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怀孕
婚姻和爱情完全是两回事。
卫卿回到家,见周是独自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在客厅上网。他也不在意,打开冰箱拿饮料还问:“老婆晚上吃什么呀?”见她一点反应也没有,不由得又问了一声,还是没反应,凑上前问,“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啊!”
站在她身后看见网页上放大的照片,他脸色当场巨变,整个人砰一场像弹簧一样跳起来,结结巴巴说:“老婆,老婆……”周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冷笑说:“你还知道谁是你老婆呢!”她把鼠标当惊木堂一拍,双手抱胸转头看他,黑着的脸可以和包公媲美,看起来就像在审判犯人。
卫卿手足无措,惊慌地说:“老婆,你听我解释,这根本就是一场意外,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事……”周是讥讽道:“是吗?你不敢?照片贴得满大街都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还敢说你不敢!”
卫卿拼命安抚她,急得满头大汗,“老婆,真不是你想的那样!当时我应邀出席一场典礼,和她坐得比较近,两个人聊得很投机,离开的时候她按照国外礼节拥抱了一下,真的就是这样而已……”
周是腾一声站起来,指着他鼻子骂,“聊得很投机?第一次见面就聊得很投机?见人家是美女,色令智昏,故意献殷勤是不是?拥抱一下?哼,那人家怎么拍到你们接吻的照片?不要告诉我,照片上面的人不是你!”
卫卿瑟缩了一下,怯怯地说:“老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当时被人灌酒,有七八分醉意了。还有,我跟她,不是第一次见面——”周是吼道:“什么,你们以前就勾搭在一起?”卫卿连忙否认,“没有,没有,完全没有!以前只是跟她在各种场合碰过面,彼此认识,仅此而已,仅此而已——”
周是不依不饶,“仅此而已?你只小孩呢!就见过几次面的人会互相抱在一起接吻?卫卿,你还算男人吗?敢做不敢当,做了又不敢承认!有本事,你一字不落地说清楚!”
卫卿被她说得讪讪的,赔笑说:“老婆,我跟她真的没有什么,我们俩在席上都被人灌了很多酒。后来我礼貌性地送她上车,她本身在外国长大,不拘小节,离别前拥抱了一下,我也不好拒绝是不是?然后我替她打开车门,就回来了……”周是冷声说:“别顾左右而言他,说重点,你们到底怎么接吻的?记者又是怎么拍到的?”
卫卿额角的冷汗涔涔而下,举手说:“老婆,我承认我错了,我不该喝那么多的酒。当时一时冲动,她贴上来的时候,我脚步踉跄了一下,唇贴着唇就那样了——真的就那么巧。她可能因为最近风头太盛,所以记者暗中跟踪,不偏不倚就拍到了那一幕。我当时酒都吓醒了——老婆,你要相信我……”
周是抓起桌上的杯子往地上一掷,气得脸色煞白,“你还不尽不实!那也叫唇贴着唇碰了一下?人家眼睛都闭上了!你看看你自己的照片,手搁在别的女人腰上,一脸享受的表情,你说你还想隐瞒到什么时候?”
卫卿差点没跪下,声泪俱下,“老婆,真的就是一个吻,我一反应过来就推开了她,我当时真的喝得有点糊涂了。你不知道那天晚上有多少人需要应酬,你老公喝得喉头差点着火了!我亲她的时候一点感觉都没有,完全是阴错阳差,自己都糊里糊涂的!那天晚上,我一回来就吐了,你不是也看到了吗?你还让我以后少喝酒。我从那天晚上起,轻易不肯喝酒,就是逼不得已,也是浅尝辄止。老婆我知道这事错在我,你就看在我是无心之失的份上,原谅我吧!”
周是哼道:“好吧,就算当作你跟狗亲了一下。那天晚上回家你为什么不老实交代?你跟我说你喝醉了,不小心和人碰了下唇,我会发这么大火吗?你是不是打算瞒天过海,就此左拥右抱?”怪不得他最近一段时间感觉怪怪的,老是偷偷看她脸色,还反常地抢着帮她洗碗,原来是做贼心虚!
卫卿急道:“我如果真想左拥右抱,我还结婚干吗呀!周是,你要相信我,这真的是无心之失,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再犯!周是,你跟我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一步一步起来过来,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对你怎么样,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你不是这样不相信我?”
她怔了怔,好一会儿没说话,随即冷哼,“要我相信你?怎么相信?我只问你,你为什么藏着掖着不肯说?”如果事情真如他所说,确实不是什么大事,就当摔个跤,正好撞到人身上。她跟他在一起后,还被宁非强吻过呢!气愤的是,他为什么从头到尾,只字不提?摆明就是心中有鬼,不肯让她知道!
卫卿当即语塞,“老婆,不是这样的——”她愤怒地咆哮,“不是这样的?那你说是怎么样的?那天晚上到今天上娱乐新闻头条,整整有九天的时间。这九天你都干什么去了?真想交代有什么不能说的?”
卫卿垂头丧气地说:“我当时想——”周是抓起沙发上的抱枕冲他砸去,“你想个头!你根本就是以为别人不知道,心里正美着呢!滚,滚,滚——今天我不想看见你——”
卫卿见她气得脸红脖子粗,一时气顺不过来,拼命咳嗽,不敢再争辩,安抚说:“周是,这事咱们慢慢说,你要怎么算账都成,就是别气着自己。再怎么吵架,你也不敢伤到自己是不?”他越是关心,她一想到他和别的女人接吻的照片就越气,点头说:“你好样的!你不走是不是?我走!”
周是咚咚咚跑进卧室收拾东西去了,胡乱塞了几件衣服,提着个箱子出来。卫卿拦住她,她用力踩他脚,还真是下了狠劲,踩得卫卿杀猪般叫起来,一瘸一拐地倒在沙发上。周是见他叫得惊天动地,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立即知机地说:“大半夜的,你要去哪?上招待所过夜?”
周是转念一想,是啊,为什么她走啊!将箱子一扔,指着他吼,“你给我出去!”使命推他。卫卿理亏在先,不敢反抗,可怜兮兮地说:“老婆,夜深人静,鬼气森森,你让我上哪儿?”周是愤愤地说:“你爱上哪儿上哪儿!我不想再看见你!滚!滚!滚!再不出去,我跟你没完!”
卫卿知道她正气头上,什么事都得过了今晚再说,于是他双手高举过头顶,低声下气地说:“老婆,你赶我也不敢大晚上赶啊,春寒料峭,想让我流浪街头吗?”周是气道:“你跟你接吻不也是在街头吗?街头浪漫着呢,有什么不好?”推着他出去,砰一声关了门。
卫卿不断敲门,连声哀求,“老婆,我知道错了,你想怎么样都成。别再气了好不好,先让我进去成不?有什么话好好说——”一个大男人被关在门外,确实丢尽了脸。幸亏他们新搬的家是独立的一层,不然被对面的邻居看到,他以后可以不用活了。
周是气得直接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一言不发看着某处,眼中却没有焦点。老公出了这样的事,叫她如何不生气?门外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她以为他总算走了,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又听得他跺脚说:“老婆,你真想赶我去别处过夜,好歹放我进去拿钱包钥匙。我身无分文,连件外套也没有,你这不是存心将我往死里整吗?”
