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顺利解决麻烦
“喂!”陆媛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手机贴在耳边,呓语般的喂了一声。
“你怎么了?”电话里的声音神熟悉似的,陆媛后知后觉的想起来,采访的时候曾记录了凌君天的手机号进去,当时是为了方便沟通稿件的事,后来因为一直在他的秘书室里改稿子,所以这个号码是一次也没打过,可是她怎么会拨了他的电话?
“没怎么,实在不好意思,我拨错了号码,打扰你了。”陆媛压着嗓子,自己都觉得声音有点发抖,但韩式一字一句的说着,一边不忘单手拢在嘴边,生怕声音传到更远处。
“你在外面?”凌君天却似乎没有听出陆媛话语里的疏离一般,沉着声音问道,“几点了,你怎么还在外面,为什么要压着嗓子说话?说,你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陆媛小小的声音说,“真没怎么,我就是拨错号了。”
“你还在外面采访?”凌君天忽然问,“你一个人吗,出什么事了?”
“也没怎样,就是采访遇到点小麻烦,我已经报警了,真的,不好意思打扰你,我是真拨错号了。”陆媛被他一迫,方才的惊恐又回来了,几乎落泪。
“你在什么地方?”凌君天却不肯就此挂断电话。
“XX医院。”陆媛只能告诉他,心里当时是有些悲壮的想,万一一会民警还没来,她被发现了,总多一个人知道她遇上了麻烦。
挂断凌君天的电话,她继续在冷风里瑟缩,外面没有声音,她不知道那两个人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外面没有车,跑出医院要怎么才能迅速离开这附近,所以就只能等待。
幸好不到五分钟,不远处警车的声音就连成了一片,都是朝这个方向来到的。
那两个男人都没有离开,事实上他们似乎正准备把几个伤者带走,撕扯间被民警堵个正着,想跑时,也只来得及跑出几十米就被按住了。
陆媛上了警车,才觉得小腿转筋了,在刑警队,她了解到,受伤的民工已经指认,那两个男人就是带头动手打他们的人,刚刚正准备用一辆车把他们送走,至于要送到什么地方,受伤的民工也不知道。刑警后来在网上搜索,也发现两个人都有案底在身,是刚放出来不久的那种惯犯。
突审的结果还没有出来,一个女刑警也象征性的对陆媛进行了简短的询问,记录了她损失的一台相机的型号和大概价值,然后让它详细回忆了当时采访的经过,做了笔录后,建议她去有司法鉴定资格的医院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受伤。
询问完,女刑警出去,片刻就有另一个看起来四五十岁,有点将军肚的刑警过来,陆媛来的时候就听这里的人都叫他队长,只是他却非常客气的把她带到自己的办公室,还倒了牛奶给她。开口也是问她有没有受伤,得到答复后说,“明天去大医院检查下吧,有些扭伤、挫伤当时没感觉,后来才痛呢。”
这样的态度倒让陆媛有些不好意思,连连点头,正寻思着今天这个刑警队长人可真不错,态度简直和蔼可亲到了极点,不妨刑警队长忽然说,“刚才凌总打了电话给我,说是一个朋友采访遇到了麻烦,在我的片区,我一听就急了,现在有些小老板,仗着有几个臭钱,什么坏事都敢做,还专爱养几个刑满释放人员,说是保安,实际就是打**手,这些人在里面带过,自己以为天不怕地不怕,混起来什么都敢做,我就赶紧带人冲过去了,幸好刑警队离那里不远。”
陆媛呐呐的点头,暗想凌君天的门路居然宽到这份上,她不过报个医院名,他都能这么快找到管区的刑警队长。
“今天也吓坏了吧,你年纪这么轻,也难为你了,对了,你先在我这里坐坐吧,凌总说一会来接你,估计也快到了,嗯,是不是也该通知你的单位一声?”刑警队长说,“给单位汇报一声吧,我先出去看看。”
陆媛这才再次联系主任,这回电话倒是马上被接通了,主任一听也很吃惊,一边安慰她几句,一边嘱咐她让她先不要急着离开,他会马上向总编请示,然后赶过来处理。陆媛哭笑不得,她经历过一次类似事件了,猜想一会自己又得成明天的头版的大新闻。
半个多钟头后,队长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陆媛很困,但是脑子却一直仿佛在旋转一般,人感觉很亢奋,她抬头看了半天,才认出竟然是凌君天站在门口。
“凌先生……”她一时有些错愕,“你真会到这里来?”
