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努努·几米·绘本·努努旧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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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80章

  076限期“脱光”

  ***到崔家将刘真真送到大皇子府上的时候,忽然想*****道:“听说皇上有意在年前为几位成年皇子决定正妃人选,现在京风景点好些有适龄女儿的高官显爵都蠢蠢欲动,靖国公府似乎也正在想方设法,希望能够让三少爷的嫡长女也进入候选名单之中,只是她的年纪比小姐您还要小上两岁,靖国公府在朝中也没什么势力,多半是不成的。”

  本朝的风俗,女子到及笄后方可出嫁,白茯苓的这位“表妹”也确实太小了一点。

  “有传崔家把那刘真真送去伺候皇长子,一是因为陆将军始终没有明确表态支持皇长子,令他十分不快,崔家想借着献美人的举动平复他的怒气同时也表达忠心,二来希望刘真真能够在正妃进门前怀上一儿半女,日后他们在皇长子面前也能说得上话。”白前热情提供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小道消息。

  本朝皇子的婚事,已经成为民间茶余饭后的一大笑谈,因为至今竟然没有一个成年皇子立了正妃的!

  说到底还是太祖与现任皇帝老儿给害的!

  太祖皇帝有个贤内助,从他还是个土不拉几的地方小吏起就一直尽心尽力地辅助他支持他,吃尽了无数苦头,终于熬到太祖皇帝一统江山登基为帝。

  结果这位草根皇后因为早年熬坏了身子,幸福不到一年就甍了,太祖皇帝悲痛欲绝,为了纪念这位糟糠之妻,终生后位虚悬,而且还立下遗训,但凡皇家子弟一生只能娶一名原配发妻,且不管任何原因都必须不离不弃,如果妻子不幸中途身亡,也不得续弦。

  现任皇帝老儿一直不肯在太子问题上表态,直接导致大皇子与二皇子在立正妃的问题上推三阻四。

  原因很简单,现在立为正妃,那就铁定是日后的皇后。联姻乃是拉拢亲信臣工一项强而有力的手段,一旦正妃的位置定了,其他未来国舅国丈们的积极性还不大受打击么?三岁孩童都知道,皇后与皇妃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是所代表的权力与能带给家族的利益有着巨大的差别!

  当然,要立正妃也不是绝对不可以,除非这位正妃的背景实力远超过其他妃妾,对于大皇子、二皇子继承皇位有决定性帮助,否则他们哪里肯轻易把人选定下?

  偏偏大皇子、二皇子阵营中没有这样家世逆天的存在,所以他们俩人拖到现在,姬妾成群了都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妻子。

  大哥二哥不结婚,下面的小弟们自然也不好超过他们去,于是就造成了开国以来的一大奇景——皇子们全是没老婆的光棍!

  一些守旧的老臣对此意见甚大,当年皇上登基的时候,就因为没定下正妻人选,结果夏氏与毛氏展开了一场艰苦卓绝的后位争霸战,从后宫一路打到朝堂上,两家互不相让,一边代表了文官系统,一边代表了武将系统,朝堂上你来我往,斗得那叫一片腥风血雨啊!他们可不想再经历一遍了,还是早早把皇子们的婚事定下,大家也能安心一点。

  同时不少人也希望借着观察皇上给大皇子、二皇子选定的正妃,揣摩一番究竟日后江山社稷会传以谁的手上。

  站在崔家的立场,他们在朝中地位不高,刘真真不过是他们的表亲,更是身份低微,要想成为大皇子的正妃那比训练母猪翻墙爬树更具难度,他们压根不敢有这样的妄想,能够替大皇子生下一男半女,得个侧妃名分日后成为后宫嫔妃之一就是让真真的最高成就了。

  刘真真虽然美貌,但是对于身边从不缺女人,见惯了美色的皇子们来说,不过也就勉强算是新鲜罢了,现在大皇子内宅没有女主人,她还有一搏的机会,如果等正妃过了门再送过去,万一正妃是个容不得人的,她很可能连见大皇子一面的机会都没有,更不要说在新进门的正妃眼皮子底下怀上大皇子的骨肉。

  刘真真没有足够的背景支持,又没有儿女倚仗,出身高贵的大皇子妃要收拾她,就跟喝水吃饭一样轻松自然,连渣子都会有人主动收拾干净,不留痕迹。

  等大皇子妃生够了,刘真真就算依然坚韧地活着也已经过了保鲜期,还拿什么去与其他鲜妍娇嫩的新人争?

  白前多年不见白茯苓,开始还有些拘束,后来见白茯苓态度亲近平各,慢慢就放松下来,越说越兴奋,直说得口沫横飞,两眼发光,中间各种八卦秘闻惊悚的有,香艳的有,跌宕起伏,盘根错节,只把白茯苓、杨梅、白果、白术夫妇听得目瞪口呆,只有连连惊叹的份。

  白茯苓偷偷抹一把冷汗,如果现在****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八卦大神光华的,洋溢着对****轶闻隐私无限热情的中年阿叔,当年曾是江湖中首屈一指的杀**手组织秋风阁中数得上号的狠角色,请问谁会相信?!

  果然时间与环境是彻底改变一个人的催化剂,只是这改变也太猛烈彻底了些!