卫卿继续喋喋不休,缩肩搓手怪声怪气地唱:“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雪花那个飘飘年来到……”周是听得又好气又好笑,敢情他把自己当成杨白劳,而自己却是那个万恶的黄世仁呢!她冷着脸打开门,提起箱子,沉着脸回卧室去了。卫卿试着敲了两下门,见她没动静,只好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识相地睡客厅去了。
第二天,卫卿见她还是黑着张脸,对他不理不睬,殷勤地说:“老婆,饿了没?我到福鲜楼为你买了刚出炉的小汤包,还有现榨的豆浆,原汁原味,可好喝了,还是热的,你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周是根本不拿正眼看他,从冰箱里拿了盒鲜奶,面无表情地倒在杯子里。闻得一股膻腥味,一阵恶心,捂住嘴干呕了数下,眸中逼出了泪光,身体一软,歪在椅子上。
卫卿摸着她额头,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她啪一声打掉他的手,冷哼:“哪里不舒服?还不是被你气的!”他立即不说话,跟在后面要送她去学校,她也不理,一个人甩门走了。
其实她没有去学校,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她哪还有脸去学校!学校那地儿,是八卦集中营,一伙年轻学生整日无所事事,专门挑别人的短处揭,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得出来,干脆眼不见为净,耳不听心安。
沿着小区出来,周是在街上随便逛了逛,胸口闷得难受,想起早餐没吃,于是要了碗热气腾腾的皮蛋瘦肉粥。平时极喜欢的味道,一吃下去,一股腥气往上涌,反胃反得厉害,一口都吃不下。好不容易停止,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好像有点烫,不知道是不是感冒了。
反正无事,她磨磨蹭蹭来到附近一家医院。戴着眼镜的年轻医生听了她讲述的症状,问:“周小姐,你结婚了吗?”她点头,“去年刚结的婚的。”想起卫卿,气还没有消。那医生笑了笑,领着她到妇产科做了检查。她愣愣地问人家,“医生,我得什么病了吗?”一个感冒而已,给点药不就成了吗?为什么还要检查啊?她脑中自然而然联想到电视剧里的白血病、心脏病或是什么遗传病……
那医生摇头轻笑,“周小姐,你已经怀孕了,孩子将近两个月了,以后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看你的情况,有些贫血,要多吃些补血的东西。我给你开点安胎养神的药,你记得按时吃……”
周是听他说自己怀孕了,犹如晴天一个霹雳,炸得她魂飞魄散。睁大眼结结巴巴地说:“医生,您会不会弄错了?我怎么可能怀孕?我和我先生一直都做避孕措施,从来没有遗漏过。”
医生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睛,微笑说:“周小姐,任何事都不是绝对的。请问你们是服用短期避孕药还是其他?”周是说一开始是服药,后来怕服药副作用太大,就改用避孕套了——说到这儿,忽然想起,一个多月前,那不正好是卫卿劝她停止服药的时候吗?
顿时火上浇油,绯闻照片一事还没跟他算账呢,现在又整出怀孕一事!她忽然委屈之至,怔怔地走出医院,看着茫茫人海,眼前的路人行色匆匆,谁都没有抬头看她一眼,她有种不知何去何从的感觉。这个孩子的到来,实在不在她的预料之中。她觉得惶恐而不安,心揪成一团,极想放声大哭。
可是站在家里,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却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十九岁大哭大笑的时候似乎早已远去,现在她是他的妻子,肚子里还有一个未出生的孩子。她忽然感觉到肩头的重担是那么的沉甸甸,任何举动都要想起家庭所赋予的责任。在她还没有做好准备的时候,已经泰山压顶般压了下来。
她茫然不知所措,一个人是如此的凄凉无助。对卫卿除了生气之外,还有一股难言的怨恨。现在该怎么办?这个孩子要还是不要?她头埋在被褥中,鬓发凉丝丝的,眼角的泪痕一直未干。她只有二十一岁,从没想过这么快将为人母。还有卫卿,他们是不是真的能携手走下去?泪眼婆娑中,她什么都不能确定。
婚姻和家庭完全是两回事。
她又气又恨,转头看见静静躺在一隅的行李箱,锁上门出来。天气阴阴的,云层厚厚地堆积在头顶,却并不像要下雨的样子,情况是这样的不明朗,如同此刻的她。热闹繁华的街道,车如流水马如龙,道旁的槐树已吐出嫩黄的新叶,花月正春风。而她孑然一身立在滚滚红尘中,似乎无处可去。
正在跟属下交代工作的陈丽云看见手机上显示的号码,虽有些意外,还是接起来,“周是,有事吗?”她说话做事一向干脆利落,言简意赅。周是呜咽道:“大嫂,我没地儿可去了,你收留我几天行不?”
她不想看见卫卿,至少这几天不想。她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整理乱成一团的思绪。本来最好的去处是卫家大宅,顺便告卫卿一状。可是她不想因为他们之间的事让老人家操心。
她也在慢慢成长,尝试着一人独撑大局,虽然还是不够成熟。
陈丽云一愣,忙问:“出什么事了?你跟卫卿吵架了?”她不说话,一个劲地抽泣。陈丽云有点着急,“你在哪儿?我让人去接你。”周是报出地址,不到半小时,便有人接她到陈丽云的高级军官宿舍。那人帮她提着行李,客气地说:“陈政委说了,让你先好好休息,她等会儿就会回来。”
周是点头谢过他,打量房间,窗明几净,椅子一字排开,整整齐齐;茶杯规规矩矩放在托盘里;鞋架上仅有的几双鞋子鞋尖全朝一个方向,任何东西都收拾得井井有条,客厅没有多余的摆设,显得空旷而有些清冷。一个人住在这样的地方,会不会很寂寞?所以当陈丽云以最快的速度忙完公事赶回来时,她头一句话就是:“大嫂,你回来一般都做什么?”
她淡淡地说:“不做什么,当然是睡觉。”周是又问:“除了睡觉呢?”陈丽云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工作啊,我经常出差,偶尔回来,只是睡觉。”周是欲言又止,很想问她为什么不回卫安那儿,终究不敢造次。
陈丽云坐在自家沙发上,身体依然挺直,问:“你们小两口不是挺好的吗?出什么事了?”看她这样儿,事情闹得还不小。周是闷闷地说:“反正我不想回去了,见了他就生气。”陈丽云也不问了,直接说:“我觉得你们吵架了,就该好好沟通。你来我这算怎么一回事?”
周是说:“大嫂,他这次太过分了!你都不知道他在外面都干了些什么!我都没脸见人!”说着说着十分委屈。陈丽云隐隐猜到一点,当下说:“那你想怎么样?”
