩猎开始后不久的猎犬群,鲜血的气味在空气中传开。
麦修在身旁的窃窃私语声中听到一个名字。
“‘孟浪伊晴’。史家小姐。你记不记得?”
“不清楚详细的情形。三年前的事了。风波很快就平息了,因为史家跟布兰侯爵是姻亲。听说她在叔叔去世后继承了一笔可观的遗产。”
“她的名字曾经跟范奈克牵扯在一起。被人发现他们两个在桑爵士家的卧室里。范夫人为了那件事而自寻短见。”
“真是的。她仍然被社交界接纳?”
“‘孟浪伊晴’要是不有趣就毫无价值了,何况她的姑姑是布兰侯爵的姻亲。”
莲娜扇着她的扇子。“‘孟浪伊晴’。我几乎要忘了她。唔,这无疑会是委有趣的一个夜晚,爵爷。”
“真的吗?”
“真的。三年前她引起轩然大波时,你不在伦敦。她那个人,说得客气点,也是够古怪了。相当喜欢卖弄学问的女子。”莲娜露出微笑。“你会喜欢听到这个,柯契斯。她对萨玛古文明有一股狂热。”
“是吗?”
“如果我记得没错,她既无品味又无时尚观念。我甚至怀疑她有没有好好学过跳舞。”麦修瞄她一眼。“你跟她很熟吗?““范奈克事件后没有人不知道她。我在这里看不到她。你个子高,爵爷,可以在人群头上瞥见她吗?”
“可以。”麦修轻声说。“看得很清楚。”
他既着迷又佩服地看着伊晴前进。无论有心或无意,她都在舞厅里造成骚动。
她穿着萨玛绿的高腰社服。惹人注目的不是颜色,毕竟萨玛绿在这一季很流行。令人忍不住多看一眼的是,装饰在低胸和裙摆三层荷叶边上的海豚和贝壳图案。他淡淡一笑。
那种图案是萨玛艺术的特色,但海豚贝壳出现在舞会礼服上似乎相当怪异。
伊晴戴着一顶相当大的头巾式帽子。帽子的颜色虽然是流行的萨玛绿,但样式却嫌石板者气。装饰在帽巾下面的金质海豚别针显得十分突兀。
穿着银色织绵缎礼服的蕾秋在伊晴身旁,她用一副典雅的长枘眼睛取代平时戴的眼镜。麦修看着伊晴穿过人群时,差点忍不住咧嘴而笑。她没有踩着大多数女人苦练而成的细碎莲步,而是精力充沛地大步前进。
麦修觉得他的感官好像突然敏锐起来,他开始注意到从背后敞开的落地窗外飘进来的花香。枝形大吊灯的烛光变得更加明亮,窃窃私语的谈话声变得更加清晰。人群里的其他男性突然都露出见猎心喜之色,麦修知道那不完全是他想像力作祟。
“不知道她是不是想找丈夫。”莲娜思索着说。“也许她的姑姑说服她相信她最近继承到的遗产足以使某个走投无路的男士向她求婚。事实上那也很可能的。”
麦修默默咬紧牙关。伊晴一定知道三年前的丑闻在短短几分钟内又复活了。史家与布兰侯爵的远亲关系可以使用权她后果返社交界,却无法阻止社交界说长道短。她现在应该跟他一样,已经听到那些耳语了。
他仔细观察她。从他这里看来,她似乎一点也不受身旁的窃窃私语影响。这进一步证明了伊晴的天不怕、地不怕。
看着她泰然自若地在蕾秋的陪伴下穿过人群,麦修对她的佩服又多了几分,因为他很清楚走进舞厅时,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冠上不雅的绰号是什么滋味。穿过这群蜚短流长的男女需要莫大的勇气。他纳闷着自己该如何劝阴胆量过人的她不要去招待鲁莽的报复计划。
“柯契斯?”
