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陈乔其第二天从展销会上带着一身的伤回去了。嘴角明显裂开,左边脸上有些肿,钱美芹见到他这个样子,连忙心疼的问:“乔其,这是怎么弄的?”他面无表情的回答:“没事。”转身就要上楼。钱美芹拉住他:“乔其,你等一下,要不要去医院?”他不耐烦的说:“哪那么麻烦,只不过撞了一下而已。”她沉下脸:“到底怎么回事?无缘无故会鼻青脸肿?”陈乔其面不改色,一口咬定:“真的是不小心被人撞了。你就别瞎操心了。”
钱美芹怔怔的看着他,嘴唇动了动,然后低下声问:“那你说怎么会被人撞,又不是三岁小孩。”他撇过脸,郁闷的说:“怎么不会?我喝醉了!”钱美芹还是将信将疑,心里多少也猜到一点,嘴角裂成那样是不小心撞到的?不过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顺着他的语气说:“怎么喝醉了?一个人在外面要当心自己的身体!”他随随便便应了一声,显然没有听进去。
钱美芹无奈的叹了口气,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乔其还是这个样子。以前他年纪小,不打紧,可是现在眼看着他一天天耽搁下去,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说了也是白搭,反而跟她越来越疏远,回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少。难道直到现在他心里还在怪她吗?她看着站在眼前的乔其,母子间似乎早就隔着千山万水了,中间的鸿沟越来越大,似乎已经不可逾越。她心里蓦地一酸,她就这么不可原谅?她何尝做错过什么?母子俩有多久没有好好跟说过话了?
陈乔其上楼洗澡换衣服,正要出门的时候,钱美芹犹豫了一下,迟疑的说:“乔其,你来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陈乔其神情淡淡的,说:“什么事?我现在赶着回公司呢。”钱美芹说:“晚一点去也没多大关系吧?”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陈乔其只好转回来,在她对面坐下,倒像是面对面谈判的架势。
她在心里先掂量一番,然后慢慢说:“乔其,今天晚上李世伯请客,你安排一下时间,抽个空去吧。”陈乔其皱了皱眉,说:“我晚上还要处理公事呢。既然是世伯请客,你去也是一样的。”钱美芹吹了吹杯子沿边的茶叶,然后喝了一小口,说:“李世伯的女儿从国外留学回来,大家替她接风洗尘呢。就是欣欣,你还记得吗?小时侯还跟你同过班的。”
陈乔其又气又怒,当下冷着一张脸说:“妈,你这是想干什么?我是绝对不会去的!”钱美芹如今是拿他没有办法了,只好在一边劝说:“乔其,不要整天埋在公事堆里,出去认识一些新朋友也好。”他想也不想的说:“我没兴趣。”钱美芹叹了口气,眉头折起来:“乔其,你这是干什么?陈家就你一个孩子,你就这么蹉跎下去?”陈乔其忽然提高声音:“妈。你能不能不管?你管的还不够多吗?你当初要是真不管,现在连孙子都有了!”他忽然想起成微说的“我们的孩子已经两岁,小名叫安安”,忽然间觉得忍无可忍,心神俱碎。这对他无疑是个天大的打击!当初为什么会分开呢?到底是为什么?究竟是谁的错!
钱美芹看着他痛苦的嘶吼,瑟缩了一下,拉过他的手,有些哽咽的说:“乔其!你怎么能这样?我到底是你母亲。”陈乔其一把抽回手,端正的坐好,说:“妈,你真疼我,就多为我想想。”声音黯然,像阴天里的灰尘,无力的漂浮。钱美芹忽然觉得自己真是老了,心力憔悴。她怎么不为他着想?就这么一个儿子,不为他着想为谁着想!隔了半晌,说:“晚上七点,君悦大酒店,记得别忘了。”陈乔其站起来,头也不回的说:“晚上六点半我要和传化的罗总谈合约的事。”三步并做两步,快速的走下台阶。
陈乔其一整天阴着一张脸,陈氏的员工分外小心,生怕踩到地雷。还是有几个倒霉的主任被他寻到错处,狠狠的瞪了两眼。几个人在底下议论纷纷,都在猜他今天暴风雨般的脾气是不是和脸上的伤有关,几乎没有人不好奇。平时果断冷漠,成熟稳重,年轻英俊的老板难道和人打架了?陈氏的女员工尤其关心,津津乐道。凡是在陈氏工作过的女性,几乎没有不意淫陈乔其的。熟悉他的杨经理无意中说:“听说老板是跆拳道的高手,拳脚工夫很厉害。”众人更像炸开了锅,私下流传有各种版本。陈乔其本人倒一点都不知道,他正在为晚上的洗尘宴烦恼。
“啊!原来是李世伯。您身体还好吗?最近还有没有去青城山打猎?小侄手痒了,想和您切磋切磋呢!”李世伯在那边哈哈大笑,说:“乔其,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候可别用公事推辞。”陈乔其连连答应。他快要挂电话又加上一句:“今天晚上你和你妈一起过来吃顿饭吧,大家好久没见面了。”陈乔其神情一变,脸色很差,不过仍然是一叠声的好好好。
听见对方挂了电话,他将手中的听筒狠狠的摔在桌子上,立马断成两截。秘书刚推开门进来,听见声响,吓的脸色一白,不等他发话,赶紧识相的出去了,顺手带紧房门。他站起来一脚踹飞木椅,椅子直直的撞到墙上,才“砰”的一声掉在地上,竟然没有碎。长长的吸了口气,努力平静下来,没有办法,让经理进来代替他去谈合约的事情。
衣服也不换,下班直接开车去君悦。众人都到了,全部在等他,虽然也有几个世家子弟,可是还是变相的相亲。他觉得烦闷之极,他母亲也太多事了!他的座位正好安排在李欣的身边,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么一回事。李欣刚从英国回来,全身上下沾满欧洲的气息,连普通话都说的不怎么流利。说是接风洗尘,可是她都回来好几个月了,这到底接的什么风,洗的什么尘!