周是怯怯地说:“大嫂,我就想在你这儿住几天,心里静一静。你最疼我了,不会见死不救吧?”陈丽云见她哭得眼睛红红的,脸色苍白,整个人说话都是强打着精神,有气无力的样子,显然正难受着呢,于是,她顿了顿,说:“随便,反正我一个人住。不过我可没空陪你。”
周是像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跑来投奔她,她也不好立马就赶她走。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让她待几天自然就好了。
周是忙拉着她手说:“大嫂,你最好了。没事没事,你忙你的,我自己会照顾自己,只要你不嫌我烦就行。”陈丽云说:“到了吃饭的时间,你自己去食堂。既然没事,我先走了。晚上再回来。”她还有许多事没处理完。
陈丽云出来,想了半天,给卫安打了个电话,“卫卿他们小俩口,闹什么矛盾了?你知道吗?”思来想去,也只有打电话给他了。卫安听到她的声音,十分惊讶,忙问怎么了。她说周是气得不行,正在她这儿窝着呢。
卫安叹了口气,他自然知道事情始末,今天他还特意打电话探了卫卿的口风,听起来虽然不大好,一脸沮丧的样子,不过好像还没到焦头烂额、不可收拾的地步,怎么这会儿周是都离家出走了?于是他说:“卫卿这次闹大了,周是恐怕连门都不敢出,怪不得她离家出走呢。”
陈丽云皱眉,骂了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怨不得周是生气。不过当下头痛的却是,“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让她一直待我这儿吧?”
卫安想了想说:“你先劝劝她,别让她整出什么事儿。她年纪小,恐怕沉不住气,可别越闹越糟糕。卫卿这边我做做思想工作,总要撮合他们俩才是。”她默默点头,也唯有这样了。世上只有劝架的,没有劝打架的。
过了会儿,卫安又打电话过来,“爸妈他们现在估计还不知道这事儿,我刚打电话回去问了,没什么动静。万一要是问起来,就帮他们敷衍敷衍,毕竟纸包不住火,迟早的事。周是这小丫头片子,闹归闹,还挺懂事的,没有惊动老人家,出了事知道往你这儿跑。
陈丽云听得微微一笑,摇头叹息,她这儿又不是避难所,想不通周是为什么找上她,她可从来都没处理过这种事。他们俩还真是闹心,整得天下都不太平。也只有年轻人才有这精力。她和卫安,别说吵架,连话都说不起来。
小两口出事了,他们当大哥大嫂的也只有多担待点儿。
第六十二章纠结
卫卿上午开完会,中间打了她几次电话,开始不接,后来就关机了,隐隐地总不安心,索性回来。一打开门,满室清冷。一眼就发现桌子上的钥匙,知道不妙,冲到卧室一看,行李箱不在,打开衣柜,架子上常穿的几件衣服也没看见。
卫卿懊恼地坐在床上,没想到她这么生气。不至于啊,昨天不还好好的吗,气归气,一点走的迹象都没有,今天一回来,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第一个想到的念头是,她大概是回家了,于是打电话回去,照常闲聊几句,然后探听,“妈,诗诗回去了没?”卫妈妈说:“没有啊,怎么了?”卫卿连忙说没事没事。
卫妈妈觉得有点不对劲,说:“今天是怎么了?刚刚卫安打电话回来,也问到了她。这孩子怎么了?没出什么事吧?”他赶紧说:“是这样的,诗诗本来说要回家吃饭的,所以我问她有没有先去。”
卫妈妈哦一声,问“那你们今天晚上回来吗?”卫卿说:“不了,我晚上有应酬,不去了,改天吧。”卫妈妈又让周是一个人回去。他忙说:“她一个人怎么回去呀,我不放心。”知道他妈是多心了,于是说,“等过了这两天,我们再一场回去看您和爸爸。我还有事,先挂了。”
既然没回卫家,该不会是回娘家了吧?算了算时间,早上走的话,现在应该到了。于是又打电话给周爸爸,先热情寒暄,问他身体好吗,最近怎么样,腿没有再犯疼吧。周爸爸乐呵呵地说一切都好,让他自己多注意身体,别累着。卫卿小心翼翼地说:“等过些时候,我和周是有空了,一起去看您。”周爸爸连忙说好,让他们常回来看看。又问起周是最近的情况,让她好好照顾自己。
听周爸爸这语气,她不像是回家了。那么会去哪?她在北京也没有什么亲密朋友,根本没地方可去。照她那个脾气,应该也不会去住宾馆。连拨了好几通电话,通是通了,只是没人接。
正急得不行,担心她出意外时,接到卫安的电话,“老弟,你这次可是捅出大娄子了!都是结了婚的人,还这样不知检点,整天跟其他女人搂搂抱抱,也不注意点影响。这也罢了,我就不知道你怎么就能弄上头条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你说这事到底怎么解决?”
卫卿说:“哥,我有几根花花肠子你还不知道吗?你觉得我还有那样的兴致吗?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真要想干什么,还会落下这样拙劣的把柄?那天有点喝高了,我承认,行为确实有些不检点,可是我也很无辜啊!”人家偷鸡不成蚀把米,可怜他连偷鸡那想法都没有首先就赔了夫人又折兵。
卫安教训他,“现在说这话有什么用呀?谁叫你以前随随便便惯了,谁不拿有色眼镜看你?浪子回头有这么容易回的吗?再说了,这种事闹得街知巷闻,你叫周是的面子往哪搁?外面话说得有多难听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还一孩子呢,经得住别人这么议论吗?你啊,就跟你嫂子说的一样,死性不改!”
卫卿长长叹了口气,“好好好,都是我不对,下次一定不会再犯了。咱们先不说这个,周是她收拾行李,扔下钥匙走了,也不知道上哪去了,打电话也不接,真是急死我了,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大哥,要不你派些人手到处留意留意?北京就这么大,她又不会躲起来,找个人应该没什么难的……
卫安没好气地说:“说得倒轻巧!派什么人去找?侦探吗?真是胡闹!若不是看在兄弟情上,活该让你急!”他告诉卫卿周是在陈丽云那儿。
卫卿长舒一口气,“知道她人在哪儿就行,省得心里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我赶紧把她领回来,嫂子她一个人清净惯了,周是去只会瞎闹。”
卫卿也没上过陈丽云的军官宿舍,门口警卫森严,他一时进不来,还是碰到熟悉的人,人家才放他进来了。
周是嫌屋子里太静,放了点音乐,窝在沙发里,一个人无聊地按遥控器,一个一个频道不停地切换,不是看腻了的电视连续剧就是铺天盖地的广告,实在乏味。忽然看到一个《宝贝计划》节目,几个七八个月大的孩子,最大的不超过一周岁,看谁率先爬到终点。笑料百出,有些孩子爬虽然爬得快,却是朝相反方向爬,或者朝爸爸妈妈那儿跌跌撞撞走去;还有些孩子不知所措地看着镜头,小嘴一撇,哇哇大哭。真是可爱极了,底下的观众笑成一片。
她以前是绝不看这类节目的,可是此刻却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不时拍掌大笑。她肚子里的孩子将来是不是也会这么可爱?期待之余,心情突然又烦躁起来,她本不想这么早要孩子的!晚个一两年有什么不好?一旦有了孩子,她就要担起母亲的重责大任了!她这么年轻,她不认为自己能做好。
正郁闷时,听见门铃响,想也不用想,肯定是陈丽云,口里说:“大嫂,你回来了,我闲着没事儿,熬了排骨汤,你要不要喝点——”话未完,待看清楚来人,脸色马上一变,随手甩门。
卫卿连忙用身体挡住,“西西,有什么事咱们坐下来好好说。”周是见他已经进来,脸一沉,坐在沙发上继续看电视,根本不理他。
卫卿瞄了眼,搭讪说:“怎么看起小孩子的节目来?你不是挺喜欢看电影频道吗?”周是顶撞,“关你什么事?”真是吃饱了闲着没事干,没话找话!
