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阖上那本日记本。夜已经很深了。龙斐陌已经去睡觉,就连向来夜猫子的龙斐阁也撑不住去睡了,偌大的客厅里,我一个人凭窗而坐。我闭上眼。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手搭上我的肩头,我睁开眼,有几分茫然地:“下雨了么?”他俯身:“没有。”我“啊”了一声,他蹲下身来,握住我的手:“桑筱。”半晌之后,突如其来地,“没必要憋着。”
我低下头去:“不。”我的声音开始模糊,“谢谢你。”他“唔”了一声,随意地岔开话题:“早点去睡吧,别忘了明天乔楦结婚。”
我没忘。
乔楦昨晚霸占了我一整夜的时间。传说中的一杯倒终于重现江湖。我眼瞅着她不亦乐乎地忙碌着,好像出了这个门从此跟酒杯就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一样,到最后,心情原本一直低落的我也不得不好言相劝:“乔小姐,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后天是结婚,不是上刑场,可不可以拜托你正常一点?”
她任性而薄有醉意地摇头:“不,我就是要喝!”
我无奈点头:“好。”我把酒瓶统统推到她面前,“请慢用。”宁浩要怪罪起来反正有她顶着,不关我事。
她很豪爽地仰头就是一大杯。
我眨巴眼睛瞅着她,瞅着瞅着实在纳闷:“乔楦。”她“嗯”了一声。我举起指头在她眼前晃了晃:“问你件事。”我百思不得其解地,“当初你跟宁浩为什么关系搞得那么僵?”这个问题埋在我心底已经很多年了。
她瞪大眼睛,恶狠狠地看着我,看着看着,咬牙切齿地逼出一句话:“还不是你害的!”她仰头又是一杯,“记不记得大一那年你替他传话,约我去火车站口的那个书店?”
我点头:“记得。”记得他求了我很久。
她磨牙霍霍地:“好吧,我想闲着也是闲着吧,就一路逛到火车站那儿,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天都下雨了他也没出现,姑奶奶我一生气,回家了!结果你猜?”她俐落地给自己又倒了一杯,“第二天,胖子吴气势汹汹地来找我算帐,问我为什么放他兄弟鸽子,让他白等一晚上,等得感冒发烧挂点滴?NND,姑奶奶我还没找他算帐呢!”她气定神闲地看了我一眼,“后来你不都知道了?”
我“哦”了一声,反倒糊涂了:“又关我什么事?”
她扑过来一把掐住我的脖子:“你还有脸问?!他说的是火车东站,你转告我的是火车西――站――!”
我faint。
很晚很晚了,乔楦的眼泪鼻涕开始在我衣服上周游列国。婚前恐惧症,我理解,不得不安慰她:“没关系,宁浩一定会好好待你。”想想不对劲,或者,我更应该去安慰宁浩?