他只觉得座上的人言语无味,面目可憎,一顿饭形同嚼蜡。除了应酬,根本就没说过其他的话。李欣见他长的英俊,对他倒是很有几分意思,半生不熟的问了他几个问题,他客气的敷衍。饭后,留下他们几个年轻人玩闹,几个长辈先走了。陈乔其半点面子都不给,明确的对李欣说他已经有心上人了,还以为她听不懂,又用英文重复了一遍,说完甩头就走。
众人笑嘻嘻的围上来,有人说:“陈乔其这样,太过分了。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有些人知道一点半点眉目的就说:“陈乔其这哪是过分,简直是痴情呢!”众人好奇的询问,那人就将捕风捉影听到的一点消息说出来,说他之所以不交女朋友,据说是为了另外一个女人云云。众人觉得像在听童话故事一样,完全不可想象。一边往死里打听,一边有些同情的看着李欣,大家都知道今天晚上的主角是谁。不过她倒不觉得羞辱难堪什么的,留英多年,学到他们那个民族骨子里的淡漠和潇洒,耸耸肩,摊摊手,对这种事完全不放在心上。现代社会,你情我愿,一拍即合。合则在一起,不合则分,谁还在一棵树上吊死,又不是傻子。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可是陈乔其偏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傻瓜。当天晚上回去后,臭着一张脸将所有东西收拾整理好,提着箱子下楼的时候,钱美芹不解的拦住他:“乔其,你这是干什么?”他面无表情的说:“我想还是搬到公寓里去住比较好,那里离公司近,上下班方便。”钱美芹皱眉看着他,说:“乔其,你到底想怎么样?”陈乔其冷笑一声,压抑着怒气说:“妈,我到底想怎样?你能不能别再给我找事了,你就不能安安心心在家享享清福吗?”然后一言不发的要走。
钱美芹被他的言行举止刺激的忽然心灰意冷。如今她想要管他,已经是有心无力了。看着他,有些黯然的说:“你这一走是不准备再回来了?”偌大的庭院,窗明几净的让人头晕目眩。明明位于闹市区,却像在荒山野岭,寂然无声。陈乔其脚步顿了一顿,忽然又想起母亲的可怜可悲处,她终究是以她自己的方式为了他好,虽然他死都不会接受。斟酌了一下,说:“妈,公司最近忙的很,有时候会在公寓过夜。”钱美芹叹了口气,说:“要不要让周嫂过去帮忙打理日常起居?”他摇头拒绝了。钱美芹看着他的身影在苍茫的夜色里渐去渐远,吐出一口气,有些苍凉。才几年工夫,她的确是老了,再也经不起打击。
陈氏的业绩蒸蒸日上,可是陈乔其还是在各地来回奔波。偶而也去北京,可是在所有事情尘埃落定之前,他不想轻易去见她。他怕自己实在忍不住,不顾一切,就算这样带着她私奔也好!可是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的b8
赵萧君开车先去私人幼儿园将安安接回来,抱在怀里问:“老师为什么说你欺负同学?”安安挽高袖子,给她看手肘上擦破皮的地方,说:“他先推我的。”赵萧君有些头疼,还没开始教训他,他倒先告状了。有些心疼的问:“痛不痛?”他先摇了摇头,然后又点头。赵萧君不知道他小小年纪怎么那么多的心思,上了点红药水消毒。然后板正脸孔说:“下次不可以和小朋友打架了,知不知道?”他仍然委屈的嘀咕:“是他先动手打我的。”赵萧君又好气又好笑,说:“打架是不对的,不管什么理由。”小孩子绝对不能护短。
可是林晴川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她忍不住抱怨:“这老师也有点偏心。安安被人狠狠推了一个跟斗,手都擦破了,还一直说他的不是。我赶过去的时候,推他的那个孩子正在哭,他站在那里抿着嘴一句话都不说。老师便将过错全部推到他身上。”林晴川在那边听的一直笑,说:“安安,你怎么这么没用,居然被人推了个大跟斗?”安安看着赵萧君走开,双手抱住话筒压低声音说:“晴姨,你别跟我妈妈说,我踢了他一脚。”林晴川觉得这孩子简直不得了,真怪不得老师要告他的状,还在赵萧君面前委屈的跟什么似的。
林晴川顺口问:“你爸爸呢?”他回答:“爸爸出差了。”林晴川说:“你爸爸又出差了?这次又是去哪个国家呀。”安安回答:“不知道——妈妈来了,晴姨,你跟妈妈说话。”他自动将电话交给赵萧君,打开电视的遥控器。他最近迷上看西游记,一到点任谁都拉不动。