卫卿在她身边坐下,深吸一口气,蹭着她说,“好香——有排骨汤是吗?西西,我还没吃晚饭呢——”周是头也不抬,反正饿的又不是她。卫卿见她没动静,自发地跑去厨房,盛了碗汤出来,边吃边称赞,“这汤真鲜,里面放的是冬瓜,是吗?”
周是冷哼一声,没说话。难道他连冬瓜都不认识了?真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看着他一连喝了两大碗,不知道为什么浑身的气不打一处来,又不好发作,起身回房,将他一个从扔在客厅。
卫卿识相地没有去打扰,一个人坐在客厅看电视,心想她总是要出来的。大不了演一回苦肉计,就在这守一夜。过了会儿,见周是惨白着脸出来,抿紧唇跑到洗手间,依稀听到呕吐声,忙敲门,“西西,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去医院看一下吧。”早上就见她人不舒服,大概是着凉了。
周是漱了口出来,气色还是不好,绷着脸狠狠瞪了他一眼,怒气冲冲地说:“滚!”卫卿不知道她突然为什么这么生气,还以为是心情不好的缘故,说:“不想去医院,那么先吃点感冒药吧。”周是一手推开他,恨道:“都是你!滚!滚!滚!出去——”
卫卿莫名其妙,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一会儿工夫就勃然大怒呢?忙哄道:“好好好,都是我的错落,人家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西西,圣人还有错呢,何况是我——”
周是冷笑,“所以你应能跟别的女人接吻,所以就能明里暗里骗我?”卫卿一个头,两个大,“西西,你知道不是这样的——”
周是还要反驳,胸口一闷,捂住唇皱了皱眉,缓了口气,坐在椅子上。
卫卿问她哪不舒服,她也不说话,手搭在扶手上,僵坐在一边,心里又悲又苦,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个孩子为什么来得这么不是时候!陈丽云刚好推开门进来,见了他,虽没好声气,不过还是打了声招呼。
周是站起来,“大嫂,你回来了,我困得很,回房睡觉去了。”这话不假,她是真想睡了。卫卿想叫住离开的她,只听见砰一声,就将他关在外面了。陈丽云一向就不喜欢他,冷嘲热讽说:“你还知道你有老婆呢!有本事再去外面拈花惹草,来这儿干吗呀!”
卫卿忙赔笑说:“嫂子,我以前那是年轻不懂事,现在不是都改了吗!这次的事真是一场误会,我知道我有错,不过也得给我一个改正的机会是不?您不看我面子,也得看爸爸妈妈的面子是不是?”
陈丽云皱眉,严声斥责,“还是这么油腔滑调!怪不得周是不饶你。夜深了,我要睡了,你先回吧。”卫卿知道她一向不好说话,唯有哀求道:“嫂子,你得帮帮我,帮我劝劝周是,她脾气不好,我怕她气坏了身体……”
陈丽云怒道:“卫卿,你不反省自己的个人作风,还想让我帮你?你在外面左拥右抱,回到家还想老婆服服帖帖伺候你,你说天底下有这么美的事吗?如果我是周是,别说不理你,一拳给你打趴下了!”陈丽云作风严谨,平生最看不惯这种事情,所以一直不喜欢卫卿。
卫卿知道撞到枪口上了,一个周是已不好对付,再加上个陈丽云,他唯有弃盔丢甲、逃之夭夭的份儿,在陈丽云的痛哭声中,抱头鼠窜走了。
一个人躺在空荡荡的大床上,卫卿翻来覆去睡不着。习惯了搂着周是睡觉,还真是不能忍受一个从抱着被子失眠,他想,无论如何,得想个办法把她接回来。而首先要闯的便是陈丽云这关,他自认不是对手,只有请高人出马。
卫安接到他的电话,失声说:“什么?你让我去跟丽云说?”陈丽云那脾气他又不是不知道,他轻易也不敢去招惹她。当然是不同意,“这是你们夫妻俩的事,自己解决。”
卫卿道:“哥,人家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就这么帮兄弟啊?就让你跟我一起上嫂子那儿看看,一人对付一个女人,事情不就好办多了!你不知道昨天嫂子骂我骂得有多惨,她连一拳给你打趴下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你说我还敢一个人去见她吗?”
卫安口里虽骂他活该,心里当然知道陈丽云的厉害。卫卿一向忌惮她,以前在她面前,气都不敢哼一声。不过陈丽云从来不管他那些风流韵事的。就这么一个弟弟,被他缠不过,只得答应说晚上陪他走一遭。
周是一大早爬起来,陈丽云早走了。刷牙的时候又反胃,她不知道别人怀孕怎么一回事,反正她是既嗜睡又难受。心里还在纠结该不该要这个孩子,于是闷闷地上街溜达。
天气倒是放晴了,只是还是冷冷的,道旁的杨树叶子已有铜钱大了,柔嫩的树叶泛出新绿,在微风中款款招摇。看见熟悉的医院,周是脚步一顿,硬着头皮进去了。
坐在外面排队时,见旁边有一位孕妇,三十来岁年纪,肚子明显凸起来,不由得攀谈起来。周是问她几个月了,她说六个月了,现在每隔一段时间来医院检查一次,又问周是来医院干吗。她吞吞吐吐半天,说自己怀孕了,不知道该不该要这个孩子。
那孕妇立刻摆出专家的姿态教训周是,“姑娘,造成别做人工流产,别说那些广告胡吹瞎掰什么无痛人流,安全健康,害处大着呢,尤其是第一次流产!人工流产造成宫颈损伤,以后怀孕容易造成习惯性流产和早产;还有子宫内膜及子宫肌层受损,导致每次怀孕后胎盘功能障碍,严重影响胎儿发育并易发生死胎、早产。以后再要怀孕,可就危险多了!”