她醉眼朦胧地抬起头看我,突然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桑筱,对不起……”她抽抽噎噎口齿不清地,“桑筱……”她自言自语喃喃地说着一些别人完全听不清的话。
我叹口气,一边伸出手撑住摇摇欲坠的她,一边摸出电话拨出几个号码,“麻烦你过来失物招领。”
有些事,糊涂一些,远比清楚更好。
大概是对我一整天的表情实在看不下去了,深夜寂静的大街上,龙斐陌吸了一口烟,淡淡地:“只不过是你好朋友嫁人,龙太太,你不用表现得比当初你结婚时候还高兴百倍吧?”我仰头看他,叹口气:“龙先生,我猜你大概没有过真正的朋友。好朋友就是你开心,她也会跟着开心,你有困难的时候她会心甘情愿第一时间跳出来帮助你……”
即便你知道她一时糊涂,也同样心甘情愿地谅解。
我刚说完,就有些后悔。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在他面前越来越随意,越来越口无遮拦甚至刻薄,这在以前的我,是不可想象的。他看着我,脸上并没有愠色,反而有着一丝莫名的专注。我被他瞧得有些不知所措,目光游离,四处张望。唔,好像有点点面熟。我朝路口那块标牌看过去:通衢街。
龙斐陌也看到了:“桑筱。”我想了想,朝他一笑:“龙先生,不用跟我打哑谜,直说好了。”母亲的事告诉我,经营往往比等待更重要。
他抿抿唇,不以为然地:“我太高估你的智商,以致于过了十多年还是不得不失望。”
嗯?话里有话。我的心居然有点砰砰砰跳动得越来越厉害的迹象。我深吸一口气,俞桑筱,你已经不止十七八了,这种反应不适合你。而且,你对面的那个人表情又那么欠扁。
他的眼光突然凝视着前方。我跟着看过去,看到一群小混混骂骂咧咧不怀好意地围住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年。我还没回过神来,只见他将烟头轻轻一扔,径自走了过去:“放开他。”为首的头儿一般,染着一绺一绺黄发的小混混叼着烟卷,斜着眼出言不逊地:“你算老几?你说放……”话还没说完,我眼前一花,一块破布一样的东西立刻飞了出去,狠狠直撞到不远处那个靠右的角落里。
居然就是那个黄毛。
这、这、这么暴力……,我吓得目瞪口呆,不能反应。死一般的寂静。那帮平均年龄绝对不超过二十岁的小混混们仿佛也吓呆了,一声不吭。
他慢慢走过去,俯下身,看向那个闭着眼躺在地上嘴角流血的人,轻轻地:“我在家里一向排行老大,怎么,有意见吗?”
那个小男孩嘴角紧抿,酷酷地站在我们面前。他衣着整洁而且,居然有些面熟。他先是盯了我半天,然后转过头去盯着龙斐陌,盯着盯着,突然鞠了一个躬,然后面无表情地:“谢谢你。但是,没有你,我自己也可以搞定。”
我一愣之后,为他一本正经的口气和超成熟的表情忍不住笑。好……有气魄的小伙子。龙斐陌看着他,竟然也笑了,他拍拍对方的肩,赞赏地:“好。相信你。”
待到小男孩走远后,龙斐陌收回目光:“现在的他,是十多年前的我。”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现在的我,是十多年前的你。”
我眨巴眨巴眼睛,难得聪明了一回:“在这里?”
他点头:“那个时候的你又瘦又小,而且,非常不知深浅。”他又燃上一支烟,“就站在现在这个位置,对着不远处一帮人高马大的混混们大喊大叫:警察来了!警察来了!他们跑了后,咚咚咚跑到我面前,劈头盖脸就开始训我……”
他看着我,表情很是耐人寻味地:“你瞪着我,恶狠狠地,‘来这条街还穿成这样,活该你被抢!’”他想了想,“而且,还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一张钞票打发我,‘呶,给你,坐车回家吧!’”
他似笑非笑地,刻意又加了一句:“包括我父母在内,从小到大,没有人这么对我不客气过。”
我脸转青再转红。我承认,少年时代,特别是莽撞冒失的十三四岁以前,在安姨日行一善的碎碎念中,我做这样的事情应该不止一两桩。但按乔楦的说法,龙斐陌尽管让人看了就打颤,好歹也是大份的哈根达斯吧?我怎么这么糊涂,一点印象也没有?