赵萧君问:“你这段时间怎么样?还在研究室?”她手一挥,说:“已经请假了。化学药品对胎儿影响不好,尤其是挥发性气体。”赵萧君叮嘱她自己多注意点,她先抱怨了一通生活里的琐碎,尤其是吃的差点要命的补品,然后问:“怎么成微又出差了?”赵萧君说:“是呀,他想扩展公司的规模,需要新的技术,他这次去德国去了。”林晴川深有体会,叹了口气说:“我们家那位也跟着院里的专家考察去了,这都一个星期了,连电话也没一通,真是‘一春鱼雁无消息’。”她现在在婆家待产,每天无所事事,到处打电话骚扰别人。赵萧君又陪着她闲扯了一会,然后走过来拿走安安手中的遥控器,说:“不看了,快来吃饭。”
安安趴在桌子边上,一个人扒拉着碗里的米饭,掉的满桌子都是。赵萧君接过来要喂他,他一脸正经的说:“老师说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赵萧君笑起来,“那好,自己吃,不许剩。”替他夹菜,说:“那老师有没有说不许挑食?”他不答,吃到一半,又说:“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她愣了一下,心神仿佛瞬间被抽离了一样,然后说:“怎么了?你想爸爸了?”他说:“我们要表演节目。爸爸什么时候回来?”赵萧君才想起来,“六一”儿童节快要到了,幼儿园很费了些心思做宣传,准备了一大堆的节目,连本地电视台的人都请来了。有一段舞蹈是安安独自表演,很大的荣誉,自然希望父母都去。
赵萧君替他擦了擦嘴,抱他下来,笑说:“那你自己去问爸爸好不好?”他咚咚咚的跑到电话机旁熟练的拨号,家里的电话号码他全部记得。电话响了许久都没人接,赵萧君想起来,他这时候可能正在睡觉,忙说:“爸爸可能睡了,我们明天再问好不好?”小孩子哪里等得及,不肯答应,又拨了一遍。
成微这段时间确实忙的天翻地覆,无暇分身。德国人实在太较真了,简直古板。他从成堆的文件里不耐烦的翻出手机,听到是安安的声音,愣了一下,说:“是安安呀,妈妈呢?”安安回答:“妈妈在旁边。”赵萧君蹲在一边教他“问爸爸什么时候回来。”他果然照说了。成微的声音不由自主软下来,说:“爸爸不在,安安有没有听话?”安安立即说:“有,安安很听妈妈的话。”成微微笑:“真的?那我要问妈妈。”安安主动将电话交给赵萧君。
赵萧君握着话筒,“喂”了一声,等他说话。成微忽然沉默不语,刹那间,俩个人似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赵萧君轻声说:“这几天柏林要变天,你自己多注意点身体。”他“恩”了一声,说:“家里还好吗?安安听不听话?”赵萧君笑说:“一切都还好。你什么时候回来?安安六一的时候要表演节目,希望你赶的回来观看。”他犹豫了下,一边快速的翻行程表,皱了下眉说:“可能有点困难,我尽量吧。”她问:“你那边的事什么时候能结束?”他叹气:“不知道,一直吊着呢,出了点纰漏,弄的人仰马翻。”她立即问:“出了什么纰漏?要不要紧?”他说:“没什么,就是琐碎耗时。”
赵萧君招手:“安安,来跟爸爸说再见。”安安双手握着话筒,说:“爸爸,你究竟什么时候回来?晴姨说你怎么老出差,是不是不要安安和妈妈了?”赵萧君被他说的话吓了一跳,林晴川怎么跟孩子说话的,没轻没重。成微一时间答不上来,半晌才说:“爸爸现在忙,不过很快就回去。给安安带很多很多的礼物好不好?”安安小嘴一撇,说:“我不要礼物。爸爸,你快点回来吧”成微连声说:“那好,爸爸快点回去。”却有些茫然,头疼的盯着桌子上的笔记本。
赵萧君带他去睡觉,他抱着被子问:“妈妈,爸爸是不是明天就会回来?”赵萧君想了想说:“明天可能不行,得再过几个明天。”他有些失望的钻进被窝里。赵萧君抱着他睡,说:“你想爸爸了?那明天再给爸爸打电话吧。”
第二天,他一大早爬起来悄悄的给成微打电话。成微看了看时间,问:“安安?今天怎么没有去幼儿园?妈妈呢?”他说:“爸爸,你赶紧回来,妈妈生病了。”成微连忙问:“妈妈在哪?”他回答:“妈妈在睡觉。”成微着急的说:“安安,你让妈妈接电话。”安安将手机拿进来,爬上床。