“你们报社晚上不安排男的值夜班吗?这种事情让你一个女的来,男人都死光了?”凌君天的口气却很不善,全然没有电话里的和气,甚至比陆媛任何一次见他脾气都坏,只是这种怒气,却离奇的触动了陆媛脑海中紧绷的某根神经似的,让她忽然就想哭一场。
“我送你回去吧,这里的事情有人会处理。”凌君天一直盯着她,看她仰头用力眨眼的小动作,语气终于和缓下来,几步走到沙发前,手指拉住陆媛的衣袖。
凌君天的手和林浩的手一样,手指修长,指甲修剪的很好,轻拉衣袖的动作也很熨帖,既不会显得亲密,也不会太过生疏,陆媛站起来,只是又皱起眉头迟疑着说,“我们主任说他要过来处理这个事情,让我不要走。”
“他来处理,他早干什么了?”凌君天面色沉了下来,掏出手机就准备=打电话,陆媛猜他必然会直接联系社长那个级别的,可是主任是她的顶头上司,这样怕是要得罪了,于是赶紧反手拉住凌君天的衣袖,阻止他。
“……”凌君天睨了她一眼,终于还是放下手机,两个人坐回沙发上,开始等待。
后来的事情是怎么处理的,陆媛不知道了,主任一直没有到,毕竟报社距离这里需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先前她的神经绷得紧时还不觉得困,但是这会人稍稍放松下来,就怎么也撑不住了,就那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等到醒来,人已经在凌君天的车里。
“我怎么在这儿?”陆媛睁开眼,有些紧张的四处看了看,凌君天的车走在路上,凌晨2点多,到处都是黑,只有一盏又一盏路灯,照亮车前的一段路面。
“你们主任来的时候你睡着了,他已经把事情处理妥当了,剩下的是你们报社和那几个人的老板交涉的事情了,与你无关了,你可以安心回去休息几天,要不去医院住几天也成。”凌君天轻描淡写,“反正他们也得赔你医药费,精神损失费之类的。”
第五十九章面条
“能陪多少?”陆媛刚醒,糊里糊涂的张嘴就问,问完才后知后觉的说,“我才不要去医院住几天,大过年的,又不是病了,我要回家,什么也不能阻挡我回家的脚步。”
“不去医院就不去一眼吧,这么刺激的一个晚上,总得让他们陪你点精神损失费什么的。”凌君天看着陆媛从迷糊到清醒,觉得十分有趣,笑了起来,“通常得赔多少呢?”
“不一定吧,一般是看受伤没受伤,不过我听过我们单位有一个万元户的典故,说是一个记者采访的时候被人打了一拳,最后打他的人赔了一万元,单位同事到现在还戏称那个记者是万元户呢。”陆媛想起来觉得很有趣,笑了起来。
“要求还不高,才一万元。”凌君天的手指敲了敲方向盘,“阵势便宜他们了。”
“不是,”陆媛一愣,知道凌君天领会错了意连忙说,“我没说要他们赔我一万元,我就要求他们赔相机就行了,我又没受伤,有钱还是给那些民工吧,我看他们伤得都不轻。”
“这年头,大概只有你这么想了。”凌君天诧异的砖头瞄了陆媛一眼,“你就没有想到,如果警察再晚去一会,如果你被他们发现了,他们会不会向对那些民工一样,也踹断你几根骨头?”
