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峰被紧急召回北京总部。他刚刚到达,就立刻被等候在那里的特工开车送到了北京郊区的某军事基地。
冷峰走下汽车,立刻又有两名军官走上前为他带路,引导他穿过一道道戒备森严的警戒线,步入一个由荷枪实弹的士兵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严密把守的地下隐蔽掩体内。走过一条长长的地下长廊,他们来到一部电梯前,从那里他们又乘电梯来到几十米深的地下。出了电梯,穿过纵横交错的地下通道,两名军官把冷峰带到一间小会议室门前,示意他进去,然后两个人又顺着原路悄然退了回去。冷峰习惯性地环视了一下四周的环境,他猜测这可能是一个核隐蔽所。站在门外的警卫为他打开了会议室的门,他注意到这门是隔音的。
开会前,于副部长和将军首先把与会的十几位隶属于国家安全机关和军队的情报与反间谍专家们依次做了介绍,冷峰自然也属于被介绍的反间谍情报专家之列。
于副部长宣布:从即日起成立“60109专案组”,专案组的成员就由今天参加会议的全体人员组成,各成员领导下的各部门对案件的侦查进展情况,由各成员直接向设在北京的专案组办公室报告。会议开始后,各个侦查单位分别就追查那两个钛金属盒所取得的最新进展做了汇报,冷峰也汇报了东津方面的情况。
当会议进入研讨阶段时,军队保卫部门的一位丁中校在得到将军和于副部长的首肯后悄悄找到冷峰,希望能够得到东津方面的帮助。冷峰抬头望向于副部长,于副部长点了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乐于为解放军老大哥尽点力。”冷峰说。
“事情是这样的,”丁中校对冷峰说,“我负责调查军队中知道这两个盒子的知情人员情况,目前除了这六十三个人明确地知道这两个盒子里面的真实内容以外,我们在调查过程中还发现,参与这项研究计划的科研单位中,有一部分管理人员或多或少地猜测到了部分实情,有几个人的疑点比较大,东津‘840研究所’计划室主任马千里就是其中的一个。就在我们准备详细审查他的时候,他却突然死了。”
“怎么死的?”
“按照公安局报告上的说法,他是由于晚上喝醉了酒,摔倒在路边的一条深不足二十厘米的水沟里淹死的。公安部门认为是‘意外事件’。”
冷峰已经弄懂了丁中校的意图,他怀疑这个马千里是被谋杀的。
“死亡时间?”冷峰问。
“两周前。”
“他死在哪里?”
“前阳大街一段。”
前阳大街是在唐静莹的管辖区内,这样事情就好办多啦。
“这样吧,”冷峰爽快地说,“我三天内给你调查结果。”
“一言为定!”丁中校还半开玩笑地提醒冷峰,“一定要兑现自己的承诺啊!”
冷峰笑了笑,这个丁中校太不了解他冷峰了。“大丈夫一言九鼎”,到今天为止,他冷峰说过的话还从来没有不兑现过的。况且,反间谍部门的领导班子正处在将有重大变动的节骨眼上,于副部长就在眼前,冷峰还期望通过这件事能够给于副部长留下个工作认真、扎实、雷厉风行的好印象呢。在选拔干部的关键时刻,能够给领导留下个深刻的印象,使领导在考虑干部人选时能记起有他这么个人是非常重要的。
开完会,冷峰当天夜里就蹬上了开往东津的火车,与会的其他人也连夜赶回自己的工作岗位。令冷峰感到意外的是,于副部长竟然提出要亲自送他去火车站!冷峰受宠若惊。在去车站的路上,冷峰详细地向于副部长阐述了九处方面对于“60109专案”工作的下一步打算。
“……我认为敌人是非常狡猾的,”冷峰说,“当前,间谍在使用移动电话进行秘密联系时,较多是盗用他人的移动电话号码,并时常更换盗码,这样即使被发现也无法找到任何可追查的线索。但是在目前这件案子中,敌人使用的是一部用虚假身份登记的以前从未使用过的移动电话,如果敌人只是单纯地想用它来往外打电话,那么这种方法不但要比使用盗码手机麻烦,而且非常危险,两种方法的利弊是非常明显的,我们的敌人也应该非常清楚这一点。所以我们怀疑,敌人用虚假身份登记的这部移动电话,真正用途是用来在紧急情况下接听电话的。”
“有没有查一查还有哪些手机从登记后就从未使用过?”一直没有说话的于副部长问。
“查过了,还有一部电话从登记后就从未使用过,我们已经把它列为重点对象进行二十四小时监控了。”
于副部长微微点了点头:
“这是一条不错的线索,要控制好。”
“是。”
“温柔还好吗?”于副部长突然改变了话题。
于副部长的提问使冷峰微微怔了一下。
“她人很聪明,也很机灵,做事也很有条理,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就像一只从不知道什么是忧愁的百灵鸟。就是胆子小些,怕见血,从来不肯佩枪。”冷峰说。