赵萧君沙着声音问:“怎么了?一大早打电话过来。”他问:“怎么生病了?严不严重,要不要紧?”赵萧君咳嗽了一声,说:“没事,体温有点高,可能是发烧了。睡一觉就好了。”成微吼:“赶紧去医院看看。能开车吗?不能的话打车过去。”赵萧君忙说:“就一点小感冒,没那么严重,刚吃了药。”成微皱眉:“你别胡乱吃药,给我赶紧去医院。”赵萧君没有办法,只得挣扎着起来,头晕脑胀的,连忙说:“好了,好了,我会去医院的。你别担心了。”心里有些埋怨,平时十天半月连通电话都没有,现在却这么折腾人。成微又急又燥,摔了电话说:“你给我好好去看医生,我马上回来。”
可能是这段时间工作太累了,抵抗力下降,一不注意就感冒了。到医院打了针还是不见好,浑身发冷。一整天病的迷迷糊糊,严重脱水。凌晨的时候,见到成微皱着眉摸她的额头,还以为是做梦。等他喂自己喝水吃药的时候才清醒过来,吃惊的问:“你怎么回来了?”他没回答,只是问:“怎么生病了?”她还处在震惊中,揉着眼睛说:“我没看错吧?你坐专机回来的?”他不耐烦的解释:“哪里来的专机,头等舱的机票永远不缺。”直到确定她没事才彻底松了一口气。他摔了电话之后立即坐飞机到法兰克福,然后从那里转机回北京。加上路上的时间整整奔波了二十个小时。
赵萧君让出一半的床位,问:“那边的事你忙完了?”他闭着眼睛说:“我明天上午十点的飞机,记得叫我。”赵萧君还要说话,他已经累睡着了,连外套都没脱。她看着他,觉得真的像在做梦。费力的替他脱下外套,他半点反应都没有。她因为浑身发烫,喉咙着火,鼻子呼吸不畅,一整个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天亮时好不容易睡着了,等她醒来时,成微已经走了。若不是地上扔着他刚换下来的外套,她真的觉得昨天晚上是一场梦,了无痕迹。
成微见她睡着了,又发着烧,没有吵醒她。一大早送安安先去幼儿园,立即转道去了机场。他明天还要参加一个国际性的会议,希望能获得资金和技术方面的支持。
第50章
赵萧君将车子停在附近的大型商场,一手牵着安安,一手提着他的小书包送他去上幼儿园。安安抬起头问:“妈妈,爸爸不是说今天就回来了吗?为什么还没有回来?”赵萧君微笑说:“还早呢,爸爸现在还在天津,晚上就回来了。”安安说:“妈妈,那晚上不出去吃好不好?我想吃你做的菜。”赵萧君想了想说:“那好,妈妈今天早点下班。”心里盘算着该做什么菜。
送到门口,替他拉紧拉链,叮嘱:“要乖乖的听老师的话,知不知道?”他用力点头,说:“妈妈,你要早点接我回去。”赵萧君站在那里看着他进去,他跑到门口又跑出来,赵萧君蹲下来,摸着他的头问:“怎么了?又不想上了?”他摇头,忽然有些害羞的说:“妈妈,亲亲。”随即快速的在赵萧君脸上亲了一下,脸有些红。赵萧君笑,也亲了他一下,说:“安安好乖,快进去吧,要迟到了。好孩子不迟到的。“他才一路小跑着进去了。
回到公司,带上助理去销售市场做调查。跟在旁边的小助理说:“赵姐,咱们公司的宣传力度不够呀,你看看,产品销售情况很不理想。”赵萧君看了看商场里的客流情况,说:“跟销售位置也有关系。这商场人挺多的,但是专柜摆在这么一个旮旯里,客人很难注意到。下次跟商场部门的领导说一说,看看是不是可以换个地儿,最好摆在一进门的地方。”又说:“小袁,库存不够,你先去望京那边的商场提一些货过来,要先跟他们的领导打声招呼,出张单子。然后再到这边入货,手续一定要办好了。”签了字给她,让她先走了。
看了看时间,正准备赶回公司去,电话响。她从包里翻出手机,一看号码,尽管是里连串的数字,没有名字,可是人立马就有些晕眩。原本以为早已经忘记了,可是没想到只是见到他的号码都会茫然无措,六神无主。就算删除了,那几个按序排列的数字仿佛从删除的那一天开始就刻在了脑海里。精巧的手机攥在手心里,汗湿湿的,又仿佛是一团火,灼灼的在皮肤里燃烧,几乎要烧出一个窟窿。她颤抖着手正准备接起来的时候,因为太滑,手机“啪”的一声掉在车上的地毯上。她怔怔的看着,没有拣起来的意思。
悠扬的铃音久久的在密闭的空气里回荡,她觉得整个人也跟着回荡,撞过来撞过去,像来回弹跳的皮球,思绪瞬间撞成一团,完全乱了套,怎么都摸不到出口。铃声终于停下来,似乎过了整整一个世纪,心跳也跟着停下来。用力吸了口气,颤抖着手准备发动车子,铃声又锲而不舍的响起来。忽然,她从刚才的震荡中清醒过来,弯腰拣起手机,清了清嗓音,像穿戴整齐准备上战场的骑士。却是小袁的声音:“赵姐,望京这边不让提货,说是没有足够的证件。”赵萧君的心像千斤的力打在空气里,猛的摔下来,打了个趔趄。愣了一会儿才懒洋洋的问:“是谁说的?你让他们库房的向经理跟我通话。”