  不过这样的八卦囧大叔总比当年那个一脸和善下偶然透出阴冷杀意、毒蛇一般的恐怖男子要可爱得多……白茯苓微微一笑,忽然心情很好很好。

  白前对京城各种八卦如数家珍,杨梅和白果两姑嫂越听越敬佩,两双大眼睛几乎变成心形,偶像啊!真是太让人崇拜了!白前平日很多八卦秘闻都只能放在心里,对外人是不便说,对白家自己人,却是没人有那工夫跟他闲磕牙,今日不单说得尽兴,还有人这么捧场,心里的高兴那是不用说了。

  这一老二少当天就结成了忘年知己,到白前有事离开时还依依不舍,约定在京城这段时间要时常见面,好交换一下情报多长点见识云云。

  白茯苓斜了这两个家伙一眼道:“行啊!这么下去,不出三日,你们都成为京城小道消息的活字典了。”

  杨梅讪讪地有些不好意思,白果牙尖嘴利反驳道:“我们把情况搞清楚了,到时候进了京城心里也有底嘛。小姐你不是最不耐烦应酬交际那一套?有我们帮你,你该轻松多少啊!”

  “是啊是啊,我还得感激你们为我分忧解难!”

  “那是我们的本份,大家又这么熟,小姐跟我们客气什么呢?”

  白茯苓翻个白眼,懒得跟她废话。她根本不会在京城里待几天,更不打算跟那些杂七杂八的人打交道!

  这时大家都没想到,后来竟然真的让白果一语成真了。

  送走了白前,白茯苓带了白果、杨梅以及一众侍卫打算离开,白术夫妇也随他们一起回去拜见白丑与木佩兰。一行人还未走到村口,就见前面围了一圈人,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来:“你不必多说,我不会随你去的,他当年既然能狠心打死我娘,又把我卖了就是不要我这个儿子,我也只当没有这个阿爹,你回去吧!让他好好想想,到了地下如何向我娘道歉!”

  这是有人上门来寻亲?还涉及家庭暴力案件?白茯苓与白术夫妇对望一眼,两夫妻当先上前排开围观人群,问道:“发生何事?”

  场中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身灰蓝色的土布短打衣裤,分明是*****到白家正在接受培训的奴仆打扮。他的脸色涨得通红,满是恨意与激动,正狠狠盯着站在他面前的一个绿衣少女。

  这个女孩子白茯苓几日前才见过,正是岳老四的师侄紫草。

  紫草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白茯苓,也是一愣。

  白术的夫人胡氏走到那少年面前去问事情的缘由,她对这些买回来的孩子向来温和体贴,从不打骂,很多这里长大的孩子都把她当母亲一般,那少年见了她,眼圈一红道:‘那个人当年听信一个神棍胡言乱语,说我是克星,会克死亲长,祖父祖母正巧得了重病,请了许多医生吃了很多药都没治好,他就要把我卖掉,送得远远地好让我再也克不到他们!我娘不愿意,苦苦哀求他也不理,人贩子来带人那天,娘亲抱着我不让我走,那个人发狠了来推我娘,结果娘的头撞到进栏上,当场……当场便、便没气了!我娘她死不瞑目啊!’

  少年忍不住低泣起来:“那人见娘亲没救了,发了疯一样要来打我,说娘亲是被我克死的!后来,人贩子趁乱把我带走,路上我病了起来,发着高热差点没命,如果不是遇到白大哥把我买下,我……我早死了!我没有阿爹!我不要跟她走!”

  围观的人听了少年的叙述,一个个义愤填膺,神情不善地瞪着紫草。紫草无奈又尴尬,勉强劝道:“那……那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他现在挨不了几在了,你就去看看他,让他安心地去吧。”

  少年怒极冷笑道:“我管他安心不安心!他不是说我克死亲长吗?我要去了,还是不要来赖我克死了他?!”

  紫草知道自己说服不了他,眼珠转了转当即把主意打到白茯苓身上。

  077土霸王进城

  想起少年刚才曾说“白大哥把我买下”,又是姓白的,紫草猜那多半跟白茯苓有些关系,于是侧过头去对白茯苓低声道:“白小姐,你可不可以替我劝劝他?”

  “你先给我个理由,我为什么要帮你?”白茯苓道。

  “呃,只要白小姐帮我这个忙,我紫草就记住这份人情,日后白小姐有什么事情,我也定会尽力帮忙!”紫草迟疑一下拍胸口承诺道。她想过抬海大盟主的名头出来,不过就怕这白小姐脸皮薄,恼羞成怒反而不肯答应,那就弄巧成拙了。

  白茯苓笑问:“你会做什么事?”

  “坑蒙拐骗样样拿手!”紫草抬头挺胸,十分自豪。

  白茯苓听了好笑,这紫草倒是个挺有趣的人,于是点头道:“好吧!我帮你这个忙。先说说,那个人跟你什么关系?”

  紫草叹了口气:“是我济困堂总管京州府一带事务的袁香主,前两日追捕烟霞三盗时中了他们的计,受了重伤,大夫说他最多拖不过十日,他只有这个心愿未了,求到我师父那里……白小姐,你帮帮我的忙吧。”

  白茯苓笑了笑走到那少年面前,她今天在村子里转了半天,整条村里人人认得她,少年虽然在激愤之中,还知道要向她行礼,乖乖叫了声“大小姐”。

  “我知道你很讨厌那个家伙,这里也没人喜欢他,不过既然他都快死了,你去看看他死得有多惨,不也是件痛快的事情吗?”白茯苓一上来就开门见山。

  这里与中国古代的风俗十分雷同,讲究孝道,少年的父亲就算做下了这等错事,大多数人心里还是觉得他应该在父亲死前尽孝的。不过在场不少围观的人都是被父母亲长所卖,心里或多或少有些怨气,加上平日里都把白氏一家当再生父母,所以虽然觉得白茯苓的话有些不妥,却无人表示反对。

  只有紫草在旁边听得冷汗直流,但她也知道,这或许是激这少年跟她一起走的最快方法,所以也只能闷声发大财。

  少年满心里对父亲的不满怨恨,白茯苓的话目的明显是要劝他去见父亲最后一面,但听在耳里却比说什么孝道大义要顺耳得多,只是他心里还是有些不甘,低下头没吭声。

  白茯苓知道他已经意动,加把劲继续激将:“你去看他,可以告诉他你有多讨厌他,永远不会原谅他,让他也死不瞑目,也算是替你娘报仇雪恨了!还是你不敢见他?怕一见他就会忍不住可怜他,原谅他对你和你娘做的事?”