“对了,还没谢谢你,”凌君天的话倒提醒了陆媛,“凌先生阵势神通广大,我还以为是我报警所以警察来得那样快呢,多亏了你了,谢谢。”
“什么神通广大,我听着怎么就不想句好话?”凌君天嗤笑了一声,隔了会才说,“也是我有个工程在那个区,刚买的地,正拆迁着,从现在到房子盖好出售,还得几年的功夫,那个刑警队的队长人很好,大家见过几次就熟了。”
“无论怎么说,都是得谢谢你,不然改天我请你吃饭吧。”陆媛信口一说,这是北方人的习惯了,谁帮了忙,感谢的同时总免不了开口说要请吃顿饭,花多花少的,是个意思。
“好呀”,陆媛原本以为凌君天必然推辞,没想到他答应得十分爽快,“上次你还欠我一顿饭呢,正好,今天折腾了大半夜,你就现在请我吃饭吧。”
陆媛心里哀叹,她现在只觉得困,那种疲倦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哪有心情吃饭,但是凌君天这样的奔波了半夜,还是因为一个连熟悉都称不上的自己,实在太不好意思了,也只能诺诺的点头。
车在陆媛住的小区附近转了一个圈,这里原本有不少小饭店,但是这个时候早收了,到处是黑漆漆的一片。她偷眼看看凌君天,他倒是神采奕奕,到处看,还有调转车头到别处搜寻饭店的架势,于是只能小声的建议到,“今天太晚了,好像找不到吃饭的地方,你要是不饿,不如过两天。”
“没诚意,我很饿,”凌君天却板起面孔说,“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准备吃晚饭,结果我都没吃成,你不是连这点诚意都没有吧?”
“有有有,我有诚意的,”陆媛赶紧摇头,过河拆桥这种事肯定不是她干得出来的,可是这么晚了,通宵营业的饭店附近没有,热闹的地方肯定有,就是价格便宜不了,年底她的钱要买东西给老爸老妈的,不能这么被资本家浪费了,于是她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不如这样吧,反正我欠你两顿饭,下顿咱们吃好的,这顿你到我宿舍吧,我给ieni煮碗面。”看凌君天一愣,陆媛赶紧举手在耳边发誓,“我煮的免味道很好,不是方便面,是面条,真的,晚上吃点热乎的、软的东西对胃比较好。”
“也好,”凌君天这次倒没有为难她,出奇的好说话,在陆媛的指点下把车停在宿舍楼下。
这栋宿舍楼比较老了,声控灯都坏掉了,陆媛走习惯饿了还不觉得,身后的凌君天磕磕绊绊,几次抓了栏杆,弄饿了一手灰。
一进屋子,陆媛就把手指放在嘴边比了一下,示意凌君天不要发出太大的声音。
“你不是一个人住?”凌君天奇道。
“这是报社的宿舍,两人一套房的。”陆媛打开客厅的灯,室友的房门紧闭,应该是回来了,而且已经睡了,不能吵醒人家。
“多不方便啊。”凌君天皱眉,坐在沙发上,随手翻了翻陆媛丢在沙发上的一本杂志,上一期的娱乐周刊,打开的页面整好是一片林浩的访谈,眉头一皱,丢到一边,催促陆媛道,“面呢?”
“等会儿!”陆媛也不想凌君天逗留时间太长,赶紧蹑手蹑脚的近了厨房,她也不常开火,家里就有一个白菜头,还有一点点火腿肉,白菜洗净切丝,和火腿肉一起炒到八分熟,捞出一部分盛在盘子里,锅里添汤,汤沸下面,面快熟再把盛出的菜倒进去煮煮,调调味,出锅。
“卖相不大好,但味道不错的。”陆媛盛了两碗,大碗递给凌君天,看见他皱眉,赶紧解释。
凌君天倒没有说话,埋头开始吃面,他的吃相很好,端着面坐在沙发上,也和西餐厅里看起来同样风度翩翩,一碗面吃得飞快,吃完后才说,“味道确实很好,有家的感觉。”
“是吧,这是我老妈的拿手面条,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陆媛也吃了一碗,肚子里暖洋洋的,收到快将,有点小得意。
“林浩不知道你出事了吗?”凌君天却忽然问她。
“我以为凌先生不八卦呢。”陆媛苦笑,想着有王涵那样一个八卦男秘书的人,怎么可能不八卦。
“我只是想如果他知道,该去接你。”凌君天淡淡的说,“没有别的意思,你别多心。”
“他还在无锡拍戏呢,”陆媛想想自己笑了,“我想,凌先生不会去和娱乐记者说这些的,是吧?”