他敲敲我的头:“那已经是第二次。那天下午,我来帮斐阁买东西,然后,碰到一群来打劫的小流氓,那天我发低烧,任他们抢,没想到你半途跳了出来。”他瞄我一眼,微微嘲讽,“你还真自不量力,要知道,随便哪个轻轻一推,你就得躺在家里三五天起不来。”尔后,他轻描淡写地,“不过,如果不是重遇你,我已经忘得一干二净。”
我“哦”了一声,随后白了他一眼。啧啧啧,听听,“任他们抢”?他有这么老实么?还不知道背后耍了什么手段。我依稀记得那帮小混混原来一直在那个街口活动,后来仿佛某一天就突然间集体消失。
而且,我酸溜溜地暗自腹诽,放心,我有自知之明,不用撇得这么干净。不过,突然间心里一动,唔,或者,我是不是可以期待有一天,拷问拷问他,到底什么叫做欲盖弥彰?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一般:“俞桑筱,你好像有什么事忘了告诉我?”我看着他,不意外他会这么问,坦白地:“我把那些统统都留给了方叔叔。”方叔叔大病初愈,休整一阵子后便告别我重返英国。我觉得,房子也好,画也罢,他比我更有资格拥有。看着妈妈的日记,我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毕竟,我与她之间从没相处过,我完全不能够理解那么沉重的生活,我同样不能完全理解方叔叔跟母亲之间那种柏拉图式的感情。我甚至有点为方叔叔私下抱屈。但是,不管怎样,我深深感激他陪母亲渡过的那段时光。
临走时方叔叔对我说:“桑筱,原谅我瞒着你,一直以来,我只是不希望那些丑陋跟阴暗的东西影响到你。我很高兴你一直保有善良的本性,假若你妈妈能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应该也会开心。”我默然。我不知道他还可以撑多久,我只知道,他如果最后的时光能在那栋小木房里渡过,想必他也快慰。
龙斐陌一直不语,半晌之后:“他算难得。”我点头。而且,深深遗憾。他转身看向浩淼的星空,淡淡地:“以前,我爸爸和妈妈,感情也相当好。”看着他的神情,我突然有些心疼。绞痛般的疼,如果不是阴差阳错,如果……,他,现在,也会有点不同吧?
人人都说龙斐陌如猎人般好斗凶狠,可是,我看得出他每日回来的疲累,我同样看得出他严苛背后,眉底微微的倦怠,如果不是背着这么深重的责任和仇恨,他的人生,可能会轻松很多。
我握住他的手,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过了很长时间之后,呐呐地:“……对不起。”
他注视着我,然后,拍拍我的头:“跟你无关。”他垂眸,看向我的手,“为什么不戴?”我一怔,低头看着光裸的手指。
我们从英国回来那次,龙斐阁很开心:“桑筱,怎么样,玩得高兴吗?”他觑觑龙斐陌的神色,凑到我面前,声音压得低低的,“哥们儿,你真厉害,我大哥可是机器人投胎,居然能被你拐去游山玩水。”他朝我做了个“小生佩服”的手势。
我忍俊不禁。龙斐陌过来敲了一下他的肩头:“没大没小!”后径自上楼去了。龙斐阁还不肯滚开,站在我身旁,贼忒兮兮地:“怎么样,出去一趟,有没有什么东西开始……呃……升温?还有,”他表情和语气同样暧昧地,“桑筱,我哥哥的怀抱……”他作出一副陶醉的模样,“够温暖够舒服够……什么吧?”
我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我瞪了他一眼,再瞪了他一眼,还真是,老虎不发威,把我当HelloKitty啊?我凉凉地:“唔,好久没跟桑枚出来喝茶了。”我没想到,桑枚为了他,竟然放弃了出国,两个人的感情还出乎我预料的越来越如胶似漆。或许,是我太悲观太瞻前顾后。现在的年轻人,合则聚不合则散,我的青春我作主,潇洒到了极点,哪消旁人操心?