  少年猛地抬起头,大声道:“我、我才不会!”

  “不会就去吧!看看他怎么死的,以后就彻底忘记过去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好好过你自己的日子。”白茯苓一锤定音,向站在他身边的胡氏打个眼色,胡氏配合地推了推他。

  少年终于一咬牙点了点头,向紫草走去。

  白茯苓对紫草道:“别忘记你答应过的话!还有,他是我家的人,你记得把他好好地送回来。”

  紫草苦笑着点了点头带着少年去了,她都不知道自己请白茯苓帮忙算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万一这少年真的在袁香主面前说些什么特别刺激的话,那就麻烦了。

  往云雀山别院而去的路上,胡氏几次欲言又止,终于忍不住拉了白茯苓,低声道:“小姐,小郁这么去了,会不会出事啊。”

  小郁正是刚才随紫草而去的少年,他因为怨恨生父,一气之下改了从母姓。胡氏不好意思非议白茯苓那番“挑拨离间”人家父子感情的话,但她是真的担心,小郁见到父亲后会照着白茯苓的“教导”将父亲气死为止。

  白茯苓不甚在意道:“能够见最后一面也是好的,反正那位袁香主开心死还是伤心死都是死路一条,他做过的错事,总是要承担责任的。我们不是小郁,很难去体会他的心情,不管他最后会对袁香主说什么做什么,只要他能够从此放下包袱,不留遗憾就好。他还有好多年要活,总不能让他带着心魔一生都不快活。”

  她见识过生死轮回,对于死亡看得比世间所有人都轻,在她看来人死如灯灭,不管是下十八层地狱还是转世为人,此生已经完结,重要的是那些依然继续活着的人的感受。

  胡氏心里还是有些不以为然,不过事已至此多想也无用。

  白术是白丑的老兄弟了,两人多年不见,当晚喝了个不醉无归。

  十月廿一那天,忠国公府果然一早派了马车来接,带队的是王嬷嬷与一个姓熊的管家,随同前来的还有两个小丫鬟与两个小厮。王嬷嬷与熊管家都是忠国公府的老人,也早就见过白氏夫妇变形后的可怖样貌,除了见到小姐的一点激动外,表现十分淡定。

  而他们带来的丫鬟小厮事先应该也得过提醒,见到白家三口子的极端样貌,也没有太失常。

  马车很快就到了京城南门,进入京城的百姓都要接受检查,城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忠国公府派出的马车上有特殊标记,他们现在虽然不算是得势的权贵,但与普通百姓比起来也是特权阶级,自然无需排队接受盘查,熊管家吩咐车夫继续前行,自己先行打马到前边去跟守城官差打声招呼。

  就在马车离城门还有十多丈距离的时候,城门口忽然一阵骚动,数十匹健马从城里直冲出来,马上的骑士有男有女,丝毫不顾忌慌乱奔逃的百姓,反而嘻嘻哈哈地打马快跑,不过一阵,那数十骑从白家的马车旁一掠而过,只留下城门口一地狼籍,不少百姓在躲避中擦伤扭伤,所幸无人被马撞倒。

  王嬷嬷陪着白氏一家坐一辆马车,见此情景轻叹口气,主动介绍道:“这是五公主与京中一些权贵子弟出城游玩,五公主与大皇子都是毛贵妃所出,自幼便喜欢骑射冶游。”

  白茯苓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京城真是个讨厌的地方!

  木佩兰察觉女儿的不快,轻轻将她拥入怀里抚拍了几下,这些小动作落在王嬷嬷眼中,却演绎成了另一种意思——胆小柔弱的姑娘受了惊。

  她与张嬷嬷两人上次到百里山,来去匆匆,未在北关城停留也没有仔细打听白茯苓的“赫赫威名”,在百里山上见了白茯苓一面,她却由始至终没说过几句话,只是挨在木佩兰身边。她们暗自震惊于白茯苓犹胜木佩兰当年的绝美容貌,根本不曾想过,这个看上去娇滴滴的女孩子其实是条不折不扣的生猛霸王龙。

  也是白茯苓这张脸长得太有欺骗性,只要静静坐在一旁,任谁看了想到的多会是清丽绝伦、纯真稚美、乖巧文秀、弱质纤纤一类美好的形容词。

  王嬷嬷想起“上面”交代的事情,不由得暗暗点头,越看越满意。

  白茯苓本来就是要装病弱美少女,好名正言顺的回云雀山别院“养病”,所以也耐着性子有意收敛。

  木佩兰一心只想快些看看十年未见的娘亲,又不由地有些情怯,看着窗纱外流逝的熟悉又陌生的街景呆呆出神。

  白丑想到的却是靖国公府与忠国公府之间的种种纠葛,就之前收到的消息,忠国公府突然派人要接他们一家回来省亲,并非表面上所说的岳母病重思念女儿那么简单,不但关乎爵位继承,甚至可能连他宝贝女儿的主意都打上了。只要岳母一日还在京中,妻子便一日不能心安,得想个好办法将岳母拖出这一潭浑水,别的还好办,要说服岳母跟他们离开,却是一大难题。

  一车子人各怀心事,一时都静了下来。

  忠国公府在城东,这一大片住的都是王公贵族,等闲官员都住不起,街道宽阔平整,连街上行人的衣着打扮都要比别处高档一些。更不要说在街上穿梭不断的各色豪华车轿,只看这一方繁华景致,绝对想不到祁国其他地方的贫瘠荒芜。