三言两语交代清楚,刚切断通话,又响起来。她盯着闪烁的屏幕,却少了刚才的慌乱,突然觉得什么都没关系了,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叹了口气,有唏嘘有落寞——或许还有遗憾,可是已经没什么了!倒在坐椅上,拿在耳边,轻轻的“喂”了一声,眼睛不由自主的湿润。
陈乔其的声音穿过无尽的时空和距离,湿漉漉的在她耳边环绕:“萧君!”仅仅这一句,仿佛夹杂有满身的风雨朝她扑面而来,连带着她也被淋的浑身湿透。她左手捂住嘴巴,生怕声音从指缝里泄露出来。过了许久才说:“恩,是乔其吗?好久不见了。”听起来是如此的平静,就像仅仅只是朋友而已。
陈乔其握着拳头,狠狠的说:“萧君,不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不要逼我!”赵萧君闭上眼睛,眼泪水一样流下来,声音却没有波动,“乔其,你怎么还跟以前一样。还好吗?”陈乔其整个人都沉下来,吐出一口气,问:“你现在在哪里?”赵萧君听出不寻常,立即反问:“你现在在哪里?”他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滚动,然后说:“我在北京。”赵萧君抬起头,坐正身体,没想到他居然在这里。他顿了一顿,又加上一句:“在你身边。”
赵萧君被他的话瞬间捅出一个大大的缺口,心口一疼,抑制不住,急促的抽泣声游丝般钻进他的心里,听的一清二楚。他昏昏然,整个人悠悠的,恍惚恍惚像从午后的阳光里刚醒过来,那是一种情感上的满足,万分奢侈。长久以来,是如此的干涸,几乎寸草不生,所以只要一点点,一点点就足够。哪怕是一声为了他情不自禁的抽泣,他已经心满意足。
他叹息一声,沉沉的在心里低回萦绕,说:“我在新天地大酒店的餐厅等你。”赵萧君咬着嘴唇,嘴里满是咸咸的血腥味,她也没感觉,慢慢说:“不了,我还要上班呢。”她不能再跟他见面,见一次错一次,她已经错不起了!陈乔其似乎早有准备,并没有勃然大怒,淡淡的说:“萧君,和我见个面就那么困难吗?”她没有回答,当然是的——相见时难别亦难!她如果真的已经忘记,此刻就能若无其事的答应,不必这样闪躲回避。现在的陈乔其已经明白。
他深深的呼了口气,说:“你过来吧,只是见个面而已,不是我一个人。”说着挂了电话。赵萧君双手掩面,不是他一个人——终于结束了吗?曾经年少时的痴缠爱恋都已经过去了!她找出镜子,理了理头发,仔细涂唇彩,烦躁的擦了又涂,涂了又擦,镜子上一层氤氲的水气,朦胧的照出她有些惨白的脸色。特意上了腮红才驱车前往。幸亏身上穿的是名牌套装,她想应该不至于丢脸。
路上照旧有些赌,车流缓慢的移动,她甚至有些希望干脆就这么赌着不走了。既然这样,他为什么还要见面呢?赵萧君的心忽然有些痛,酸涩凄楚,过了这么多年原来还是有痛觉——其他的都不剩了吧。纵然是鲜血淋漓的伤口,总是会好的吧?可是手心里纠缠的伤疤却是怎么都去不掉了。
她下车前又照了照,觉得没有任何失当之处才跨步走进去。富丽堂皇的装修,高高吊起来的水晶灯,光可鉴人的地板,她似乎有点站不稳了。四处搜寻了一番,并没有见到陈乔其。有些奇怪,到前台问了一下,热情周到的侍应生领着她到一张台子上,说:“陈先生交代了,说他有一点事,马上就回来。”洁白的台布,纤尘不染,上面摆了一盆鲜花,还滴着水。她静静的坐下来,心里悠悠的叹了口气。这个地方,本该是情人谈情说爱的地方,不是她该来的。
正等的有些无聊的时候,有人推开旋转的玻璃门进来,背对着她站在一边,手扶着门,似乎在等后面的人进来。赵萧君看着他的背影首先就愣了一下,觉得眼熟。随后走进来一个年轻的女人,身材修长,波浪卷的长发,小小的脸蛋,五官精致。侍应生熟练的上前打招呼,说:“成先生,您订的位子在这边。”赵萧君愣愣的盯着他看,见他转开的脚步顿了顿,立即转过头装作低头赏花的样子。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忽然偏过头往这边看,赵萧君躲无可躲。
成微乍然下见到她,也吃了一惊。赵萧君却死死的低着头,仿佛不知道他已经看见了她似的,只是低头看着桌子上那盆箭兰,仿佛吸进去了,全神贯注。眼睛却发花,白茫茫的一片,有无数的光在跳跃,什么都看不清。她以为他也就这么算了,没想到他竟然直直的朝她走过来。她不等他走近,首先抬起头,装作错愕的说:“噫,你怎么也在这里?”