“这丫头从小就这样,怕见血,怕老鼠,还怕虫子!拿她一点法子也没有。”
冷峰的大脑在飞速地运转着,温柔到底是什么人?听于副部长的口气……
于副部长仿佛看穿了冷峰的心思:“温柔是我看着长大的,她妈妈和我住在同一个地方,”于副部长拿出一个盒子,“这是她妈妈给她做的她最爱吃的绿豆糕,你带给她,顺便告诉她,她已经有很久没有给她妈妈打电话了,让她打个电话安慰安慰她妈妈。”
冷峰接过绿豆糕,对于副部长所说的“他和温柔的妈妈住在同一个地方”,只理解为他们是住在同一个大院或同一栋楼里,丝毫没有意识到温柔和于副部长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关系,冷峰对温柔并不是太在意,温柔毕竟还只是他的同事,而不是他的对手。
冷峰回到东津,下了火车后没有回家,直接回到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给唐静莹打电话。
“这么快就回来啦?”唐静莹很意外。
“刚下火车。”冷峰说。
“刚下车就给我打电话,是想我了吧?”
“是想问你件事情。”冷峰把有关马千里主任醉酒后倒在路边水沟里被淹死的情况说了一遍。
“这件事我知道,”唐静莹说,“现场没有搏斗痕迹,死者身上没有伤,尸体解剖也没有发现什么问题,结论是意外死亡,早已经结案了。”唐静莹顿了顿,“这件事……和你们有关?”
冷峰轻轻应了一声。
“这样吧,我先找一下卷宗,晚上我带去你那里,到时候我们再说。”
“好,我们晚上见。”
“对啦,晚上你不要做饭,由我来做。”
“需要我买什么菜?”
“不用,菜由我来买。”
“那是再好不过了。”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放下电话,冷峰从桌子上拿起唐州市国家安全局刚刚发来的密码电报,雷胖子称,唐州方面已经证实,那封由台湾军情局交通“312”从唐州市寄给“东津市580信箱12分箱谢功勋”信件中的笔迹系台湾军情局老牌特务陆一夫的笔迹。
“让一科科长到我这里来一下。”冷峰拿起电话说。
谢功勋的这件案子是由一科负责调查的。“东津市580信箱”实际上就是军方设在东津的“840研究所”,而谢功勋则是该所的副所长,高级工程师。
一科科长敲门进来,冷峰问:“谢功勋的案子进展怎么样啦?”
“谢功勋一直在西昌卫星发射中心做火箭发射前的准备工作,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看到那封信。”
冷峰把密码电报递给一科长,一科长看完后又还给冷峰。
“你什么意见?”冷峰问。
“直接接近谢功勋有一定难度,不过他有一个女儿,是个小学教师,未婚,据说还没有固定的男朋友,他们父女相依为命,如果通过他女儿来接近谢功勋能更容易些。”
冷峰略微思考了一下,说:“你拟定个方案。另外,把谢功勋的材料整理一份报部里转给军队保卫部门,谢功勋是他们军队的人,应该让他们多了解些情况。”
“好的,我现在就去准备。”
下了班,冷峰前脚刚到家,后脚唐静莹也领着雨儿和雪儿提着大包小包稀里哗啦地上了楼。
“游泳好玩吗?”冷峰从她们手里接过东西。
“好玩!”雨儿和雪儿异口同声地回答。
唐静莹为她们报名参加的游泳学习班令她们如鱼得水。
“我帮你洗菜。”冷峰主动提出来。
“算了,你笨手笨脚的,还是我自己来吧,给,这是你的。”唐静莹一边换拖鞋,一边把一个文件袋递给冷峰,“我要把制服换下来。”她说着,走进冷峰的房间。
冷峰打开文件袋,对雨儿和雪儿说:“先去冲个凉。”
“爸爸,我们已经在水里泡了半天啦。”
冷峰想想也对,也就没有再坚持。
“来,帮妈妈做饭。”唐静莹换下警服从屋里走出来。她很会调动雨儿和雪儿的积极性,雨儿和雪儿高高兴兴地跟着唐静莹进了厨房。冷峰发现唐静莹身上穿的是他的一件旧衬衫。
“帮我挽一下袖子。”唐静莹喊冷峰。
冷峰走过去帮她把袖子挽高。衬衫的质地很薄,唐静莹的胸脯很丰满,又从来不戴乳罩,所以隔着薄薄的衬衫冷峰甚至可以看清她乳头的轮廓。不用闭上眼睛冷峰都能想象出她胸脯的样子。
“非礼勿视!”冷峰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他把目光从唐静莹的胸部移开,又回到沙发上继续看她拿回来的卷宗。在冷峰把卷宗装回文件袋里的时候,他发现袋子里还有一封信,这是一封寄给唐静莹的信。
“喂,这儿有你一封信。”冷峰对着厨房喊。
“我知道。”唐静莹探头答,“那是我前任老公寄的,我懒得看,免得让他误以为他还有机会。明天我就让邮局‘查无此人,退回’。”
“不想看看他都写了些什么?”冷峰逗她。
“不想!”