他举手作讨饶状:“好好好,我打住。”他瞄瞄龙斐陌上去的那个方向,再瞄瞄我的手,嗓音依然压得低低的,“不过,看在一日为师的份上,那个,我可以牺牲一下告点密……”他心有余悸地继续偷瞄楼上,“还记得你上次莫明其妙离家出走吧?知不知道我大哥为什么那么生气?”他看了看我的手,“是因为……”
“嚼够舌头没有?”楼上传来淡淡的声音。我抬头看去,龙斐陌穿着睡袍,正倚在栏杆上看着我们。
龙斐阁忙不迭点头,在跳开前的最后一瞬,耳语般:“你第二次,没带上……”在楼上愈来愈凌厉的目光中,一溜烟没命般逃窜去了。
他尽管时不时跳出来撩拨几下,但从不敢轻易捋虎须。
我跟龙斐阁一样不敢,想了想,拈出衣领里的项链:“在这里。”我只是一介小职员,经常出去跑采访,总觉得费力跟人解释和勉强接受别人狐疑跟探测的目光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他没有作声,半晌突然开口:“项链是谁送的?”
我垂头:“安姨。”留给我的唯一纪念。
他拉起我的手,淡淡地:“我想你也不会笨到……”他没有说下去。
我低了低头。这些天来,我一直回避去想,我的头开始隐隐作痛,以前……,关于母亲……,关于我……,关于何言青……
我抬起头看他,勉强一笑:“为什么不问我?”自从伦敦回来,他一直绝口不提所有的事,仿佛那一切,完全跟他无关。
我一直有点不安。
“没必要。”他淡淡地,“你是独立的一个人,而且现在,你不在俞家,也并不欠谁,完全没必要刻意向谁去交代什么。”他皱眉,“桑筱,你如果过于求全责备,反而虚伪。”
我低头,有点委屈,眼睛竟然有些酸酸的。我扭过头去。
他伸手:“为什么不说话?”
我身体僵直,硬是不肯回头,我不要让他看到我的表情。在父亲打我的时候,我也不曾掉一滴眼泪,可是,他轻易一句话,居然就能逼出我的浓浓怨怼和委屈。
全世界都可以,只有他,不可以。
他强硬地坚持扳过我的身体:“桑筱,你想要我知道的,我完全没兴趣,而且,”他低头将烟掐掉,缓缓地,“我不会对你之外的第二个人一再破例。”
我怔了怔,过了半天,我伸手,抱住他。
俞桑筱啊俞桑筱,原来轻轻一句话,就可以一点一点,渗透你全部的心情。
很久之后,他松开,抬起头审视我,突如其来冒出一句:“关牧跟乔楦的婚礼都参加过了,有什么感想?”
我想了想:“你不觉得这样的天气不合适结婚么?”江南特有的梅雨季节,又阴又湿得叫人抓狂。
“……”
我再接再厉地:“而且啊,关牧激动得老是忘词。”堂堂一个口齿伶俐的大律师,繁花锦簇和盛大排场下,逢人就傻笑,我很不厚道地把他的模样统统拍了下来,立此存照,准备以后免费奉送给他们家关小牧欣赏。
“……”
我兴头头地还要往下说,却被他微微不耐地止住:“你想到的只有这些?”我懵了一下,“怎么,还有么?”他摇头,毫不客气地,“我忘了你的大脑构造跟别人不一样,”他揉揉我的头发,“一点儿也不遗憾?”
