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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路:“妈,您别这样啊!”
钱淑华:“别管我叫妈?管我叫妈的早走了!你管我叫妈有意思吗?我在你们心里几斤几两重啊?走,伟德!”
钱伟德:“拉上我嫂子一块走吧。”
钱淑华:“不是亲骨肉,就别愣往一块凑,要不更显着假惺惺的!”
江路一阵心慌,她连忙顺势坐了一旁的长椅上。
钱伟德搀扶着老太太朝出口走着,忍不住地回头看了看——
纵深处,江路坐在长椅上。
钱伟德压低嗓门:“姑姑,咱不能把江路一个人儿扔在这儿啊!人家可是刚做了手术。”
钱淑华:“谁说把她一个人扔在这儿了?我也是女人,女人那点儿苦我能不知道吗?”
钱伟德:“那我先把您送到车里,再去把我嫂子接过来?”他回头冲江路喊道:“嫂子,您坐那儿别动,千万别动啊,等着我回来接你!”
江路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表情。这时,女医生从旁边的手术室里走了出来。
江路站了起来,“大夫,给您添麻烦了。谢谢您啊,您救了孩子一条命!”
女医生:“女人没个孩子,等于在这世上白来了一趟。”
江路:“是……对不起,单子我落在家里了。”
女医生:“哪天带过来给你签个字,把手术费退了。”
纵深处,护士值班室,护士喊:“白医生,您的电话!”
女医生扭头朝那里走去。
江路冲着大夫的背影喊:“回见!”
女医生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
这时,钱伟德匆匆走来,“嫂子,走吧?
江路:“不了……你还是先送老太太回去吧。”
钱伟德:“老太太特意关照,一定得接上你一块儿回去!”
钱伟德开着车,副驾驶的座位上坐着钱淑华,江路坐在后座上。三个人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钱伟德、江路、钱淑华三人回来。钱伟德把满脸怒气的老太太扶到沙发前面,小心地安顿她坐下。
钱淑华:“宇生啊,等你的腿好了,你还是跟你媳妇回你们那边儿过吧。”
宋宇生:“妈,您这是怎么了?”
钱淑华冲着门厅方向,“你们把我当个外人,还上我这儿来住着,多难受啊?”
江路走进客厅,“妈,您就别生气了。”
钱淑华:“生气?我怎么敢生气啊?人家该问了——你是这家里的谁呀?”
江路的眼泪又上来了。
钱淑华:“知情的人不说什么,不知情的人该说了,‘这老太太真霸道,自己有俩外孙,就不让人家有自个儿的孩子!’我说得清楚吗?”
江路看着老太太,似乎恍然大悟。
钱淑华:“我们就是担待不起啊!我们俩孩子也担待不起!说起来征征和隽隽连个小弟弟、小妹妹都容不了!这家人什么玩意儿啊,啊?愣让人家把胎给打了。我们怎么担待这么难听的名声!”
钱伟德:“骂就骂,也不能伤人心……”
江路似乎在自语:“本来我还挺感动的。”
宋宇生和钱伟德懵懂地看着她。
江路:“我还以为您是舍不得那孩子才发那么大的火。我把这当成挨自己母亲一顿骂呢。一边是忍着,一边心里也挺热乎的。”
宋宇生看着江路。
江路声音很弱:“看来我是弄错了。妈,您说得真对,不是一家子,别愣往一块儿凑,反而假惺惺的。”江路说完慢慢走开了。
宋宇生:“妈,做都做了,还何必发这么大火儿啊?”
钱淑华:“没你这么当丈夫的!撺掇自己媳妇去打胎,但凡是个女人,她不想做母亲,不是身子有病,就是脑袋瓜有病!”
江路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厨房里,水开了,江路关掉火,拎起水壶。江路一手端着洗脚盆,一手拎着水壶进来了。
江路拎着水壶往水盆里倒着开水,然后伸手试了试水温,“好了。”
宋宇生先把受伤的那只脚放进了水盆。江路蹲下身来,准备替宋宇生清洗,宋宇生连忙伸手阻止了她。
看着宋宇生执拗的表情,江路只得坐到了一旁。
宋宇生:“晚上……就别睡沙发了。让老太太看见,不又得把我臭骂一顿?”
江路:“都这样了,还怎么睡在一张床上?”