“过年回来吗?你说你要回家过年?”凌君天摇摇头,不置可否又问她另一件事。
“我们是老乡呀,他过年会回来,然后我们一起回家去过年。”说起过年,陆媛兴高采烈起来,她已经列了不少要买的东西的清单,反正林浩说他们开车回去,不用挤火车,不用乘飞机,多买点东西也容易拿。
“那提前祝你新年快乐吧,”凌君天起身,礼貌的告辞,陆媛要拿手电送他下楼,被坚决拒绝,她只能把自己的小手电塞给他。
第二天早晨理所当然的起迟了,被枕边的手机吵醒,接起来,林浩的声音就快快乐乐的传入耳中,“圆饼,我这里的事情快要结束了,估计腊月二十五六就能回京,咱们准备回家过年了。”
第六十章千头万绪
放下林浩的电话,陆媛一整天都快乐得像只吃饱了晒足太阳的小鸟,忽忽悠悠飞到单位,迎面就是米希希的一个熊抱,“陆媛,你没事吧,早餐听说你昨晚采访,带去的相机被砸了,人没伤着吧,吓死人了。”
“没事。”陆媛有点尴尬,这年头,被人欺负了,说出来好像都是个尴尬的话题。
“那你还不回去休息,不对,你得到医院去休息,然后开出医药费的单子,再来点误工损失的证明什么的,不能白挨一顿吓。”
“别闹,没那么严重的。”陆媛好不容易才挣脱米西西的手,还是因为主任过来了,米希希闪到一旁。
“小陆呀,你没事吧?”主任笑得十分灿烂,把陆媛叫到自己的桌前,问她有么有去医院检查,又说觉得不舒服就回去休息之类的话。
“我没事,相机······”陆媛倒是十分的愧疚,弄坏了报社的设备。
“呵呵,相机的事情和你就没关系了,你是正常采访,对方砸毁相机,报社会有律师和他们沟通设备被砸和你遭到恐吓产生的精神损失赔偿事宜,”陆媛话一出口就被主任打断了,“今天你要是觉得累就休息一天,要是不累,就继续工作。”
“不累。”陆媛赶紧表态,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一个上午没什么事,陆媛微笑着送走一批又一批前来慰问她的同时,然后感慨的想,要不是出了这档事,自己可能都不知道原来自己的人缘这么好。
下午,家在外地的同时开始拜托铁路战线的记者代买返家的票,春运期间,得提前购票,特别是卧铺,去有些地方的票极其难买,其中就包括往陆媛家去的那几趟火车的票。
田枫也来拜托,米希希就叫他,“你不问问你老乡几号回家,反正也求一次人,多买张票,你们一起回去不是还有个照应?”
“人家自然能回去,哪里用我操心。”田枫一笑瞥了眼陆媛坐的方向,陆媛想起,他最近似乎常常这样的笑,说好听点,这叫做笑容矜持,难听点,简直就是皮笑肉不笑,阴阳怪气的。
“黑马王子,我是不是什么时候得罪你了?”田枫出去的时候,陆媛叫住他,报社里认识的人很多,熟悉的人很少,田枫怎么说也是一起共事过的同事,甚至可是说是朋友,最近的转变可真让人难以接受,有什么话总得摊开来说说,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也好。
“你没得罪我,我就是觉得你到北京之后,整个人都变了,我都觉得不认识你了。”田枫还是瞥了眼陆媛,就把头转开,缓慢而轻声的说。
“我怎么变了?”陆媛一愣,她不还是原来的她吗?每天拼命干活,自己吃自己碗里的饭,从来不说别人闲话,也不嫉妒别人,哪里变了?