成微没有丝毫不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她连忙站起来,说:“你提前回来了?”看了眼远远站在一边的女人,说:“来这边吃饭吗?”成微点了点头。她立即说:“我的事忙完了,该走了。”抓起椅子上的包就要走。成微却说话了:“萧君——,我送你出去吧。”接过她手中的包,坦然自若的送她出去。赵萧君站在外面,推着他说:“你不是约了客户谈生意么?快进去吧。”成微看着逐渐走远的她,忽然喊:“萧君——”,赵萧君回头:“怎么了?”不等他说话,先说:“我走了,晚上记得早点回来。”快步离开,一步比一步急,简直要跑起来了。
喘着气来到地下停车场,掏出包里的车钥匙,却连整个包都掉在地上。她弯下腰去拣,却有人先一步帮她拣起来。她甚至没有抬头就知道是他,一点一点站直身体,总算调整好面部的表情,平静的说:“你怎么现在才来?我没时间了,要先走一步。”快步跨过他,从他身边穿过去。
陈乔其当然是用力抓住她的手腕,问:“你现在准备去哪里?”她狠狠的瞪他:“当然是回家。”他冷笑:“你现在还要回家?”她奋力的甩开,大声说:“为什么不回?”仿佛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一样。陈乔其禁锢的她丝毫不得动弹,逼她看着他,说:“你现在还要和他继续过下去么?”赵萧君狼狈的转头,忽然说:“乔其,你不该做这种挑拨离间的事。”陈乔其扳过她的脸,用力说:“萧君,为了你,再卑劣的事我都做的出。”。赵萧君一口打断他,阻止他说下去,“乔其,不论你说什么,我知道他只不过是吃顿饭而已。将心比心,我自己也经常陪男客户吃饭。商场上的应酬,普通的很。”她没有看他的眼睛,按下车子的开关。
陈乔其忽然从后面抱住她,扳过她的身体,呼吸相闻,一字一句的说:“你还不相信?你知不知道我雇了私家侦探跟着他——”赵萧君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在他脸上,声音响亮,却没什么力道,喘着气快速的说:“照片这种东西,根本不足为信。如今电脑合成的做的简直跟真的一样。而且,他也称的上是本市的名人,你要抓他的错处,容易的很!”陈乔其怒极,吼道:“萧君,你是怎么了?人家说敢怒不敢言,你连怒都不敢了吗?”
赵萧君恶狠狠的说:“乔其,我才要问你到底怎么了!我为什么要怒?我说了,只不过是平常的一顿饭而已!你到底想干什么?”陈乔其气的脸色发青,恨不得一拳将她打醒,她到底在想什么!赵萧君一根一根扳开他的手指,闭着眼睛说:“乔其,不要再这样了!以前都是我害了你,可是现在,那些事都过去了。你看我,已经老了,再也经不起折腾了。况且,况且——安安已经在上幼儿园,你还是走吧。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费尽心思布下的局到头来被她这么几句话给破了,陈乔其几乎濒临死亡的尽头,毫无生念。愣愣的看着她发动车子准备离开,仿佛一去不回,消失在空气里,再也抓不到了。突然不顾一切的横冲过去,静静的立在车前。赵萧君赶紧踩刹车,整个人震的离开驾驶座。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红着眼大骂:“陈乔其,你这个疯子!你想同归于尽是不是?”真想亲手杀了他!
陈乔其却没有什么表情,忽然笑了一下,隔着玻璃仔细看她,突然问:“难道你早就知道了?”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赵萧君忽然转头看着窗外,冷着脸说:“知道什么!你还不走开?想死的话也选个好一点的死法!”陈乔其用力砸窗。她一定早就知道,才会什么都不问,才会一味回避否认!不然不是这种反应,不然不会这么镇定!
赵萧君真的想砸他,他为什么这么不可理喻,甚至——可恶!简直可恶到极点!咬着压骂:“陈乔其,你能不能不疯?就像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你到底想要什么!”陈乔其抬起手隔着窗户抚摩她的脸,一直以来,他和她之间一直隔着一层玻璃,无论怎么砸都砸不碎,现在他好不容易寻到一样新型的武器,可是她却不肯配合,她已经认命了!他不甘心,就算陪了自己的命也在所不惜!手指痛苦的在她眼角来回徘徊,淡淡说:“我到底想要什么?我只不过要你罢了!”压抑的他整个人都要爆炸了。可是语气却是如此的云淡风清,令人毛骨悚然。
赵萧君生怕他又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赶紧按下开关,打开车门下来。抱住他的手含着泪说:“乔其,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我会害怕!”陈乔其渴望的要吻她,她偏着头躲过了,哽咽说:“乔其,我已经结婚了,我们不能这样!”陈乔其怒火中烧,或许是妒火中烧也说不定,忿忿的说:“结婚?你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不离婚?”她咬着下唇哭着说:“我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安安的爸爸!”
