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玉实在很佩服萧史,她也不知道他怎么弄的,竟然真的抓到了两只白鹤四只孔雀。当萧史拖着一个大布袋走进她的房间,她简直吓得要尖叫。
“喂,你疯了?青天白日,你就这样走进来?她们——她们岂不是全部看见了?”弄玉看着他从袋子里抓出白鹤和孔雀,几乎被他吓死。
“笨蛋,我们要作弊,当然要她们帮忙,你以为只有我和你,就可以弄出‘白鹤成双,翔舞于空中,孔雀数双,栖集于林际,百鸟和鸣,经时方散’吗?”萧史理所当然地道。
可是——她们是会对大王说的。”弄玉指着外面,“她们是秦国的婢女,不是我的。”
“不会,”萧史伸出手指,在他自己太阳穴旁边划了两个圈,“她们都是有脑的不要骗她们,和她们说清楚利害虚实,她们就会帮忙啦。”
“什么利害虚实?”弄玉看见白鹤在桌子上展翅,孔雀在地上走来走去。简直要昏倒,“这样——这样招摇——没多久人人都知道我这里有六只鸟了。”
“不会,你看它们的嘴巴都被我绑起来了。”萧史关起窗户,以防会飞的白鹤跑了,一边道,“我想啊,我们这几天天天半夜相见,你的婢女又不是聋的,十有八九都已经知道我和你‘郎情妾意’,如果还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不免很没意思。你是公主,她们是婢女,如果你不嫁给我这样的‘仙人’,那么,以公主的身份,你必然远嫁他国。她们身为婢女,不免要离国陪嫁,这可不是很好玩的事,搞不好永远都没办法回来,无法见父老乡亲。此其一。其二,我打听了一下,无论是原来那个公主还是你,在婢女里面的口碑都很好,当然,我还打听到一件有关‘野鸡大他’的事情,那是我的错,不关你的事。她们也希望你嫁一个你中意的郎君,例如说我。其三,我说,我是绝世奇才,因为深爱公主,必与公主成婚,否则此生下作第二人想,所以假扮仙人,入宫以求与公主匹配。她们同情得很,感动得很,所以——都答应帮忙啦。尤其是那个癸-,热心得不得了,想必你对她不错。这些大鸟,我自己一个是偷不出来的,她们一人入一趟花园,女孩子玩鸟总比我大仙玩鸟要正常一些,又没有人想到会有人偷鸟,所以,她们一人抱一只,六个人就搞定了。我那里没地方私藏这些大鸟,她们说藏到这里来,这里地方大,自己人多。就是这样。”
弄玉松了口气,斜着眼睛看他,似笑非笑,“我看不止这样吧,你又迷倒了我多少婢女?现在假冒仙人的,还卖弄风骚?你不怕被人看见抓去砍头?”
“我没有!”萧史皱起眉,很肯定地道。
“没有?”弄玉耸耸肩,“算你没有好了,是她们有,好不好?”她看这一屋子大鸟,“我要拿这些大鸟怎么办?”
“这个我早有计划了,只要有人帮忙,就一定可以。”萧史笑咪咪地道,到时候你就知道。
“好,你保证不出问题?”弄玉怀疑地问。
“我保证,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句古话是对得不能再对了,哦,不,这现在不是古话这叫做‘洞烛先知’。”萧史指指天上,“我等变天,起风啊!”
“还有啊,这用不止是白鹤孔雀的问题,还有其他的。按照书上写的,秦穆公会问你两个问题‘子知笙、萧何为而作?始于何时?’还有‘卿吹萧,何以能至珍禽也?’这两个问题答案好!,你背完了没有?”弄玉问。
“啊?”萧史表情僵硬地转过头来“还有其他的?”
“有啊,当然有啊,你没有把书看完?”弄玉翻出书“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十一、十二!一共十二行,喂,背书啊!否则他问起来你回答什么?”她看着萧史,怀疑地扬起眉,“你为什么苦一张脸?”
“我不会念古文——”萧史小小声地道。
“这个一定要背,不可能瞎编的!这全部都是历史知识,专业知识,没背不可能会的!”弄玉拿起书,摆在萧史面前,“我陪你念乖,背起来好不好?”
“我不要。”萧史一张脸苦兮兮的,赌气地道,“我不要!上一次什么秦国晋国滑国郑国我已经昏了,我不要念古文!”
“喂,你不是要做孔夫子吗?不会念古文你怎么知道孔子孟子朱子?不要装傻了起来——念书!”弄玉似笑非笑地看他,“萧大仙人,不要赖皮了,起来啦,背书啦!她在已经把头埋在桌上的萧史的耳边轻轻地道,“你不起来,我立刻去对大王说你是假冒神仙,叫他来‘打假’。”
“哇——这就叫最毒妇人心,你真会翻脸。”萧史把头埋在两只手臂之间,闷闷地道,“我不要背啦,你念完,把大概内容告诉我,好不好?我最讨厌背书,最讨厌背书了!”他抬起头,可怜兮兮地看着她,“不要背好不好?”
“不好,不要对我撒娇,无效!”弄玉学他那样笑咪咪地看着他,“念书,你不是很会背台词吗?Shellsea哦,演戏,唱歌,不都是要背台词的吗?”
“那些不是古文!我讨厌古文!”萧史很大声地道。
弄玉不理他,扬起眉,问,“子知笙、萧何为而作?始于何时?”