“是吗?”田枫又笑,有些轻慢的说,“那你跟我来看点东西。”
摄影部里这会只有田枫在,他从一只上锁的抽屉里抽出一叠照片放在陆媛面前,是陆媛的正面、侧面和背影,背景也很别致,凌氏的大楼和林浩家的小区门口。
“你怎么会有这些照片?”陆媛面色微变,她认得这些照片,她穿的两套一副都是爆出林浩和她同居那穿的,从那天之后,其中一件衣服就被她束之高阁,再没穿出来过。
“傻子看热闹,行家看门道,”田枫翻出沿河,抽了只烟点燃,“线人爆料的照片虽然清晰度不够,啊的你是我怎么会认不出你的衣服和你的背影,我就是傻,还想着不可能是你,结果呢?我从凌氏回来,悄悄守在林浩的小区外,看见你换了衣服,堂而皇之的进了那个小区,别告诉我,你是去看望什么亲戚,别告诉我世上有那么巧的事。”
“世上是没有这么巧的事,所以呢?”陆媛咬了咬嘴唇,“我为什么不能和林浩在一起,这关你什么事?”
“关我什么事?”田枫嘿嘿的笑出声来,“是呀,关我什么事,所以我就替你保存了这些照片,现在给你,底片没有,都是数码的,我删除了,现在不关我的事了,你是爱跟大明星也好,还是爱跟大老板也好,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又胡说什么?”陆媛把照片一股脑装进衣服的口袋里,本来想说句感谢的话,但是却又听到田枫的话里有话。
没什么,就是这么偶然,遇上了。“田枫耸耸肩坐了下来,“昨天晚上我采访完回来,你们主任正要去刑警队,我就和他一起去了,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什么?”陆媛皱眉,田枫也去了刑警队,她睡着了,居然不知道。
“凌氏的大总裁深更半夜不睡觉,坐在刑警队长的办公室里,一动不动的贡献出肩膀让你靠,我们去了还不让我们出生吵醒你。”田枫冷笑连连,“如果这些还不够,那么还有他抱你出去,把你放在车上。还吓到那个拖欠农民工工资的小老板屁滚尿流的连夜去刑警队自首,不仅承认了指使人殴打民工,还乖乖的掏出两万块给报社,说是赔偿一台也就值几千块的小数码,你说这些怎么算?”
田枫的话让陆媛多少有些措手不及,她有心想要解释,凌君天的出现纯粹是她按错了电话,而他因为她的处境比较危险,作为认识的人,没有对此视而不见而已。只是张了张嘴,还是忍住了。她没有必要向田枫解释什么,无论他怎么看到这些事情怎么看待她,对她自己而言,只要无愧于心就好。
只是尽管问心无愧,可是晚上回到宿舍,她还是仔细的回想了一下了凌君天的几次见面,很平常,没有什么不妥当。除了今天凌晨送她回来这次之外,他们甚至没有单独相处过,话也说得并不多,公事之外,也就属今天凌晨说的话多点,可是凌君天绝对没有暧昧的语气和字眼,她也没有。感觉大概就是新认识结交的朋友一样,收敛了工作上的锋芒,私底下,其实凌君天看起来还挺平易近人的。
这样一想,陆媛也就释然了,人家凌君天是什么人呀,搁在古代,整个就一个天潢贵胄,搁现代,也分明是一出身高贵的公子哥,要财有财,要权有权,要貌有貌,身体健康,既不缺胳膊少腿,也没有特殊癖好;她是什么人呀,长相顶多清秀,学历十分大众,虽然要多灰姑娘有多灰姑娘,但是这年头王子是要配公主的,灰姑娘只是童话故事,她言情小说看了不少,但却是最现实的社会新闻记者,这样认真衡量之后,结论根本不用细想,就是田枫想得太多了,他的想象力丰富到惊人的地步,不仅她对凌君天没意思,凌君天对她也是一样。
几乎是掐着手指数到了腊月二十五,距离过年还有五天,单位里不少同事已经打包行李,陆续回家了,每天早晨到单位,发现平时拥挤的平台空荡荡的,心里也好像长满了野草一样,每天晚上做梦都梦到回家。林浩仍然没有回来,直到腊月二十六,陆媛才接到他的电话,他好像感冒了,声音里透着嘶哑,他说,“圆饼,我可能还得在这边呆几天,我们的拍摄出了点问题。”
“怎么了?”陆媛有些紧张,也有些委屈,“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马上要过年了,我同事不少人都回家过年去了。”
“……”林浩沉默了会,才十分歉意的说,“这个片子的投资已经超出预算了,租场地的费用也高,而且年后另一个剧组就要进驻了,圆饼,要不你买飞机票回去吧,我给你报销,呵呵,我们在抢进度,年三十当天应该能搞定,我直接飞回家,然后咱们再一起回来?”