吓得周是脸色一白,忙问:“真的吗?”其实她也就是来医院看看,没想到人工流产这么恐怖。
那孕妇郑重地点头,“当然是真的!看你这么年轻,一时糊涂也是有的。若是有条件生,最好还是生下来,辛苦点不要紧,孩子总是身上的血肉,怎么舍得打掉呢!”又随口问了一句,“你结婚了没?”周是说结了。
她叫起来,“那你打掉干吗呀?都结婚了,当然是生下来,家里有小孩,才能真正感觉到家庭的温馨甜蜜。”一个劲地说服她,“流产后如发生感染,会引起生殖系统炎症,严重者会导致不孕,真的这样,那可就得不偿失!所以说,还是要生下来。其实怀孕也是身为女人必要的成长过程。你可以学到很多东西的,比如说听见胎儿动了,你会觉得很幸福,那种喜悦就是受再多的苦也值得……”她跟周是一一列举怀孕应该注意的事项,还有其中的欢欣苦恼。
周是很注意地听,时不时提几个问题,比如为什么问题吃不下东西,还有老是觉得冷。陈丽云穿一件单衣,外加一件薄制服已经够了,而她不但套了厚毛衣,外面穿着长外套还是觉得手脚冰凉。
那孕妇笑说是正常的,说孕妇本来就怕冷容易犯困,害喜的程度也不一样。让她不要担心,好好休息,注意营养。
周是谢过她出来,心想,现在就是卫卿拉着她去流产,她也不去了,真是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从医院一路晃回来,看见旁边一家书店正在做促销活动。心里想着买几本艺术理论方面的书,不期然看见架子上关于怀孕注意事项,以及育儿策略等图书,停下来细细翻看,全是她不知道的,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于是抱了一大摞回去,摊在沙发上如饥似渴看起来。其中的学问不比她学画画少,看来要学的事还多着呢。
陈丽云怕她一个人无聊,特意早点回家,饶是这样,天也已经黑了。周是说:“大嫂,吃过饭没?我做了几个菜,不知道你喜欢吃不,可能有点凉了,放微波炉里热一热就行。”
陈丽云微笑说:“我在这住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回来吃到别人做的热饭热菜。”
周是笑,“你不嫌我把房间弄得乱七八糟就很好了,你若愿意,我天天做给你吃。”
陈丽云笑,“那也行,咱们住一块儿,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这样的人,卫卿他都不珍惜,活该他受罪!”卫安打电话说晚上要来,她一天都没好脸色。这兄弟俩,一个比一个奸诈难缠。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敲门声。见到带头进来的卫安,周是有些吃惊,“大哥,你怎么来了?”待看见跟在后面的卫卿,脸一沉,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卫安打圆场,“吃什么好吃的?我跟卫卿也没吃饭呢。”
周是听了,有些不好意思,“大哥,这么晚了,你还没吃呢。”说着拿了副碗筷进来,视卫卿为无物。
卫安便说:“我跟卫卿一下班就过来了,都没吃饭。”她不好不给卫安面子,只得又拿了一副上来,说:“饭不够,我去下点面条。将就着吃吧。”对卫卿还是冷冷的,没一点好脸色。
其实两个人早吃过饭了,只不过装装样子,随便吃了点。卫安说:“丽云,我来的时候碰见吴老了,他说如果方便,让我们上他家坐会儿。”吴老是他们念军校时的政治部主任,跟两家关系都不错,十分受学生尊敬,现在退休了。卫安和陈丽云的关系他也知道,总是想撮合他们夫妻俩。陈丽云听他这么一说,只得和他一起出来。
卫卿见房间里只剩他们俩,哪还不懂得把握机会。蹭到她身边,一口一个老婆地喊,周是理都不理,根本不拿正眼看他,抱起一堆书,就转身往卧室走去。卫卿当然是紧随其后,殷勤地说:“怎么拿这么多书,我来,我来——”不由分说抢过来,低头一看,有些愣住了。
周是干脆扔给他,气冲冲进去了。卫卿坐在沙发上翻看,全部是关于孩子的书,他若还不明白,可以一头撞死了。仔细回想,上个月她的例假好像没有来,不过她的例假一向不大准,所以他也没往心里去。可是综合近几日的反应以及手上成堆的幼儿书,不用怀疑,他是要当爸爸了。
喜从天降,他差点没跳起来,一迭声敲门,结结巴巴说:“老婆,老婆——,我不知道你怀孕了,什么时候知道的——”周是砰一声踢开门,“你还敢说?你不是做了避孕措施吗?怎么会怀孕?”一脸火大地看着他。
卫卿傻傻地笑,“那个,有了就是有了,一不小心就中奖了,这样的事也很多嘛——老婆,你都怀孕了,可要好好注意身体,不如我们回家去吧……”周是怒,“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你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丢下怀孕的老婆,现在还想招之即来,呼之即去,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她越说越委屈,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哗啦啦下雨一般往下掉,连日来积压的惊讶、紧张、不安、愤怒的情绪,还有令她辗转难眠的痛苦,统统都在此刻发泄出来了,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卫卿急得手忙脚乱,“老婆,你别哭。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犯了!从现在开始:我只对你一个人好;一定宠你,不骗你;答应你的每一件事情,我都会做到;对你讲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的。一定不欺侮你,骂你,还要相信你;别人欺负你时,我肯定在第一时间出来帮你;你开心的时候,我陪你开心;你不开心时,我会哄你开心;永远都要觉得你是最漂亮的;梦里也会见到你;在我的心里只有你……”啰啰唆唆说了一大堆。
这段话以前被她逼着重复念,现在倒是派上用场。周是冷哼,“花言巧语,华而不实,你有哪一次是真心?”
卫卿举手发誓,“老婆,我这次真心诚意,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好了,我无怨言。”周是忽然笑起来,“天打雷劈?你当演戏!到底有避雷针,怎么打也打不到你头上!”关上门不再理他。
卫卿隔着门低声下气说:“老婆,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原谅我?你不看我的面子,也要看肚子里孩子的面子——”
说起这个就气,周是火大地出来,双手叉腰,指着他鼻尖说:“要我原谅你,行!除非你约我跪下!”
是谁说过男儿膝下有黄金?
第六十三章交心
卫卿当然以为她是气话,涎着脸说:“老婆,你跟我赌气,也不能麻烦大嫂是不是?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先跟我回家行不行?”见她冷着脸不说话,凑上去强行抱住她,手搭在她肚子上,美滋滋地说:“明天我们再去医院做下检查,孩子情况还好吗?你手挺凉的,应该多穿件衣服……”
周是使劲捅了他一下,气道:“你再动手动脚,小心我跟你不客气!”这样就想没事了,门儿都没有!卫卿忙说:“轻点,轻点,动作轻点,别伤到孩子——”周是冷笑,“孩子?你也配当孩子爸爸?”