  大街上每隔十数丈就是一道黑漆大门,门前的吉祥石兽各具形态,默默注视着街上川流不息的车马行人。不过有些门户庄严簇新,门前立了身着绸衫的家丁门房,有些却已经残旧不堪,门板黑漆剥落、石兽身上斑斑驳驳,显然住在里面的人家破落已久。

  这就是京城的生态,永远是有人欢笑得意,有人黯然惨淡,昨日还是风光无限的,今朝说不定已经家散人亡。

  忠国公府与靖国公府毗邻而居,两处门户占了整条白玉大街的右半边,想来当年也曾烜赫一时,今时今日虽然不至于门前冷落,不过也车马渐稀。

  白茯苓想起白前曾说,两座国公府虽然各有门户,但内里花园游廊、池塘楼阁都是相通的,近年来靖国公府的人看着忠国公府人口凋零,大模大样把忠国公府也当成了自家的地方,靖国公与她的外祖母忠国公夫人都病着,前者是私心作祟,后者是无心理会,现在忠国公府除了外祖母所住的院子与她娘当年住的院子,多数地方已经被靖国公府的人占住了。

  078彻头彻尾的不给面子

  靖国公还在,但人人皆知,爵位只到他这一代,不过靠着祖上余荫,门面尚保持一定光鲜。

  相比之下,忠国公府就低调得多,忠国公已逝世多年,继任人却至今悬而未决,所幸皇上颇念旧情,一应待遇俸禄仍依照旧例年年发放,能够继承忠国公爵位的也不过继承这份国公的俸禄待遇,至于想要在朝中任职又或是讨个什么肥缺,就全看自己本事了,即使是这样,这个国公爵位,依然让无数人眼红心跳。

  马车从忠国公府一侧的角门进去又走了一段,就有人来请他们下车,换上轻巧带轮小轿子,往内院而去。

  拉轿的也换成了粗壮的仆妇,这种小轿的外形一如黄包车与正常轿子的结合体,内里可容一人安坐,只需一个力气稍微大点儿的仆妇就能拉动,显然是为女眷准备的,白茯苓坐在小轿子里瞪着面前厚实挡风、绣了祥灵驾端图案的轿帘撇撇嘴,心中一阵不屑,又不是腿脚残废,这么点地方还要坐车来回,装给谁看啊!裹得严严实实藏头露尾地就贞洁端庄了?真是莫名其妙!

  她心里排斥京城,便看什么都不顺眼,正用力腹诽着,小轿已经停了下来,帘子一掀,就见张嬷嬷满面笑容站在轿子一侧,伸手来要扶她下轿,白茯苓想到自己现在是“病人”,勉强挤出一丝“虚弱”的笑容,顺着她的手下了轿。

  跟在小轿后的白果与杨梅知道白茯苓是极讨厌陌生人近身的,连忙抢上两步,假装要关照她的身体情况,轻轻把张嬷嬷挤了开去。

  张嬷嬷眉头一跳,笑容不改地自行走到白茯苓的左前方带路。白氏夫妇在前,白茯苓在后,他们周围团团环绕了至少十几个丫鬟婆子,白茯苓十分不耐,意兴阑珊地低头装弱。

  冬天院子里景致本就逊色,白茯苓前世什么皇宫皇陵都逛过了,一个小院子自然提不起她的兴致。

  走不到几步,就进了一座大厅前,远远听见丫鬟回话的声音:“小姐、姑爷一家到了。”然后一群人涌到了厅门前,中间三对衣着光鲜的夫妇,估计就是靖国公府的三位少爷与他们的夫人。

  可怜这三位少爷一点儿都不“少”了,据白前所说,最年轻的一个都已经三十五岁高龄,因为自身本事有限,至今没有分家,都赖死在靖国公府啃老,还盘算着啃完自家的老,连叔父家的也一并啃了。

  这六个人一拥而上的把白家三口子围在中间,为首一位夫人迎上前来,一手拉住木佩兰,一脸久别重逢的惊喜神情,连声道:“四妹妹,多年不见,可想死大嫂了!”

  你想死没人拦你!白茯苓在心里回了一句。

  木佩兰淡淡地抽回手,对她的热情毫无反应:“待我见过娘亲再与各位嫂嫂叙话。”

  “大嫂”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很快又恢复热情,笑道:“应该应该!婶娘病中天天惦记着四妹妹,前些天收到四妹妹的信,人都精神了不少,待会儿再亲眼见到四妹妹你,怕是什么药都不必吃,马上病就全好了。”

  其余两位夫人见“大嫂”碰了个软钉子,眼里闪过几丝幸灾乐祸的兴奋之意,确实不敢贸然上前来套近乎了。

  大嫂见木佩兰对她爱理不理,一转身凑到白茯苓面前,故意拔高声音赞叹道:“天啊!这是谁家的小仙女,嘻嘻!不得了,幸好四妹妹一家不在京城,不然满城的媒人不把你家门槛踩坏了才怪!”

  白茯苓听见她的声音就浑身冒鸡皮疙瘩,一闪身躲到木佩兰身后,唯恐这只老母鸡再凑过来恶心她。

  一众女眷只当她害羞了,叽叽嘎嘎笑得甚是得意,只有白家几个人知道,白茯苓不过是懒得理她而已,她再敢招惹,指不定会怎么发飙,到时绝对让这位怪阿姨无法下台。

  木佩兰知道女儿的心意,她一心只想快些见到亲娘,不愿与她们纠缠,冷冷道:“我娘可是还住在留芬阁?”