陆媛半天不出声,眼泪只在眼圈里转,有心想要发作,可是林浩的声音听起来那么疲倦,她闹他,只会让他心乱,于是委委屈屈的嗯了一声。
那边林浩还要说什么,只是有好几个人在急切的喊他的名字,隔着话筒都能听到,他也只能匆匆将电话挂断。
距离过年还有四天,飞机票不但没有折扣,就是一张全价机票,陆媛打了好几家航空公司的电话也没有定到。她不知道林浩的剧组出了什么事,到了腊月二十七看报纸,才知道,剧组失窃,拍好还没有进行后期制作的底片失窃,公安机关介入调查,但现在毫无头绪。丢失的底片里大部分是林浩的戏份,所以在赶期的时候,为了确保片子准时送审,准时排期上演,他们得重拍那部分,而且为了避免有心人透露剧情,很多情节也要修改,虽然只是几场戏,但是重新来过,需要的时间也不短。
这一天,陆媛也接到了妈妈的电话,和以往一样,妈妈只是问她最近身体怎么样,工作怎么样,有没有和人闹矛盾,又絮絮的说了些家里发生的趣事,只在要挂电话之前,才说,“北京的报社和咱家这边的一样不?过年停刊不停刊呀?”
“停的,不停我也得回家过年呀。”陆媛心里一酸,对家的思念让她恨不能马上顺着电话线就飞回家去。
“回家呀,那你买票了吗?几号回来?”一旁陆爸爸急了,抢过老伴手里的电话,一连叠声的问。
“三十儿之前肯定回去,我托同事买票呢。”陆媛不想他们着急,赶紧说,“你们要带点什么吗,我好买了带回去,稻香村的点心怎么样?”
“人回来就好,过年火车挤,你一个女孩子,带大包小包的经管不过来,什么也不用带。”陆妈妈又抢回话筒,那种急切的劲,好像陆媛已经拎着行李要上火车了。
放下电话,陆媛也去拜托跑战线的同事,同事打了电话,半天苦着脸说,“你家那趟火车的票特别难买,别说卧铺了,现在站票都挺费劲的,一夜呢,你也不能站回去,那天田枫买票的时候,你怎么不早说?”
陆媛叹了口气,谢了同事后走开,思前想后,决定去火车站看看能不能从票贩子手里买张高价票。
下班高峰期,地铁车就像罐头盒,挤车的人就像沙丁鱼,沙丁鱼陆媛的手机响了,她费力把抱在胸前的包包拉锁拉开一点,手臂抬起,捅到了身旁的人,收到白眼一对,“喂?”
“是我,”话筒里的声音有点低,陆媛听得不真切,她刚刚只顾赶紧接电话,也没来得及看看是谁的来电,这会只能问,“那位?麻烦你大点声。”
“凌君天,”电话那端的人提高了些声音,“你跑到什么地方了,这么吵。”
“我在地铁上,”陆媛刚说半句,就被人踩了一脚,是前面的一个时髦女郎,靴子的跟估计奇细无比,这一下正踩到她的小脚趾位置,只痛得她“啊”了一声,结果人家没事人一样,随着车子的下一个摇晃挪开脚,连对不起都没有。
“你怎么了?”凌君天显然也听到了这个声音。
“耽误了一个美女脚落地。”陆媛苦笑,疼得恨不得脱下鞋子看看是不是脚上都流血了,不然怎么会这么痛,如果不是电话在手,还在接听,估计她就得去拍前面的人,踩到别人是不小心,说声对不起就这么难吗,“凌先生,有什么是吗?”