这话说得很伤人,卫卿立即正色说:“周是,不管我做错了什么,你不能说这样的话。我一直都希望有个我跟你的孩子,使我们的感情更加稳固。我是真的想对你好,还有肚子里的孩子,你们已经成为我身体里的一部分,血肉相连。周是,我也是第一次当丈夫,第一次做爸爸,所以或许有做得不够好的地方,伤了你的心,可是总要给我一个改正的机会,这样才有机会实现当初照顾你一辈子的承诺。我也知道,婚姻有各种各样的问题,可是既然选择在一起,就要彼此谅解,互相宽容。我希望我们能一直走到底,不要轻易放弃。”他认真地看着她,眸光坦然无惧。
看得出来他满心的诚挚,周是虽然还是没说话,可是神情已经有所松动。卫卿拉着她的手继续说:“从你答应嫁给我那一刻起,我便对自己说,这是我妻子,即将陪伴我一生的人,唯一的妻子,独一无二,我要永远对她好,我一起都没忘记这个承诺——”
周是打断他,“可是你却再一次使我伤心,让我在夜里哭泣。”她神情哀伤地看着他。夜深人静的时候,她的枕巾一片濡湿,也曾凄凉地想过,他们才刚刚开始,是不是已经走到婚姻的尽头?
因为角度的关系,卫卿看见她眼角闪着光,那是将坠未坠的泪滴,润湿了长长的睫毛,忽然愧疚不已,无言以对,是啊,他纵然爱她,还是让她这么伤心难过,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都是不应该的。他低头不语,良久才说:“对不起,我没有做到——”语气萧索,脸容有些惨淡,并没有继续花言巧语。
周是听了他的道歉,倒是平静下来,也没有抽回手,半晌说:“那么,你来又是为什么?”
卫卿长叹一口气,“我来祈求你的原谅。”周是站起来,看着窗外,夜色苍茫,星月无光,只有星星点点的灯火,静谧无声。她撑在窗台上,淡淡地问:“卫卿,你觉得我们真的能一直走下去吗?”
卫卿惊愕地看着她,“你什么意思?”她转身,缓缓摇头,“看见你和别的女人亲密的照片,忽然没有信心,茫茫然不知身在何处。我一直以愤怒来表现我的不满,不知何时,发泄似乎成了我的保护色,掩盖的是内心的不安以及惶恐。一开始之所以能对你嗤之以鼻,满不在乎,那是因为我不爱。可是现在,我是那么的卑微,卑微到早已失去当初的潇洒张扬,整个人黯然失色。不得不承认,看见你志得意满,带着与生俱来的自信站在另一个女人身边,自卑感油然而生。我从没有想过还有什么人是我周是配不上的,可是此刻,因为你,我却动摇了。”
因为太爱,所以卑微。
卫卿从没有想过她的心是这样的不安以及不确定,亏他一直以为她过得很好,幸福,快乐,美满……他手搭在扶手上,吐了口气,徐徐说:“周是,在遇见你之前,我也从未想过还有什么女人我得不到。从一开始的不甘,到后来的忍让,再到后来身陷其中,不能自拔,你是不是也曾想过我的害怕不安呢?我再怎么出色,所拥有的一切在你眼中似乎都一文不值。还有,你的年轻曾是我嫉妒又痛苦的根源,无论我如何追赶,都不能弥补其中十年的差距。你可知道,不论是李明成、张帅、宁非,或者是其他人,我所嫉妒的不过是他们正与你相匹配的青春年少。”
因为他的青春早已一去不复返,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真实她那颗青春萌动的心,所以他布下了一张网,结果一头栽进去的是自己。而且他还老担心,她是不是也愿意?爱情来得这样毫无道理,却又这样让人神伤。
周是苦笑了一下,原来他们之间谁都不曾真正安心。卫卿扳过她的脸,喃喃地说:“我之所以迫切渴望孩子的到来,不过是为了更好地套牢你。每次看见你跟其他男同学笑吟吟地打招呼,彼此身上流淌的朝气,总是让我有片刻的失神。我怔怔地想,要是我在最好的年华遇见你,我会向你献上最宝贵的青春。男人一样有青春短暂美好就只有那么一刹那,可是我给不起……“声音中有无限的惋惜和伤感。
周是终于动容,回抱住他,头靠在他胸前,噙着泪说:“我很庆幸自己在最好的时间遇见你。你难道不知道,你已经在我这里——”她将他的手按在心口上,“刻骨铭心,永世难忘。”她抬头仰视,“所以,完全不需要那么担心。你一定要对我好,宠我,绝对不骗我。不能跟其他的女人勾勾搭搭,也不能随便搭讪。我会嫉妒,会吃醋,会生气,会发飙……我占有欲很强,很强,你要是敢乱来,我一定跟你拼命……”
卫卿一开始欣喜若狂,待听到后面,起来越无奈,为避免她说更多无理的话来,只好强吻她,半晌说:“你大可放心,我还想多活两年,所以不会那么早自寻死路。”周是气恼地擦了擦嘴巴,轻声骂,“算你识相。”
卫卿见她终于不生气,抱着她上下其手,蹭道:“老婆,我们回家吧,你昨天晚上没回来,家里冷得不像样子,我想抱你,亲你,还想这样……”他的手撩开她的毛衣下摆,来回摩挲。
周是毫不客气打了他两下,轻斥道:“你以为天下有这么美的事?说几句好话就没事了?别碰我,坐一边去!”卫卿死皮赖脸缠着她,低声央求她回去。周是哪有这么快消气,任由他在一边叽叽歪歪,不予理会。
卫卿磨了半天,见她毫不动摇,讪讪地起来喝了杯水,顿了顿,正要再接再厉说服她,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见陈丽云扶着喝得醉醺醺的卫安进来,忙抢上前帮忙,问:“怎么喝成这样?”饶是陈丽云身手干练,扶着这么一个大男人上来,也累得气喘吁吁。
周是赶紧倒了杯水给她,她一气喝下,说:“你哥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跟吴老拼起酒来,也没见喝多少,就醉成这样,晚上怎么回去?”
卫卿接道:“他心里可能有事,所以一喝就醉了。”卫安的心思他多少知道一点,还不是因为家庭矛盾。他曾经感慨欷歔,有心化解,陈丽云对他却始终不冷不淡,刀枪不入。估计这次又碰钉子了,心灰意冷之下,喝成这样。
他这话说得陈丽云和周是都愣了下。卫卿眼睛一转,笑说:“嫂子,大哥喝成这样,哪里还能开车,不如在你这儿歇一晚。我和周是这就回去,不打扰你们了。嫂子,大哥日夜忙碌,身心疲惫,委实不容易,就连这么一醉的机会也不常有,请你好好照顾他。无论如何,你们终究是夫妻。”说完拉着周是就走。天赐良机,一举两得,他正愁怎么骗她回去呢。
周是看了眼他,又看了看醉倒在沙发上的卫安和陈丽云,知道他有心撮合他们,瞪了眼卫卿,只好跟着出来,还说:“大嫂,你们好好休息吧,我回去了。”唉——,君子成人之美,卫卿的这笔烂账回头再算!