  大嫂暗恼她不留情面,讪讪点了点头。

  “我家的路我还认得,不劳几位堂兄堂嫂了。”木佩兰一手拉了丈夫,一手挽着女儿,往前便走,扔下这一堆人面面相觑。

  一家人带着杨梅、白果等丫鬟随从,大摇大摆穿廊过厅,很快就到了后面的留芬阁,正好一个仆妇正站在阁门前张望,一见他们三人,眼圈便红了,眼里的思念与激动全无作伪,她几步抢上前来弯腰行礼,声带哽咽道:“小姐,你可回来了!”

  留芬阁内间摆设素雅简约,白茯苓闻名好几个月的忠国公夫人正靠坐在屋中的花梨木四合如意纹六柱床上闭目养神,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她露在锦被外不自觉地微微抖动的一只手。

  那一只手上没有戴任何戒指手镯,肌肤上皱纹纵横,可以清楚看见皮肤下的血管与筋骨,这样一双苍老的手,却并不让人觉得丑陋沧桑,反而别有一种优雅的姿态,再顺着手臂往上看去,见到那张苍老但仍透着绝代风华的脸庞,白茯苓不由得心中一动。

  能够生出当年京城第一美人的,有她这么一个天仙绝色的孙女的妇人,就算美人迟暮也胜过其他老夫人多多。明艳照人的五官轮廓已经在岁月的侵蚀中磨去大部分光彩,但是那种由内而外气度风韵,却不会因为韶华逝去而失色。

  刚才带他们进来的仆妇姓云,她低声对白家三口道:“夫人今天一早起来就不肯闭眼,这会儿怕是累了……”

  正说着,床上的老夫人突然惊醒,一睁眼便扬声道:“云实,你在跟谁说话?可是兰儿她来了?”

  云嬷嬷走上两步道:“是、是!小姐和姑爷还有姑娘都来看你了。”

  木佩兰扑到母亲床边,低低叫了一声“娘”便泣不成声,两母女相拥落泪,似乎要一次哭尽过去所有的误会、埋怨、不甘与悔恨。

  白茯苓与白丑只能各自替两人顺气,哭虽然伤眼伤身,但适当发泄一下更有利心理健康,所以他们也不去劝阻,云嬷嬷抹着眼角出去吩咐丫鬟准备擦脸梳洗的热水巾帕。

  等着两母女哭得痛快了,收住泪水,又忍不住相视轻笑起来,老夫人伸手戳了一下木佩兰的额头道:“女儿都这么大了,还好意思哭成这样,也不害羞。”

  木佩兰笑道:“娘您不害羞,女儿也不害羞。”

  老夫人瞪了她一眼,伸手拉过白茯苓,怜惜地摸摸她的小脸道:“你叫苓儿对吧……长得比你娘当年还要漂亮。”

  被非礼了!不过还好这位外婆不算讨厌,白茯苓看在娘亲的面子上没有挣扎地任她摸了个过瘾。

  老夫人看看她又看看女儿木佩兰,眼神有些飘忽,显然是想起了女儿当年的模样,她轻轻叹口气道:“真的找不到解药吗?”

  木佩兰摇摇头,安慰道:“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只要这里三个人不嫌弃我就没关系了。”

  “不嫌弃!不嫌弃!我们谁也不嫌弃谁!”木佩兰一句话没说完,白丑已经先行表明态度。

  老夫人欲言又止,终于什么都没说,转了话题问起他们这些年的生活。白茯苓挨在父亲身边听着母亲絮絮叨叨地只挑些有趣的事情说,又说了一番百里山如何风景秀丽,最后道:“娘,不如你随我们一道回北关城去,可好?”

  老夫人大哭过一场又说了这么一阵子话,似是精神不济,摇了摇头道:“不是还要给苓儿办及笄礼吗?到时候再说罢。”

  木佩兰不忍催逼,伺候她吃了些粥然后躺下休息,不一会儿,老夫人便昏睡过去。

  云嬷嬷把他们请到外间,低声道:“夫人难得这么精神呢!小姐若是多陪陪夫人,她什么病都好了!”

  木佩兰正想说什么,刚才那位大嫂亲自带了一大群丫鬟仆妇走到留芬阁前要请他们去前厅用午饭。

  来之前白茯苓早就与父母准备好各种应变手段,两母女齐齐往椅子上一歪,都作出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然后白丑带了云嬷嬷出面,以妻子激动过度,女儿水土不服,两个都身体不适为由,直接拒绝了赴宴,转而去木佩兰出嫁前住的读云轩休息。

  大嫂勉强绷着一张脸,假惺惺关心了几句又提出要送他们前去。

  这留芬阁与读云轩是忠国公府中仅剩的两处“净土”,忠国公夫人曾道任何人未经许可擅闯这两处,后果自负。这么多年来,靖国公府的人总疑心这两处藏了无数宝物,留芬阁忠国公夫人住着他们不敢放肆,读云轩自木佩兰离家后小楼门户紧锁,再也无人居住。他们曾派人暗中潜入想一窥究竟,结果那些人去了便似从此人间蒸发一般,再不见半点踪影消息。

  他们去找忠国公夫人求情,想请她放回手下,人家却只是冷笑两声便不理会。如是两三次,他们再不敢越雷池半步。

  不过也更坚定了他们的想法——这两处地方定是藏了什么稀世珍宝!