江路抱着毛巾被来到了沙发旁,慢慢地躺了下来。
早上五点,宋征换好了锻炼的服装走了出来。突然,她发现江路蜷缩在沙发上,毛巾被已掉在了地上。宋征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捡起毛巾被轻轻搭在江路的身上。
江路醒了,被吓了一跳。
宋征:“您怎么睡这儿啊?”
江路:“你爸打呼噜打得太响了……你怎么这么早就起了?”
宋征:“睡不着了。明天就高考了,有点儿紧张,总想着早点起来,再多看一会儿复习资料。”
江路:“你没问题的,绝对没问题。对了,你想吃点儿什么?我给你做!”
宋征:“还早呢。我想出去跑跑,呼吸一点儿新鲜空气。”
江路站在阳台上,看着慢慢跑出家属区的宋征。
这时,身后的客厅里传来动静。江路回头望去,宋宇生撑着双拐出现在书房门口。
江路:“我给你打水洗脸?”
宋宇生:“江路,你这个样子吧……让我觉得特别内疚,真的。”
江路:“要不,等征征高考完了,咱们到那边去,我照顾你更方便,也用不着天天在一家老小面前演戏,你说呢?”
宋宇生岔开了话题,“你到屋里再睡会儿吧,眼圈儿都是黑的,特憔悴。”(
公交车上,江沛坐在车尾临窗的位子上,忽然发现窗外,江路拎着两兜子蔬菜的身影。
公交车停下,江沛拎着尼龙兜下了车,朝相反方向疾步走去。江路放慢了脚步,前方出现了熟悉的身影。江路站了下来。
江沛夺过江路手中的一个袋子,“大热天的,宋宇生呢?他一大男人干吗呢?让你一个高龄孕妇出来当牛做马?”
江路:“姐,大街上你嚷嚷什么呀?”
江沛:“我能不嚷嚷吗?”
江路:“宇生的腿折了,车祸。”
江沛:“你怎么也不言语一声啊?”
江路:“你天天上班儿,哪有时间啊?”
江沛:“你别怪我嘴冷,当初你要是……”
江路接过话茬:“听了你的,跟人家陈先生走了,现在得有多省心、多享福啊。”
江沛:“可不是吗?老的小的咱就不说了,宋宇生也撂在这儿了,最该被照顾的倒没人管了!”
这时,二人来到了家属院门口。
江路停住脚步,“姐,待会儿到了家里,该说的就说,不该说的就别说,行吗?你就当刚听说宇生的事儿,过来看看,行吗?”
江沛:“出什么事儿了?”
江路:“没有。”
江沛:“没出什么事,你这么嘱咐我干吗?怕捅了谁的马蜂窝?”
江路:“你就听我一次,行吗?”
江沛看着江路认真而坚决的神情,不禁点了点头。
宋宇生和钱淑华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这时,门厅传来开门声,江路大声说:“宇生,我姐姐看你来了!”
宋宇生和钱淑华交换了一下眼色,钱淑华低声地说:“得,讨债的来了!”
这时,江沛拎着苹果走进客厅,身后的江路拎着东西进了厨房。
钱淑华换作笑脸,“哟,稀客稀客!”
宋宇生:“大姐,您来了?”
钱淑华热情地说:“我给你泡杯茶!大热天的,拿着这么多东西,走了这么远的道。”
江沛:“不用了伯母,都不是外人。我看您这腿脚利索多了,恢复好了吧?”
钱淑华:“托您的福,算是恢复好了。可真是没少让你妹妹受累啊!”
江沛:“您身体利索了,那是一家人的福气,江路受点儿累那不也是应该的吗?”
钱淑华和宋宇生不停地点头、赔笑。
江路手里择着菜,耳朵却尽量凑近门口,听着客厅里的谈话——
江沛:“宇生,你也是的,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赶上这个时候凑热闹……”
江路紧张起来。
宋宇生:“呵呵,怎么说呢……完全是,全是鬼催的……”
江路听罢,急中生智,““姐,你过来帮个忙行吗?这个菜我不知道该怎么配。”
江沛:“我先过去看看啊!”
钱淑华和宋宇生笑着点了点头。江沛起身朝厨房走去。钱淑华和宋宇生都吐出了一口气,如释重负!江沛走进了厨房。
江沛瞥了一眼摊放在案板上、窗台上的菜品,“干吗呀?开国宴啦?”
江路:“征征明天就高考了,这几天我得让她吃好了。”
钱淑华凑近宋宇生低声地说:“宇生,那件事儿还是跟人家说了吧,啊?要是让江路自己说了,那就显得咱家人更不地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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