陈丽云看着醉得一塌糊涂的卫安皱眉,听见他呻吟出声,想了想,出去倒了杯水,推着他起来。卫安好不容易睁开眼睛,哪爬得起来,挣扎了几下,重又倒下。她只好垫高枕头喂他。其实她不是一个会伺候人的人,水洒了出来,轻叫一声,手一滑,杯子倒下来,弄得卫安上身都湿了。冷水一浇,他胸前一片冰凉,酒意不由得醒了几分,看见她手忙脚乱抽纸巾,默默接过来,自己胡乱擦了擦。
陈丽云见他醒来,不知为何有些手足无措,或许是因为他们太久没有如此亲密接触过对方的缘故,好半天才说:“你醒了,有没有好点?”
卫安先是点头后来又摇头,撑起上身脱衬衫,扣子解了好几次都没有开,力不从心。她连忙帮忙,弄湿了他毕竟是她不对。她的手指在他的肌肤上擦过,竟有些不习惯。她自然不像青春少女那样新奇羞涩,可是对于卫安,始终没法坦然自若。
卫安赤裸着上身躺下,神情疲倦,仿佛不堪重负,不断揉着太阳穴。陈丽云在一旁静坐了会儿,说:“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卫安叫住她,“等等——再帮我倒杯水,要热的。”她才知道他并不像她一样习惯喝凉水。
氤氲的热气仿佛使他舒服了点,他终于问出一直想问的话:“丽云,我们是不是要一直这样下去?”声音里有一种绝望的凄凉。陈丽云的脚步一顿,身体瞬间僵硬,却没有再回头看他。
卫安叹气,“最近一段时间我常常想,我们如果不那么固执己见,大家是不是会好点。以前我忙得没有时间想这个问题,可是现在却有些后悔,大概是因为我老了的缘故。我的眼睛已经不如以前那么清晰明亮,甚至头发也不如年轻时候浓密茂盛,身体也大不如前,唉——这不是明摆着吗?头一次意识到,原来自己真的老了。连卫卿都在感叹自己不年轻了,何况是我。”
陈丽云慢慢转身,看见灯下他苍白无力的样子,不由得感慨万千。他一向强势果断,总是一副院长天塌下来也扛得住的样子,泰山崩于前连眉头都不皱一下,镇定自若,永远忙碌。可是他终究是一个人,也会累,也有脆弱的时候。现在他将他的这一面呈现在她面前,让她的心也不如以往那样刚强决绝。
他闭着眼睛喃喃地说:“虽然做不到普通夫妻一样,但是至少应该比现在更好一点,我愿意尝试改变。我一直都记得我的妻子是谁。所以冒昧地问一句,你呢,是不是还是希望和以前一样,分居两地,长年累月不通音讯?”
陈丽云坐在灯下,淡淡地说:“以前不也是这么过来了吗?十年可以,二十年三十年自然也可以。”
卫安叹气,“我以前也是这样认为,反正无所谓,早就没有希望。可是人一旦过了某个年纪,心不如年轻时候那么坚强,想法就多少有些改变。我只是问你一声,你愿不愿意也朝着这个方向走一走呢?只要下定决心,我想总能走出几步。”
陈丽云茫然地看着台灯,老式台灯发出淡淡的柔和的光芒,仿佛能抚慰沧桑疲惫的心灵,可是她眼前似乎什么都看不清。卫安承认他累了,其实她何尝不是呢!这样的婚姻生活,形同虚设,再怎么样无视淡漠,也不能让人高兴起来。
她吁了口气,没有像往常一样一口反驳或者咄咄逼人,只是问:“那要怎么走?是不是为了走这么几步,又闹得天下皆知,两败俱伤?”年轻时候不是没试过,只是情况一次比一次恶劣,叫她如何下手?
卫安见她口气略有松动,心里一宽,说:“不会了,以前在意的那些东西随着时间的流逝早已尘封。或许必得经历这么一段,才有可能重新开始。我们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能习惯彼此的存在,就已经是最大的改善。”
当夜卫安留在陈丽云那里过夜,虽然她另睡客房。可是接下来几日,尽管她对卫安继续到来表示过抗议,可是并没有无情地拒绝。
心如果累了,有个人做伴总是好的。
周是随卫卿回去,一路闷闷不乐,总觉得便宜了他。哄几句就没事了,以后岂不更加猖狂?越想越窝囊,甩开门进来,脸色更差了。卫卿抓起钥匙,递在她手心里,说:“以后再怎么生气,也不能这样啊。家总不能丢——”
周是将钥匙往沙发上一扔,气冲冲地说:“你以为我跟你回来,就天下太平了?咱们新仇旧账一块算。你不是说知错能,善莫大焉吗?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知错,又是怎么痛改前非的!”
卫卿见她色厉内荏的样子,心口不由得一缩,怯怯地说:“老婆,我以后一定好好表现,对三尺以内的女人全部保持距离,保证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周是不理他的保证,大模大样地经过书房,鞋子一滑,差点摔倒,卫卿忙叫小心。她啊一声叫出来,狼狈地站好,抚着胸口,虚惊一声,下意识转头看了他一眼。卫卿忙说:“怎么样,有没有摔到哪里?”
她摸了摸鼻子,十分尴尬,心里好气又好笑,清了清嗓子,故意板着脸说:“别想嬉皮笑脸、油腔滑调混过去!以前就是对你太好了,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给我在外面惹是生非,你说说你到底要整出多少风流韵事才肯罢休?这次不给你点颜色看看,还是不长记忆!人家说棍棒底下出孝子,同样,对你这样的人就不能太好!安分不了几天,尾巴就翘起来,我看你是欠修理……”哇哇啦啦说了一大堆,见他似笑非笑不说话,根本不当回事,瞪大眼一本正经说,“严肃点,严肃点,跟你说正事呢!”
卫卿连忙点头,“遵命,老婆大人,为臣洗耳恭听!”说着还打躬做揖,似乎很顺从的样子。周是又气又无可奈何,拿他那痞子样没办法,想了半天,眼球一转,跑到洗衣间翻了块搓衣板出来,得意扬扬看着他,手指一搓,打了个漂亮的响指。
卫卿头上有乌云罩顶之感,赔笑说:“老婆,你这是干什么?”周是手上拿了根教学鞭,在客厅来回踱步,拍手道:“薛姿和那个殷总的事,虽然怀恨在心,郁闷不解,不过本人宽大为怀,说过既往不咎,那就算了!我周是呢,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但是你一再不将我放在眼里,是可忍熟不可忍!咱们仔仔细细算一算绯闻照片和孩子的事!”
绕着他转了一圈,抿着嘴笑说:“你不是叫我老婆大人吗?何方刁民,见到本钦差大人,还不快跪下!”说着将搓衣板往他身前一扔。
卫卿听了差点没一头摔倒,结结巴巴说:“老婆——,你说什么?”跪下?什么意思?他根本没反应过来。周是挑眉,咳了声说:“做错了事就得接受惩罚,本大人罚你跪搓衣板,服还是不服?”说着用脚尖踢了踢搓衣板,哪是钦差大臣啊,整个一女土匪。
他叫苦不迭,还在确认,“老婆,你的意思是让我跪搓衣板?”这——这——,这——成何体统!心想就是打死也不能跪,古人云,士可杀不可辱!就算是老婆大人,头上还有青天呢,怎么能这么胡闹?万一要是传出去了,别说笑掉别人大牙,就是以后都无翻身之日!动不动就开堂审讯,那他这个平民老百姓怎么在钦差大臣手底下活呀,绝不能开这个先例!