麦修把注意力拉回莲娜身上,看到她表情怪异地望着他。“对不起,我没听见你刚才说什么。”
“我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
“不对劲?没有。”他把剩下的半杯香槟放在附近的托盘上。“请容我失陪了。我急切地想查明史小姐是不是真的在物色丈夫。”
莲娜的小嘴震惊地张开。麦修忽然想到他从来没有见过她这种目瞪口呆的失态表情,他差点忍不住笑了声来。
“柯契斯,你不可能是说真的!”莲娜勉强恢复镇静。“你在玩什么花样?别告诉我你对史伊晴感兴趣,视她为妻子人选。爵爷,我刚才跟你说过,有关她的流言很令人难堪。”“我从来不听信流言,莲娜。我听过太多关于我本人的流言,因此深知流言的不可相信。”但是,柯契斯,她被人撞见跟范奈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像你这种身份地位的男人不可能考虑向‘孟浪伊晴’求婚。又不是说你需要她的钱,大家都知道你财万贯。”
“失陪了,莲娜,我得找人替我介绍。”
他转身走进人群。人们在他接近时自动让出路和来。麦修感觉到狐疑的目光跟随着他朝伊晴和蕾秋的方向移动。
她们身边的人越聚越多,麦修跟范奈克同时抵达人群外围。
范奈克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伊晴身上,因此不但没有看到麦修养,还差点踩到麦修的脚。“抱歉。”范奈克嗜囔着闪避,接着他信出麦修。惊讶闪过他眼皮肥厚的眼睛。“柯契斯。”谨慎的好奇取代最初的惊讶。“听说你在伦敦,你怎么会在这里?还以为你受不了这种事。”
“今晚好像所有的人都在问我同一个问题,我开始觉得单调乏味了。”
范奈克生气地胀红了脸,抿紧了唇。“抱歉。”
“别在意我,范奈克。我今晚另有要事。”
“的确。”
麦修不理会范奈克眼中密布的疑支产品税。他向来不喜欢那个家伙。他们偶尔会相遇,不只因为范奈克是萨玛学会的会员,也是因为他们同属于一、两个俱乐部的会员。
麦修知道范奈克曾经被社交界的妇女视为英俊男子,但是他现在已四十几岁了,长年的酒色无度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不仅肚子凸了出来,原本方正的下巴也多了赘肉。
麦修看到伊晴被介绍给他们的女主人苏琳蒂夫人。琳蒂跟蕾秋显然地老朋友,两个女人已滔滔不绝地聊了起来。琳蒂显然很兴奋她的舞会将成为明天的话题焦点。蕾秋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才选定枉蒂的舞会让伊晴露面。
“史伊晴三年没到伦敦来,”范奈克说。“她是我亡妻的朋友。”
麦修斜视他一眼。“听说了。”
范奈克蹙起眉头。“你认识她?”
“就说我久仰她的大名,想找人替我们介绍。”
“无法想像你怎么会想认识她。”范奈克说。“那女人古怪得很。”
范奈克将伊晴骗进卧室的想像浮现在麦修的脑海,使用权麦修差点忍不住想一拳揍在范奈克的脸上。他强迫自己转身穿过最后一圈人群。
伊晴礼貌地聆听蕾秋和琳蒂交换新闻,看到麦修从人群中出现时,眼睛立刻亮了起来。麦修露出不易觉察的淡淡笑容。
“柯契斯?”琳蒂满面笑容地招呼。他的到场是一大轰动,她很清楚他给足了她面子。“琳蒂。”麦修弯腰凑向她的手。“恭喜你的舞会如此成功。我有个不情之请。可不可以介绍我跟你的新客人认识?”
琳蒂开心极了。“当然可以。爵爷,容我为你介绍我的好友霍蕾秋夫人,以及她的侄女史伊晴。两们女士,这们是柯契斯伯爵。”
麦修以微笑安抚眼神忧郁的蕾秋。“幸会,霍夫人。”他让目光滑向伊晴热切的脸庞。“爵爷。”蕾秋清清喉咙。“你会很有兴趣知道我的侄女很喜欢研究萨玛古文明。”
“真的吗?”麦修握信伊晴的手。他想起她在信中附的脚本。“真巧,我也是。”
伊晴用得意的眼神嘉许他引用了合宜的开场白。“爵爷,你该不会正好是失落的萨玛使她变得比古埃及更流行的柯契斯伯爵吧?”
“我就是柯契斯。”麦修决定不再照本宣科。“至少萨玛,我只能说它成为流行完全因为它是萨玛。”
他即兴创作的台词使伊晴微微眯起了眼睛,但她决心坚持原来的脚本。“很高兴认识你,爵爷。我相信我们有许多话可谈。”
“不如就从现在开始谈吧!你愿意赏光陪我跳这支舞吗?”
她吃惊地眨眨眼。“噢,好,当然愿意,爵爷。”
麦修朝蕾秋点个头,然后伸手去伊晴的臂膀。但他握了个空,因为伊晴已经迈开步伐走向人群了。他勉强在她抵达拥护的舞池边缘时追上她。
伊晴利落地转身踏进他的臂弯里,立刻拉着他开始跳起华尔兹来。
“计划开始进行了。”她兴奋地低声说。“今晚看到你使我如释重负,爵爷。”
“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我知道,但我承认我本来有点担心你会怯场而不来。”
“我本来希望你会心生疑虑而取消行动,伊晴。”
“不可能。”她左顾右盼,然后带领着他转向舞池较安静的角落。“你看到范奈克了没有?”
