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好的衣服,真不是这样糟蹋的。
在腰后轻巧的系了个蝴蝶结,聂乐言退后两步将眼前这个英俊修长的男人上下打量了一遍,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彼岸走出厨房便诚恳地说:“挺好看的,真的。”其实心里却在不停地狂笑——原来江煜枫与泰迪熊配在一起是这种效果啊……确实令平时的气质荡然无存。
不过,倒真令人满意!
最后端出来几道菜和一个汤,其实都是家常菜,配料也很简单,但是拿起筷子一尝,竟然十分好吃。
她简直觉得不可思议,而她仿佛很得意,挑眉说:“别用这样崇拜的眼神看着我。”
“可是真的很好吃啊。”她不禁叹道,“你竟然还精通厨艺……”
对面的男人微笑,神色颇有点暧昧:“我精通的东西还有很多,你应该也知道的,就比如昨晚那一项。
“……”满头黑线,当场无言。
过了一下,她自动转移话题:“你这牛肉是怎么炒的?为什么我每次都捏许多生粉,却还是不够这样嫩滑?”
“还有这道肉末茄子,和上次我在酒店里吃到得差不多。”
“……冬瓜汤也好喝,明明没放多少干贝,倒还挺鲜的。”
她便问便抬起头,结果才发现对面的江煜枫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筷子,正以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她,薄薄的唇角微微跳着,灯下那双狭长的眼睛墨黑如点漆,深深蕴着光。
“怎么样,聂乐言,是不是突然发现其实和我一起生活也还不错?”
刚刚出差回来,秦少珍就敏锐地察觉到了异常情况,因为短短一次下午茶的时间,坐在对面的聂乐言就频频走神,明显心神不定。
最后秦少珍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喂,想什么呢?回魂啦!”伸出手在半空中晃了晃,知道重新招回聂乐言的注意力。
“我好不容易出完差,又从办公室偷溜出来找你喝茶,难道你打算就这样一直忽略我吗?”
“对不起。那么请问秦小姐,您最近工作还顺利吗?是否忙中有序?还是手忙脚乱?出差一趟有何奇事趣事可以拿来与我分享?”
“咦,聂乐言,我发现你最近口齿越发伶俐。”
“大概是近墨者黑吧。”原本只是随口这么一说,然后才察觉到自己的失言,果然,下一刻秦少珍立即眯起眼睛,狐疑地问:“你指的是谁?”
聂乐言愣了一下,索性没好气地答:“江煜枫。”然后又主动将最近发生地事情简略描述了一番。
“你说怎么办?”她问。
这时候秦少珍显然更好奇另一件事:“他做菜的本事是不是和做生意的本事有的一拼?”
“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花痴的程度比那些追星的LOLI小女生还要厉害。”
“多谢夸奖。”
“不客气。”聂乐言低着头喝奶茶,不由得又想起那天江煜枫半真半假的问话。
该怎么说呢?
事实上,确实还不错。
而且,她似乎一向都是个很容易适应环境的人,所以当他在她的身边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的时候,她便真的在不知不觉中渐渐适应了。
从分手到现在,时隔那么久,她竟然再一次习惯了自己的生活中有他的存在。
明明知道这种状态很危险,可是同时却又让人那样的难以抗拒。而同样让聂乐言觉得无法抗拒的,则是偶尔抓住上班的空隙发骚扰短信。就连她自己也觉得这个新近的趣味有那么一点小变态,不过,没到这个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因为只需要轻轻动一点手指,然后就可以理所当然地去想象江煜枫被她打扰到得样子,这几乎让她的心里即刻升起一种类似恶作剧般的快感。
第一次做这种事的时候实在是因为无聊,那天坐在会议室里开例会,部门的头儿是出了名的话痨,完全没有一般设计师简介高效的作风,因此聂乐言坐在座位上悄悄玩手机。
只是心血来潮,便从最近的通话记录里调出一个名字,随手编了一行字,问:你在干吗。
其实江煜枫很少发短信,有事向来直接用一通电话解决,甚至从警对这种一言一语你来我往的拖沓的交流方式表示过隐晦的鄙夷。她当时根本没想得到回复,运动手指不过是为打发时间罢了。
谁知道过了一会儿,手机突然发出蜂鸣般的振动。
屏幕上出现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开会。
她却像意外找到了同盟者,将手伸到桌下,以一种同病相怜的心情问他:是不是很无聊?
又过了一会儿,他回复说:不觉得。
……
部门上次还在滔滔不绝,已经由近期公司设计部的加班情况讲到今年业界涌现出的新生力量,而聂乐言一直微低着头,对此充耳不闻,只专心着力于自己的最新业余事业——与江某人发短信聊天,顺便打乱他的工作步调。
从那以后每当他有空了,随便想到什么事就都会编写一条文字消息发送给他。
起初又好几次江煜枫直接回电话过来,却都被她一一掐掉,见了面还不忘疑惑地问他:“嗳,难道你交往过的那些女人们都不喜欢发短信的吗?真是没有情趣呀……”
江煜枫似乎很不愿意和她探讨此类问题,于是便用一个恶狠狠地吻或者更激烈的运动结束话题并惩罚她。
后来居然也渐渐习惯了,抑或只是为了迁就她,发过去的短信多半都会回复,虽然还是一贯的惜字如金,通常都是个位数。
可见他有多么勉强多么不情愿,而她却越发觉的有趣起来,简直就是无聊时候打发时间的最佳途径。就连秦少珍都说:“拜托你的趣味能不能高雅一点?”