我愣了愣,当初我跟他的婚礼,在一个极小极小的礼堂,参加的只有双方至亲,统共加起来不超过三十人,至今回想起来,已经没什么印象,只记得也是一个雨天,黑压压直堵到心头上来的闷,他穿着深色西装,我穿着姑姑和小婶她们为我订的婚纱,因为从没有试穿过,腰上大了整整一圈,而他和我的表情,远比天气还要闷,两人相对无语,我更是从头到尾低着头,没有拥抱,没有亲吻,只是草草交换了一下戒指。大概是看到了我们的脸色,就连一向最爱玩闹的龙斐阁跟关牧都乖乖地一声不响,规矩得要命。
我非常怀疑,不知情的人看到那一幕,绝对会产生一些不好的浮想联翩。
至于现在,遗憾?我想了想:“有点。”当初的他,于我而言,完全是一个陌生人,我对他戒惧不已,永远如静静置放在墙角的那个小箱子般等待时机离开,而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竟然希望从前的一幕幕可以重来,可以一点一点慢慢定格,定格在最美的瞬间。
我居然开始惆怅。
他看着我不声不响在发呆,拧了拧我的鼻子:“你兴奋了一天,而且酒宴怎么能吃饱,走吧。”
我眼睛开始一点一点弯了上去,外人怎会知道龙大少爷的私房菜有多么令人垂涎三尺?想想龙斐阁这小子独享了那么多年就够让人嫉妒。
走了两步,这才想起来,下次一定要找个机会跟他说,君子动口不动手。
吃饱喝足洗完澡,我盘膝坐在床上,架上平时很少用的眼镜,对着电脑开始研究股票基金行情。最近股市大热,牛气十足,买什么赚什么,几乎人人都在忙着赚钱。一天,乔楦突然请我吃必胜客,我狐疑:“怎么,*****中奖了?”她平时小气得要命,揩我的油几乎已经成为习惯,她先是干笑两声,随即露出莫名惊诧的表情:“桑筱,你是山顶洞人吗?还是刚从火星穿越来的?”
于是,在她的疯狂鼓动下,我也加入全民炒股的行列,拿出我几乎所有的积蓄,还要冒着被龙斐阁嘲笑的风险,专心致志盘算我每日的营业收入。
龙斐陌走了出来,一边擦拭着头发上的水珠,一边漫不经心地:“又在看什么?”他平日对我的这一偷偷摸摸的举动,就像我不顾他伯母旁敲侧击坚持不肯辞工作一样,几乎从来不置一词,既懒得管,也懒得问。
他一贯的风格,从不肯投注意力在他认为不值得的事情上。
我从屏幕前,镜片后抬起头来,有点心虚地扯起笑脸:“嗯……香港三日游。”前两天我还跟乔楦相互吹嘘着欧洲十日游,外加每人承包十个希望小学贫困学生。我俩从来都相信,渡人渡己。这两天大盘一跌,我们两人恨不能顺着电话线一路哭着爬过去寻求慰藉。
他就当没有听见一般,走过来坐到我身旁,看着我无精打采地阖上本本,皱皱眉:“你钱不够花么,费这么多精神干嘛?”
既然他已经看穿,我也不必再装什么,我摘下镜片,翻到床上打了个滚,再四仰八叉地横躺下来,舒服地呻吟了一声,口齿不清地:“你不懂。”海外生活多年的他永远不会明白,我跟乔楦这一代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快乐要跟别人分享,钱要自个儿挣。
唉,中国女人越来越泼辣,也怪不得传统卫道士们总感叹满中国女人都没有韩国日本女人贤惠。
我又翻了个滚:“你们奸商的钱那么好赚,哪知道我们这些升斗小民的辛苦……”我闭眼,喃喃地,“去看看叶圣陶先生的《多收了三五斗》吧……”
折腾了半天,困就一个字。
我话还没说完,突然,轻浅的呼吸近在咫尺,我睁开眼,看到一双黑得不见底的眼睛,他不看我,而是毫无顾忌地看向我的胸口。
我晕头转向地低下头去,不由立刻倒吸一口凉气。天!我今天穿了一件V领睡衣,这不是关键,关键在于,领口的第一粒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离家出走,大半衣襟翻卷开来。也就是说,也就是说……
我羞愤交加,一手想要捂住胸口,一手奋力推开他,却被他轻易一把扣住。他无辜地:“跟我无关。”
我咬牙。是是是,都不知道看了多久,还跟你无关?!!我顾不上跟他作口舌之争,反正也争他不过。咬牙切齿手忙脚乱地想要自救,却无力回天,我眼睁睁看着他风情云淡地浅浅一笑,俯身下来:“现在知道了,奸商的钱好赚,可奸商的饭,不是那么好吃的,嗯?”
我再次闭眼。
好吧,我承认,无论动手,还是动口,我一样不是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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