“真的不想?”
“真不想,我不想让他心存幻想。”
“这容易,看完了再退给他,让他以为你没看过不就行了?”
“不打开就看了?你们安全部门有这仪器,我们公安可没有。要不你明天把信拿到你们那机器上照照,回头告诉我里面写些什么就行啦!”唐静莹打趣地说。
目前国家安全机关用于检查这种密封文件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利用红外线照明,使用仪器拍摄和解读信封里的信件;另一种是使用一种微型针状灯插进信封,有经验的专家很快就能了解信件的内容。但对于这封信,冷峰觉得就没有必要这么麻烦了。他不清楚女人为什么总是这么奇怪,唐静莹心里明明很想知道这信的内容,可她嘴上偏偏要说不想看。女人真是难以琢磨!冷峰决定今天做一次好人,帮她个忙。
冷峰从抽屉里找出一支干净的毛笔,把毛笔蘸上一点点清水,用笔均匀地把信封的封口处涂湿,然后把信封拿到负离子空气加湿器上熏蒸了一会儿,又来到厨房,从碗橱里拿出一把吃西餐用的餐刀。
“你做什么?”唐静莹困惑地看着冷峰。
“为您服务!来,让一下。”
唐静莹从灶前向后退,侧开身,为冷峰让出空间。冷峰向煤气灶前挪动的时候,手臂无意中碰到了唐静莹的胸,他感觉到唐静莹的胸弹性很好,很柔软,也很结实。冷峰赶紧收敛自己的杂念,伸手打开在炉火上的高压锅的气阀,高压锅内的高压气体立刻冲了出来。
“小心烫着!”唐静莹关切地警告。
冷峰左手拿着信件,右手拿着餐刀,小心翼翼地把信封的封口在喷出的高压热气上均匀地冲了一下,用手中的餐刀在信封和封舌的粘合处轻轻一划,信封的封口就被完好无损地打开了。
“给你。”冷峰从信封里面拿出信笺交给唐静莹。信笺还挺厚,至少有五六页。
“不看!”唐静莹依旧很坚决。
“怕自己回心转意?”冷峰激她。
“我是怕把菜烧焦了!”唐静莹连忙翻着炒勺,“你先把信放桌上,我等会儿再看。”
冷峰依言把信笺放到客厅的桌子上,又把稍微有些潮湿的信封拿到电风扇下面吹干。
“开饭喽——”唐静莹擦净桌子,摆好碗筷,先把一个沙锅端上了餐桌。她沉稳熟练地忙碌着,动作里透着女性特有的麻利和灵巧。
唐静莹烧菜的手艺比冷峰想象得要好,雨儿和雪儿更是乖巧地大肆宣扬“妈妈做的菜比爸爸做的好吃”。
“那就多吃点。”雨儿和雪儿的恭维已经使唐静莹感到有些飘飘然了。她的菜烧得还算可以,但绝没有雨儿和雪儿表现得那么夸张。
“多吃青菜。”唐静莹为雨儿和雪儿夹菜,语气很平淡,饱含着母性的柔情和慈祥。
“你也吃呀。”冷峰对唐静莹说。
唐静莹摇了摇头:“我已经够了。”
“怎么吃这么少?”
唐静莹小声在冷峰耳边说:“怕胖!”