“看到了。”麦修说,心想自己被舞伴带着跳舞还是生平头一回。
“太好了。”伊晴握紧他的手。“那么他应该注意到你突然对我感兴趣了吧?”
“他和在场的每个人都注意到了。我通常都不参加这种社交活动。”
“那更好。蕾秋姑姑这会儿正在放出风声,她会告诉琳蒂夫人塞文叔叔留给我一张藏宝图,消息很快就会传播开来。我猜今晚,最迟明天,范奈克就会听说。”
“毫无疑问。流言在社交界传播的速度快得很。”麦修说。
“他一得知我握有女王玉玺的藏宝图,就会得到你找机会认识我。”伊晴满意地微笑道。
“他会立刻开始怀疑你的动机,然后断定你急于认识我的原因只有一个。”
“为了女王玉玺。”
“正是。”
麦修暗中打量她。“我今晚找人介绍我们认识的原因还有一个。“她困惑地看他一眼。“什么?”
“我说过,社交界认为我在物色妻子。”
她脸上的困惑消失。“噢,对,你提过。不大可能有人认为你对感兴趣是为了那个原因。”
“为什么?”
她蹙眉。“别装傻了,柯契斯。没有人会指望你视我为结婚对象。放心吧,爵爷。社交界一定会照我们的意思认定你感兴趣的是我的地图。”
“随便你怎么说。”麦修注意到投向他们的目光,于是以微笑来掩饰他的恼怒。“我猜我是不可能说服你放弃这个计划了?”
“没错,爵爷。事实上,我很高兴计划起步得这么顺利。别再烦恼了。我会留意不让你有任何危险的。”
“如果我不可能说服你放弃你的计划,那么我有没有可能说服你让我来带领呢?”
“你说什么?”
“我知道这有点无聊和保守,但跳华尔兹时习惯一都是由男士带领女士跳。”
“噢。”伊晴的脸上立刻红了起来。“对不起,爵爷,我有点生疏了。三年前我请过一们教师教我跳舞。他是法国人,法国人对那种事很在行。”
“我听说了。”麦修的眼角余光瞥见范奈克在舞池边上盯着伊晴看。
“立培说我在舞池里有带舞的天生倾向。““立培?”
“戴立培,我的法藉舞蹈老师。”伊晴说明。
“啊,对,舞蹈老师。”
伊晴低眉垂眼。“立培说他发现由女士带舞很令他兴奋。”
“真的吗?”
她清清喉咙。“他说那令他热血沸腾。法国人往往都很浪漫。”
“的确。”
麦修突然有股迫切的欲望想进一步了解伊晴。他必须找个可以让他们私下谈话的地方,也许是花园吧!
凭着蛮力,他总算是把她带到舞池边停下。“史小姐,想不想呼吸点新鲜空气?”
“谢谢,但我不需要。”
“胡说。”他坚决地握住她的手肘,使劲把她推向通往花园的落地窗。“里面相当闷热。”
“我一点也不热,爵爷。”
“我热。”
“你说什么?”
“我猜是由你带舞的兴奋造成的。你说过那往往会使人热血沸腾。”
“啾。”伊晴恍然大悟。“对,我了解。你需要的正是新鲜空气,爵爷。”
麦修拉着伊晴挤过人群。就在快要抵达落地窗时,他不得不往左转以免撞上一群好奇的观众。
显然是方向的突然改变造成了小小的灾难。伊晴在毫无防备之下被扯向左方,因而正巧撞上一个托着一盘香槟的侍者。
侍者惊叫一声,托盘从他的手中滑出,跌落在地板上。玻璃酒杯碰撞碎裂,香槟泼溅在附近的女士裙子上。
麦修看到其中一个女士是谢晓柔。她在看到他是震惊得目瞪口呆,一手按在丰满的胸部上。
“柯契斯。”晓柔闷声惊呼,脸色发白,然后优雅地昏倒在地。
“可恶!”麦修咕哝。
骚动接踵而至。男士们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他们满脸大惑不解地望向倒地的晓柔和站在不远处的麦修。几个女士急忙采取行动。她们一边掏嗅盐瓶,一边把惊骇的目光转向麦修。
“经过再次考虑,史小姐——”麦修猛然住口,看到伊晴蹲在地上帮忙待者收拾玻璃碎片。他轻而易举地把她从地上拉起来。“我认为是告辞的时候了,这场舞会即将变得沉闷乏味,让我们去找你的姑姑和叫你们的马车到前门来。”
“但是我才刚到没多久。”伊晴在麦修拖着她离开骚动现场时,回头看一眼。“那个奇怪的女士是谁?我真的认为她一看到你就昏倒了,爵爷。”
“我的坏名声有时会某些人造成那种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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