  079一桩血案引发的意外

  这次听闻木佩兰他们要回京省亲,靖国公府的人也动过***着替姑奶奶准备住处的名义闯进读云轩里一窥究竟,结果忠国公夫人派了云嬷嬷到靖国公面前不知说了什么,靖国公便当着全家的面发话,谁敢进读云轩大门一步,是丫鬟仆从的就当即重责五直杖然后送到官府去以盗窃主家论处,如果是靖国公府的儿孙媳妇,便马上逐出靖国公府,自林氏族谱上除名。

  这一番狠话放下来,靖国公夫人都心有忌惮,暗地里嘱咐儿子媳妇们切莫轻举妄动。

  直到木佩兰回来的前一天,云嬷嬷才从府外领了几个很是面生的丫鬟仆妇,把读云轩仔细清理了一遍。

  今日听说木佩兰要到读云轩去休息,大嫂马上便动心想跟去看个

  木佩兰冷淡地扫了她一眼道:“我家的地方,我住的院子,还要大嫂特地跑来带路接送,怎么好意思,大嫂赶快回去用餐吧,饿坏了身子就是我的罪过了。”

  这是她回来后第二次提及忠国公府的归属问题,那位大嫂怎么可能听不出她在讽刺他们一家鸠占鹊巢?脸色十分难看地带了人转身离开。

  读云轩自从木佩兰去后,里面的东西都不曾动过,太久没住人,就算洒扫干净了又添了火炉烧了地龙,依然让人觉得有一种难以描述的冷清之意扑面而来。

  木佩兰慢慢从门口走进屋内,年轻时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入脑海,她侧身靠在白丑身上,神情很是复杂。

  白茯苓不想打扰爹娘怀旧,自带了杨梅、白果到一侧收拾好的厢房中休息。

  云嬷嬷很快带人送了午饭过来,白茯苓心不在焉地随便填饱了肚子,一心只想着什么时候可以回去云雀山别院。

  看样子娘亲多半要与爹爹留在这里住些日子,好不容易与外祖母重逢,外祖母又病着,于情于理娘亲都不可能扔下这里与她回去云雀山别院的,这样也好,家里没大人她做起什么事来更方便。

  正琢磨着接下来几天要办的事情,就有丫鬟到读云轩前报说是云雀山别院来了人,有急事禀报。

  来的人是白阿十,他带来一个非常坏的消息——五公主在城南游玩时意外堕马,随行的人有几个颇有经验的,见她伤得严重不敢随意搬动,都在原地守着,一边派人回京急急请了御医看过五公主的伤势,也说最好就近找个地方静养一段日子,等情况稳定了,方可运送回京去继续治疗,否则路上只要有一点差池,公主可能性命不保。

  云雀山别院不幸就是离事发地点最近的。现在宫里与公主府已经派了侍卫宫娥与两名御医前去照料,并已传令说要征用云雀山别院一个月。

  白平子当时正在别院里,他知道白丑夫妇身份微妙,不愿惹事,所以马上派白阿十前来通知,自己则将别院里的上下人等全数暂时带到附近白术的村庄里住下,所幸云雀山别院中并没有什么重要物事,现在只看白丑一家接下来是打算留在忠国公府住几天,还是回白术的村庄中居住,抑或另外换个住处。

  白茯岭很是无语,这算什么?简直就是无妄之灾!

  不过出个门,自家就被别人大模大样占住了,有这么倒霉的吗?!

  她讨厌京城,讨厌这些所谓的权贵!从来只有她抢人家东西的,才到京城几天,就有人来抢她的房子!天理何在啊!

  那个什么五公主横冲直撞的不管别人死活,早该堕马了!可哪里不好堕,非要堕她家附近,要堕马也不干脆点一次挂掉,偏要半死不活赖在她家,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灾星!

  白茯岭脸色阴晴变幻极是难看,现在最糟糕的是,她成了无家可归的。去白术的村子住不行,可这么一来,情理上就说不过去,而且村子里都是普通民房,就算她不介意,以她现在的身份,也是不能放着忠国公府不住,公然住在那种地方去。

  更重要的是,她不想扯出她家与白术那条村子的关系,更不愿把白前等一系列相关人等牵扯出来。那条村子在京城已经有超过十年,从里面出来的人都好几千个,不少在这京城里工作生活,说起来也是不大不小的一股隐藏力量,万一被靖国公府又或是其他别有用心的人盯上,对她后面要做的事情十分不利。

  尤其靖国公府那些人都是地头蛇,要给白术他们使绊子很是简单,白术他们应付起来却束手束脚。看他们今天的姿态,目的没有达成之前,必然会死死盯住他们一家人,说不定会从白术他们这些平民身上下手,她不能给白术那条村子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白丑夫妇显然也想到这些问题,木佩兰对白茯苓道:“*,你要在这里住些日子再作计较了,五公主这事很快会传遍京城,本来说你身体不适需要静养的理由,现在也不好用了。如果你坚持到白术村子里去住,不但情理不能也诸多不便。

  白茯苓一肚子郁闷无处发泄,坐在一旁不吭声。白丑与夫人相视苦笑,只得做主对白阿十道:“平子做得很好,今晚他们就先住在白术那儿,对外就说是临时租住,莫要让京城这些人知道我家与村子的关系。明天把东西整理好,丫头们都到这忠国公府来,其他人让平子安排住到十步巷的那处老宅中。其余一切事情依旧按原定安排进行。还有,明天让方海来一趟。”

  白阿十领命而去,木佩兰把闷闷不乐的白茯苓拉入房中,只剩母女二人,揽住她安慰道:“苓儿乖,就陪娘亲在这里住几天,也陪陪你外祖母,你平时就托病在楼里别出去,晚些娘亲带你看好玩的东西,好不好?”

  白茯苓抬起头看见娘亲红肿未消的眼睛,想到她今日回娘家,悲喜交集正是情绪激动的时候,却还一心关注自己的感受,怕她这个女儿觉得委屈束想哄她开心,便再也不忍抱怨什么。

  其实她的心情,就如一个别扭任性的小孩,忽然被父母带到一群如狼似虎的亲戚面前,她只想让父母挡着,自己躲得远远的,却不曾去仔细想过父母的处境感受。

  算了算了!就凭那些人也不能把她怎么样?她忍忍就是了,尽量别让爹娘为难才好,他们毕竟是古人,就算再洒脱心底里依然是认同这里纲常的那一套,莫非还真的因为自己就要他们断六亲,又或成为亲戚们的笑柄不成,他们爱惜了她十多年,她为他们忍上一两个月又

  在娘亲怀里蹭了几下,白茯苓爬起来问道:“这里有什么好玩的?”