她为冷峰夹菜、添饭,吃完饭又收拾桌子、洗碗、削水果,这一切都做得那么平常、自然,仿佛这一切原本就是她份内的事。但她在漫不经心之中对冷峰表现出来的亲昵的态度,却令他多少感到有些不安。
雨儿和雪儿可能是白天玩水玩得太疲乏了,吃过晚饭不久就没有了精神,说是困了。唐静莹立刻去为她们整理好床铺,并为她们准备好换洗的衣袜和小睡衣。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她居然能够毫不费力地分清哪一件睡衣是雨儿的,哪一件是雪儿的,而冷峰时常还会弄混,这不能不说是个奇迹。把雨儿和雪儿安顿睡下,唐静莹又把她们换下的衣袜拿到卫生间去洗。
“你放那儿吧,我来洗。”
“算了吧,这根本就不是男人干的活儿。知道我为什么和我前夫离婚的吗?就是因为他总婆婆妈妈的!”唐静莹笑着说。
冷峰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但说到她前夫,冷峰想起了那封信。
“喂,那封信你忘记看了。”
“你帮我看吧。”唐静莹在卫生间里说。
“你还是饶了我吧。我们这些人平时上班就是专门研究别人的隐私,现在是下班时间,你还是让我过点正常人的生活吧。”冷峰又从文件袋里拿出“马千里死亡案”的卷宗继续研究起来。
唐静莹洗完衣服,一边擦干手,一边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她俏皮地白了冷峰一眼,然后示威似的拿起放在桌子上的信笺,展开。
冷峰晃晃头:这个世上真是好人难做!
当冷峰看完那册卷宗抬起头的时候,发现唐静莹正坐在那里抹眼泪。冷峰觉得此刻的唐静莹特别有女人味,他以一种欣赏的眼光望着她。
“怎么,以前没有见过女人哭啊?”唐静莹把手里的信笺合上,递给冷峰。
“还是要退回去?”
“当然。”
冷峰困惑了。女人的心实在让人琢磨不透!他站起身拿过已经被吹干的信封,把信笺按照原来的样子放回信封,用电熨斗把信封的封舌熨平,又用毛笔稀释了一点胶水薄薄地涂在封舌上,把信封照原痕迹封好,递给唐静莹。
“如果你真的把信退回去,他会很伤心的。”冷峰提醒她。
“一个人伤心总比两个人一起伤心好。”唐静莹接过信,“其实当初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既然都已经过去了,就让它成为过去好了,大家又都可以有个新的开始。”她仔细端详着手中的信,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绝对想不到这封信曾被打开过。“喂,手艺不错嘛!”
“那是,我们靠这个吃饭呢。”
“真不知道你们这些人怎么会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本事!”唐静莹把信放进文件袋里,“其实我刚才不是在为他掉泪,我只是觉得命运实在很会捉弄人。”她解释说,“我在想,如果我们再早认识几年,如果我是和你结婚……”
“那么现在离婚的人就是你和我!”冷峰接口说。
唐静莹想了想,然后捧腹大笑,“你也太悲观啦!没准儿我们还能白头偕老呢!”她俏皮地白了冷峰一眼,“你对我们俩也太没有信心啦。”她揉了揉自己的脖子。
“怎么,老毛病又犯了?”冷峰知道唐静莹的颈部时常会酸痛。
“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犯啦。”
“来,我帮你推拿一下。”
“那太好啦,谢谢。”唐静莹转过身背对着冷峰,“对啦,你从那案子里面有没有找到什么漏洞?”
“没有大的漏洞,不过有一点,结案报告里没有提到死者是在哪里喝的酒,和谁一起喝的酒。”冷峰把手放在唐静莹的肩上。
“这案子我也不太清楚,明天我去给你问问。”
“好,现在慢慢吸气……呼气……再吸气……”冷峰的手开始缓慢地按摩她的肩膀。
“真舒服!”唐静莹闭着眼睛享受着冷峰那有力而自信的手指带来的快感。
冷峰变换了一下手法,用手指推拿她的头部、颈椎,并逐渐向下。
“太棒啦!”唐静莹在半昏睡状态下喃喃自语,“别停下。”
冷峰把手慢慢伸进她的衣服里,继续推拿她的脊椎骨。
唐静莹不是做化妆品生意的人喜欢的那种女人,她不施脂粉,也从来不用香水,但她的身上却有一种天然的浓郁的体香,只是她自己并不知道罢了。实际上她对所有的香味都反应迟钝,更不知道自己身上的那股浓郁的体香对男人某根神经具有强烈的刺激作用。
冷峰在努力使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他的手在唐静莹的衣服下面滑动,按摩她的肩胛,推拿她的脊椎,轻揉她柔软的背,当他的指尖在唐静莹的皮肤上轻轻掠过的时候,他感到她背部的肌肉为之一颤,他知道自己必须停止了,但是他似乎已经难以停止。是继续,还是任其自然?冷峰的内心在激烈地斗争着。他一咬牙,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于把手从唐静莹的衣服里抽了出来。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发誓以后再也不做类似的事情了,同时他也吃惊地发觉,原来自己真的是个君子!
唐静莹非常失望,她本以为冷峰不会把手抽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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