“要过年了,你还欠我一顿饭,你不是准备拖到明年吧?”凌君天却忽然这样问她。
“……”陆媛有点没反应过劲,凌君天还真差她这一顿饭了,不会吧?
“你真想赖账?”凌君天等不到她回答,隔了会又问。
“不是,是我很忙,凌先生,我还没买到回家的票,这会准备去火车站看看,改天行不?”火车站到了,陆媛被人流涌了出来,靠到一颗柱子上,低头隔着鞋子摸了摸被踩到的位置,还是火辣辣的痛着。
“火车票呀,你家住什么地方?”凌君天似乎一愣,“你还没有买票,这会恐怕很难买到了吧?”
“所以我想看看有没有票贩子,”陆媛叹了口气,朝地铁出口走。
“需要帮忙吗?”凌君天问她,“王涵有个熟人,公司里不少人托他,要不你问问他?”
“可以吗?”陆媛有些惊喜,不过她实在不大喜欢那个八卦男,“会不会太麻烦?”
“王涵,”那边凌君天却已经叫了一声,几十秒后,王涵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陆记者,你需要到什么地方的票,硬卧、软卧还是硬座,几号的?”
“硬卧或是硬座都行,软卧也行,只要是票就行,腊月二十九晚上的,到XX市。”陆媛一口气说完,然后说,“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不算,正好我要帮公司里几个同事订票,求人一次也是求,许多次也是一样。”王涵回答得很快,态度也很好,陆媛猜测是因为凌君天在一边的缘故,“陆记者现在已经在火车站了吧,那你先在附近找个地方等会,我马上给你电话。”
王涵的熟人果然更有力度,陆媛在车站附近的快餐店等了半个多钟头,就接到了他的电话,票找到了,硬卧没有了,只剩张软卧的,虽然得多花些钱,但是陆媛还是高兴得几乎当场跳起来。
按照王涵给的联系方式,陆媛打了那人的电话,对方很爽快,告诉她在原地等待,他出了票,二十分钟内送去给她。
后来直到了上车,陆媛才听说,她坐的那节车厢是预留车厢,说白了就是春运高峰期,预留给上级领导的,当然不是领导本人坐,就是领导的三亲六友。平时多数用不上,就临发车的前十来个小时,把空出来的票会打到电脑里出售,但是春节期间,领导职位太低都弄不到这车的票,为此陆媛又小小的崇拜了一下王涵,顺便捎带着崇拜了一下凌君天,能有这样有门路的秘书,老板的能力可见一般。
拿到票,凌君天的电话恰巧在十分钟之前过来,说是要她请客,地点他已经选好了,让她直接过去买单。那个地方陆媛路过过几次,装修那叫一个金碧辉煌,满墙都是金色浮雕,偏偏取了个十分雅致的名字叫明辉园,陆媛的家附近也有一家类似的装潢的店,但是人家就诚实很多,干脆就叫金碧辉煌。坐着车的时候,陆媛一边想就一边郁闷,原本今天凌君天无缘无故的帮她,让她有些惶恐,但是这家伙狮子大开口,居然要她到那种地方请客,就把她那股子惶恐劲压下去了,有欠有还,十分公道,就是有点宰人的嫌疑。
吃饭的时候王涵也跟来了,老实不客气的点了八道菜,菜码很小,但是容器却精致的闪烁着金光,吃了什么陆媛都没注意,她整晚想的都是吐血的荷包,当然,为了减少自己的损失,她一直埋头吃饭,用力夹菜,中间凌君天和王涵问了她几句家乡风物,她回答得统统驴唇不对马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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