陈乔其大吼大叫:“他算什么东西!根本就不配和你结婚!你为什么不指责他,为什么要忍气吞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赵萧君被他逼的放声大哭:“陈乔其,你有什么资格说指责的话!这是报应!你他妈的给我滚!不要再造谣生事了!”成微有一次半夜回家,身上有肥皂的清香,显然是梳洗完才回来的。陈乔其气的狠狠踢着车子,那么重的车子被踢的晃了两晃,更不用说赵萧君了。她吓的紧紧的抱住他,呜咽着喊:“乔其!”语气惊慌害怕。
陈乔其总算勉强控制住火山爆发的怒气,满心挫败的问:“萧君,你到底要怎样才肯跟他离婚!”赵萧君凝着泪摇头:“乔其,已经太迟了!一旦走过的路就再也回不了头了!成微他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陈乔其咆哮:“萧君,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这样说!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能!”声音渐渐低下去,像突然掉到黑漆漆,脏兮兮的灰尘里,再也爬不起来。
两个人僵立在那里,谁都不肯妥协。可是陈乔其宁愿这样面对面站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烂,也好过下一秒的生离死别。直到手机声划破空气中那层坚硬的壁垒,箭一样射了进来。赵萧君随手抹了把泪,沙哑着声音说:“喂,请问有什么事?”对方说:“是成安的家长吗?成安出事了,现在正送往医院。”赵萧君不等听完,脸色一变,摔了手机,立即发动车子,手止不住在发抖,整个人魂都吓跑了,可是勉强称的上镇定,这个时候,她绝不能失去方寸。
陈乔其在旁边听的清清楚楚,探过身子,手拦在方向盘上,说:“你坐过去,我来开。”声音是如此的沉稳,镇定人心。赵萧君看了他一眼,二话不说,立即移到副驾驶座上。整个人瘫软成一团,其他的事瞬间忘的一干二净。心里发誓:只要安安没事!要她下十八层地狱也可以!
连闯红灯赶到医院找到相熟的医生,赵萧君连声问:“陆医生,安安怎么了,有没有危险?”一路上像憔悴了十岁。陆医生安慰她:“没事没事,先不要着急。虽然头部撞伤了,不过送的及时,没有什么大碍。不过失血有些过多,最好输点血。”赵萧君连连点头,完全说不出话来。陆医生随口问:“知道安安的血型吗?”她愣了一下,摇头,后来又像想起来什么似的,说:“应该是A型。”陆医生“哦”了一声,说:“是A型吗?我怎么记得好像是B型。”又说:“可能是我记错了,还是验一下吧。”取了血样,拿到化验科先验血。陈乔其在旁边扶着她,连声说:“别担心,医生不是都说没事吗?先坐着歇一会儿吧。”她心乱如麻,思绪一片混乱,什么都理不清楚。
很快就输完血了,不过因为打了麻药,安安依然昏迷不醒。陆医生特意进来仔细检查了一番,说:“情况很好,再睡几个小时就会醒过来。到时候可能会疼,小孩子恐怕会哭,得好好哄着。”她一个劲的点头,心里谢天谢地,幸亏没事,幸亏没事!这时候才想起来问:“陆医生,安安是什么血型?”陆医生将化验单递给她看,说:“是B型的,我记得以前给安安验过一次,所以有印象。”
她忽然踉跄了一下,差点撞到桌子角上,脸色“刷”一下的毫无血色。陈乔其连忙拉她在椅子上坐下来,紧张的问:“怎么了,脸色怎么变的这么差?”赵萧君恍恍惚惚的又问了一次:“陆医生,你确定是B型的?没有弄错吧?”陆医生虽然有些奇怪,仍然清楚的解释给她听:“你看这化验单上的数据,确实是B型的。”陈乔其也在一边问:“怎么了,这血型还能有问题吗?”
赵萧君又问:“陆医生,你以前就跟安安验过血型?我怎么不知道?”陆医生笑说:“哦!那次是成微带安安来医院的,打预防破伤风的针,顺带验了下。小孩子闹的厉害,他一时生气,居然砸了我们医院的一块玻璃。所以记得特别清楚。”赵萧君自己是A型血,她看过成微的资料,知道他也是A型血。忽然之间,觉得自己像一个闯下弥天大祸的孩子!而罪魁祸首犹不自知。
第51章
既然大家有这么多的疑问,还是稍作解释一下吧。
萧君回去参加林晴川的婚礼,终于沉沦,一不小心和乔其发生关系。大家可以仔细看这一段,还是透露了的。“她的泪含进他的嘴巴里,一直流进心里。到处在骚动。看着他渴望的眼睛,火花四溅,她沉沦的心能被她自己救赎么?她在迷迷糊糊中仍然在想勇气的问题,不是为了任何人,不是为了乔其,而是为了她自己。”我想看仔细一点还是可以发现的。
还有这一段“疲惫不堪的回来,热水澡都没有洗,倒头就睡。睡梦中有一双手带着热力在她身上游走,她像踩在梦中的云端里,似真似幻,神志不清。不由自主的呓语,含含糊糊,鬼使神差的呻吟一声“乔其”而不自知”,这就是她为什么突然会叫乔其的名字的原因。
这一段“成微平时不是这样的,就算她刺激了他,他也不会这样;可是今天,他没有一点怜惜之心,甚至不考虑后果,似乎想要玉石俱焚。像在惩罚她,同时也在惩罚他自己——不知名的原因使得他过度了”和这一段“成微双手危险的掐在她的脖子上,目光阴沉可怕,似乎当真有掐死她的打算。她闭着眼睛似乎什么都不知道,她此刻不动他动手,自己也会一头撞上去。许久过去了,他颓然的放下一只手,另一只手在她颈边的动脉处来回的摩挲,似乎在抚慰他刚才的粗鲁和野蛮。声音沉痛的直沉到海底:“你为什么不隐藏的更好一点?”赵萧君不知道有没有听到,没有任何动作”,说明成微是明明知道她和乔其发生关系了。他终究控制不住,才会婚内强暴萧君。