很久以前臣子见到皇帝是不用下跪的,只要站着回话便可。可是自从开了先例,不跪就成欺君犯上的死罪了。可是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跟周是叫嚣,只好“非暴力,不合作”,只当她是气糊涂了,装聋作哑,不予理会。
周是气呼呼地点着他鼻子说:“卫卿,你好样的!不服气是不是?我要你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知道为什么让你跪!省得你说我无理取闹,私设刑堂。”她捋起袖子,在沙发上坐下,还特意倒了杯饮料润嗓子,杯子当惊木堂一拍,倒真有几分审案的感觉。
卫卿见她这架势,真正一母老虎,不过只敢腹诽,赔笑说:“老婆,你罚我什么都行,要不洗菜洗碗?哪有罚跪的呀,又不是三岁小孩,这像什么话嘛。嘿嘿,你累了吧,腰疼不疼?我给你揉揉——”说着贴上来。
周是眉一挑,哼道:“慢着——话还没说完呢,跪完再来献殷勤也不迟。你说你跟那女人没什么,亲吻纯属意外,综合你近两日的表现,我相信你了。”卫卿立即乐滋滋地说:“这不就行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差点没感激涕零。
周是脸一变,拿出钦差大卧的威严,“严重的是你竟然想遮掩过去!以为我不知道,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是不是?我问你,要不是上了头条,你会老实交代吗?”
卫卿立即语塞,支支吾吾说:“老婆——我这不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吗,我也是不想让你操心的意思,说了也只是惹你生气……”
周是一鞭子打在他肩上,虚晃一招,不过吓得他头一偏,以为她真的要严刑拷打了,立即噤声!她怒道:“你还在狡辩,不知悔改。明明就是做贼心虚,暗中享受,你倒说得比唱得还好听!还不给我跪下!”
卫卿的气势顿时矮了半截,忙说:“老婆,事后我后悔得差点没去撞墙,一直挣扎着要不要告诉你,可是怕你生气,所以——”
周是甩头道:“放心我没要你去撞墙,只是要你下跪而已,给本大人下跪,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儿!草民见到钦差大臣,当街还得下跪呢,快点,快点啊!不然治你以下犯上之罪!”你看,你看,天下的男人都一个模样!不“通”怎么改前非?一定要他记忆深刻,一旦想起,不敢再犯!她指了指地上的搓衣板,神态好好像是赐坐。
卫卿当然不肯跪,当什么都没看到,公然拉了把椅子坐下,嬉皮笑脸说:“坐下说也一样的。嘿嘿——”纵然是私房事,下跪,这也有点离谱了。
他这么不合作,她有点下不了台,于是红着眼睛说:“你这个没良心的,整日在外面花天酒地不算,还骗得我怀孕!你说你说,我为什么会怀孕?每次都见你戴套了,你暗中做了什么手脚……”她不由得泪盈于睫,稀里哗啦哭起来,边哭边数落卫卿的坏处,说到动情处,还真伤心起来。
哭得卫卿心虚不已,干笑说:“我哪有那么无聊,怀孕当然是因为避孕失败,这说明我们命中注定早生贵子——”
周是啪一声站起来,眼泪汪汪的,呜咽道:“我只问你,你跪不跪?”卫卿为难地看着她,虽不说话,看神情是不愿意的,不过心里已经有所动摇。
周是胡乱擦了把眼泪,说:“拿出手来,拿出手来,再不跪打**手心,谁让你不听话!”啪啪啪,她在空中挥舞着鞭子,做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状。
她打定主意一哭二闹三上吊,非逼他下跪认错不可。要让他以后一想起,心有余悸,不敢再犯,有贼心没贼胆!
卫卿哭笑不得,这干什么呀,拿他当小孩管教!见她哭得眼睛通红,心中一软,迟疑地想,反正也不是没跪过,夫妻间荒唐就荒唐点,谁还笑话不成?于是把心一横,点头答应,说:“行——不过这笔账能不能先记着?”先哄住她,到时候再赖过去。
周是揪着他的脸皮说:“这事也能行记账?天下只有你这种奸商想得出来,我想知道你每天有没有洗脸,脸皮怎么这么厚?”两人呼吸相闻,鬓发相连,也不知道是在吵架还是在调情。
可是卫卿此刻哪有心情调笑,哭丧着脸说:“老婆,不是我脸皮厚,是你欺人太甚……”周是叫起来,“你说我欺人太甚?我脸都让你丢尽了,见了熟人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又拉又扯,一个劲要他下跪认错,就跟大人教训孩子一样。
卫卿苦笑,但是还是想着讨价还价,说用做家务代替如何。周是硬是不答应,就连跪地上都不行,非得跪搓衣板。两个人正闹得不行,家里电话响,周是一挥手,“乖,接电话去。这么大人了,这点事都不做,像什么话!”
卫卿当真是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听得对方高声骂,“卫卿,你做的好事!我跟你爸差点没气死!你这兔崽子,结了婚还敢这么闹,也太不知轻重了,简直是胡来!怪不得畏畏缩缩打电话来问诗诗在不在!诗诗呢,她人在哪?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也甭回来了,看你爸怎么收拾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卫卿此刻是焦头烂额。卫妈妈噼里啪啦一通大骂,他一边捂住话筒一边说:“妈,误会,误会,纯粹是误会!诗诗没去哪,她人就在我旁边,我们俩没事,都是外面人瞎说的。八卦娱乐报纸你也当真,真是的!我们自己都不当回事!”
卫妈妈火气降下来,“你们真没事?你有几根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让诗诗听电话。”卫卿无奈地把电话递给她,周是不接,却指着搓衣板。卫卿恨声说:“周是,你趁火打劫,强人所难,官逼民反——”周是甩了甩头,得意扬扬地说不跪就不接,说着还扭了扭身子,晃三晃。
电话里又传来卫妈妈的声音,“事情都到这地步了,你还敢骗我!你以前也就花心点,现在怎么连人品也变坏了呢!你还不赶紧把诗诗找回来,万一出什么事,承受得起吗?都三十岁的人了,怎么做事还是这么没分寸……”
卫卿抚着额头,无力地说:“妈,诗诗刚才上洗手间了,你想哪去了!她这就来——”把电话递给周是,咬牙切齿说:“我跪!”就当是再一次求婚好了!他这个老婆,专会想一些稀奇古怪的整人的玩意儿,若不依她,这事恐怕没完没了。就当陪她家家酒——可怜他一平民老百姓,屈服在她的官威下!
俗话说,民不与官斗嘛,还是识相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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