  木佩兰见她似乎没事了,摸摸她的小脸笑道:“晚点儿你就知道了,还可以带上白果和杨梅她们。”

  与此同时,五公主堕马重伤垂危在城南休养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转眼传遍了京城,民间不少见识过五公主“飙马风采”的老百姓纷纷暗自表示欣慰,宫里却像炸了锅一般。

  毛贵妃拉着大皇子捶胸顿足道:“你妹妹她若是有个万一,本宫也不活了!”

  大皇子对自己这个张扬跋扈,经常闯祸惹麻烦的妹子也没太多好感,不过毕竟是一母同胞,出了这样的事他也不太好受,尤其是这事背后透着诡异……

  他皱眉道:“小五她骑术甚好,那匹白蹄乌性子温顺,也是小五常骑的,城南云雀山一带道路平坦,好端端地怎么会堕马?!还伤得那般重,这事恐怕有些古怪。听同去的人说,那白蹄乌把小五甩到地上后便宜发足狂奔,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他们忙着救治小五也没有去追,我看十九是这马被人动了手脚!”

  “你的意思是……你妹妹她堕马是不是意外?!”毛贵妃听了儿子的怀疑,反而慢慢冷静下来,道:“莫非又是姓夏的*****干的好事?!只是她这么干,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她口中“姓夏的*****”不在此列是夏皇后,此刻寝殿里只有他们两母子,她也没必要掩饰自己对皇后夏氏的怨恨不屑。

  公主不同于皇子,她们了不起就讨好一下皇帝,替同胞兄弟拉拢一些朝臣与贵族子弟,在皇位之争上既没有参与权也没有决定权,五公主的死活并不构成对大皇子争夺储君之位成败的影响。

  大皇子也有同样的疑惑,他点点头道:“儿臣已经派人到云雀山附近搜寻,应该很快可以找到那匹白蹄乌,如果是有人动过手脚,一定会留下些痕迹的。母妃在宫中也要处处小心。”

  毛贵妃神色变了几变,冷笑道:“姓夏那*****奈何不得本宫,你也要小心才是。”对付完她的女儿,也许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她的儿子了,这是她与她家族唯一的希望,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出事!

  安坐在六皇子府的杨珩比他们更早一步收到五公主出事的消息,他意味不明地对列当笑了笑道:“五驸马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十分高兴。”

  列当微微额首,忽然道:“五公主养伤征用的那处庄园,主人家姓白。”

  080名副其实的“无耻”

  杨珩猛然抬头看着列当,列当心下暗叹口气,果然自己的主上还是念念不忘北关城那个野蛮的小姑将。

  “刚刚阿魏让人来送的消息,白家竟然与忠国公府上是亲戚,今天一早忠国公府派人去接,五公主出事的时候他们都在云雀山,先下应该正在忠国公府。”

  “列当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忠国公去世多年,他的独生女也在十多年前声了怪病离京修养,忠国公夫人出自京中名门,但这些年也少于亲戚打交道,实在想不出来白家竟然跟忠国公府上有关联。

  “多了这条线索,阿魏应该很快就能查到白家真正的底细。”杨珩唇边勾起一丝笑容,他早猜到陆英会忽然主动提出上京述职,必然与那小美人有关,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先到了京城,不知道她现在正在做什么?

  五皇姐占了她的宅子,以她恶霸蛮横的性子,此刻一定暴跳如雷了吧!

  想起白茯苓生气时那可爱的神情,杨珩唇边的笑意不由自主又更大了一些。

  此时的忠国公府内,木佩兰正拉了白丑两父女在读云轩中听她说的一些年少时候的事情,没说几句,杨梅一脸无奈的进来道:“外边又来请老爷夫人与小姐过去靖国公府聚话”

  木佩兰脸色一沉,道:“也好,难得我回京一趟,不去会会他们倒是失礼了!”

  一家三口出了读云轩,门前已经停了三辆小轿,三人依次上轿,不过一阵工夫就到了目的地—靖国公府后院的正厅雅鲜堂。

  厅上主位坐在靖国公林胜琼与夫人李氏,两旁坐着他们的桑格儿子与各自的夫人,他们身后男男女女站了不少人,还有三个抱了婴孩的仆妇站在期间,真可谓是阵容鼎盛,人丁兴旺。

  白家三口一进门,厅上的人虽然早有了心理准备,也不由得暗地里嘀咕这一家三口相貌也太差了吧。

  木佩兰,其实应该叫林佩兰与白丑双双上前向靖国公夫妇行礼问安,又让白茯苓去给两人行了见面礼,然后就是一番亲戚指点介绍,互相寒暄问号,长辈给小辈送见面礼等等,由于靖国公府人口确实不少,

  这一过程足足耗掉了大半个时辰,白茯苓本来就一心装病,这一折腾不用装也快晕了。

  总的来说,靖国公夫妇一共生了三个儿子,分别叫慕礼、慕义、慕廉,白茯苓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控制住没有当场笑出声—这名字起的得真太逗了,所谓礼义廉耻,这一家刚好就是“无耻”!起名字果然是一门学问,博大精深啊!轻易就暴露出这一家子的最大特色了!