她捧着手机头也不抬,只是笑眯眯地回应:“不能。”
就这样持续了一段时间,某天,被她经常骚扰着的某人终于问:“这样让你觉得很好玩?”
聂乐言刚洗完澡,湿头发凌乱的披在肩上,拿着毛巾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才说:“你没看电视吗,专家说常动手指有助于延缓大脑衰老。”
“哦?所以你就专门挑我在开会或者与客人应酬的时候来活跃自己的脑细胞?”
“……”
见平时的小伎俩被识破,她索性盘腿坐在沙发上,十分无辜地说:“我不是故意的,谁知道每次都那么巧呢?”
“可我记得白天的时候已经告诉过你,晚上有个饭局。”坐在身边的男人面无表情,只是微微挑起眉,语调轻飘飘地问,“你在我喝酒的时候问我什么颜色的睡衣好看,究竟存的什么心?”
“呃……”眼见面前的黑影有渐渐迫近的趋势,聂乐言直觉伸手挡在前面,一边矢口否认,“当时我正和秦少珍逛商场,看到了所以随口问问,没有什么居心。”仍是一副无辜至极的模样,眨着眼睛插她点头保证,“真的!”
她却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么诱人。
脸上的肌肤在乌黑湿发的映衬下只显得莹白如玉,仿佛吹弹可破,浴袍的领口微微敞开来,露出修长优美的颈脖和胸前的一片若隐若现的春光。其实原本只是一时兴起想要捉弄她一下,可是此时江煜枫的目光却不由得机身了几份,停了片刻便真的压上前去,单手轻而易举地扣住了她抵在身前的手腕。
他将她用来擦头发的干毛巾丢开,手指灵巧地挑开衣襟钻了进去。
“凉!”她咝咝吸着气,但是躲闪不开,大半个身体都被压在沙发上,他的呼吸轻缓的从耳边掠过,一阵发痒,惹得她几乎笑出声来。
“……到底承不承认自己是故意的?”江煜枫的声音微微有些暗哑,而她似乎并没听出来,止住笑声之后才半真半假的说:“是故意的,就为了提醒你一下我的存在,免得你多喝了几杯之后就只记得身边漂亮的女伴。”
他挣了一下,漫不经心地笑:“我应酬的时候从来不带女伴。”
“不可能吧。”她却是满脸的不信任,仿佛惊讶,“难道江大公子你突然转性了?”
原本只是开玩笑,结果江煜枫看了看她,最后只抛下一句:“信不信随你。”然后便从她的身上起来,转身拿了衣服走进浴室去洗澡。
看他的样子似乎有点不高兴,聂乐言兀自拢好衣领也跟着坐起来,张了张嘴想叫他,可是浴室的门已经“刷”的一下拉了起来。
她愣了愣,也隐隐觉得扫兴,于是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去找昨天晚上刚看了个开头的电视剧。
第二天江煜枫送她上班,两人难得的一路无话,江煜枫似乎一直全神贯注地开着车,而她则仿佛困军,毫无形象可言地倒在座椅里。昨天电视机看得太晚,直接导致她错过了最佳的入睡时间,结果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了很久,最后也不知道几点钟才睡着。
而最可气的是,睡在旁边的江煜枫一直十分安稳,呼吸均匀得让人心生妒忌。
其实最近天气已经渐渐转暖,好像一眨眼的功夫,满世界就已经春光明媚,聂乐言公司楼下的那块绿化带里不知何时重新生长出不知名的花草,娇嫩鲜艳,生机勃勃,一扫整个冬季的阴郁萧条。
所以,就连一向习惯睡懒觉的江煜枫也比以往起得早了一些,甚至偶尔还会大发善心开车送送她。
到了公司直接去开晨会,好不容易熬到晨会结束了,聂乐言给自己灌下一大杯咖啡,这才觉得精神稍稍有了苏醒的迹象,然后却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自己常用的那串钥匙竟然不在手袋里。
如今连办公桌的抽屉都打不开,于是只得打电话过去问:“我的钥匙是不是忘在你车里了?”