“我怎么知道?”萧史很顺口地答。
“卿吹萧,何以能至珍禽也?弄玉又问。
“没有啊,我吹萧不会有珍禽的。”萧史闷闷地回答。
“这样的后果,两个字——砍头!”弄玉摇摇头,“算了,我不管你了,至少,我还不会被砍头,我不管你了,你在这里‘我最讨厌古文’好了,还有这些大鸟,你要照顾好,不要让它们比你先死——饿死。你记得解开它们嘴巴上的绳子,喂它们东西吃啊!”她说完,很潇洒地甩甩袖子,走了。
萧史看着她走掉,闷闷地赌气,小小声地说,“人家既然会吹萧,老师当然会教萧是哪里来的。人家早就知道了,为什么还要背古文?都不相信人家真的很厉害。”他把头抵在桌上,闷闷地生气,“哼,对人家没有信心!”
弄玉出去,绕了一个圈,躲在窗户外面偷看这个装模作样的家伙在干什么。癸-陪着她偷看。只见萧史先是趴在桌上念念有词,然后就满屋子乱走,拍拍这只白鹤,摸摸那只孔雀,唉声叹气。
“他为什么不开心?”癸-好奇地看着她的公主,“公主对他说了什么?”
弄玉耸耸肩,“也没有什么,他自己在发疯,对了,他到这里来,孟将军不知道吧?”她突然问起正事。
“不知道,知道了还得了?”癸-嫣然一笑,“这位——仙人聪明得很,他对客馆的人说,他要修炼法术;暂时离开,只要大王召见,他会立刻显身。客馆的人见他是大王特地要孟将军从太华山请回来的,信得不得了,不会找他麻烦的。”
“那就是说,他现在没有‘容身之地’,要住在我们这里了?”弄玉庆幸现在孔子还没有出生,大家还不知道什么“男女之防”,否则,萧史岂不是要娶了这全部与他“共处一室”的女人?不就有二三十个那么多?尤其,这寝宫有这么大,人这么多,都是女的。
“是吧。”癸-可没有弄玉这么多心思;依旧嫣然,她看不出萧史柔软稚气的外表之后的东西,只觉得他玲珑可爱,很好玩,也很好笑,看着萧史的表情,人就会无缘无故开心起来。公主姑娘嫁给了这位不顾生死爱她的仙人,也是很美的一件事,虽然,遗憾的是,他不是真的仙人、癸-就是这样想的。
“癸-,你先去找点东西来给这位仙人吃好了,我看他忙了很久,也没有吃什么东西。”弄玉吩咐。
“是。”癸-退下,心里想,公主姑娘对这位仙人也很好、很关心呢。
癸-刚走不久,只听屋子里一声惨叫,弄玉吓了一跳,往屋子里看去,只见萧史一脸懊恼是一脸懊恼,但他还是老老实实按照弄玉的话在喂那些大鸟吃东西。不料那些大鸟对于嘴巴被绑本就非常不满,萧史一解开其中一只孔雀的嘴巴上的绳子,那只孔雀毫不客气地开口啄了他一下,啄在他的手背上,登时淤青了一大块。萧史猝不及防,吓了一跳,叫了一声,差点把那只孔雀一手摔到墙上去,但不知又想到什么,硬生生忍了下来。
“喂!”弄玉也吃了一惊,急急绕到正门,冲了进去,“没有怎么样吧?”
“啊?”萧史抬起头来,看见弄玉陡然冲了进来,他又呆了一下,“你一直在外面?”
弄玉再潇洒也禁不住脸红,她的确是躲在外面偷看他在做什么,她咳了一声,逃避话题,“咳咳,你的手怎么样了?”
“还好,青了一块。”萧史倒是没有对受伤的事大嚷大叫,他很稀奇地看着她,然后很得意地宣布,“你又关心我。”他笑咪咪地举起受伤的那只手,“你在外面偷看,你做很无聊的事!”
“我没有!”弄玉就像做贼被当场抓住作困兽之斗,垂死挣扎,“我没有!”
“你做很无聊的事,因为你关心我!”萧史宣布。
弄玉哼了一声,“就算我关心你,那又怎么样?不应该?”她脸上红晕,本来晶莹雪白的肤色染上一层颜色,显得娇美动人。
“不是不应该,”萧史看着她脸上的颜色,突然微微一笑,收起他的稚气,“只不过,我这一斤牛肉至少值得半斤白糖,我很开心。”他眯起眼,眼神晶亮地看着她的眼,直直看着她的眼,“我很开心,真的。”
“不要这样看我。”弄玉心弦俱颤,这个不是娃娃的男人,被他多看上几次,那就像是老巫婆对白雪公主施的咒语,再也回不了头,逃不出来了!她想也没想,使出她的老招,一伸手遮住他的眼睛,“不许这样看我!”
萧史慢条斯理地把那只啄了他一口的孔雀的嘴巴再次绑了起来,一边道,“如果你是注定的话,就算我不看你,你还是——逃不掉的。”他说这一句的时候说得很轻,很低,连弄玉都没有听见。
弄玉勉强咳了一声,要打破这样暧昧的气氛,胡言乱语,你刚才为什么没有摔死这只大鸟?”一边说,她后退,退到她认为安全的距离——一米之外。
萧史稀奇地扬起眉,“我为什么要摔死这只大鸟?它又没有错,绑它嘴巴的是我,它咬我一口,又什么不对?又何况,它是过几天作弊的主角,我摔死了它,你怎么办?我怎么办?”他安慰地摸了那只孔雀几下,“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你还是不要靠近它们了,它们的嘴巴虽然绑了起来,但敲起人来还是很痛的。喂鸟的事我来,你走开。”他说得很自然。
“那——我叫癸-找伤药来给你上药。”弄玉匆匆准备从这屋子里逃走,一脚踩出房门的时候,又忍不住回过头来,“你小心一点,不要让它们啄得你一身伤,那多么——多么难看!”
萧史笑了,“是,我会小心。”这个小女人,真是!明明关心,一定要装得“我不是特地对你好,我是顺便对你好”的样子,很傻,也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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