而且他之所以立刻出国,也是因为这个。本来他是特意回来的。
可是下面的这一段“成微的怒气像浇了油的烈焰,突然窜到高空,映红了半天的云彩——却是腥红腥红,像在滴血,十分可怕,令人骇然心惊。一个箭步上前,如迅捷的野兽准确无误的抓住她的肩,咆哮:“说够了没!不管你做了什么,就算是背叛,我也不在乎!我现在不管你的心,但是,你的人既然是我成微的妻子,就要遵守无名指上的承诺和约定!””他因为付出了真心,就算这样,还是不想离婚。但是却因此而出轨。
而萧君一定要离婚的理由就是因为和乔其发生了关系,其实暗示的很明显。大家可以看这一段“赵萧君摔倒在沙发上,痛到最深处早已麻木,深入骨髓的疼痛忽然像是不关己事,仿佛伤的不是自己。神情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双手撑在胸口上,慢慢说:“不是这样的。我和你离婚并不关他的事,现在都到这个地步,也没有想过要和他在一起。我已经很累很累了,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没有谁规定一个人就不可以好好过下去。而且,——而且,我,我对不起你。所以,所以一定要离婚。”后面几句说的有些支支吾吾,模模糊糊,语焉不详。”她冒天下之大不韪,孤注一掷,想要一个人离开,可是却屈服在意外到来的孩子身上。她因为自小失怙,那种无依无靠的滋味特别清楚。所以能够挽回的话,还是希望孩子有一个完整的家庭的。
至于她为什么从不怀疑孩子是陈乔其的,这就要问陈乔其了。下一章会提及。
这一段“成微十分蔑视,骄傲的逼进,全身的骨头似乎都在响。眼前这个人似乎是命中的夙敌,这么让他难堪——一次又一次的折辱,难堪到极点!像挥之不去的魔魇,时刻缠绕,折磨着你!是如此的恶劣,愤怒,可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无言的痛苦和羞辱——惟有打落牙齿混血吞!”他觉得极其难堪,就是因为知道安安是他的孩子。
但是他因为爱萧君,爱安安——他除了发现安安是乔其的孩子凶过他几句,对安安一直很宠爱的,最终还是装作没发现。有一段特别交代了他思想上的转变,“掏出烟一支接一支的吸,吞云吐雾,胸口一阵闷痛,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手机又响起来,他看了眼,忽然狠命摔在地下,主机,电池,外壳摔的七零八落。铃声仿佛被人硬生生掐住喉咙,戛然而止。他立在苍茫的夜色里,悲哀,无力像绵延不绝的浪潮永无止尽的朝他涌过来。他站在沙滩上,惊慌失措的看着,一步又一步的后退,还要装作冷静自若的样子,不让任何人发觉。可是他现在已经退离海滩了,够远了!难道还要往陆地上无休无止继续退下去?”这一段是写他的愤怒和难堪。
下面这一段是写他的妥协“可是心头又不由自主想起以前的事来,当时不在意的事,没想到竟然记得这么清楚,而且有越来越清晰的趋势。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的震撼和难忘。还记得当时油然而生的念头:要是有人这样为我哭,用命来换都值得!他现在知道她那时是为了陈乔其旁若无人,痛快淋漓的在哭,而陈乔其也确实拿命来换了。可是她总算也为自己哭过,哭着说:“成微,我会爱你,爱我们这个孩子,爱这个家,会好好的过下去。”尽管是这么的讽刺,可是她总算也为自己哭过。成微的心又不由自主的一点一点软下去,软到最终化成一股鲜血,汩汩的在身体里流动,可是免不了有些疼痛。”成微什么都没说,但是他却因此长期出差在外。当然公司的事也确实忙。
萧君自从怀孕之后,是真的一心一意待成微的。她希望能一直这样过下去。甚至发现成微半夜梳洗完回来,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大半夜回来身上带有肥皂的清香,猜也猜的到。或许也有愧疚的成分在里面,但是对她未尝不是一种打击。她都已经认了,和他在一起生活这么久,不可能没有感情,还是会伤心痛苦。虽然没有写出来,但是还是可以想象的到。但是生活却是如此的恶劣,永远让她喘不过气来。
萧君从来都不是一个懦弱的人,可是生活永远比你想像中的不堪还要不堪,比现有的恶劣还要恶劣。生活其实就是这样,逼的你不断的妥协屈服。可以说,她的可悲处是永远在命运的手掌心里跳舞。
还有时间问题,顺带也说一下。萧君去参加林晴川的婚礼,是她结婚大约两年多一点之后,她和成微大概在六七月份左右注册的。然后成微出差两个多月,她已经怀了两个多月的孩子。也就是说乔其那时候差不多二十岁。
安安两岁左右,成微发现他是乔其的孩子。因为要加上怀孕的时间,所以乔其那个时候大概是二十三岁。现在安安在上幼儿,肯定又过去很长的一段时间了。最后到底会怎样,要看他们的造化了。时间悄无声息的过去了,很多事都不可能再停在当初的原点上。
解释就到这里吧!哎——,其实李李翔也很无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