  应该说,靖国公一家的容貌平均水准之上,甚至这三兄弟也是长得相当影剧的,可惜长子慕礼神情木讷呆滞,一脸苦大愁深,年纪才不过四十二岁,已经散发出一股行将就木的萎靡老态。

  次子慕义倒是文质彬彬,偏偏目光闪烁,分明就是个阴险浮华之徒,让人看着就心生恶感。

  最可怕的就是三字慕廉了,两眼浮肿脸色发黄,一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色鬼德行,白茯苓觉得他投向自己的眼神充满了猥亵意淫,叫人恨不得一脚踩扁他那张欠揍的脸。

  这三兄弟都已经各自成家,夫人加上小妾,一共生了四子五女九个孩子,其中三个儿子又已经成婚,厅上三个嗷嗷待哺的婴孩就是他们所生,也就是说,靖国公已经是太爷级别的人了。

  一大家子四代同堂,儿孙妻妾加起来就三十多口人,而且可以预见,不就的将来还将以几何级别继续增长,难怪连弟弟家的爵禄产业都惦记上了,是在是他们这家子不够分啊!

  白茯苓把这一家男男女女的不同嘴脸都扫描了一遍,默默叹了一声,不管事的摆设形大老爷一名,可可厉害的老夫人一个,形态各异、各有个衰的老少爷三个,势力难搞的妯娌三个,或文弱或妖媚或卑怯的小妾通房若干,加上各怀鬼胎、,明争暗斗的嫡庶子女一大把,还有这些孙子辈妻妾儿女,以及宅子里各为其主、各成派系的奴仆丫鬟管事等等—完全就是一套完整的宅斗配备啊!不用猜都知道,这一家平常都过得多么多姿多彩,热闹而富有激情了。

  靖国公府的人虽然尽力掩饰,但看到白丑夫妇的眼神里或多或少透着恐惧鄙夷。

  木佩兰本性很是高傲,对大伯父靖国公还有那么一点尊重之意,其他人她实在是不曾看在眼内,不过因为她现在这副模样与身份不便出面替儿女张罗及嫔礼之事,有些事情不可避免要由靖国公夫人代为张罗,所以才耐着性子与这些人应酬。

  她不在意别人如何看待他们夫妇,但是她要她女儿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尤其是经过这段日子的策划,她已经偏执的认为,女儿的及姘礼能办好,能得到足够多贵人尊长的祝福,就能平安的度过十八岁的死劫。

  而靖国公府这边,更是人人指望着木佩兰能够忠国公夫人面前为他们三位少爷说几句好话,好让那位顽固的老妇人松口,将他们其中一个人过继过去城西国公爵位。两边都有心营造和谐氛围,一时间倒也相处甚欢。

  白茯苓中途就以身体不适为由先行告退出去,靖国公夫人李氏把白丑夫妇留下用晚饭,饭后打发了一众儿子媳妇,独留下两人叙话,木佩兰知道重点来了,微笑着与报酬坐在下首,等着看这位大伯母表演。

  果然李氏现实感叹一番岁月催人老,有关怀了一遍忠国公夫人的身体情况,接着就开始为忠国公“打算”起来。

  “我朝一应勋爵只能承袭三代,二弟他过世多年,难为我这弟媳妇一个妇道人家撑起门户,可这么下去终究不适办法,香火继承那是一等一的大事,侄女也是有女儿的人了,茯苓那丫头又是这般人才,托大说一句,就是皇子妃也完全当得上,可出家后娘家总得有人替她撑腰才好。”李氏为人精明,早看出来白氏夫妇对女儿爱如珍宝,所以一开口就往这上头说。

  木佩兰神情一动,笑道:“大伯母说得有理,这些年多得伯母一家替我照顾娘亲,说来也是我不孝远的不说,苓儿这及姘礼可叫我们夫妇伤透了脑筋,正要求大伯母出面操持。”

  李氏见她绕开话题,心里不满,可有不好发作,不过想到白茯苓那美得出奇的容貌,她又忍不住打起了算盘,笑笑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事遍包在大伯母身上,你几个表嫂都是能干的,在京城里结交的夫人小姐也多定然办得风风光光。就怕到时候这满京城的媒婆要把国公府的门槛给踏平了。”

  木佩兰起身行了一礼道:“如此,先谢过大伯母与诸位表嫂了。”说着又对李氏唠唠叨叨说起及姘礼的种种事情。

  李氏几次想把话题绕回承爵之事上头,均告失败,她知道木佩兰这事有心吊着他们,非要等女儿及姘礼办成了再说,但这事光靠逼也逼不来,尤其他们靖国公府今是不同往日,在朝中想找个能替他们说话的人都容易,也只能耐着性子跟木佩兰耗。

  从李氏那里离开,白丑与木佩兰没有坐车轿,两人携手慢慢走回读云轩。

  木佩兰看着天上偶然从弄云中探出的银白月亮,低声道:“一眨眼苓儿就这么大了,也不知道她日后会找个什么样的夫婿,会不会如你对我一般,好好珍惜她,让着她”

  他们夫妇一直暗暗担忧着女儿十八岁的死劫,这些年来只想着怎么疼爱女儿,让她开心快活,虽然也会像普通父母一样,会憧憬一下女儿成婚给他们生几个白胖外孙,但却甚少真正着手为女儿筹划婚事。

  即使他们极不愿意相信,但是其实一直把女儿会早夭这件事放在心上,潜意识里,他们希望确认女儿平安度过了十八岁,再去替她找个让他们安心托付的好女婿。

  白丑明白她的心意,笑道:“一定会,就怕这样的人太多,你这丈母娘挑花了眼。”

  “京城这里的人太复杂,苓儿也不喜欢,陆英是个好孩子可惜”

  “我还以为你要说那个海家小子呢!”白丑故意顺着她的话说,妻子很不安,他能感觉出来。他们都一样,既希望及姘能够为女儿带来转机,又怕万一注定的事无法改变,及姘礼代表的将是女儿剩下可以陪在他们身边的光阴又少了一年。

  “海家小子啊看着老实木讷,可我总觉得看不透他不如陆英知根知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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