江煜枫正在签秘书送进来的文件,看了看手表说:“我现在没空,你自己过来拿吧。”一副不冷不热的语气,这是他们今天的第一次正式对话。
虽然不大明白他究竟在闹什么情绪,就连之前早餐做好了摆在桌上他都没吃,但是拿回钥匙是首要任务,聂乐言也顾不得许多,请了个假就打车去他的公司。
两个地方格的有些远,又恰好是上午行车高峰期,一路上尽遇到红灯,最后乘电梯上去一问,年轻貌美的秘书小姐说:“江总开会去了,这是他吩咐我交给您的。”
聂乐言从对方手里接过钥匙串,那女秘书不但人长得美,而且十指纤纤,肤若凝脂,细腻得连最小的毛孔都看不见,她不得不在心里感叹一番江煜枫挑人的眼光可真是好,就连这样的细枝末节都尽善尽美。
她朝秘书笑了笑,说:“多谢。”就要转身下楼,结果长而空旷的走廊尽头突然传来声响。
会议室的门被打开,一列人鱼贯而出。
聂乐言站在电梯前,光滑的金属双门虚虚打开,她却犹豫着是不是该这样走进去算了。
最终却还是松开手指,看见再度闭合的门上倒影出自己的影子,她努力让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更加自然一些,然后才转过头去等着一行人慢慢走近。
江煜枫穿深色西装走在中间,从衣着发型到举止姿态无一不妥,收敛起私下玩世不恭的态度,原来他在公司里竟是这副模样,气质卓然,仿佛是真正的众星拱月,却又让人看了心里不得不服气。
见到她,他似乎微微有些讶异,停下来说:“要下楼吗?正好,一起。”
不等她反应,一旁早有人摁了电梯的下行键。
在这样的公众场合,他对她倒并不见怎样亲密,除了礼貌而疏远的微笑之外,甚至还十分绅士地比了个“请”的手势,示意让她先进电梯。此态度,估计在场的众人谁也看不出他们是什么样的关系。
电梯下降的速度十分快,中间并无停顿,其余的员工都乘了另外一部电梯,所以在这方小小的空间里就只有三个人。
亮红的数字在液晶板上匀速跳动,四面都是通透的玻璃墙,可是身处其中,聂乐言却觉得有些憋气。空气中隐约浮动着谁身上古龙水的味道,与她的香水交织混合,一阵一阵的暗香袭过来,令她越发觉得晕眩。
最后暗自深呼吸了一下,聂乐言这才转过身,朝斜后方角落位置的那个人点头招呼:“严律师,好久不见。”
似乎因为她的突然出声,在场的两个男人都楞了一下,最后还是江煜枫先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问:“怎么,你们认识?”
严诚推一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这才说:“是的。”又看向聂乐言,语气中带了几分显而易见的诚恳:“聂小姐,你好。”
其实会在这里遇上聂乐言,严诚自己也觉得颇为意外,走出电梯的时候原本有几句话想要同她讲,可是碍于江煜枫还在旁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到了嘴边的话有硬生生给咽下去,结果只是这样一犹豫的工夫,三个人便都已经走到大门口。
司机将车开过来,江煜枫问:“严律师有没有自己开车来?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可以顺路送你回所里去。”
“不用了。”他忙敛了心思,难免应得有些仓促,“我的车就停在附近。刚才会上提及的几件事情,回去以后我会向主任转达。”
江煜枫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辛苦你了。”
黑色沉稳的轿车缓缓驶离,一同载走的还有聂乐言。
严诚独自一人往对面的露天停车场走去,其实就在刚才他才突然记起来了,原来在很早之前就已经见过江煜枫一次。
那时候她代替程浩去参加了一场六人晚宴,吃晚饭之后一群人又相约去俱乐部玩斯诺克。就是在那一次,他认识了聂乐言,也正是那一天在俱乐部里,这个看似斯文又有气质的美女将一个年轻男人泼了一身的水,几乎令全场噤声。
其实当时他离得远,整个过程看得并不太清楚,加上中间过道光线幽暗,只能隐约看见那个男人的侧面,不过当时倒是很佩服对方,因为即使在那种情况下,依旧不见丝毫狼狈。
后来他们一前一后第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再后来,就一直都没再出现过。
现在他终于想起来了,原来那个男人就是江煜枫。
难怪会觉得有些眼熟,在上个月他们事务所开始正式为江煜枫的公司代理日常法律事务的时候,他就觉得他眼熟。
直到今天,见到聂乐言坐上他的车,两个人几乎什么都不用说,但是动作默契,令他这个外人在一旁立刻就瞧出了端倪。
可是最后严诚还是掏出手机,给聂乐言发了条短信,因为害怕不合时宜,所以格外字斟句酌,如同对待严谨的书面材料:“如果方便的话,请你抽空去看看程浩,他最近的状态不太好,我想或许……你能起到一点积极的作用。
聂乐言拿着手机,将那短短的几行字看了又看,知道听见旁边传来声音:“干吗皱着眉?”这才抬起头来,正对上江煜枫清浅的目光。
“没什么。”她将手机放回包里。
他也不追问,只是看她一眼,大概也觉得挺无聊的,便抽出一本杂志来随手乱翻。
过了一会儿,她仿佛才又想起来,问:“你等下要去那儿?”
他头也不抬地说:“医院。”
“……去医院做什么?”
“你早上照镜子的时候有没有发现自己眉心有皱纹?”他斜睨她一眼,突然一本正经地问,然后又重新垂下视线去看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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